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上一壶好酒来!我要喝上一口!”

    小钱氏趾高气扬地吩咐门外的丫鬟。

    那毒药,无色无味,用酒水送服,死后仵作也查不出原因。

    刚才领小钱氏去茅厕的丫鬟白了她一眼,迈着小碎步不稍片刻便带回一壶酒。

    直接拎在手里,连酒杯都没有。

    小钱氏也没计较,她满心想的都是即将到手的一万两金子。

    门再次被关上之后,两丫鬟把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我看那酒壶很眼熟……”

    “哈哈,我把厨房大娘自己酿的烧刀子给借来了。”

    “那还不得呛死她,不过万一夫人知道,会不会怪罪下来?”

    “你看那女子奸谄的样子,怎么可能把酒和别人分享。”

    “姐姐说的对,要不是她死皮赖脸,夫人没办法只能让两人住一起,呸!活该她倒霉!”

    屋内,小钱氏拎着酒壶,感受着自己胸膛中澎湃的心跳声。

    “婆婆。”

    小钱氏叫出来的称谓带着满满的虚伪,脸上的笑容更是僵硬无比,像在一张死人脸上勾勒出的弧度。

    林氏惊讶抬头看向小钱氏,这是她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这中称呼,以前都是“老不死的”、“挨千刀的”……

    她一时心软,关心问道:“怎么了?”

    小钱氏越看越觉得林氏是座金山,违心的话也说得更加顺嘴,“这么多年是儿媳不好,没让你享过福,今天借这个机会向你赔罪。”

    “……”林氏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记得她的好。

    见此,小钱氏翻了个白眼,倒酒时才发现手头上没有酒杯,瞥见一旁的茶盏,暗道这个正好。

    喝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背着林氏,把毒药全部倒入茶盏中,看着粉末融于酒水,露出满意的笑容。

    “婆婆,我敬你一杯。”小钱氏脸上的笑容比往日任何一刻都要真诚,她的一万两金子马上就要到手了。

    林氏不觉有异,接过盛满茶盏的酒水,话里带着哭腔欣慰道:“孩子,你有这份心,我死也无憾了。”

    闻言,小钱氏没憋住笑,意有所指道:“儿媳也无憾了。”

    谁料林氏却放下了有毒的酒水,“我喝不了酒,不过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就够了。”

    “够什么够?这酒你必须喝!”

    小钱氏猛然间又恢复了本性,林氏心里虽然纳闷却也不觉惊讶。

    方才她温顺的模样才让她心惊。

    只是,林氏到底没把她想坏,还在向她解释,“我真喝不得,以前喝酒喝伤了,再碰酒就容易作呕……”

    小钱氏哪会顾及这些,她只知道林氏不喝酒,她的一万两金子就飞走了!

    想罢,她亲自动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钱氏面色阴沉地嘟囔了一句,直接端起茶盏往林氏口中灌去。

    自酿的烧刀子味重刺鼻,还未到嘴边,那辛辣的味道便窜进鼻子中,坐在椅子上的林氏下意识推拒躲闪,却也引得小钱氏更加疯狂。

    小钱氏一个转身绕到椅子后面,胳膊一横挟制住林氏的脖颈。

    这种时候,林氏脑海中也发音过来,这酒,怕是有问题。

    林氏一只手无力发颤,只靠另一只手根本挣脱不了,唯有紧紧抓着小钱氏端酒的胳膊不让她得逞。

    被禁锢住的她喉咙嗬嗤嗬嗤无法发出声音,双脚乱蹬不知踹翻了什么,晃荡一声,终于引起外面的注意。

    两个丫鬟听到异响率先闯了进来。

    “啊!杀人了!”

    惊慌大喊之下,也不忘上前帮林氏挣脱小钱氏的桎梏。

    奈何小钱氏发了疯般使出浑身蛮力,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一人一胳膊也动弹不得。

    僵持之际,林氏脸色发青眼珠子也翻起白眼,眼看就要没进气的危急关头,护卫赶来。

    是刚才丫鬟的那一嗓子起了效果。

    护卫见状直接让两人闪开,三两下直接卸了小钱氏的胳膊。

    小钱氏呆呆地望着自己自由垂落的两条胳膊,还未反应过来又被护卫在膝后揣了一脚,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

    被解救出来的林氏死里逃生贪婪呼吸着,方才濒临死亡之际,她突然想起,多年前也同样遭受过一次背后袭击。

    “金鸣寺……”

    收到消息匆忙赶来的陈母刚进屋,便听到了林氏的喃喃自语。

    “你方才说、说什么?”

    林氏迷茫中抬眸与陈母焦急的目光对个正着,然后,眼前一黑,耗尽心神的她倒头昏了过去。

    陈母:“……”

    陈母气急败坏道:“快把人给我弄醒!”

    眼下,因为“验证码”输入正确,陈母已经确认林氏就是当前在金鸣寺故意指反方向的女人,恨她都来不及,怎还有好脾气。

    “夫人,这女人怎么处理?”

    护卫压着跪在地上的小钱氏,询问道。

    陈母瞥了一眼慌张的小钱氏,“你想杀她?为什么?”

    小钱氏早已回过神,知道自己坦白只有死路一条,想着那毒药早已融于酒水,刚才挣扎中全洒在地上更不可能查出什么,她松了一口气,颠倒黑白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夫人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婆母喝不了酒,一喝酒就泛呕,我刚才嘴馋要了点酒,她非要争着喝,我想着不能脏了这地,便和她抢了起来,谁知——”

    说到这,她自己仿佛都信了这理由,指着……她的胳膊还在垂着,只好用嘴撇了撇坏她好事的两个丫鬟,“这两人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来说我杀人,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多冤啊!”

    陈母根本不着她的道,满嘴胡言一字未信,听完也是浪费时间精力,直接吩咐护卫把人捆到柴房严加看管。

    一切等林氏醒来再做决定。

    小钱氏不依,护卫眼疾手快堵上她的嘴,把人带了下去。

    府医为林氏施针中,陈岁和陈父闻讯也赶了过来。

    陈母把情况简单一说,陈父接手审问小钱氏的烂摊子,并让陈岁多留意些陈母。

    府医收针后,林氏悠悠转醒。

    昏迷中,往日记不清的事情,仿佛在梦中重现了一遍。

    不待心急的陈母再次发问,她先主动交代了。

    “陈-文-昌,陈大人是不是叫这名字?”

    “没错。”陈母握着陈岁的手,心脏跳得飞快,支开伺候的下人们,忐忑问起,“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夫人找上我,并不是为了报恩,是吗?”

    醒来之后,林氏神智清明,看明白许多事情。

    她的双手缓慢抚上自己的脖颈,掐住脖颈产生的窒息感觉仿佛犹在,“多年前,也有人卡住我的脖子,让我记住一件事情。”

    陈母和陈岁对视一眼,双双疑惑,但未开口打断林氏的思绪,静待下文。

    原来睿王妃出事时,她也在金鸣寺拜佛。

    当年有个恩客想纳她做妾,奈何家中不同意,于是男人想出个母凭子贵的法子,但林氏早伤了根本,一番思量,两人只好把希望寄托于金鸣寺中号称“送子菩萨”的本我大师。

    某天山寺突然乱了起来,后来才知是睿王妃遇袭,当时她正在后山闲逛,往回赶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了脖颈。

    “那男人说——若陈文昌找上你,你就承认被他撞倒的人就是你,若他再问起贼人的事情,你只说没有看错,人就是往东跑的!”

    “那个男人又说了一些细节让我记清楚,然后给了我一万两银票做封口费。”

    林氏艰难起身,喘着粗气直接跪在床榻上,“夫人,不管您要找的人是谁,但绝对不是我,还请夫人明察啊!”

    陈母半信半疑,“那人叫你记清楚,你怎么能忘记呢?被人挟持可不是难忘的事情。”

    林氏垂着头,讪讪道:“比起当年接客,差点死在床上的几次经历,这点事儿真算不上什么……”

    陈母:“……”

    陈岁:“……”

    陈母也没想到林氏说起往事毫不知羞口无遮拦,让她都未来得及捂陈岁的耳朵。

    陈岁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乖乖地当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就能忘记呢?”陈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若当年威胁林氏的人知道自己找了个这么……心大的人来串供,不知会不会被气死。

    估计他们更未想到当年陈文昌根本就没怀疑过自己撞倒的那女子。

    说曹操曹操到。

    陈父推门而入,见三人齐齐看向他,原地站住,“怎么了?”

    陈母刚想把串供的事情告诉陈父,但被陈岁拦了下来,并附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陈母点了点头,同意了陈岁的法子。

    随即,陈岁也在林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陈父看得一头雾水,就听自家闺女说,“爹爹,当年被你撞倒的女子就是林氏,你和她对一对细节吧。”

    “当真是你?”陈父来了精神,问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当年那个贼人到底是往哪边跑的?”

    “当年多谢大人替我接手腕。”林氏接着说:“人往东面跑的,我没看错。”

    “不可能!”陈父反驳,“我往东面追,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肯定是你故意指错方向的!”

    林氏:“你有什么证据?”

    陈父:“……”

    “是啊,你有什么证据?”陈母在一旁重复着林氏的话,“就算找到了当年那个女人,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在说谎?”

    陈父有些糊涂,“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岁解释道:“当年有人找林氏做替死鬼,奈何林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爹爹也未怀疑那女子,导致这一步棋埋了近十五年之久,最后还成了废棋。”

    经陈岁解释过,陈父才明白自己被母女两人摆了一道。他暗自摇头失笑,接上陈岁的话,“谁说是一步废棋,你们可知小钱氏交代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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