“叔父南下，只说是做生意，我和父亲母亲都不知是去寻你的。”林忆安拿过铁爪，重新收回在黑布包裹里，“是以你们刚回到京，我已启程离开了。”
本是一句极为寻常的话，她蓦地想起什么，追问道：“忆安哥，你可知道昔泽院里曾有位马夫，姓秦的。”
秦马夫毕竟曾在林家做事，她甚至旁敲侧击地向林昔泽打听过，结果对方是个没心的，一问三不知，现在他人又去了云间书院，再想问些啥也麻烦。
“秦马夫啊。”林忆安一边归拢物件，一边回忆，“知道啊，他不是家中老母重病，回去照顾母亲了嘛。”
“就在你们回来前不久，怎么了？”
这点她跟自己院里人聊的时候就问出来了，秦马夫是京外田垄村的，石大自己走了一趟，根本没寻着踪迹。照村里人说法，没看到人回来过。
夜间石大找到秦马夫家里，破了门，里面积了好厚一层灰，物件却没有多少。照石大的说法，铺盖被褥都卷走了，这是收到风声早跑了吧。
“没什么。”她笑笑，马上指着另一个包袱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林忆安兴致勃勃地介绍，她微笑点头，时不时应和两声，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家门口。
伯父伯母有半年没见儿子，自然是念得紧，早早就在家门口候着，看到他一下马车，立马扑上前去，拍打着身上衣袍，“怎的不先回家，倒往铺子中去了？是一点儿不心疼我们老两口啊。”
“娘，这是哪里的话。”他言语温润，近乎有些撒娇，“我此趟南下可是与当地师傅培育出一种好茶呢，这不，带的几株茶苗就先往店里送去了。”
“好好好，知道你有本事。”章半夏目光移到一旁直戳戳立着的侄女，一把拉了过来，“快进院，你爹他们也在这里呢。”
...
在翠茗茶轩的日子过得飞快，有着忆安堂兄的帮助，对于茶道一事，林越舟渐渐摸索了些门道。
“还有五天就是茗战了，小舟还没见过吧。”林忆安正在焙炙茶饼，敲成小块，“咱家以茶出名，过往三年都是咱家夺的魁，许家眼馋的紧，今年得卯足劲了。”
林越舟将小块儿放入茶碾中，细细研磨，“那我们这次要用哪款茶呢？”
茶轩里的茶叶品种她都了然于心，似乎并没有看到太过新奇的，别说许家，便是寻常规模稍大些的茶铺都会有的。
“还没到呢。”他嘴上应着话，眼睛不离火候，“放心，快船走水路三天就到了，刚采摘下来的茶，新鲜。”
参加茗战的商家也好，评判也好，茶叶前后差几天，他们光看一看、闻一闻就能讲出来，糊弄不得。
忆安堂兄是十分看重此次赛事的，纵使她觉着时间压得有些紧，可望到对方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堂兄应该自有打算的吧。
...
短短一月时间，京城出了两条官员的人命官司，还均是官至四五品的高官，大理寺上下忙得焦头烂额。
但叶崇安只一看两位死者名字，心中便有了数。
隔天的一艘留湖画舫上，叶崇安拿出自己誊抄的相关线索摆在詹离面前，沉声道：“早做打算。”
“哟，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呢，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詹离用指勾过一沓子薄纸，浅浅翻阅道：“这也没什么呀，哪条能查到我？”
在看到祝立德罗列名单的那一刻，她心中就有了打算。靠王法，又慢又不一定成功，她在霍甫和陆良身边这么些年，光看也学会了该怎么解决掉一个人。
“呐，这位兵部郎中是死于石榴裙下，自己年纪大了还用药，一时激动，怪我咯？”她又翻了几页，“这位太常寺少卿是在修缮府邸时，在众人面前从楼梯上失足摔下，不治身亡，这是大家都看见的呀。”
彩霞伴着晚风缓缓升起，湖波轻荡，叶崇安掩去复杂神色，“那药里掺了毒物，兵部郎中实则中毒而亡；那楼梯被人动了手脚，也是有计划的谋杀。”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你处理得极为干净，大理寺查到这一步，竟也查不下去了。”
闻言詹离嗤笑一声，“我自有我的打算，小世子还是多想想自家的仇怎么报吧，要不要我帮忙？”
“或许等我空了，可以考虑考虑。”
“不必，我也有我的打算。”
画舫轻轻悠悠地荡，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詹离撩了撩耳边碎发，“喂，我看你挺会找人的，再帮我一个忙呗。”
这话她说出来自己都感觉别扭，上次他们是利益交换，这次手中没筹码了，讲出来自然没底气。
叶崇安抬了抬眼皮，“找谁。”
有戏！
她难得端正了身姿，“秦博的妹妹，秦稚。当年秦家女眷流放西荒，我也无力自保，后面花费了些力气去寻，只得到秦博母亲在路上不堪劳累，半道而亡的消息。”
“但他的妹妹秦稚至今下落不明，我想着秦稚会武，有没有可能逃了出去，开始了新生活。可又担心她还在那荒凉之地受苦，我的念想本就不多了，若是能找到她，也不枉我和她哥的一场情分。”
“具体些，样貌、年岁。”
“算算也四十有二了，样貌...我只能根据自己的记忆来讲了，细白脸蛋，柳叶眉，反正她这个人吧，你一看，就觉得像是在山里隐居的得道高人。”
“年纪轻的时候就这样，小小的脸蛋瓜子上没有一点骄纵气息，反倒是喜欢琢磨一些佛法。哎，也不知道后来她怎么样了。”
越听叶崇安的脸色越古怪，最后冒出一句，“我有印象。”
“什么？你有印象？”詹离作势要去摸他额头，“你那时才几岁？哪来的印象。”
他偏头躲过，“我生长在西州。”
流放西荒...西州...
想明白了，詹离不免放声大笑， “好个叶骁，自己被贬了还敢在背地里拉他家一把！那她现在在哪？”
叶崇安缓缓摇头， “不知道。”
那时他太小，只隐隐在家中见过几次，后来人就不见了。
“应该是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吧。”
晚风温柔，携带些许凉意，拂在詹离脸上，连着眼神都柔了下来， “挺好的，能放下，挺好的。”
...
往回走的路上，叶崇安掀帘探头望了一眼月色，一弯月钩高挂天边，不知怎的就想到那位。
“黄文，改道去翠茗茶轩。”
她忙，自己也忙，算算时日，竟有小半个月不得相见，只能托人送些时令鲜果、精致磨喝乐聊表相思之情。
翠茗茶轩开到亥时正，眼下时辰尚早，倒可以坐下慢慢消闲时间。
茶轩坐落于人声鼎沸处，偏后院不小，景观修建得错落有致，四处挂着明灯，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
自横水街一案后，叶崇安在市井街头漏过面，识得他的人多了不少，白远也是其中之一，但乍一听闻要找自家大姑娘时，还是一惊。
“我与你家姑娘是旧相识，并非为公事而来。”
“如此，公子稍坐片刻，在下去寻我家姑娘。”
说是等片刻，但叶崇安足足在四面敞开的小亭中坐了两盏茶的时间。
“等急了吧。”林越舟风一阵似地赶来，身后的茶博士端着红漆小托盘，脚下也生风，但上置的一盏茶稳稳当当， “我听白叔说你来了，想着给你看看我最近新学的手艺，就是总失败...”
她慢慢端过兔毫盏，望着茶汤上歪歪扭扭、若隐若现的“安”字，嘟囔道：“...你将就着喝吧，再迟点儿底下水纹就现出来了。”
叶崇安心中欢喜，嘴角更是落不下去， “以茶汤泡沫为画布，通过注汤和搅动来写字，本就是难事。短短时日，能做到这种程度，可谓天纵奇才。”
“你打趣我。”但她毫不生气，反而双手支颐着脸颊，笑眯眯道， “快尝尝。”
“这茶叫幽谷寒兰，取自深山幽谷中。汤色碧绿，滋味甘甜，细细咂摸，是不是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叶崇安喝得慢，茶水在齿舌间打转，听到她发问，又回味了一番才放下茶盏，谁知对方噗地一下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两侧。
“可带帕子了？”
原是雪白的茶沫留下的痕迹，明明袖管中就藏着一方干净帕子，他还是浅笑着摇摇头， “忘带了。”
林越舟取出自己的湖蓝色丝绸手帕递过去， “擦擦吧，身上还有官职呢，让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风不知何时停止了，月色浅淡，灯光柔和，面前的帕子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叶崇安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愉悦，温声道： “小舟，等等我可好。”
林越舟眨巴着眼睛，神情茫然，等什么？
“上次的蒋听寒只是个开始，我知晓你父亲在为你未来的婚事筹谋，兴许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轻易不叫你见面。我怕...我怕他直接做主定下，但更怕...你心中无我。”
明明喝的是茶，此刻倒像饮了酒般醉人。
“若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便连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了。”
习武的人向来有个优点，便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但此刻，纵使林越舟极力稳住面色，但绯红热意还是止不住地往上爬。
“大晚上的，说这些做什么。”
叶崇安默默低下头，伸出的手一寸寸地往后缩， “是我冒失了。”
却不料下一刻搭在冰凉石桌的双掌上覆来一股暖意，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内各处的薄茧。
“我在母亲身边待到六岁，后面跟着师傅长大，再到如今的林家。我很感激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但我的事情，只有我能做主。”
“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在此之前，不必着急。”
本是一句极为寻常的话，她蓦地想起什么，追问道：“忆安哥，你可知道昔泽院里曾有位马夫，姓秦的。”
秦马夫毕竟曾在林家做事，她甚至旁敲侧击地向林昔泽打听过，结果对方是个没心的，一问三不知，现在他人又去了云间书院，再想问些啥也麻烦。
“秦马夫啊。”林忆安一边归拢物件，一边回忆，“知道啊，他不是家中老母重病，回去照顾母亲了嘛。”
“就在你们回来前不久，怎么了？”
这点她跟自己院里人聊的时候就问出来了，秦马夫是京外田垄村的，石大自己走了一趟，根本没寻着踪迹。照村里人说法，没看到人回来过。
夜间石大找到秦马夫家里，破了门，里面积了好厚一层灰，物件却没有多少。照石大的说法，铺盖被褥都卷走了，这是收到风声早跑了吧。
“没什么。”她笑笑，马上指着另一个包袱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林忆安兴致勃勃地介绍，她微笑点头，时不时应和两声，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家门口。
伯父伯母有半年没见儿子，自然是念得紧，早早就在家门口候着，看到他一下马车，立马扑上前去，拍打着身上衣袍，“怎的不先回家，倒往铺子中去了？是一点儿不心疼我们老两口啊。”
“娘，这是哪里的话。”他言语温润，近乎有些撒娇，“我此趟南下可是与当地师傅培育出一种好茶呢，这不，带的几株茶苗就先往店里送去了。”
“好好好，知道你有本事。”章半夏目光移到一旁直戳戳立着的侄女，一把拉了过来，“快进院，你爹他们也在这里呢。”
...
在翠茗茶轩的日子过得飞快，有着忆安堂兄的帮助，对于茶道一事，林越舟渐渐摸索了些门道。
“还有五天就是茗战了，小舟还没见过吧。”林忆安正在焙炙茶饼，敲成小块，“咱家以茶出名，过往三年都是咱家夺的魁，许家眼馋的紧，今年得卯足劲了。”
林越舟将小块儿放入茶碾中，细细研磨，“那我们这次要用哪款茶呢？”
茶轩里的茶叶品种她都了然于心，似乎并没有看到太过新奇的，别说许家，便是寻常规模稍大些的茶铺都会有的。
“还没到呢。”他嘴上应着话，眼睛不离火候，“放心，快船走水路三天就到了，刚采摘下来的茶，新鲜。”
参加茗战的商家也好，评判也好，茶叶前后差几天，他们光看一看、闻一闻就能讲出来，糊弄不得。
忆安堂兄是十分看重此次赛事的，纵使她觉着时间压得有些紧，可望到对方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堂兄应该自有打算的吧。
...
短短一月时间，京城出了两条官员的人命官司，还均是官至四五品的高官，大理寺上下忙得焦头烂额。
但叶崇安只一看两位死者名字，心中便有了数。
隔天的一艘留湖画舫上，叶崇安拿出自己誊抄的相关线索摆在詹离面前，沉声道：“早做打算。”
“哟，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呢，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詹离用指勾过一沓子薄纸，浅浅翻阅道：“这也没什么呀，哪条能查到我？”
在看到祝立德罗列名单的那一刻，她心中就有了打算。靠王法，又慢又不一定成功，她在霍甫和陆良身边这么些年，光看也学会了该怎么解决掉一个人。
“呐，这位兵部郎中是死于石榴裙下，自己年纪大了还用药，一时激动，怪我咯？”她又翻了几页，“这位太常寺少卿是在修缮府邸时，在众人面前从楼梯上失足摔下，不治身亡，这是大家都看见的呀。”
彩霞伴着晚风缓缓升起，湖波轻荡，叶崇安掩去复杂神色，“那药里掺了毒物，兵部郎中实则中毒而亡；那楼梯被人动了手脚，也是有计划的谋杀。”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你处理得极为干净，大理寺查到这一步，竟也查不下去了。”
闻言詹离嗤笑一声，“我自有我的打算，小世子还是多想想自家的仇怎么报吧，要不要我帮忙？”
“或许等我空了，可以考虑考虑。”
“不必，我也有我的打算。”
画舫轻轻悠悠地荡，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詹离撩了撩耳边碎发，“喂，我看你挺会找人的，再帮我一个忙呗。”
这话她说出来自己都感觉别扭，上次他们是利益交换，这次手中没筹码了，讲出来自然没底气。
叶崇安抬了抬眼皮，“找谁。”
有戏！
她难得端正了身姿，“秦博的妹妹，秦稚。当年秦家女眷流放西荒，我也无力自保，后面花费了些力气去寻，只得到秦博母亲在路上不堪劳累，半道而亡的消息。”
“但他的妹妹秦稚至今下落不明，我想着秦稚会武，有没有可能逃了出去，开始了新生活。可又担心她还在那荒凉之地受苦，我的念想本就不多了，若是能找到她，也不枉我和她哥的一场情分。”
“具体些，样貌、年岁。”
“算算也四十有二了，样貌...我只能根据自己的记忆来讲了，细白脸蛋，柳叶眉，反正她这个人吧，你一看，就觉得像是在山里隐居的得道高人。”
“年纪轻的时候就这样，小小的脸蛋瓜子上没有一点骄纵气息，反倒是喜欢琢磨一些佛法。哎，也不知道后来她怎么样了。”
越听叶崇安的脸色越古怪，最后冒出一句，“我有印象。”
“什么？你有印象？”詹离作势要去摸他额头，“你那时才几岁？哪来的印象。”
他偏头躲过，“我生长在西州。”
流放西荒...西州...
想明白了，詹离不免放声大笑， “好个叶骁，自己被贬了还敢在背地里拉他家一把！那她现在在哪？”
叶崇安缓缓摇头， “不知道。”
那时他太小，只隐隐在家中见过几次，后来人就不见了。
“应该是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吧。”
晚风温柔，携带些许凉意，拂在詹离脸上，连着眼神都柔了下来， “挺好的，能放下，挺好的。”
...
往回走的路上，叶崇安掀帘探头望了一眼月色，一弯月钩高挂天边，不知怎的就想到那位。
“黄文，改道去翠茗茶轩。”
她忙，自己也忙，算算时日，竟有小半个月不得相见，只能托人送些时令鲜果、精致磨喝乐聊表相思之情。
翠茗茶轩开到亥时正，眼下时辰尚早，倒可以坐下慢慢消闲时间。
茶轩坐落于人声鼎沸处，偏后院不小，景观修建得错落有致，四处挂着明灯，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
自横水街一案后，叶崇安在市井街头漏过面，识得他的人多了不少，白远也是其中之一，但乍一听闻要找自家大姑娘时，还是一惊。
“我与你家姑娘是旧相识，并非为公事而来。”
“如此，公子稍坐片刻，在下去寻我家姑娘。”
说是等片刻，但叶崇安足足在四面敞开的小亭中坐了两盏茶的时间。
“等急了吧。”林越舟风一阵似地赶来，身后的茶博士端着红漆小托盘，脚下也生风，但上置的一盏茶稳稳当当， “我听白叔说你来了，想着给你看看我最近新学的手艺，就是总失败...”
她慢慢端过兔毫盏，望着茶汤上歪歪扭扭、若隐若现的“安”字，嘟囔道：“...你将就着喝吧，再迟点儿底下水纹就现出来了。”
叶崇安心中欢喜，嘴角更是落不下去， “以茶汤泡沫为画布，通过注汤和搅动来写字，本就是难事。短短时日，能做到这种程度，可谓天纵奇才。”
“你打趣我。”但她毫不生气，反而双手支颐着脸颊，笑眯眯道， “快尝尝。”
“这茶叫幽谷寒兰，取自深山幽谷中。汤色碧绿，滋味甘甜，细细咂摸，是不是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叶崇安喝得慢，茶水在齿舌间打转，听到她发问，又回味了一番才放下茶盏，谁知对方噗地一下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两侧。
“可带帕子了？”
原是雪白的茶沫留下的痕迹，明明袖管中就藏着一方干净帕子，他还是浅笑着摇摇头， “忘带了。”
林越舟取出自己的湖蓝色丝绸手帕递过去， “擦擦吧，身上还有官职呢，让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风不知何时停止了，月色浅淡，灯光柔和，面前的帕子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叶崇安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愉悦，温声道： “小舟，等等我可好。”
林越舟眨巴着眼睛，神情茫然，等什么？
“上次的蒋听寒只是个开始，我知晓你父亲在为你未来的婚事筹谋，兴许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轻易不叫你见面。我怕...我怕他直接做主定下，但更怕...你心中无我。”
明明喝的是茶，此刻倒像饮了酒般醉人。
“若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便连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了。”
习武的人向来有个优点，便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但此刻，纵使林越舟极力稳住面色，但绯红热意还是止不住地往上爬。
“大晚上的，说这些做什么。”
叶崇安默默低下头，伸出的手一寸寸地往后缩， “是我冒失了。”
却不料下一刻搭在冰凉石桌的双掌上覆来一股暖意，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内各处的薄茧。
“我在母亲身边待到六岁，后面跟着师傅长大，再到如今的林家。我很感激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但我的事情，只有我能做主。”
“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在此之前，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