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哪种心思来疏落居的。
她在教习嬷嬷那儿憋屈了一日，心中本就不大痛快，又被继母柳如慧那般念经似的教训了半晌，心中更是烦闷。
柳家书香门第，按道理其实应是瞧不上他们武将家的，更遑论做楚向安的续弦。
柳如慧曾嫁过一次，朝中四品文官之子。可惜那人命薄，成亲没几日便死了。
柳家娘子这个温良贤淑的典范被京城人诟病了许久，据说回家后还曾闹过一阵子，后来便嫁到了楚家。
她跟楚向安算是举案齐眉，楚向安还升了官，她的名声才又好了起来。
来疏落居，几乎是她下意识的，不过脑子的想法。
她因着一时冲动来的，才推了门进来便有些后悔。
燕峥并未给她后悔的机会，她才推了门，便远远看见坐在窗边的他抬眸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他这样，给人一种在此处久等的感觉。
楚执宜见他似是站了起来，也看到了窗边的另一个人，桑阳正皱眉叫他，看着有些手忙脚乱。
等到走近，她才看清，桑阳方才是在帮燕峥手腕换药。
她进了房间的时候，燕峥的手腕已经包扎好了，他仰头看向楚执宜，眼中恍若星辰：“你来看我了。”
楚执宜从他包裹着白色纱布的细瘦的手腕看到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桌子的位置是燕峥特意吩咐下人挪过的，从房间中间的位置换到了窗边，楚执宜站在桌边，从窗户里往外看。
这里视线很好，院子里的草木一览无遗，也正对着石板小径尽头的居处门口。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
见房内两人都未开口，桑阳才将药膏纱布之类的东西收拾好，往后退了一步：“奴先退下了。”
楚执宜没反对。
“见你身子一直没好，也忘了问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其实他能有什么打算楚执宜心中也都清楚，这会儿不过是多此一问。
燕家的人被流放，燕峥落了贱籍，如今他是不能科考，也难走寻常路子做出什么成就。
“我……听你的。”燕峥垂眸，几乎是没什么犹豫便说了这句话。
上一世的燕峥从没这么直白地说过这样的话，楚执宜一时间有些讶然。
燕峥出身显贵大族，在遭难前几乎用众星捧月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身上总有一种他人无法高攀的矜贵，哪怕是自身的好恶，旁人也很难轻易窥探出来。
沦落被迫留在楚家，也仍是一身清冷，平日里话很少，也不大愿意露出什么情绪。
现在的他却完全不同。
是因那顿鞭笞彻底记恨上自己了，打算尽早完成他的计划，还是……
楚执宜思考的时候，手指会无意地在桌上轻轻敲击。
这也让燕峥的目光移到了她的手指上，注意到了那几个细微的针孔留下的血迹。
燕峥瞳孔一缩，神色也变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碰到她的手背上，捏着她的手转向自己：“怎么回事？”
楚执宜垂眼看向他自然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挑眉笑了笑。
目光滚烫，几乎叫燕峥无地自容地羞红了耳朵，他的手松了松，但刚才的疑问却没消解。
在楚执宜打趣的目光之下，他连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
楚执宜觉得这样的燕峥还挺有趣的，至少上一世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样逗他。
燕峥这人平日里太一本正经，分明那时候他们什么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楚执宜只要在他面前一提，他便还是会羞恼。
静默之下，燕峥没忍住，目光又极快地往她手上瞥了一眼。
他睫羽微闪，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没什么。”楚执宜随意道，“父亲说要嬷嬷教我规矩，这手上的伤是我没用好绣花针给扎的。”
燕峥抿了抿唇，几乎绷成一条线。
他想说要她不用学那些折腾人的女红，想要她做天底下最自由最洒脱的女子，可他现在自己尚且寄人篱下。
“你是不是……”楚执宜看着他的表情，猜测道，“心疼我了？”
燕峥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明显，楚执宜也问得直白。
他们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楚执宜是想逗他玩，燕峥是不敢。
这话一问出来，燕峥的耳根子瞬时便烧红了。
楚执宜其实也不确定在她一厢情愿的那一世里，燕峥有没有动过的真情，但无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楚执宜都不在乎。
她从袖中取出那块嬷嬷留给她当课业的帕子，塞到燕峥手中：“嬷嬷教我三日将这帕子绣好，要求是绣字，你帮我绣我的名字如何？”
“到时教习结束，我也可以留着。”
留着做什么，楚执宜没说，她看着燕峥的眼睛，散漫地笑着。
就像楚执宜以为的那样，无论燕峥是不是装的，他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她。
燕峥答应了。
楚执宜满意地笑了：“那就辛苦你了，阿峥。”
阿峥……
这个称呼激得燕峥心头一颤，几乎忘掉了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他向来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掩藏得极好，却在听到她这样唤他时丢盔弃甲，从眼中泄露出最真实的情绪和对她最深切的爱慕。
只可惜楚执宜此时笑得散漫不经，自然也没注意到燕峥此时的表情变化。
将那帕子丢给燕峥这件事纯属是楚执宜一时兴起的决定。
贺清元来看燕峥时，他便正坐在窗边，手上捧着那方帕子，上头是绣了一半的“楚”字。
进门时贺清元本来是想同他抱怨一二楚执宜：“如今来看你都得先经过楚二娘子的允许了，这女子未免也太过分……”
他身后跟着楚执宜派来的下人，隔了三步，阴魂不散一般跟在他身后。
看清楚燕峥在做什么之后，贺清元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清元皱着眉毛，像是看见了什么古怪的东西，表情十分嫌弃。
“绣字。”
燕峥平静地回答他，对自己所做之事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喜悦。
贺清元木着脸看向那两个“木”字，以及燕峥那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洞的手指头：“你别告诉我，你绣的是个‘楚’字？”
燕峥仰头看他，然后点点头，唇角微扬。
此时此刻，贺清元才深深觉出好友的无药可救。
“燕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燕家的儿郎，是名震京城的燕四将军，你这手是用来操笔执书的，不是跟个姑娘家一样绣什么不伦不类的针线花样！”
贺清元的恼火没有半点影响到燕峥，他的怒吼只换来燕峥平静的声音：“燕家已经没了。”
“我也没忘记那些。”
燕峥温柔地看向手中那还没绣成的一个字，没有和他细说的意思，只道：“可找到他了？”
贺清元记起今日自己到燕峥这里来的目的，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同他道：“找到了，他那日在街头出现，被人直接带到了圣上面前。”
话端停了停，贺清元冷哼了一声：“倒是挺巧，他是被楚执宜救下的。”
他说话时目光没从燕峥的脸上移开，特地要看清楚他的每一分表情。
燕峥也果然不出他意料地变了变脸色。
那一瞬间的眼神很复杂，贺清元没看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执宜的怀疑。
“倘若是旁人在圣上面前将他救下，我或许还会觉得那人是善心大发，但这人是楚家二娘子，这人向来……不简单。”记起燕峥对楚执宜的袒护，贺清元硬生生将自己心底对那女子的厌恶之词咽下去了。
上次楚执宜用来忽悠他的那番话，贺清元也是最近才回过味来。
什么救下燕四，什么怕他们国公府带走燕峥会引起圣上的猜忌，楚执宜倘若当真那样为旁人着想，又怎会伤燕峥至此。
“燕屹现下人在何处？”燕峥未将贺清元的其他话听进耳中。
“被送去越州了，我查了一番，过得不苦。”贺清元闷声道。
“她从前在越州待过，越州的刺史同她有些交情，既然将他救下，又特送去了越州，便是好意。”
纵然贺清元不愿相信，但燕峥这次说得倒真是没错，贺清元皱眉：“你如何将她从前的事情都知道的这般详尽？”
“有心自然知晓。”
燕峥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又问他：“你近日不是有事？”
贺家主君最爱吟诗作对，平日里京城中一般的茶酒诗会都是雍国公府中举办的，每年城中的女学都是由贺家做主办的。
今年格外不同，国公府又要办礼法学堂，贺清元自然闲不下来，是挺忙的。
他目光敏锐地注意到燕峥手上又添了新伤。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贺清元便也没多问，将燕峥吩咐的事情同他细说了。
末了，又不确定地问他：“那位疑心深重，你确定这法子能成？”
燕峥凭借自己对那人的了解：“不成问题。”
两人很快说完要紧事，贺清元又将视线转向燕峥放在一旁的那块方帕，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大有觉得楚执宜这女子是会蛊惑人心的妖女的想法。
“你当真不跟我离开楚府？”
他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实在是怕下次再见到自己好友，难以料想他又会变成什么妖魔鬼怪。
燕峥没应声，贺清元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燕峥：“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我在关外遇见的那个小娘子吗？”
“记得啊，你可是惦记了人不少时候，后来还专门派人去找了，要我说……”贺清元说着说着，哑了声，“不会就是楚二吧？”
“是她。”
贺清元彻底哑了。
怎么说？世间的缘分确实够会捉弄人的，怎么偏偏他好友的情路这般离奇，钟情这样一个狠毒的女子。
最后，贺清元那一肚子劝告的话硬生生被燕峥这件事情给逼了回去。
离开时，他不满地看着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冷哼一声：“你们二娘子这么紧张我来看他，怎么不亲自过来盯着？”
下人讷讷不答，只是后退了一步，恭顺地将他送出了府。
还听到贺清元冷哼了一声。
听得出来，是当真对楚执宜不满。
她在教习嬷嬷那儿憋屈了一日，心中本就不大痛快，又被继母柳如慧那般念经似的教训了半晌，心中更是烦闷。
柳家书香门第，按道理其实应是瞧不上他们武将家的，更遑论做楚向安的续弦。
柳如慧曾嫁过一次，朝中四品文官之子。可惜那人命薄，成亲没几日便死了。
柳家娘子这个温良贤淑的典范被京城人诟病了许久，据说回家后还曾闹过一阵子，后来便嫁到了楚家。
她跟楚向安算是举案齐眉，楚向安还升了官，她的名声才又好了起来。
来疏落居，几乎是她下意识的，不过脑子的想法。
她因着一时冲动来的，才推了门进来便有些后悔。
燕峥并未给她后悔的机会，她才推了门，便远远看见坐在窗边的他抬眸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他这样，给人一种在此处久等的感觉。
楚执宜见他似是站了起来，也看到了窗边的另一个人，桑阳正皱眉叫他，看着有些手忙脚乱。
等到走近，她才看清，桑阳方才是在帮燕峥手腕换药。
她进了房间的时候，燕峥的手腕已经包扎好了，他仰头看向楚执宜，眼中恍若星辰：“你来看我了。”
楚执宜从他包裹着白色纱布的细瘦的手腕看到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桌子的位置是燕峥特意吩咐下人挪过的，从房间中间的位置换到了窗边，楚执宜站在桌边，从窗户里往外看。
这里视线很好，院子里的草木一览无遗，也正对着石板小径尽头的居处门口。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
见房内两人都未开口，桑阳才将药膏纱布之类的东西收拾好，往后退了一步：“奴先退下了。”
楚执宜没反对。
“见你身子一直没好，也忘了问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其实他能有什么打算楚执宜心中也都清楚，这会儿不过是多此一问。
燕家的人被流放，燕峥落了贱籍，如今他是不能科考，也难走寻常路子做出什么成就。
“我……听你的。”燕峥垂眸，几乎是没什么犹豫便说了这句话。
上一世的燕峥从没这么直白地说过这样的话，楚执宜一时间有些讶然。
燕峥出身显贵大族，在遭难前几乎用众星捧月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身上总有一种他人无法高攀的矜贵，哪怕是自身的好恶，旁人也很难轻易窥探出来。
沦落被迫留在楚家，也仍是一身清冷，平日里话很少，也不大愿意露出什么情绪。
现在的他却完全不同。
是因那顿鞭笞彻底记恨上自己了，打算尽早完成他的计划，还是……
楚执宜思考的时候，手指会无意地在桌上轻轻敲击。
这也让燕峥的目光移到了她的手指上，注意到了那几个细微的针孔留下的血迹。
燕峥瞳孔一缩，神色也变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碰到她的手背上，捏着她的手转向自己：“怎么回事？”
楚执宜垂眼看向他自然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挑眉笑了笑。
目光滚烫，几乎叫燕峥无地自容地羞红了耳朵，他的手松了松，但刚才的疑问却没消解。
在楚执宜打趣的目光之下，他连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
楚执宜觉得这样的燕峥还挺有趣的，至少上一世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样逗他。
燕峥这人平日里太一本正经，分明那时候他们什么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楚执宜只要在他面前一提，他便还是会羞恼。
静默之下，燕峥没忍住，目光又极快地往她手上瞥了一眼。
他睫羽微闪，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没什么。”楚执宜随意道，“父亲说要嬷嬷教我规矩，这手上的伤是我没用好绣花针给扎的。”
燕峥抿了抿唇，几乎绷成一条线。
他想说要她不用学那些折腾人的女红，想要她做天底下最自由最洒脱的女子，可他现在自己尚且寄人篱下。
“你是不是……”楚执宜看着他的表情，猜测道，“心疼我了？”
燕峥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明显，楚执宜也问得直白。
他们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楚执宜是想逗他玩，燕峥是不敢。
这话一问出来，燕峥的耳根子瞬时便烧红了。
楚执宜其实也不确定在她一厢情愿的那一世里，燕峥有没有动过的真情，但无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楚执宜都不在乎。
她从袖中取出那块嬷嬷留给她当课业的帕子，塞到燕峥手中：“嬷嬷教我三日将这帕子绣好，要求是绣字，你帮我绣我的名字如何？”
“到时教习结束，我也可以留着。”
留着做什么，楚执宜没说，她看着燕峥的眼睛，散漫地笑着。
就像楚执宜以为的那样，无论燕峥是不是装的，他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她。
燕峥答应了。
楚执宜满意地笑了：“那就辛苦你了，阿峥。”
阿峥……
这个称呼激得燕峥心头一颤，几乎忘掉了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他向来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掩藏得极好，却在听到她这样唤他时丢盔弃甲，从眼中泄露出最真实的情绪和对她最深切的爱慕。
只可惜楚执宜此时笑得散漫不经，自然也没注意到燕峥此时的表情变化。
将那帕子丢给燕峥这件事纯属是楚执宜一时兴起的决定。
贺清元来看燕峥时，他便正坐在窗边，手上捧着那方帕子，上头是绣了一半的“楚”字。
进门时贺清元本来是想同他抱怨一二楚执宜：“如今来看你都得先经过楚二娘子的允许了，这女子未免也太过分……”
他身后跟着楚执宜派来的下人，隔了三步，阴魂不散一般跟在他身后。
看清楚燕峥在做什么之后，贺清元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清元皱着眉毛，像是看见了什么古怪的东西，表情十分嫌弃。
“绣字。”
燕峥平静地回答他，对自己所做之事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喜悦。
贺清元木着脸看向那两个“木”字，以及燕峥那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洞的手指头：“你别告诉我，你绣的是个‘楚’字？”
燕峥仰头看他，然后点点头，唇角微扬。
此时此刻，贺清元才深深觉出好友的无药可救。
“燕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燕家的儿郎，是名震京城的燕四将军，你这手是用来操笔执书的，不是跟个姑娘家一样绣什么不伦不类的针线花样！”
贺清元的恼火没有半点影响到燕峥，他的怒吼只换来燕峥平静的声音：“燕家已经没了。”
“我也没忘记那些。”
燕峥温柔地看向手中那还没绣成的一个字，没有和他细说的意思，只道：“可找到他了？”
贺清元记起今日自己到燕峥这里来的目的，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同他道：“找到了，他那日在街头出现，被人直接带到了圣上面前。”
话端停了停，贺清元冷哼了一声：“倒是挺巧，他是被楚执宜救下的。”
他说话时目光没从燕峥的脸上移开，特地要看清楚他的每一分表情。
燕峥也果然不出他意料地变了变脸色。
那一瞬间的眼神很复杂，贺清元没看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执宜的怀疑。
“倘若是旁人在圣上面前将他救下，我或许还会觉得那人是善心大发，但这人是楚家二娘子，这人向来……不简单。”记起燕峥对楚执宜的袒护，贺清元硬生生将自己心底对那女子的厌恶之词咽下去了。
上次楚执宜用来忽悠他的那番话，贺清元也是最近才回过味来。
什么救下燕四，什么怕他们国公府带走燕峥会引起圣上的猜忌，楚执宜倘若当真那样为旁人着想，又怎会伤燕峥至此。
“燕屹现下人在何处？”燕峥未将贺清元的其他话听进耳中。
“被送去越州了，我查了一番，过得不苦。”贺清元闷声道。
“她从前在越州待过，越州的刺史同她有些交情，既然将他救下，又特送去了越州，便是好意。”
纵然贺清元不愿相信，但燕峥这次说得倒真是没错，贺清元皱眉：“你如何将她从前的事情都知道的这般详尽？”
“有心自然知晓。”
燕峥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又问他：“你近日不是有事？”
贺家主君最爱吟诗作对，平日里京城中一般的茶酒诗会都是雍国公府中举办的，每年城中的女学都是由贺家做主办的。
今年格外不同，国公府又要办礼法学堂，贺清元自然闲不下来，是挺忙的。
他目光敏锐地注意到燕峥手上又添了新伤。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贺清元便也没多问，将燕峥吩咐的事情同他细说了。
末了，又不确定地问他：“那位疑心深重，你确定这法子能成？”
燕峥凭借自己对那人的了解：“不成问题。”
两人很快说完要紧事，贺清元又将视线转向燕峥放在一旁的那块方帕，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大有觉得楚执宜这女子是会蛊惑人心的妖女的想法。
“你当真不跟我离开楚府？”
他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实在是怕下次再见到自己好友，难以料想他又会变成什么妖魔鬼怪。
燕峥没应声，贺清元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燕峥：“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我在关外遇见的那个小娘子吗？”
“记得啊，你可是惦记了人不少时候，后来还专门派人去找了，要我说……”贺清元说着说着，哑了声，“不会就是楚二吧？”
“是她。”
贺清元彻底哑了。
怎么说？世间的缘分确实够会捉弄人的，怎么偏偏他好友的情路这般离奇，钟情这样一个狠毒的女子。
最后，贺清元那一肚子劝告的话硬生生被燕峥这件事情给逼了回去。
离开时，他不满地看着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冷哼一声：“你们二娘子这么紧张我来看他，怎么不亲自过来盯着？”
下人讷讷不答，只是后退了一步，恭顺地将他送出了府。
还听到贺清元冷哼了一声。
听得出来，是当真对楚执宜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