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程两家的婚事已定在了下月初十。
霍父本就偏心长子，如今更借着圣上赐婚的由头，让霍大夫人认真操办。
至于为什么不让霍晗生母亲自操办……
“萍儿她身体孱弱，又有心悸的毛病，不能忧心，哪怕只是纳妾也要顾忌多方面的事宜，你把事情办妥，回头列个单子和她说一声就行。”
当霍大夫人问起时，霍父是如此回答的。
“他这是把我当那贱人的仆人不成？”
一想到此，霍大夫人便气得掀翻了桌子，瓷碗器物洒落在地，满地残骸，一如她可笑的尊严。
“母亲又在生父亲的气？”霍曜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踩在碎裂的瓷器上，来到她的面前。
“曜儿，当心脚下！”这一动作，引得霍大夫人连连吸气，连忙让下人把碎片收拾出去。
见到儿子，霍大夫人的委屈仿佛也有了宣泄的地方，“儿啊，你爹爹他是靠不住了，你可千万要给娘争气……”
嬷嬷也在一旁附和着。
车轱辘话，霍曜已经听了近二十年，狭长的双眸中透着毫不在意的敷衍，只是霍大夫人主仆两人都沉浸在打压林萍儿的美梦中，并未发觉。
待两人说到口干舌燥时，霍曜边点头边为霍母倒了杯茶水，“有件事情，母亲知道，应当会高兴些。”
“什么事？”霍母润了润嗓子，也赏了嬷嬷一杯茶水。
霍曜：“霍晗要娶的是程家庶女。”
霍母：“这事我知道，圣旨上都写着的。”
霍曜抿嘴冷笑，“程家可不是只一个待嫁的庶女，母亲还不明白吗？”
主仆俩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嘴角也默契地向上弯起一模一样的弧度。
“程家想李代桃僵、不，他们没有桃，大公子才是那个桃！无论是谁嫁过来，都能攀上咱霍家的姻亲，只是，我们所有人都默认了嫁过来的人是程家三姑娘程心安。”
“没错，先不管程家是怎么谋划的，也不用管此事霍晗知不知情，待大婚之日验明真身，丢人的就是那对贱人母子！”
“是啊。谁让她们闹得众所周知，这两年程三姑娘更是在霍家混了个脸熟，结果临拜堂了，真爱换人了，哈哈哈……老奴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主仆俩一问一答，显然把霍曜忘却一旁。
与此同时，另一处院落中，霍晗摔碎了与程心安各分一半的玉佩，吩咐暗卫，“给脸不要脸，那就让她自求生路吧，给程如海一个准信，让他二姑娘收拾收拾做好嫁人的准备。”
“是。”
人走后，霍晗望着脚边玉佩的残片，一个抬脚踢进廊下荷花池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这玉佩倒是可惜了。”
身旁突然传来叹息声，霍晗回过神来，忙行礼，随后接替丫鬟扶林萍儿到里间落座。
“娘亲，今日风大，怎么出来了？”
“再过几日，你就要纳妾了，虽说只是个妾室，但你也算有家室的人了，娘亲想趁那之前，再与你好好说句话。”
“娘亲想与我说话，派个人来唤一声便是，何必受风来我这处。你看，手都凉透了。”
霍晗轻轻松松把林萍儿的芊芊细手收拢在掌中，不断哈着气为她取暖，并时不时揉搓着，这一幕落在林嬷嬷眼中略显怪异，却因为霍晗亲儿子的身份，让人无法多想。
“晗儿真放下心安那孩子了吗？”问话间，林萍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霍晗不屑地笑了笑，“今日我让人拿玉佩确认她的心意，她不仅让人原样带回来，还说不要忘了我们两人已是陌路人，哼，她愿意走她的黄泉路，我成全她！”
“我知道她向来讨你欢心，只是，不识趣的人，娘亲你也不要再劝了。”
林萍儿无奈地点点头，又谈了半响，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丫鬟打一盆清水来。
林嬷嬷拿出程心安之前送来的香胰子，伺候林萍儿净手换衣。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四下无人，她调侃出声，“夫人怎么嫌弃起自己儿子了？每每从大公子那处回来，都要细细换洗一遍，尤其是被大公子碰到的、呃……是老奴多嘴了！”
林嬷嬷话说到一半，便被林萍儿狠狠扫了一眼，那眼神……她连忙道歉噤了声，不敢再胡言乱语，老老实实伺候林萍儿更换罗裙，却又因为胆颤导致双手哆哆嗦嗦地不听使唤，把腰带系成了死扣，慌得她直接跪倒在地，正当林萍儿皱眉时，窗外传来鸟鸣的暗号声。
“起来吧。”
林嬷嬷谢了恩，挪动着小碎步把窗外等候的人引了进来。
是平日里负责花圃修剪的仆人。
就听仆人说道：“陈家找到了那个女人，已经把人带回去了。”
不需多言，做过亏心事的林萍儿很快回忆起“那个女人”是何人。
“陈家绕了这么一大圈，居然是为了当年的事？”林萍儿语气不善，端起茶盏问起，“眼下是何情况？那个女人可认下了？”
“没有。”仆人摇了摇头，“据线人传来的消息，那个女人好似没想起来，现已经和她儿媳被陈家人看守起来。”
“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林萍儿猛然把茶盏重重放置在案几上，温烫的茶水摇晃溅出，烫红了手背上的白嫩皮肤。
林嬷嬷惊呼一声，顾不得其它连忙拿帕子为她擦拭。
零星茶水溅湿了袖口，林嬷嬷往袖口上叠了叠，露出林萍儿纤细手腕和如肤色般的玉镯，随着她抬高手腕的动作，玉镯下滑，隐隐约约能窥看到玉镯的原位，有一道比肤色更白一度的长痕。
林萍儿收回手腕，平复心情吩咐道：“既然没想起来，那就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了。陈家不是对外称那个女人是陈夫人的‘前世恩人’吗？想个办法，让陈家背上这条人命。”
“是。”仆人点头应下，稍加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她还有个儿媳，冲动鲁莽且贪心不足，是把可利用的好刀。”
林萍儿摆摆手，神情很不厌烦， “行了，下去吧，以后别拿这些腌臜事污我耳朵。”
天色将暗，折腾近一天，陈母用万两黄金，也没能诱惑胖妇人林氏忆起当年的往事。
无奈之下，只能先把人暂时留下，赶不走且厚脸皮的小钱氏也留了下来，至于家中无人照顾的四肢健全的男人和孩子，直接拿钱堵上了他们的嘴，方法简单粗暴有效。
柳嬷嬷领命送来饭菜，见屋中只有林氏一人，门口候着的丫鬟也少了一个，遂问起，“你那儿媳去哪了？”
林氏边接过饭菜边回答道：“肚子不舒服，让门口候着的小姑娘带着去茅厕了。”
柳嬷嬷了然点头，瞥见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点心碟子，眼底闪过轻蔑，但未让林氏发觉，手脚不停地把空碟子收起摞在一起，摆上刚出锅的饭菜。
“趁着饭菜热乎，赶紧用膳吧。”
林氏推辞道：“还是等她回来让她先吃吧……”
很明显，在那个家，林氏毫无地位可言。
“你是当婆婆的，不给小辈立规矩就算客气了，哪能惯着他们！”柳嬷嬷把碗筷塞在林氏手中，“她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还是托了您的福，她应该知足！”
“谁啊，这是谁啊，竟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
小钱氏揉着肚子，咋咋呼呼从门外骂了进来。
这个茅厕，去得也够久的。柳嬷嬷在心底嘀咕，连个余光都没给她，自顾夹着筷子给林氏布菜，“这饭菜是夫人专门交代下来做给您吃的，可不能让某个没良心的人给浪费了！”
“你……”
“呦！怎么还有一个人？”柳嬷嬷捂着嘴娇作地惊呼，随即换了语气，“想吃饭啊，等等吧！”
小钱氏哪受过这种气，扬手就想打下来。
柳嬷嬷梗着脖子丝毫不怕。“你打！我可六十多岁了，不怕坐牢你就动手！”
“你……”
吃了教训的小钱氏最终收起了脾气，想上前用膳，却又被挤了出去。
“我说过，想吃饭，等等吧。”柳嬷嬷白了她一眼，转身温声说道：“林氏，你慢慢吃，不用急。”
许是这个名字带给她底气，林氏听她的话，认真地品味这一顿饭菜。
她也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热乎乎刚出锅的饭菜了。
林氏看着身量大，可吃得并不多，一小碗米饭，饭菜就动了几筷子，肚子便饱了。
倒是小钱氏，风卷残云，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嗝！”
听到小钱氏贪得无厌的饱嗝声，柳嬷嬷唾出一口老痰，“饿死鬼托生啊你！”
收拾完碗碟，柳嬷嬷临走前担心林氏受欺负，叮嘱道：“林氏，有什么事直接喊一声便可。”
林氏弯着眉眼点头应下。
可随着房门关闭，她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
小钱氏捂着吃撑的肚子，问起：“她为什么称呼你林氏？你什么时候又改嫁了？”
林氏摇摇头，“我……姓林，不改嫁了。”
“什么意思？”
“夫人愿意为我做保人，帮我自立门户。”她老实交代道。
小钱氏没想到她懦弱一生的婆母居然还有这勇气，可更重要的是——“你自理门户，那和我们不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谁还帮我干活？”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小钱氏的公爹一去世，更谈不上是何关系，愿意留着林氏，只是想有个不花钱的洗衣做饭的老婆子。
小钱氏心中默默盘算起林氏自立门户后，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结果是没有，一点好处都没有！
甚至，陈家的万金酬谢的银两，他们恐怕也拿不到手。
小钱氏摸向藏在怀中的小药包，那是在茅厕中被人塞到手上的，只要让林氏服下死在陈家，她就能得到一万两金子。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想到此，小钱氏面上露出阴鸷的笑容。
霍父本就偏心长子，如今更借着圣上赐婚的由头，让霍大夫人认真操办。
至于为什么不让霍晗生母亲自操办……
“萍儿她身体孱弱，又有心悸的毛病，不能忧心，哪怕只是纳妾也要顾忌多方面的事宜，你把事情办妥，回头列个单子和她说一声就行。”
当霍大夫人问起时，霍父是如此回答的。
“他这是把我当那贱人的仆人不成？”
一想到此，霍大夫人便气得掀翻了桌子，瓷碗器物洒落在地，满地残骸，一如她可笑的尊严。
“母亲又在生父亲的气？”霍曜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踩在碎裂的瓷器上，来到她的面前。
“曜儿，当心脚下！”这一动作，引得霍大夫人连连吸气，连忙让下人把碎片收拾出去。
见到儿子，霍大夫人的委屈仿佛也有了宣泄的地方，“儿啊，你爹爹他是靠不住了，你可千万要给娘争气……”
嬷嬷也在一旁附和着。
车轱辘话，霍曜已经听了近二十年，狭长的双眸中透着毫不在意的敷衍，只是霍大夫人主仆两人都沉浸在打压林萍儿的美梦中，并未发觉。
待两人说到口干舌燥时，霍曜边点头边为霍母倒了杯茶水，“有件事情，母亲知道，应当会高兴些。”
“什么事？”霍母润了润嗓子，也赏了嬷嬷一杯茶水。
霍曜：“霍晗要娶的是程家庶女。”
霍母：“这事我知道，圣旨上都写着的。”
霍曜抿嘴冷笑，“程家可不是只一个待嫁的庶女，母亲还不明白吗？”
主仆俩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嘴角也默契地向上弯起一模一样的弧度。
“程家想李代桃僵、不，他们没有桃，大公子才是那个桃！无论是谁嫁过来，都能攀上咱霍家的姻亲，只是，我们所有人都默认了嫁过来的人是程家三姑娘程心安。”
“没错，先不管程家是怎么谋划的，也不用管此事霍晗知不知情，待大婚之日验明真身，丢人的就是那对贱人母子！”
“是啊。谁让她们闹得众所周知，这两年程三姑娘更是在霍家混了个脸熟，结果临拜堂了，真爱换人了，哈哈哈……老奴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主仆俩一问一答，显然把霍曜忘却一旁。
与此同时，另一处院落中，霍晗摔碎了与程心安各分一半的玉佩，吩咐暗卫，“给脸不要脸，那就让她自求生路吧，给程如海一个准信，让他二姑娘收拾收拾做好嫁人的准备。”
“是。”
人走后，霍晗望着脚边玉佩的残片，一个抬脚踢进廊下荷花池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这玉佩倒是可惜了。”
身旁突然传来叹息声，霍晗回过神来，忙行礼，随后接替丫鬟扶林萍儿到里间落座。
“娘亲，今日风大，怎么出来了？”
“再过几日，你就要纳妾了，虽说只是个妾室，但你也算有家室的人了，娘亲想趁那之前，再与你好好说句话。”
“娘亲想与我说话，派个人来唤一声便是，何必受风来我这处。你看，手都凉透了。”
霍晗轻轻松松把林萍儿的芊芊细手收拢在掌中，不断哈着气为她取暖，并时不时揉搓着，这一幕落在林嬷嬷眼中略显怪异，却因为霍晗亲儿子的身份，让人无法多想。
“晗儿真放下心安那孩子了吗？”问话间，林萍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霍晗不屑地笑了笑，“今日我让人拿玉佩确认她的心意，她不仅让人原样带回来，还说不要忘了我们两人已是陌路人，哼，她愿意走她的黄泉路，我成全她！”
“我知道她向来讨你欢心，只是，不识趣的人，娘亲你也不要再劝了。”
林萍儿无奈地点点头，又谈了半响，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丫鬟打一盆清水来。
林嬷嬷拿出程心安之前送来的香胰子，伺候林萍儿净手换衣。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四下无人，她调侃出声，“夫人怎么嫌弃起自己儿子了？每每从大公子那处回来，都要细细换洗一遍，尤其是被大公子碰到的、呃……是老奴多嘴了！”
林嬷嬷话说到一半，便被林萍儿狠狠扫了一眼，那眼神……她连忙道歉噤了声，不敢再胡言乱语，老老实实伺候林萍儿更换罗裙，却又因为胆颤导致双手哆哆嗦嗦地不听使唤，把腰带系成了死扣，慌得她直接跪倒在地，正当林萍儿皱眉时，窗外传来鸟鸣的暗号声。
“起来吧。”
林嬷嬷谢了恩，挪动着小碎步把窗外等候的人引了进来。
是平日里负责花圃修剪的仆人。
就听仆人说道：“陈家找到了那个女人，已经把人带回去了。”
不需多言，做过亏心事的林萍儿很快回忆起“那个女人”是何人。
“陈家绕了这么一大圈，居然是为了当年的事？”林萍儿语气不善，端起茶盏问起，“眼下是何情况？那个女人可认下了？”
“没有。”仆人摇了摇头，“据线人传来的消息，那个女人好似没想起来，现已经和她儿媳被陈家人看守起来。”
“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林萍儿猛然把茶盏重重放置在案几上，温烫的茶水摇晃溅出，烫红了手背上的白嫩皮肤。
林嬷嬷惊呼一声，顾不得其它连忙拿帕子为她擦拭。
零星茶水溅湿了袖口，林嬷嬷往袖口上叠了叠，露出林萍儿纤细手腕和如肤色般的玉镯，随着她抬高手腕的动作，玉镯下滑，隐隐约约能窥看到玉镯的原位，有一道比肤色更白一度的长痕。
林萍儿收回手腕，平复心情吩咐道：“既然没想起来，那就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了。陈家不是对外称那个女人是陈夫人的‘前世恩人’吗？想个办法，让陈家背上这条人命。”
“是。”仆人点头应下，稍加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她还有个儿媳，冲动鲁莽且贪心不足，是把可利用的好刀。”
林萍儿摆摆手，神情很不厌烦， “行了，下去吧，以后别拿这些腌臜事污我耳朵。”
天色将暗，折腾近一天，陈母用万两黄金，也没能诱惑胖妇人林氏忆起当年的往事。
无奈之下，只能先把人暂时留下，赶不走且厚脸皮的小钱氏也留了下来，至于家中无人照顾的四肢健全的男人和孩子，直接拿钱堵上了他们的嘴，方法简单粗暴有效。
柳嬷嬷领命送来饭菜，见屋中只有林氏一人，门口候着的丫鬟也少了一个，遂问起，“你那儿媳去哪了？”
林氏边接过饭菜边回答道：“肚子不舒服，让门口候着的小姑娘带着去茅厕了。”
柳嬷嬷了然点头，瞥见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点心碟子，眼底闪过轻蔑，但未让林氏发觉，手脚不停地把空碟子收起摞在一起，摆上刚出锅的饭菜。
“趁着饭菜热乎，赶紧用膳吧。”
林氏推辞道：“还是等她回来让她先吃吧……”
很明显，在那个家，林氏毫无地位可言。
“你是当婆婆的，不给小辈立规矩就算客气了，哪能惯着他们！”柳嬷嬷把碗筷塞在林氏手中，“她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还是托了您的福，她应该知足！”
“谁啊，这是谁啊，竟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
小钱氏揉着肚子，咋咋呼呼从门外骂了进来。
这个茅厕，去得也够久的。柳嬷嬷在心底嘀咕，连个余光都没给她，自顾夹着筷子给林氏布菜，“这饭菜是夫人专门交代下来做给您吃的，可不能让某个没良心的人给浪费了！”
“你……”
“呦！怎么还有一个人？”柳嬷嬷捂着嘴娇作地惊呼，随即换了语气，“想吃饭啊，等等吧！”
小钱氏哪受过这种气，扬手就想打下来。
柳嬷嬷梗着脖子丝毫不怕。“你打！我可六十多岁了，不怕坐牢你就动手！”
“你……”
吃了教训的小钱氏最终收起了脾气，想上前用膳，却又被挤了出去。
“我说过，想吃饭，等等吧。”柳嬷嬷白了她一眼，转身温声说道：“林氏，你慢慢吃，不用急。”
许是这个名字带给她底气，林氏听她的话，认真地品味这一顿饭菜。
她也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热乎乎刚出锅的饭菜了。
林氏看着身量大，可吃得并不多，一小碗米饭，饭菜就动了几筷子，肚子便饱了。
倒是小钱氏，风卷残云，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嗝！”
听到小钱氏贪得无厌的饱嗝声，柳嬷嬷唾出一口老痰，“饿死鬼托生啊你！”
收拾完碗碟，柳嬷嬷临走前担心林氏受欺负，叮嘱道：“林氏，有什么事直接喊一声便可。”
林氏弯着眉眼点头应下。
可随着房门关闭，她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
小钱氏捂着吃撑的肚子，问起：“她为什么称呼你林氏？你什么时候又改嫁了？”
林氏摇摇头，“我……姓林，不改嫁了。”
“什么意思？”
“夫人愿意为我做保人，帮我自立门户。”她老实交代道。
小钱氏没想到她懦弱一生的婆母居然还有这勇气，可更重要的是——“你自理门户，那和我们不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谁还帮我干活？”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小钱氏的公爹一去世，更谈不上是何关系，愿意留着林氏，只是想有个不花钱的洗衣做饭的老婆子。
小钱氏心中默默盘算起林氏自立门户后，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结果是没有，一点好处都没有！
甚至，陈家的万金酬谢的银两，他们恐怕也拿不到手。
小钱氏摸向藏在怀中的小药包，那是在茅厕中被人塞到手上的，只要让林氏服下死在陈家，她就能得到一万两金子。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想到此，小钱氏面上露出阴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