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动!”可爱抬着手做出阻挡的姿势,扯掉了头上的假发套,五指弯曲把头皮挠出一道道红痕,再次确认道:“你说你是谁?”

    “我是萧百策。”

    不远处,黄天大单脚倚靠在巷口望风,颇有一股置身事外的悠闲感。

    “屁!”可爱叉着腰朝地上骂了句脏话。

    “你要不要先看看你长什么样?还敢说自己是萧世子?”

    闻言,萧百策摸索着脸上的纱布,竟要当场把它解开。

    “哎哎哎!”可爱连忙阻止,“你不想活了?”

    “我真的没事了。”对方还是解释,“而且我真的是萧百策,可爱大师傅若不信,你可以问只有我知道的事情。”

    可爱摸着下巴,琢磨着,“只有你知道的事情?”

    “那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

    萧百策晃了晃脑袋,头脑昏眩,被可爱绕进去了。

    “我真的是萧百……”

    话未说完,人毫无预兆直愣愣地朝地面栽了下去。

    可爱接得及时,脑袋未磕碰到,他连忙把放风的黄天大唤了过来。

    、

    “怎么办?”

    “你问我?”

    总不能再把人送回方老爷子家里吧?

    “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可能、也许、是……吧?”

    萧百策死而复生都能发生,再改变个身形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吧?

    可爱脑海中天人交战,只能背着人先离开此处。

    至于去处,可爱抬眸打量了眼黄天大。

    顷刻间,黄天大汗毛耸起,“你也干什么?”

    “他伤得这般重,需要郎中,最好是优秀的郎中。”

    黄天大望天:“你想带着他去找李神医直说。”

    把人护送收到陈府后门,由其他兄弟接手,黄天大便直奔黄家,把方老先生的事向黄老爷子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他说自己不是逃兵,便不是了?”黄老爷子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似有所思,“兵部录档中有他当逃兵身死的回文,虽不属于作奸犯科一类,但更遭人唾弃。”

    “他们拿捏的是这一条命脉。”

    沉吟许久,黄老爷子又交代黄天大两三件琐事。

    话说到一半,黄老爷子突然停了下来,“因由李神医的事,你好长时间没好好歇一歇了,你夫人和志哥儿栀姐儿没关系吗?”

    黄天大摇头,“没关系。她们都有人陪着。”

    真正孤家寡人的人是他。

    黄老爷子捋着胡子,莫名感觉黄天大此话说得悲壮。

    “算了,明日你找个由头让方老爷子来府中一趟,我也会派人去请方老太太。”

    黄老爷子又吩咐管家去库房取几匹锦段,交给黄大天,“就此一事,你休半月,好好陪一陪夫人孩子,我这儿有人候着,你不用担心。”

    “今日先早先回家吧。”

    抱着锦缎回家的黄天大,在自家墙外听着院中的欢声笑语,原地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

    “大哥?”

    “大哥!”

    “大嫂!”

    “大哥回来了!”

    “爹爹!”

    怀中的锦缎随手放置在一旁,黄天大伸开双臂,接住自己一双儿女。

    “爹爹以前隔三差五回家一趟,今天怎么这么想爹爹了?”

    “你也不想想每天回来是什么时辰了?”系着围兜的年轻妇人走上前来,轻声细语地埋怨了几句,“去洗把脸,和你兄弟们喝上几杯,但千万别喝多了。晚上还要多陪陪栀儿姐弟两呢。”

    “我记着呢。晚上也多陪陪你。”

    回应他的,是女子脸颊胜比胭脂的红晕。

    黄天大见自家娘子羞涩的面庞,笑着亲了亲两个孩子,而后小声问道:“你们娘亲脸皮薄,你们能不能帮爹爹亲一亲娘亲?”

    “娘亲,亲亲!”

    两个孩子伸着胳膊要亲亲抱抱,羞得对方一手一个孩子,直接躲进了厨房。

    “大哥!”

    “来了!”

    酒过三巡,二十多年的兄弟,对方多大的酒量心中都有数。

    更何况,自家的夫人孩子还在这等着他们一起回家。

    虽未喝个尽兴,但和自家兄弟也喝了个痛快。

    几家一一告别后,还剩下现实中孤家寡人的黄天石留在黄天大家中。

    人也没嫌着,挽着袖口,和黄天大一起收拾桌椅,拿着扫帚清扫院子。

    黄天大突然出声感慨到:“你肯定能嫁出去。”

    黄天石未头也未回地反驳道:“我是勤快了点,但我以后就不能勤快地扫自己的院子吗?”

    关于以后是嫁还是娶,黄天石毫不在意。

    缘分来了,他随意。

    黄天大直接席地躺倒,双手枕在脑后,听着柴房儿女戏水的欢笑声,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黄天石已经把院中收拾得干净利落。

    手中的家伙事也各归各位,显然早已熟练。

    黄天大直起了腰,对打水洗脸的黄天石道:“明日老太爷要把方老爷先生约来,和方老太太当面对峙。”

    “你能想到什么理由吗?”黄天大踌躇道:“最好不要让他起疑心的理由。”

    黄天石擦脸的动作一愣,垂眸望着水盆中的涟漪,低喃着:“理由还不好找吗?”

    “你就说我想扫别人家的院子了。”

    黄天大:“?”

    次日,方老先生从自己带来的旧衣服中,翻出一件七成新的衣裳,坐上前往黄家的马车。

    “三枝,你要不要打表舅姥爷一巴掌?”他感觉好像在做梦。

    “表舅姥爷,您要不要先打我一巴掌?”三枝也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梦很清晰,两人一路梦到了黄家正门口。

    下了马车,还梦到黄老爷子亲自在门口相迎。

    “快请进。”

    方老先生虽和三枝没有血亲,但共同生活了近二十余年,两人的习性大都相似。

    比如眼下,两人皆是努力装作不露怯,但同手同脚地迈步进了黄家门槛。

    把人迎进府后,黄老爷子拉着人扯东扯西,也不说正事。

    时间越长,方老先生心中越是忐忑,难不成他是后悔了?还是不同意?

    他想找三枝商量,结果不知道三枝何时出去了。

    前方的庭院中,一位和三枝年龄相似的姑娘正陪着她。

    “那是我外孙女。”黄老爷子解释道。

    方老先先讪讪笑着,怕咱家侄女无意冲撞到陈岁,与黄老爷子的谈话分了神,时不时向外瞥一眼。

    黄老爷子见此,明白他的谨慎,只是,好戏就要上场了。

    待方老先生再一次向外瞥去,见陈岁带着三枝向一位老婆子见好。

    他好奇多瞧了两眼,下一刻,本就紧绷的心神猛然骇浪翻涌,手中的茶盏脱手,茶水全撒在自己的衣摆上。

    “方老先生,你怎么了?”黄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认出了方老太太。

    只是……

    茶水倒在衣摆上后,方老先生第一反应不是拍打衣摆,而是颤着手强拽着衣摆,拼命掩盖他残缺的腿脚。

    黄老爷子和管家对视一眼。

    管家上前,“方老先生,我推您下去换身干净的衣物吧?”

    “不!”方老先生立刻摇头拒绝道,随后又快速看了眼庭院,见方老太太的身影越来越近,胸腔中似擂鼓作响,他又后悔了,“我、我……”

    管家心领神会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一身湿衣见客属实失礼,不若我先扶您去屏风后避一下可好?”

    方老先生忙不迭点头同意。

    下人收拾着地面上的水渍时,方老太太挪步走了进来。

    一眼便看到屏风后有个人影,对黄老爷子致歉道:“是我心急来早了。”

    黄老爷子心道:你来得正是时候。

    黄老爷子又让下人奉上新茶。

    方老太太的确是来早了,她今日一早收到黄老爷子的传信,说是可能有点她家男人的线索,想请她来确认下。

    与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她在家中的小院中转着圈干着急,索性让老五带着她来黄家门口等。

    可方老太太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到了黄家所处的长街上,她便拿拐杖抽着老五,让他赶车赶快点,不要再磨蹭了。

    到了黄家门口,连停马车的自家儿子都没等,方老太太便递了帖子进来了。

    “黄老爷子,您说有我男人的下落了,是真的吗?”方老太太直接问了出来。

    至于屏风后的人影,黄老爷子既然把人安排在那里,自然也是信得过那人。

    她识趣地不再去怀疑。

    “不是……”黄老爷子话未说完,屏风后突然有瓷器碎裂的响声传来。

    黄老爷子:听声音,猜大小,好像是他的玉净瓶。

    忍着心痛,黄老爷子继续补充方才被打断的话,“我是说有线索,但不一定是你男人的线索。因此才寻你来确认下。”

    方老太太点着头,捂着心中的位置,努力平静下来。

    屏风后,方老先生如坐若针毡。

    黄老爷子缓缓开口,“你说你男人叫方明浩,是吗?”

    方老太太点头。

    方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挺直了腰背,心道:这名字好耳熟。

    难不成,他夫人改嫁给他认识的男人了?

    那个男人还失踪了,最后拜托黄老爷子出面寻人?

    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初若待他有这一分好,别说八百里,就算十万八千里,他也能爬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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