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莺冷着脸就要走，道士却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恐吓。
“姑娘，钱多钱少，至少能拿到手里。但是你要隐瞒妖物的线索，那可就是有命没命的事了。”
赵莺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跳动。最近真倒霉，接二连三遇到事，光是今天就两次了。
这个老道士虽然看着头发胡子白花花的一大把，但传说里边，这种和神神鬼鬼扯上关系的人，应该都有通天的手段。看着弱不禁风的，说不定一拳就能把赵莺打倒在地。
赵莺正琢磨着怎么拿了那二十个铜板，同时还能不丢面子。道士好像看破了她的犹豫，堆了一个笑呵呵的表情，把铜板放在了她的筐子里。
“姑娘，不瞒你说，老夫一眼就看出你一定接触过那个妖物，不如说给老夫听听？”
赵莺咬咬嘴唇，一眼都没往十灵的藏身之处看去。说，还是不说？把十灵交给老道士，再要几两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刚才十灵的样子。一身泥巴，眼睛却瞪得老大，对着自己毫无防备。
她在心里怒骂自己一声。赵莺，你是要钱不要命，但还不至于连不懂事的孩子都坑！
“妖物？你说这个吗？”赵莺拿过一个肥大的红菇递了过去，心疼得要滴血。这个红菇是十灵找到的，成色相当好，至少能卖四文钱！
“我刚才在一个土包上捡的，当时旁边过去一个黑影，我也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妖物。”
道士脸皮瞬间僵住，耷拉下的眼皮也支棱起来了。这菌子上，确实也有妖物的气息。
“你……你……”
那个土包，不出意外就是自己推演的地点，可是自己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妖去包空了。而眼前这个女子，还要骗走自己这二十文钱。
最可恶的是拿了钱还不办事，给了一个菌子顶账。谁要这东西？！
他追着一丝残留的气息，满以为能满载而归，谁知道这气息是在一个菌子上。
道士心神俱疲地摇了摇手，谢绝了赵莺的红菇。赵莺却拿着一个劲往道士鼻子跟前凑。
“你要不要？你不要，我也不退你钱！”
“呵呵，姑娘，这钱你收着吧。这是老夫的名帖，要是有什么新线索，可以着人送信给我。要是捉了妖物，老夫另有酬谢。”
说完，他的身躯都佝偻几分，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赵莺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张名帖，翻来覆去地研究，嘴里还自言自语。“老道士说的什么，捉人送信？另有臭蟹？啥玩意？”
十灵见道士走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赵莺身边。
他欣喜若狂。“姐姐！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呢！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赵莺回过神来，一巴掌又拍在十灵脑袋上。“再胡叫，老娘拿你垫马桶。”
虽然家里穷得根本用不上马桶这种高档货，但赵莺在镇上见过，就顺嘴拿出来说了。
她把名帖揣在怀里，仔细收好，十灵看了神色一黯，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不安。
这位姐姐爱财如命，不会真要把我卖了吧？那我还是快跑了吧。
赵莺没有察觉十灵的心思，或者说她根本懒得考虑这些。现在赵莺犯愁的是，要怎么处理十灵呢？
带着？那村里的碎嘴子又要传闲话，特别是吴二仙那个贱人。上次的事，被吴二仙翻来覆去嘲笑了几个月了还不停。
赶走？赵莺是想赶人的。可十灵刚才摘菌子那一手，让她心里有点痒痒。带回家帮着干活赚钱也挺好，吃喝跟自己一样，饿了大不了多喝点凉水。何况赵莺又不种地，靠山吃山，多一个人收获也多。
赶走了，没好处，也没坏处。带回家还能使唤，最主要是家里也能留个人，气死吴二仙这个手脚不干净的。
打定主意，赵莺眼神软和了一点，怕不小心把十灵吓跑了，那就啥都没了。她尽量柔声细语地说：“你叫十灵来着，是吧？走，跟我去我家，叫我莺姐就行了，有人问，你就说是我娘家表弟。”
十灵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也不敢动，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莺。虽然他挺想跟着去，但是赵莺不像是这么好心的样子。
赵莺一开始还柔声劝着，几声之后，看到十灵没什么反应，当时心里就窝火了，不耐烦了。
“走啊，走，你怎么不走？你再磨蹭，我一柴刀劈死你！”
十灵吓得连连点头，“姐……莺姐！我走，我跟你走！”他心里想，就相信莺姐一次，要是被卖了，就当自己信错人吧。
十灵视死如归，跟着赵莺往瓦罐村走去。
来时慢，回时快。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瓦罐村山脚下。
瓦罐村附近小山连绵，村里人多住在山脚、山腰上，也有零星几户建在山顶上。少有的几块农田垦在山脚，也稀稀拉拉的，不成气候。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橘色的阳光洒落，十灵怔然看着这片景色，心里涌起淡淡的哀愁，还有几缕怀念。
赵莺是个粗人，没心情看什么日落。她一看到村口第一坨茅草屋，脚步就刹不住，一步步越来越快，朝着那边几乎奔跑起来。十灵不知道她急什么，但是也随着一起奔跑。
草屋里，王秀才面对灶台，手里抓着一把糙米，脸色十分犹豫。“是不是有点多？今晚早点休息，也没那么难捱。”
王秀才不是秀才，只是十几岁时去镇子上做小工，跟着东家少爷学了几个字。瓦罐村就这一个识字的，就被叫成秀才了。
王秀才正天人交战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脚步声，紧接着家门就被一把推开，门板都差点被拽下来。
“王秀才，快给我看看，这个地方是哪？远不远？寄信过去要几文钱？”
王秀才见是赵莺这个泼妇，也不敢发火，把手中米放回罐子里，闷不吭声接过就念。
十灵这时候也追过来，一见王秀才手里是刚才那个道士的名帖，脸一下子垮了，嘴唇死死抿着。
“甘陈郡濯水县鹿引乡——我东家在甘陈郡有亲戚，距离我郡一千三百余里，寄信的话，驿站要八百五十文，要是托商队带去，只要六百文。”
赵莺倒吸一口冷气。“只要六百文？你真能说出来！王秀才，把你卖了也不值六百文！”
王秀才面露不悦，也不敢还嘴。赵莺这时候是真的气狠了，“臭道士你个缺德玩意儿，啥也不干就想让老娘花这么多钱，还给你寄信？滚吧！”
她夺过名帖，三两下撕成烂纸片，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又捡起来塞进了王秀才家灶台里。
“走，回家！”
十灵乖顺地跟着出了门，还礼貌地朝着王秀才服了服身，脸上的笑容简直忍不住要飞出来。
他心里美滋滋的：我就知道，莺姐不会忍心拿我换钱的。
王秀才在后头回过味来，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那人是谁？难道赵莺又捡了个相公？”
“姑娘，钱多钱少，至少能拿到手里。但是你要隐瞒妖物的线索，那可就是有命没命的事了。”
赵莺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跳动。最近真倒霉，接二连三遇到事，光是今天就两次了。
这个老道士虽然看着头发胡子白花花的一大把，但传说里边，这种和神神鬼鬼扯上关系的人，应该都有通天的手段。看着弱不禁风的，说不定一拳就能把赵莺打倒在地。
赵莺正琢磨着怎么拿了那二十个铜板，同时还能不丢面子。道士好像看破了她的犹豫，堆了一个笑呵呵的表情，把铜板放在了她的筐子里。
“姑娘，不瞒你说，老夫一眼就看出你一定接触过那个妖物，不如说给老夫听听？”
赵莺咬咬嘴唇，一眼都没往十灵的藏身之处看去。说，还是不说？把十灵交给老道士，再要几两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刚才十灵的样子。一身泥巴，眼睛却瞪得老大，对着自己毫无防备。
她在心里怒骂自己一声。赵莺，你是要钱不要命，但还不至于连不懂事的孩子都坑！
“妖物？你说这个吗？”赵莺拿过一个肥大的红菇递了过去，心疼得要滴血。这个红菇是十灵找到的，成色相当好，至少能卖四文钱！
“我刚才在一个土包上捡的，当时旁边过去一个黑影，我也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妖物。”
道士脸皮瞬间僵住，耷拉下的眼皮也支棱起来了。这菌子上，确实也有妖物的气息。
“你……你……”
那个土包，不出意外就是自己推演的地点，可是自己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妖去包空了。而眼前这个女子，还要骗走自己这二十文钱。
最可恶的是拿了钱还不办事，给了一个菌子顶账。谁要这东西？！
他追着一丝残留的气息，满以为能满载而归，谁知道这气息是在一个菌子上。
道士心神俱疲地摇了摇手，谢绝了赵莺的红菇。赵莺却拿着一个劲往道士鼻子跟前凑。
“你要不要？你不要，我也不退你钱！”
“呵呵，姑娘，这钱你收着吧。这是老夫的名帖，要是有什么新线索，可以着人送信给我。要是捉了妖物，老夫另有酬谢。”
说完，他的身躯都佝偻几分，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赵莺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张名帖，翻来覆去地研究，嘴里还自言自语。“老道士说的什么，捉人送信？另有臭蟹？啥玩意？”
十灵见道士走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赵莺身边。
他欣喜若狂。“姐姐！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呢！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赵莺回过神来，一巴掌又拍在十灵脑袋上。“再胡叫，老娘拿你垫马桶。”
虽然家里穷得根本用不上马桶这种高档货，但赵莺在镇上见过，就顺嘴拿出来说了。
她把名帖揣在怀里，仔细收好，十灵看了神色一黯，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不安。
这位姐姐爱财如命，不会真要把我卖了吧？那我还是快跑了吧。
赵莺没有察觉十灵的心思，或者说她根本懒得考虑这些。现在赵莺犯愁的是，要怎么处理十灵呢？
带着？那村里的碎嘴子又要传闲话，特别是吴二仙那个贱人。上次的事，被吴二仙翻来覆去嘲笑了几个月了还不停。
赶走？赵莺是想赶人的。可十灵刚才摘菌子那一手，让她心里有点痒痒。带回家帮着干活赚钱也挺好，吃喝跟自己一样，饿了大不了多喝点凉水。何况赵莺又不种地，靠山吃山，多一个人收获也多。
赶走了，没好处，也没坏处。带回家还能使唤，最主要是家里也能留个人，气死吴二仙这个手脚不干净的。
打定主意，赵莺眼神软和了一点，怕不小心把十灵吓跑了，那就啥都没了。她尽量柔声细语地说：“你叫十灵来着，是吧？走，跟我去我家，叫我莺姐就行了，有人问，你就说是我娘家表弟。”
十灵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也不敢动，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莺。虽然他挺想跟着去，但是赵莺不像是这么好心的样子。
赵莺一开始还柔声劝着，几声之后，看到十灵没什么反应，当时心里就窝火了，不耐烦了。
“走啊，走，你怎么不走？你再磨蹭，我一柴刀劈死你！”
十灵吓得连连点头，“姐……莺姐！我走，我跟你走！”他心里想，就相信莺姐一次，要是被卖了，就当自己信错人吧。
十灵视死如归，跟着赵莺往瓦罐村走去。
来时慢，回时快。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瓦罐村山脚下。
瓦罐村附近小山连绵，村里人多住在山脚、山腰上，也有零星几户建在山顶上。少有的几块农田垦在山脚，也稀稀拉拉的，不成气候。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橘色的阳光洒落，十灵怔然看着这片景色，心里涌起淡淡的哀愁，还有几缕怀念。
赵莺是个粗人，没心情看什么日落。她一看到村口第一坨茅草屋，脚步就刹不住，一步步越来越快，朝着那边几乎奔跑起来。十灵不知道她急什么，但是也随着一起奔跑。
草屋里，王秀才面对灶台，手里抓着一把糙米，脸色十分犹豫。“是不是有点多？今晚早点休息，也没那么难捱。”
王秀才不是秀才，只是十几岁时去镇子上做小工，跟着东家少爷学了几个字。瓦罐村就这一个识字的，就被叫成秀才了。
王秀才正天人交战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脚步声，紧接着家门就被一把推开，门板都差点被拽下来。
“王秀才，快给我看看，这个地方是哪？远不远？寄信过去要几文钱？”
王秀才见是赵莺这个泼妇，也不敢发火，把手中米放回罐子里，闷不吭声接过就念。
十灵这时候也追过来，一见王秀才手里是刚才那个道士的名帖，脸一下子垮了，嘴唇死死抿着。
“甘陈郡濯水县鹿引乡——我东家在甘陈郡有亲戚，距离我郡一千三百余里，寄信的话，驿站要八百五十文，要是托商队带去，只要六百文。”
赵莺倒吸一口冷气。“只要六百文？你真能说出来！王秀才，把你卖了也不值六百文！”
王秀才面露不悦，也不敢还嘴。赵莺这时候是真的气狠了，“臭道士你个缺德玩意儿，啥也不干就想让老娘花这么多钱，还给你寄信？滚吧！”
她夺过名帖，三两下撕成烂纸片，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又捡起来塞进了王秀才家灶台里。
“走，回家！”
十灵乖顺地跟着出了门，还礼貌地朝着王秀才服了服身，脸上的笑容简直忍不住要飞出来。
他心里美滋滋的：我就知道，莺姐不会忍心拿我换钱的。
王秀才在后头回过味来，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那人是谁？难道赵莺又捡了个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