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谨很想拉着颜苒，不管不顾地问清楚。
他微微出神，所幸颜苒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常，靠着他哑声道：
“可我真的好难受，我还是忘不掉他。”
他心里一动，声线都颤抖了起来，终是没能忍住问道：
“忘不了谁？”
颜苒放下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怨气：“兴哥怎的如此不上心，小妹同你提过的。”
见她生气，他的呼吸都有些乱，大着胆子道：“你是说，那个，顾，明谨？”
问罢，他眸光微颤，屏住呼吸端详她的神色。
“不是他，莫和我提他。”颜苒突然神色一变，扶着额头道：“我近日噩梦里都是此人，梦见他来冀州找我讨情债，当初我真不该因着自己要死了就撩拨他的。”
“你如此厌憎他吗？”顾明谨敛了眸光，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颜苒叹了一口气，托着腮道：“倒也没有，他生得好看，身形也好，哪个女子不喜欢？但我只爱貌美郎君的皮囊，只想要露水情缘，可他要的太多，实在贪心，皮囊再好也惹人厌了。”
“当初，不是你求着要嫁给他的吗？”他的眼神很受伤，声音里带着不解：
“既然嫁了，怎能想着别人？”
颜苒无所谓地笑了笑：“这辈子，不是没嫁嘛。”
顾明谨只觉得狼狈极了，不用再刻意伪装成王兴，他的整个身体都似被击垮了一般，恨不能缩成一团，躲进一个不见天日的壳里。
他的声音颤抖：“那你方才，忘不掉的人又是谁？”
“自然是无名将军。”颜苒眼里溢出些许光亮，从他怀里起来，声音里带着些藏不住的欣喜：“他才是我仰慕的那一个，旁人于我，皆玩物罢了。”
颜苒用余光瞟他，神情倨傲。
感情而已，长相思都解了，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便是最喜爱自己，她要好好爱自己，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等足够强大了，再把这个讨厌的负心人关起来，叫他做自己一个人的金丝雀，再也不能骗自己，也不能伤自己！
昨日那场意外开始，她就隐隐怀疑，面前这人不是王兴，而是顾明谨。
气息实在太像了。
但她那时还不能确定，因为她不愿相信，顾明谨会舍得不与她相认。
白日同她结拜的人无疑是王兴，她本来已然放下疑虑了，可客栈内，那人的一声苒苒让她明白了他是谁。
在这世上，除了顾明谨，没人这么叫过她。
她试探了他几次，确定他要继续骗她，全然没有相认的打算，心里怨气越来越重。
他一声不响地只身犯险便罢了，还不想让她知道，是方便他随时抽身吗？
而现在，她只是说了几句气话，他又摆出这副受伤的样子给谁看？
倒像多喜欢她一般。
她不愿再看他莫名其妙的眼神，转过身子，拿背对着他：
“我饿了，想吃东西，你下去买。”
屋内，羊腿的香味还未散干净，仿佛在嘲笑颜苒的贪吃。
顾明谨正想找个机会把王兴换回来，他无法再面对颜苒了，想好好静静，想想日后要怎么做。
知晓很难有两情相悦的运气，他可以接受颜苒喜欢别人，也早就猜测过她同宋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她真的讨厌自己，觉得自己的情意是天大的负累。
对他而言，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
他垂着眼，哑声道：“苒苒想吃些什么？我去点。”
颜苒从他的声音听出了什么，直觉他要跑了，赶忙转过身，声音微颤，带着一股子郁气：
“想吃负心人的心，你有吗？”
“好。”他愣愣地答了，站起身，打算去楼下点颜苒方才说的菜，顺便把王兴换回来。
走出几步，打开了门，他才反应过来颜苒说了什么，感情中的他再笨，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理智，串起了一些事情。
吱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颜苒闭上眼，感觉那股清冽的气息再次笼住了自己，男子委屈的声线从背后传来：
“我没有，但我知道去哪找。”
他的手臂从身后环住颜苒，下巴支在她的肩窝处，双手交叠，贴在颜苒的心口。
“这里，就有一颗。”他呼吸微沉，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前世今生，唯一一次地，他主动拥住了颜苒，去赌那一个猜测——
她心悦他，只是在和他赌气。
总之，情况也不能比方才更糟糕了。
颜苒咬牙，一把挣开他的手，扯着他的领口怒道：“我何时负你了？倒是你，耽搁这么久才来，还不与我相认，扮作别人捉弄我，惹我胡思乱想，你不是负心人是什么？”
她早在他站起身时便泪如泉涌了，她用发红的泪眼瞪着顾明谨，本是十分凶狠的神情，却被一潭清泉般的泪眼一晃，只剩下了委屈与柔弱。
顾明谨只感觉心口都被揪住了，只想忘记一切难堪，不管不顾地吻她柔软的唇。
“颜苒，我不知该信你哪一面了。”知晓自己赌对了，他亦是满心委屈，捧着她的脸，拭去泪水，责问的话说出口，便已软地没有脾气：
“我奔波了月余，又在冀州打探许久，满心欢喜地去找你，便听你与人说起我。
你说我们结束了，我们从前只是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不必较真。”
“你怎么……”颜苒想说你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就被他的拇指按住了唇，凝望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破碎、令人心悸。
他继续道：“你还说，若我来冀州，就是不知好歹，死缠烂打。”
他垂着眼，似一头被遗弃的小兽：“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死缠烂打，便未表明身份，如今被你发现，是我不好，又让你为难了。”
顾明谨本就生得极其好看，如今红着眼眶，脆弱地仿佛不堪一击，委屈似乎浸进了骨子里，只看得颜苒捂住心口，真切地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你不该来的。”颜苒别过眼：“冀州乃是非之地，你是金尊玉贵的世子，何必扯进来？”
他的声音沉了沉：“苒苒莫忘了，我是你夫君，你的命，便是我的命。”
见颜苒肩头微颤，顾明谨再次紧紧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不管你认不认，也不管你还许过谁，你既招惹了我，这辈子便休想甩开。”
他的怀抱十分执着，颜苒回抱住他的腰，想到这件事竟然都是自己错，有些惭愧地咬住唇，唾弃了自个几句，又牵连到他身上，一下一下地去掐他的腰。
虽然，掐不动。
她松开他，眼神微闪：“我承认，我那时以为自己要死了，说了些胡话，做了些混事。
可男子汉大丈夫，贞操而已，不能看得开些吗？”
顾明谨一噎，脸红成了天边晚霞，咬牙道：“不可以，我便是这般看不开的小媳妇做派，你待如何？”
颜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唇角微颤，这真的是那个高岭之花般的顾世子吗？竟然拿自己同小媳妇比较，还如此地，不依不饶。
她眸光微黯，到底不想将他牵连进来，便支着他的胸膛，下逐客令：
“你走吧，给我把王兴换回来，这儿你帮不上忙。等我日后处境好些了，再去长安接你。”
她的声音软了软，神情郑重：“你放心，不管以后如何，我身边总会有你的位置的。”
什么叫有他的位置？
意思是，她还是会有别人吗？
顾明谨眼尾气得发红，颜苒这话，像某些负心汉诓骗良家女子的台本。
他移开她抵住自己的手，揽过她的腰，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怒道：
“你答应过，此生只我一个郎君的！”
颜苒目光闪躲，小声答他：“我不还答应过娶王兴？这还是你昨日亲口告诉我的。”
顾明谨眸光抖了抖，随即放开她，偏过头，思量许久，又转过来正色道：
“可以不娶。”
“为何？”颜苒眨了眨眼，问他。
顾明谨呼出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不让他再用这张脸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不错，颜苒当时应承王兴的是，等他找了好看的容貌，她再来娶他。
若他的容貌没有旁人好看，颜苒自然也不用履行承诺了。
颜苒强憋着笑，扯了扯他的衣带：“那食言的就是夫君了，不可以的。”
顾明谨转身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以无名无分，但你身边不可以有旁人。”
颜苒明白了，他看重自己，这份情意，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此时旁的话都苍白起来，从前误会太多，他们都遍体鳞伤，事到如今，她不愿再让他难过分毫。
“我和王兴结拜了。”颜苒垂着头，托起他的一双手，褪去手套，同他手心相贴：
“我向来谎话连篇，但同你说过的话，我都认。
“如此，可好？”她抬起眼，眸中似有星辰闪耀，哪怕那星光闪烁难以捉摸，也教人沉醉于此，一往无前地投身于那片璀璨星河。
“那，无名将军呢，你是骗我的吗？” 顾明谨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别的人颜苒还能同他说清楚，可唯独这个，让她想想就有怨气。
她清楚着，无名将军才是真正的她，若顾明谨连这个真相都不清楚，那他爱上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呢？
她眸光微黯，答得模棱两可：“只要你待我好，也能比他重要些，但那话不是骗你的。”
若他喜欢的是前世那个虚假的颜苒，那么知道她的真面目后，会不会再次转身离去呢？
见他沉默，她心里微沉，将他朝外推了推：“你要是在意这个，就还是回长安吧，我不值得你喜欢。”
“他确实惹人喜欢。”顾明谨反握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又紧紧揽住她，垂头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眼睛：
“但即使不如他，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去待你好。”
惹人喜欢……
一种欣喜的感觉在心里绽开，她看着他，笑意怎么也止不住，朝前凑了凑，亲吻他的唇角。
在她看来，他上辈子，这辈子对她说的所有话，都不如这一句讨人喜欢。
顾明谨神色微变，毫不犹豫地垂头追过去，精准地含住了那片朝思暮想的唇。
同每个夜晚辗转反侧时所构想的那样，他褪去了那日横冲直撞的青涩，如同的一个老练的猎手，诱她步步深入。
衣襟被扯开了些，颜苒察觉到他危险的变化，喘着气将他推远了些：
“混蛋，你知道我多少日未沐浴了吗？”
顾明谨笑弯了眼：“没觉得脏，不如你让我仔细看看。”
“滚！”颜苒怒吼。
顾明谨突然面色一肃，正色道：“别闹了，说正经的。”
变脸真快，颜苒瞪他：“谁和你闹了？”
“是得洗个澡，这里我有所部署，比王家安全。”他叹了一口气，看上去颇为无奈：“且你多日未沐浴，得洗得认真些，须得我留下来帮忙。”
“不需要！”颜苒没想到他竟然变得如此无耻，又羞又气，扯着衣服想跑，却被他轻松钳住手腕，按在矮塌上又亲了一会。
“别想着出去了，外面有人看着。”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蛊惑：
“是我伺候你沐浴，这是好事，你又怕什么呢？”
颜苒的心被“伺候”二字狠狠锤了一下，想到顾明谨小媳妇一般替她搓背的场景，只觉得美好极了。
“得你听话，才算好事。”颜苒动了动被他压着的手腕，“这样，就不算。”
“抱歉，我听你的。”顾明谨笑弯了眼，放开了她的手。
颜苒忙坐起来，防备地朝后退了几步：“那，你去帮我叫热水，再拿一套衣服。”
“遵命。”顾明谨像模像样地抱了个拳。
他走后，颜苒坐在榻上，按着自己扑通直跳的心口，脸越来越红。
怎么办？真的要让他来洗吗？
他微微出神，所幸颜苒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常，靠着他哑声道：
“可我真的好难受，我还是忘不掉他。”
他心里一动，声线都颤抖了起来，终是没能忍住问道：
“忘不了谁？”
颜苒放下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怨气：“兴哥怎的如此不上心，小妹同你提过的。”
见她生气，他的呼吸都有些乱，大着胆子道：“你是说，那个，顾，明谨？”
问罢，他眸光微颤，屏住呼吸端详她的神色。
“不是他，莫和我提他。”颜苒突然神色一变，扶着额头道：“我近日噩梦里都是此人，梦见他来冀州找我讨情债，当初我真不该因着自己要死了就撩拨他的。”
“你如此厌憎他吗？”顾明谨敛了眸光，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颜苒叹了一口气，托着腮道：“倒也没有，他生得好看，身形也好，哪个女子不喜欢？但我只爱貌美郎君的皮囊，只想要露水情缘，可他要的太多，实在贪心，皮囊再好也惹人厌了。”
“当初，不是你求着要嫁给他的吗？”他的眼神很受伤，声音里带着不解：
“既然嫁了，怎能想着别人？”
颜苒无所谓地笑了笑：“这辈子，不是没嫁嘛。”
顾明谨只觉得狼狈极了，不用再刻意伪装成王兴，他的整个身体都似被击垮了一般，恨不能缩成一团，躲进一个不见天日的壳里。
他的声音颤抖：“那你方才，忘不掉的人又是谁？”
“自然是无名将军。”颜苒眼里溢出些许光亮，从他怀里起来，声音里带着些藏不住的欣喜：“他才是我仰慕的那一个，旁人于我，皆玩物罢了。”
颜苒用余光瞟他，神情倨傲。
感情而已，长相思都解了，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便是最喜爱自己，她要好好爱自己，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等足够强大了，再把这个讨厌的负心人关起来，叫他做自己一个人的金丝雀，再也不能骗自己，也不能伤自己！
昨日那场意外开始，她就隐隐怀疑，面前这人不是王兴，而是顾明谨。
气息实在太像了。
但她那时还不能确定，因为她不愿相信，顾明谨会舍得不与她相认。
白日同她结拜的人无疑是王兴，她本来已然放下疑虑了，可客栈内，那人的一声苒苒让她明白了他是谁。
在这世上，除了顾明谨，没人这么叫过她。
她试探了他几次，确定他要继续骗她，全然没有相认的打算，心里怨气越来越重。
他一声不响地只身犯险便罢了，还不想让她知道，是方便他随时抽身吗？
而现在，她只是说了几句气话，他又摆出这副受伤的样子给谁看？
倒像多喜欢她一般。
她不愿再看他莫名其妙的眼神，转过身子，拿背对着他：
“我饿了，想吃东西，你下去买。”
屋内，羊腿的香味还未散干净，仿佛在嘲笑颜苒的贪吃。
顾明谨正想找个机会把王兴换回来，他无法再面对颜苒了，想好好静静，想想日后要怎么做。
知晓很难有两情相悦的运气，他可以接受颜苒喜欢别人，也早就猜测过她同宋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她真的讨厌自己，觉得自己的情意是天大的负累。
对他而言，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
他垂着眼，哑声道：“苒苒想吃些什么？我去点。”
颜苒从他的声音听出了什么，直觉他要跑了，赶忙转过身，声音微颤，带着一股子郁气：
“想吃负心人的心，你有吗？”
“好。”他愣愣地答了，站起身，打算去楼下点颜苒方才说的菜，顺便把王兴换回来。
走出几步，打开了门，他才反应过来颜苒说了什么，感情中的他再笨，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理智，串起了一些事情。
吱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颜苒闭上眼，感觉那股清冽的气息再次笼住了自己，男子委屈的声线从背后传来：
“我没有，但我知道去哪找。”
他的手臂从身后环住颜苒，下巴支在她的肩窝处，双手交叠，贴在颜苒的心口。
“这里，就有一颗。”他呼吸微沉，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前世今生，唯一一次地，他主动拥住了颜苒，去赌那一个猜测——
她心悦他，只是在和他赌气。
总之，情况也不能比方才更糟糕了。
颜苒咬牙，一把挣开他的手，扯着他的领口怒道：“我何时负你了？倒是你，耽搁这么久才来，还不与我相认，扮作别人捉弄我，惹我胡思乱想，你不是负心人是什么？”
她早在他站起身时便泪如泉涌了，她用发红的泪眼瞪着顾明谨，本是十分凶狠的神情，却被一潭清泉般的泪眼一晃，只剩下了委屈与柔弱。
顾明谨只感觉心口都被揪住了，只想忘记一切难堪，不管不顾地吻她柔软的唇。
“颜苒，我不知该信你哪一面了。”知晓自己赌对了，他亦是满心委屈，捧着她的脸，拭去泪水，责问的话说出口，便已软地没有脾气：
“我奔波了月余，又在冀州打探许久，满心欢喜地去找你，便听你与人说起我。
你说我们结束了，我们从前只是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不必较真。”
“你怎么……”颜苒想说你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就被他的拇指按住了唇，凝望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破碎、令人心悸。
他继续道：“你还说，若我来冀州，就是不知好歹，死缠烂打。”
他垂着眼，似一头被遗弃的小兽：“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死缠烂打，便未表明身份，如今被你发现，是我不好，又让你为难了。”
顾明谨本就生得极其好看，如今红着眼眶，脆弱地仿佛不堪一击，委屈似乎浸进了骨子里，只看得颜苒捂住心口，真切地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你不该来的。”颜苒别过眼：“冀州乃是非之地，你是金尊玉贵的世子，何必扯进来？”
他的声音沉了沉：“苒苒莫忘了，我是你夫君，你的命，便是我的命。”
见颜苒肩头微颤，顾明谨再次紧紧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不管你认不认，也不管你还许过谁，你既招惹了我，这辈子便休想甩开。”
他的怀抱十分执着，颜苒回抱住他的腰，想到这件事竟然都是自己错，有些惭愧地咬住唇，唾弃了自个几句，又牵连到他身上，一下一下地去掐他的腰。
虽然，掐不动。
她松开他，眼神微闪：“我承认，我那时以为自己要死了，说了些胡话，做了些混事。
可男子汉大丈夫，贞操而已，不能看得开些吗？”
顾明谨一噎，脸红成了天边晚霞，咬牙道：“不可以，我便是这般看不开的小媳妇做派，你待如何？”
颜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唇角微颤，这真的是那个高岭之花般的顾世子吗？竟然拿自己同小媳妇比较，还如此地，不依不饶。
她眸光微黯，到底不想将他牵连进来，便支着他的胸膛，下逐客令：
“你走吧，给我把王兴换回来，这儿你帮不上忙。等我日后处境好些了，再去长安接你。”
她的声音软了软，神情郑重：“你放心，不管以后如何，我身边总会有你的位置的。”
什么叫有他的位置？
意思是，她还是会有别人吗？
顾明谨眼尾气得发红，颜苒这话，像某些负心汉诓骗良家女子的台本。
他移开她抵住自己的手，揽过她的腰，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怒道：
“你答应过，此生只我一个郎君的！”
颜苒目光闪躲，小声答他：“我不还答应过娶王兴？这还是你昨日亲口告诉我的。”
顾明谨眸光抖了抖，随即放开她，偏过头，思量许久，又转过来正色道：
“可以不娶。”
“为何？”颜苒眨了眨眼，问他。
顾明谨呼出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不让他再用这张脸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不错，颜苒当时应承王兴的是，等他找了好看的容貌，她再来娶他。
若他的容貌没有旁人好看，颜苒自然也不用履行承诺了。
颜苒强憋着笑，扯了扯他的衣带：“那食言的就是夫君了，不可以的。”
顾明谨转身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以无名无分，但你身边不可以有旁人。”
颜苒明白了，他看重自己，这份情意，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此时旁的话都苍白起来，从前误会太多，他们都遍体鳞伤，事到如今，她不愿再让他难过分毫。
“我和王兴结拜了。”颜苒垂着头，托起他的一双手，褪去手套，同他手心相贴：
“我向来谎话连篇，但同你说过的话，我都认。
“如此，可好？”她抬起眼，眸中似有星辰闪耀，哪怕那星光闪烁难以捉摸，也教人沉醉于此，一往无前地投身于那片璀璨星河。
“那，无名将军呢，你是骗我的吗？” 顾明谨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别的人颜苒还能同他说清楚，可唯独这个，让她想想就有怨气。
她清楚着，无名将军才是真正的她，若顾明谨连这个真相都不清楚，那他爱上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呢？
她眸光微黯，答得模棱两可：“只要你待我好，也能比他重要些，但那话不是骗你的。”
若他喜欢的是前世那个虚假的颜苒，那么知道她的真面目后，会不会再次转身离去呢？
见他沉默，她心里微沉，将他朝外推了推：“你要是在意这个，就还是回长安吧，我不值得你喜欢。”
“他确实惹人喜欢。”顾明谨反握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又紧紧揽住她，垂头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眼睛：
“但即使不如他，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去待你好。”
惹人喜欢……
一种欣喜的感觉在心里绽开，她看着他，笑意怎么也止不住，朝前凑了凑，亲吻他的唇角。
在她看来，他上辈子，这辈子对她说的所有话，都不如这一句讨人喜欢。
顾明谨神色微变，毫不犹豫地垂头追过去，精准地含住了那片朝思暮想的唇。
同每个夜晚辗转反侧时所构想的那样，他褪去了那日横冲直撞的青涩，如同的一个老练的猎手，诱她步步深入。
衣襟被扯开了些，颜苒察觉到他危险的变化，喘着气将他推远了些：
“混蛋，你知道我多少日未沐浴了吗？”
顾明谨笑弯了眼：“没觉得脏，不如你让我仔细看看。”
“滚！”颜苒怒吼。
顾明谨突然面色一肃，正色道：“别闹了，说正经的。”
变脸真快，颜苒瞪他：“谁和你闹了？”
“是得洗个澡，这里我有所部署，比王家安全。”他叹了一口气，看上去颇为无奈：“且你多日未沐浴，得洗得认真些，须得我留下来帮忙。”
“不需要！”颜苒没想到他竟然变得如此无耻，又羞又气，扯着衣服想跑，却被他轻松钳住手腕，按在矮塌上又亲了一会。
“别想着出去了，外面有人看着。”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蛊惑：
“是我伺候你沐浴，这是好事，你又怕什么呢？”
颜苒的心被“伺候”二字狠狠锤了一下，想到顾明谨小媳妇一般替她搓背的场景，只觉得美好极了。
“得你听话，才算好事。”颜苒动了动被他压着的手腕，“这样，就不算。”
“抱歉，我听你的。”顾明谨笑弯了眼，放开了她的手。
颜苒忙坐起来，防备地朝后退了几步：“那，你去帮我叫热水，再拿一套衣服。”
“遵命。”顾明谨像模像样地抱了个拳。
他走后，颜苒坐在榻上，按着自己扑通直跳的心口，脸越来越红。
怎么办？真的要让他来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