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雪峰，鹅毛大雪簌簌而落，在盛放的揽雪梅间很快消融。雪白的花瓣沾了湿意，更显鲜活。
莫书开门走出来。
隔壁的房间灯火还亮着。永夜域都没有天明的时候，但此时已近寅时。
为顾迟稳固魂魄费了他五日的功夫，想来隔壁这位也是不眠不休的守了五日。
他伸着懒腰扫了一眼树下的灵阵，仰头在原地赏起雪景来，心里默数着：一、二……
“嘎吱——”隔壁的门被拉开，洛川牧穿着一身素袍走了出来。
莫书轻笑着看过去，正想调侃一句，却见洛川牧神情肃穆，极为恳切地躬身对他行了一礼，压低声音道：“多谢。”
他的衣袍被微风卷着隐隐显出消瘦的身形，化不开的愁绪压着眉眼，身后房门开着，一眼就看到里面满地的书卷。
莫书挑眉不语，下巴朝前方扬了扬，慢悠悠地往前走。
洛川牧会意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开口问起顾迟。
只是莫书一开口便断了他的希望，“你不用心存幻想，他的事情，我没辙。按照这生机溃散的速度，他还剩多长时间，你这大圣师应该比我算得更清楚吧？”
“六百三十二天。”洛川牧面无表情道，头一次有些厌恶自己的计算能力。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数字并不准确，他私心往多了算的。
生机溃散的速度并不是固定不变的，灵力运行，身体损伤等都会加快这个速度。
更别说，随着他肉.体崩溃，到后面，他可能会逐渐丧失感官。也许他最后的一段时间会同死去无异，在无边的黑暗里慢慢消散意识。
“嚯！倒是比我预计的还要短命啊。”莫书没心没肺地笑，见洛川牧冷眼看他便收敛几分。
他瞥了眼顾迟的房间，随手拉了个结界，直言道：“这些弊端我早就和他说过。他自己很清楚他活不长，所以前两年一直窝囊地缩在魔域等死。”
“但我是希望他去的。”他忽地转头盯着洛川牧邪气地笑了笑，“他的问题说到底其实很简单，无非是灵脉太强，普通的肉.体无法承载。所以……”
他步步逼近洛川牧，双眼危险地压低道：“只要给我一副神的肉.身，我就能抽出神源为他续命百年。以他的天赋，百年足够他破境成神，届时度完雷劫，他便是真神，再无后忧。”
洛川牧知道他的意思，摇头道：“时间太短了，我没什么把握。”
听这意思是早就考虑过他自己，莫书觉得有趣，摸着下巴审视他，“你真就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洛川牧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后，有些认命道：“自然不能。”
若真闹得那般结局，以顾迟的性子，当然会倾其所能替他守着西领，守着他在意的人。
可那不是阿迟喜欢做的事。
他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为他好，最后却让他画地为牢。
莫书笑，“我就说只有他顾迟是真蠢。”
洛川牧没有理会他的嘲讽，问：“你可听过洛川神树？”
莫书不知他忽地提起这一茬是什么意思，敷衍地“嗯”了声。
昔年洛川王朝的灵源之地育有一颗洛川神树，能源源不断的产生灵液。灵液积聚，化为洛川，被尊为圣河。
这是整个天玄大陆都知道的事。
“洛川是我洛川一脉先祖洛神的坐化之地，那棵神树其实正是洛神的神躯所化。”
洛川牧抬手运转灵力，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莹绿色的光芒在皮下流动，“神树的灵源便是这洛神萤辉，洛川亡国那年，它被抽到了我的体内。如今我身体里一半是血，一半便是这洛神萤辉。”也是因此，他虽为灵阵师，肉.身却格外强悍，自愈能力远超常人
“原本想着等我破境，洛神萤辉的神力被催发，我就能换给他，救他性命。可我没想到……”洛川牧目光落在旁边的揽雪梅上，几不可闻的呢喃道：“也难怪他当初那般避着我。”
他是知道自己一旦破境就时日无多，不想让洛川牧眼睁睁看着他再死一次。又以为洛川牧对他只有对“恩人”的感激，所以不敢逾矩。
他该是心里念了许久才实在忍不住，想在死前偷偷再看他一眼。
他真的只看了一眼，可就那一眼也没能瞒过洛川牧。
每每想到此处，洛川牧总会暗自庆幸，还好他发现了，追了过来。不然，阿迟是要以怎么的心情孤独地等待死亡。
洛川牧深吸了口气，忽地抬眸看向莫书问：“只要是神阶修士就可以？”他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冷意，一双眼定定地盯着莫书，只等他一个答案。
看他眼神凌厉，莫书惊讶后缓缓笑开，心领神会地念出一个名字：“应止？”
洛川牧眼底蕴着杀气，冷声道：“我有三成把握。”
当初他追着应止不放，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发疯，追着人撒撒火罢了。
毕竟应止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没有谁能赢他，更别说击杀了。
怕是只有南无知道，洛川牧是真的在想着杀他，非常冷静理智地在想。每一次看似疯魔的交手都是他处心积虑地试探，所以一年后，连应止都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惜代价地想要抹杀他这个隐患。
那一战，洛川牧重伤而退。但回到梧桐栖后，他同南无说：“我找到他的破绽了。”
那时，他只有一成把握，尚且一直盘算着，更别说现在。等到心魔除去，精神力攀升，他只会更有把握。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书摇头大笑，一巴掌拍到洛川牧肩上，话音带笑道：“洛川牧，你真是有种啊！”洛川牧面色不动，食指轻弹用灵力震开肩上的手。
莫书浑不在意，只是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敛了下去，凑近两步语调一转道：“可惜了，他不是真神，没有神源。行不通。”
只一句话，最后一根救命草也被无情抽走。
洛川牧神情看不出变化，只是脸色异常的白。莫书双眼一凝，抓住他心神震荡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挥手拍出一道魂印！
洛川牧抬手，金色的灵印轰然撞开魂印，在空气中爆出一声巨响。
莫书被震退两步，四周结界瞬间破开。
洛川牧眼神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无论无何，今日之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莫书龇牙咧嘴地揉着心口，笑着望向洛川牧的背影扬声喊道：“那跟我打一架？”
洛川牧头也不回，淡淡道：“别找死。”
刚刚交手那一下他就知道，帮顾迟稳固魂魄应该是费了莫书不少功夫。此时他体内的灵力不足一成。
“那有什么办法？过两日怕是彻底没机会了啊。”莫书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一句。
扶风城那一战，洛川牧精神力失控得厉害，定是伤了神魄。这几日怕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帮顾迟稳固神魄，说不得他真能赢。
唉，真是麻烦。
莫书暗自叹气，抬眼喊了声，“诶！”见洛川牧顿住脚步侧耳听着，莫书语气难得正经了几分，“他的神魄还得加固三次。药浴我会让人送来，两月之内不许带他走。”
他一边说着话，身形慢慢变得透明，很快整个人消失不见，只有低沉的声音还在回荡，“记着，出了永夜域都，我就不管他死活了。”
洛川牧放缓了脚步走到顾迟门外。隔着门，他能听到顾迟平稳的呼吸声。容川也守在里面。
“牧牧，进来。”屋内顾迟气若游丝，声音低得怕是自己都听不清。洛川牧却精确的捕捉到了，拍了拍脸，嘴角带笑地推门走了进去。
“阿迟。”
容川即刻让出位置，退到一边。
洛川牧坐在床边，轻扣顾迟手腕，一丝灵气顺着经脉探了进去。
“容川，你出去吧。”洛川牧随口说了句，不等容川应答，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周林是个聪明人，你不必忧心。”
容川愣了好几秒，才慢慢明白他的意思。
周狸被他留在了扶风城，而周林负责扶风城善后。
洛川牧的意思是，周林那人心思玲珑，便是看在顾迟的面上也要多思虑几分，不会动她。
洛川牧看向他，“或者，你若还放心不下，自去寻她便是。阿迟这边有我。”
容川压在心里的石头轻了几分，默然摇了摇头，朝洛川牧行了一礼，转身退下了。
大门被拉上。
洛川牧灵力在顾迟体内探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这才撤开手。
顾迟还穿着里衣，盯着他看了几眼，撑着床铺想要起来，“刚刚是你们交手了？”他看起来极其虚弱，明明手冷得跟冰块儿似的，身上却带着汗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别动别动。”洛川牧蹙眉止住他的动作，“那小子灵力剩了不足一成，只有我揍他的份，他哪里伤得了我？”
顾迟这才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往下躺。莫书是个没分寸的，洛川牧却不同。既这般说，应该是没有下死手的。
洛川牧替他拉好被子，轻声问：“痛不痛？”
顾迟看着他轻轻摇头。神魄最是脆弱，碰一下就是要命得疼。稳固魂魄这事儿说是治疗，但实际效果堪比酷刑。
可洛川牧每次失控，精神力都会一直冲击神魄。相比之下，他这点儿疼不值一提。
这般想着，他就有些心疼，伸出手想摸摸洛川牧的头。
洛川牧浅笑着俯身趴在他胸前，配合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顾迟手指轻柔地拂过他头顶黑发，看他顺从地半眯着眼，像一只狐狸在被顺毛。
顾迟眼里带笑，忽地想起当初在礁海骂他的那句。
“小狐狸精。”他不自觉念出了声，语调却满是宠溺。
引得洛川牧也忍不住笑，稍微抬起头来，见顾迟眼神直勾勾的，便得意道：“你那时果然就是觉得我好看。”
他目若秋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像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粼粼波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嗯”顾迟认真地点头，拇指从他眼角抚过，“你最好看了。”
莫书开门走出来。
隔壁的房间灯火还亮着。永夜域都没有天明的时候，但此时已近寅时。
为顾迟稳固魂魄费了他五日的功夫，想来隔壁这位也是不眠不休的守了五日。
他伸着懒腰扫了一眼树下的灵阵，仰头在原地赏起雪景来，心里默数着：一、二……
“嘎吱——”隔壁的门被拉开，洛川牧穿着一身素袍走了出来。
莫书轻笑着看过去，正想调侃一句，却见洛川牧神情肃穆，极为恳切地躬身对他行了一礼，压低声音道：“多谢。”
他的衣袍被微风卷着隐隐显出消瘦的身形，化不开的愁绪压着眉眼，身后房门开着，一眼就看到里面满地的书卷。
莫书挑眉不语，下巴朝前方扬了扬，慢悠悠地往前走。
洛川牧会意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开口问起顾迟。
只是莫书一开口便断了他的希望，“你不用心存幻想，他的事情，我没辙。按照这生机溃散的速度，他还剩多长时间，你这大圣师应该比我算得更清楚吧？”
“六百三十二天。”洛川牧面无表情道，头一次有些厌恶自己的计算能力。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数字并不准确，他私心往多了算的。
生机溃散的速度并不是固定不变的，灵力运行，身体损伤等都会加快这个速度。
更别说，随着他肉.体崩溃，到后面，他可能会逐渐丧失感官。也许他最后的一段时间会同死去无异，在无边的黑暗里慢慢消散意识。
“嚯！倒是比我预计的还要短命啊。”莫书没心没肺地笑，见洛川牧冷眼看他便收敛几分。
他瞥了眼顾迟的房间，随手拉了个结界，直言道：“这些弊端我早就和他说过。他自己很清楚他活不长，所以前两年一直窝囊地缩在魔域等死。”
“但我是希望他去的。”他忽地转头盯着洛川牧邪气地笑了笑，“他的问题说到底其实很简单，无非是灵脉太强，普通的肉.体无法承载。所以……”
他步步逼近洛川牧，双眼危险地压低道：“只要给我一副神的肉.身，我就能抽出神源为他续命百年。以他的天赋，百年足够他破境成神，届时度完雷劫，他便是真神，再无后忧。”
洛川牧知道他的意思，摇头道：“时间太短了，我没什么把握。”
听这意思是早就考虑过他自己，莫书觉得有趣，摸着下巴审视他，“你真就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洛川牧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后，有些认命道：“自然不能。”
若真闹得那般结局，以顾迟的性子，当然会倾其所能替他守着西领，守着他在意的人。
可那不是阿迟喜欢做的事。
他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为他好，最后却让他画地为牢。
莫书笑，“我就说只有他顾迟是真蠢。”
洛川牧没有理会他的嘲讽，问：“你可听过洛川神树？”
莫书不知他忽地提起这一茬是什么意思，敷衍地“嗯”了声。
昔年洛川王朝的灵源之地育有一颗洛川神树，能源源不断的产生灵液。灵液积聚，化为洛川，被尊为圣河。
这是整个天玄大陆都知道的事。
“洛川是我洛川一脉先祖洛神的坐化之地，那棵神树其实正是洛神的神躯所化。”
洛川牧抬手运转灵力，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莹绿色的光芒在皮下流动，“神树的灵源便是这洛神萤辉，洛川亡国那年，它被抽到了我的体内。如今我身体里一半是血，一半便是这洛神萤辉。”也是因此，他虽为灵阵师，肉.身却格外强悍，自愈能力远超常人
“原本想着等我破境，洛神萤辉的神力被催发，我就能换给他，救他性命。可我没想到……”洛川牧目光落在旁边的揽雪梅上，几不可闻的呢喃道：“也难怪他当初那般避着我。”
他是知道自己一旦破境就时日无多，不想让洛川牧眼睁睁看着他再死一次。又以为洛川牧对他只有对“恩人”的感激，所以不敢逾矩。
他该是心里念了许久才实在忍不住，想在死前偷偷再看他一眼。
他真的只看了一眼，可就那一眼也没能瞒过洛川牧。
每每想到此处，洛川牧总会暗自庆幸，还好他发现了，追了过来。不然，阿迟是要以怎么的心情孤独地等待死亡。
洛川牧深吸了口气，忽地抬眸看向莫书问：“只要是神阶修士就可以？”他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冷意，一双眼定定地盯着莫书，只等他一个答案。
看他眼神凌厉，莫书惊讶后缓缓笑开，心领神会地念出一个名字：“应止？”
洛川牧眼底蕴着杀气，冷声道：“我有三成把握。”
当初他追着应止不放，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发疯，追着人撒撒火罢了。
毕竟应止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没有谁能赢他，更别说击杀了。
怕是只有南无知道，洛川牧是真的在想着杀他，非常冷静理智地在想。每一次看似疯魔的交手都是他处心积虑地试探，所以一年后，连应止都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惜代价地想要抹杀他这个隐患。
那一战，洛川牧重伤而退。但回到梧桐栖后，他同南无说：“我找到他的破绽了。”
那时，他只有一成把握，尚且一直盘算着，更别说现在。等到心魔除去，精神力攀升，他只会更有把握。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书摇头大笑，一巴掌拍到洛川牧肩上，话音带笑道：“洛川牧，你真是有种啊！”洛川牧面色不动，食指轻弹用灵力震开肩上的手。
莫书浑不在意，只是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敛了下去，凑近两步语调一转道：“可惜了，他不是真神，没有神源。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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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牧神情看不出变化，只是脸色异常的白。莫书双眼一凝，抓住他心神震荡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挥手拍出一道魂印！
洛川牧抬手，金色的灵印轰然撞开魂印，在空气中爆出一声巨响。
莫书被震退两步，四周结界瞬间破开。
洛川牧眼神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无论无何，今日之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莫书龇牙咧嘴地揉着心口，笑着望向洛川牧的背影扬声喊道：“那跟我打一架？”
洛川牧头也不回，淡淡道：“别找死。”
刚刚交手那一下他就知道，帮顾迟稳固魂魄应该是费了莫书不少功夫。此时他体内的灵力不足一成。
“那有什么办法？过两日怕是彻底没机会了啊。”莫书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一句。
扶风城那一战，洛川牧精神力失控得厉害，定是伤了神魄。这几日怕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帮顾迟稳固神魄，说不得他真能赢。
唉，真是麻烦。
莫书暗自叹气，抬眼喊了声，“诶！”见洛川牧顿住脚步侧耳听着，莫书语气难得正经了几分，“他的神魄还得加固三次。药浴我会让人送来，两月之内不许带他走。”
他一边说着话，身形慢慢变得透明，很快整个人消失不见，只有低沉的声音还在回荡，“记着，出了永夜域都，我就不管他死活了。”
洛川牧放缓了脚步走到顾迟门外。隔着门，他能听到顾迟平稳的呼吸声。容川也守在里面。
“牧牧，进来。”屋内顾迟气若游丝，声音低得怕是自己都听不清。洛川牧却精确的捕捉到了，拍了拍脸，嘴角带笑地推门走了进去。
“阿迟。”
容川即刻让出位置，退到一边。
洛川牧坐在床边，轻扣顾迟手腕，一丝灵气顺着经脉探了进去。
“容川，你出去吧。”洛川牧随口说了句，不等容川应答，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周林是个聪明人，你不必忧心。”
容川愣了好几秒，才慢慢明白他的意思。
周狸被他留在了扶风城，而周林负责扶风城善后。
洛川牧的意思是，周林那人心思玲珑，便是看在顾迟的面上也要多思虑几分，不会动她。
洛川牧看向他，“或者，你若还放心不下，自去寻她便是。阿迟这边有我。”
容川压在心里的石头轻了几分，默然摇了摇头，朝洛川牧行了一礼，转身退下了。
大门被拉上。
洛川牧灵力在顾迟体内探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这才撤开手。
顾迟还穿着里衣，盯着他看了几眼，撑着床铺想要起来，“刚刚是你们交手了？”他看起来极其虚弱，明明手冷得跟冰块儿似的，身上却带着汗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别动别动。”洛川牧蹙眉止住他的动作，“那小子灵力剩了不足一成，只有我揍他的份，他哪里伤得了我？”
顾迟这才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往下躺。莫书是个没分寸的，洛川牧却不同。既这般说，应该是没有下死手的。
洛川牧替他拉好被子，轻声问：“痛不痛？”
顾迟看着他轻轻摇头。神魄最是脆弱，碰一下就是要命得疼。稳固魂魄这事儿说是治疗，但实际效果堪比酷刑。
可洛川牧每次失控，精神力都会一直冲击神魄。相比之下，他这点儿疼不值一提。
这般想着，他就有些心疼，伸出手想摸摸洛川牧的头。
洛川牧浅笑着俯身趴在他胸前，配合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顾迟手指轻柔地拂过他头顶黑发，看他顺从地半眯着眼，像一只狐狸在被顺毛。
顾迟眼里带笑，忽地想起当初在礁海骂他的那句。
“小狐狸精。”他不自觉念出了声，语调却满是宠溺。
引得洛川牧也忍不住笑，稍微抬起头来，见顾迟眼神直勾勾的，便得意道：“你那时果然就是觉得我好看。”
他目若秋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像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粼粼波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嗯”顾迟认真地点头，拇指从他眼角抚过，“你最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