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筵席只有一夜,子顷等人围着周沛,个个忧心忡忡,随后几人又围成一圈不知偷偷商量些什么。
顾长风：“她真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风波楼的人？”
贺子顷用力敲了顾长风的头：“呆子,你是不是一天在青楼待傻了,现在是讨论这个吗？抓重点啊！”
顾长风撅着嘴,摸着刚刚贺子顷打过的地方,不服气道：“我与那些公子哥可不同,他们进去是花天酒地,那青楼里都是我的知心朋友,我进去是彻夜长谈。”
贺子杌冷笑道：“那你的心可真好懂啊！”
顾长风是礼部尚书顾忌武的小儿子。顾忌武生了八个女儿,也算老年得子,所以对这顾长风格外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太后宴请都是京城有地位家的未婚小姐,这周姑娘怎么进去。”顾长风有些犯困。
贺子顷想了想,轻轻挑眉,对着顾长风道：“这不就靠你了。”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清晨,雪已经停了。顾长风气呼呼地驾着马车来到贺家门口。
车内女子掀开车帘问道：“长风,你怎么把车停到贺府,是要与贺公子一同进宫吗？”
顾长风扭头：“本少爷才不与他一同入宫呢,若不是他昨晚有求于我,我们肯定早就到了。”死贺子顷,烂贺子顷,本少爷乃堂堂礼部尚书的儿子,竟然有一天沦落到听你差遣了。顾长风心含着怨气,气得直磨牙。
“昨晚我与你说的你可记清楚了,”贺子顷不知何时站在顾长风身后,又重重敲了顾长风的头。
顾长风挤出一个假式微笑：“记住了,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再帮你最后一次。”
贺子顷抱拳行礼,含笑：“多谢顾少爷。”
随后转身一脸忧心对周沛：“虽不知你要进去做什么,但是皇宫不比外面,你可千万不要莽撞行事,我随后参加完庆功宴便去寻你。”
周沛点点头,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放心。”
贺子顷扶周沛上马车,一掀开车帘,里面坐着一位极其端庄严肃的姑娘,面无笑意,眉目间透着一丝丝凉意。
贺子顷轻声向周沛解释道：“这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小姐顾姬,你现在是她的贴身侍女。”
顾姬冷冷说道：“贺公子,该交代的长风已同我细说了,你若再这么磨磨蹭蹭,一会就要迟到了。”
贺子顷轻轻拍周沛的手,示意她放心。
随后顾长风驾着马车朝皇宫去。
周沛想起昨晚贺子顷同她说,顾姬是这八姐妹中唯一一个没有嫁出去的,脾气太差,哪怕父亲是礼部尚书,这京城也没人敢求娶。正好太后在后宫设这个筵席,正好也帮顾姬选一个称心的郎婿。
一路无言。
从贺府出发足足半个时辰才到宫城门下,周沛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全是马车,今日可真热闹。
从宫城门下往里又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下车。周沛紧紧跟在顾姬身后,左顾右盼。周围都是穿着华丽打扮招摇的小姐,唯独一人,打扮素净,静静站在那,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周沛垫着脚,眼睛都亮了——是容予郡主。
筵席还有一会开始,等周沛再次回看时,容予却不在了。
“容予,能再次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贺子杌脸颊微红,害羞低下头,挠头说道。
容予微微含笑,一双眸子亮得惹人怜爱：“是嘛,我也很……很高兴,先恭喜骠骑将军了。”
贺子杌双手轻轻拉着容予的右手：“这一切多亏有你。”
容予面露难色,有些吃痛的啊了一声。
贺子杌慌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容予苦笑的摇摇头。
贺子杌毫不顾忌地揭开她的衣袖,手臂上鞭痕像黑色的蔓延，凝固在她的肌肤上，贺子杌气愤问道：“汝沁王妃又打你了？”
一旁的芍药啼哭：“可不是嘛,王妃还打算将郡主嫁给肥头大耳的六皇子呢！”
容予瞪了芍药一眼。
芍药却还继续说道：“王妃每次不高兴就会拿着鞭子狠狠抽打郡主,郡主全身伤痕累累……”
贺子杌呆呆地看着她手臂上的鞭痕,心像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容予愣了几秒：“筵席要开始了,我们先告辞了。”
过一会,一个的头上戴着一顶金步摇冠，身穿明黄绣凤五爪戏珠袄，外罩石青绣黑白鱼纹吉服，腰间系着玉带，在她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低下了头。
“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三拜九叩。周沛学着顾姬的样子,胆都吓没了。
“平身，”太后和蔼的说道:“赐座。”
“谢太后。”众人起身坐下,侍女站在身边伺候。
太后笑着说道：“皇帝在前宫举办庆功宴,哀家就在后花园里举办这个小筵席,目的就是为了给各位爱卿之女选一个称心的郎婿。”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骠骑大将军长得美如冠玉,琼林玉树,又年少有为,谁若能嫁给他那真是祖上烧高香啊！
“谁都可以嫁给骠骑将军,但是今天有一个人不行。”一女子张扬说道。
周沛轻声问到顾姬：“三小姐,这人是谁啊,胆敢在太后面前放肆。”
顾姬：“太后的外甥女,王丞相的女儿王嘉敏。”
王嘉敏继续说道：“就在筵席开始前,臣女看见容予郡主在那边与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拉拉扯扯。”
太后皱眉问道：“容予,可有此事？”
容予携侍女急忙跪下：“的确有此事……”
王嘉敏见状立即打断道：“容予郡主都已承认与男人有染,身为大绍郡主不以身作侧,竟在宫中私会男人,应当严惩。”
众人也纷纷下跪附和道：“请太后严惩容予郡主。”
周沛听后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说容予郡主与男人有染就有染啊？你是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啊？有证据吗？你就在这里乱说。”
“大胆,一个侍女竟敢对我出言不逊。”王嘉敏示意侍女抓住周沛。
“住手。”一声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惊掉了下巴,跪下行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走上主位坐下来,皱眉：“朕携众爱卿来着后花园赏花,就听见这边吵吵闹闹的。”
太后一脸慈爱地随势坐下笑着说：“皇帝别怪她们,都是女儿家的私事。”
没想到这王嘉敏却仗着是太后外甥女的身份越发嚣张敢告御状。
王嘉敏跪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皇上,臣女在筵席开始之前亲眼看见容予郡主与一男人偷偷摸摸的私会。”
“这是怎么回事？容予郡主。”皇帝端着茶杯漫不经心问道。
容予正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安心的声音——“那男人是我。”
众人愕然。
容予抬眸,只见贺子杌站在她身后,逆光中,贺子顷犹如一座令人安心的神邸一般,她立刻泪意涌上。
王嘉敏哼了一声：“骠骑大将军莫要为了容予郡主而欺君啊。”
贺子杌没有理会她,走到容予身旁,跪下拱手行礼,目光炯炯有神：“臣恳请陛下赐婚。臣致年少时就对容予郡主一见倾心,此生难忘,”贺子杌带着一丝笑意,语气格外坚定：“臣此生此世,非卿不娶。”
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沉默了许久终于打破宁静：“骠骑大将军还是太年轻了……哈哈……哈哈……”
贺子杌急忙解释道：“臣没有在开玩笑。”
周沛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也顾不上听这些了,偷偷追了上去,没人注意到她。
一路跟到墨林轩,见四下没人,女人停止脚步,转身看着周沛,疑惑问道：“你是那个小姐的侍女,跟着我干嘛？”
周沛看着这张与爹爹书房中挂着的画上的女子一模一样的脸,鼻头一酸,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她清晰记得：那时她三岁,病的很厉害,什么都不懂,嚎啕大哭的抱住她的腿求她不要走。等大一些后,她也时常听百晓生讲些母慈子孝的话本子,在她的认知的,母亲不是应该在孩子病重时贴心照料吗？为什么她的母亲却在她病得快死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萧姑娘,那年杏花微雨,你抛夫弃女时可曾有什么苦衷？”周沛忍着痛一字一字问道。
萧玲珑冷笑一声：“你还是来了。没有苦衷,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周沛上前狠狠抓着她的双肩,眼里微红,语气偏激问道：“为什么？”
萧玲珑转脸不看周沛,笑得疯狂：“没有为什么,为了离开你们父女,我不惜给周慕清下毒,哦,算起来他可能没几年活头了……”
下毒？周沛心里掀起浪涌,只知道萧玲珑离开后爹爹身子骨一向不好,真是最毒妇人心啊,竟然利用爹爹对她一片痴心下毒,心里恨得直痒痒。
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凶神恶煞地走向萧玲珑。萧玲珑呼吸略略急促,下意识地向后退,口齿不清：“你……你要弑母……？”
“你闭嘴,你也配。”周沛拿着珠钗狠狠插进萧玲珑胸口骂道：“你他妈真当我和我爹爹一样对你这副样子没什么防御力是吧？”
萧玲珑紧紧捂住周沛插进胸口的手,鲜血随着手间缝隙留下来。周沛越扎越深,忽然,一袭白衣将她掠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贺子顷,你来干什么。”
“宫中不宜行刺,”贺子顷低声说道,随后抢过珠钗,安抚周沛：“要杀她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
周沛看着贺子顷换了一副模样,点点头：“好。”随后态度极冷对萧玲珑说道：“你最好安分点,若是走漏一点风声,风波楼会立刻对你下追杀令。”
萧玲珑也知道风波楼的追杀令是何等厉害,哪怕你是死了也会将你从土里挖出来,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狗,喂猪……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不就尝到了吗。
下午,几个按照先前的计划又将周沛送出来。
大街上很是繁华,熙熙攘攘。周沛却无心逛街：“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进宫刺杀萧玲珑吗？”
贺子顷漫不经心说道：“你做事定有你的道理,你要是想说我一定是你的最佳聆听者,毕竟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周沛若有所思,是指那次在花满涧杂院的阁逢里？罢了罢了,周沛转念说道：“你带我逛逛这京城吧。”
贺子顷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那你跟我来。”
他拉着周沛跑上城楼,示意她看向城楼下的万家灯火：“这里是最佳观景区。”
夜晚,在那微风中,贺子顷不经意回眸,看见了周沛的倾城容颜。他伸手过去,将一丝落下的鬓发重新挽回她的耳后,郑重其事的问道：“周姑娘,能留下来吗？”
周沛扬起下巴,笑笑说道：“好啊,”反正这历练时间还没有到,也不知道萧玲珑那个毒妇给爹爹下了什么毒，“其实你不用叫得这么生分,你可以和爹爹他们一样叫我阿沛。”
贺子顷好生高兴,却也忍不住笑,嘴角轻轻一勾：“好的阿沛,你可以叫我子顷。”
周沛点点头,轻声呼唤：“子顷。”
见贺子顷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周沛想起今日回来时顾长风同她说漏嘴话——贺子顷在追杀叛贼时被围剿,孤立无援,援军迟迟未到,粮草所剩不多,贺子顷只能带着三千战士拼死一搏。可是三千人怎么敌得过叛贼三万人,他那三千战士豁出身家性命保住了贺子顷的性命。
后来一个乱葬岗烧尸的女子捡到了贺子顷,他小子福大命大,在那姑娘的悉心照料下才有了现在的他。
后来他们在军营里订亲了,贺子顷又忙着追杀叛贼给他三千兄弟报仇,那女子硬要随他去,再一次大战中给贺子顷挡下叛军的一箭死了。
周沛轻声问道：“子顷,你曾有喜欢的人？”
贺子顷表情凝重,沉稳而郑重,他不想骗她：“有,她为我而死,我欠她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顾长风：“她真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风波楼的人？”
贺子顷用力敲了顾长风的头：“呆子,你是不是一天在青楼待傻了,现在是讨论这个吗？抓重点啊！”
顾长风撅着嘴,摸着刚刚贺子顷打过的地方,不服气道：“我与那些公子哥可不同,他们进去是花天酒地,那青楼里都是我的知心朋友,我进去是彻夜长谈。”
贺子杌冷笑道：“那你的心可真好懂啊！”
顾长风是礼部尚书顾忌武的小儿子。顾忌武生了八个女儿,也算老年得子,所以对这顾长风格外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太后宴请都是京城有地位家的未婚小姐,这周姑娘怎么进去。”顾长风有些犯困。
贺子顷想了想,轻轻挑眉,对着顾长风道：“这不就靠你了。”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清晨,雪已经停了。顾长风气呼呼地驾着马车来到贺家门口。
车内女子掀开车帘问道：“长风,你怎么把车停到贺府,是要与贺公子一同进宫吗？”
顾长风扭头：“本少爷才不与他一同入宫呢,若不是他昨晚有求于我,我们肯定早就到了。”死贺子顷,烂贺子顷,本少爷乃堂堂礼部尚书的儿子,竟然有一天沦落到听你差遣了。顾长风心含着怨气,气得直磨牙。
“昨晚我与你说的你可记清楚了,”贺子顷不知何时站在顾长风身后,又重重敲了顾长风的头。
顾长风挤出一个假式微笑：“记住了,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再帮你最后一次。”
贺子顷抱拳行礼,含笑：“多谢顾少爷。”
随后转身一脸忧心对周沛：“虽不知你要进去做什么,但是皇宫不比外面,你可千万不要莽撞行事,我随后参加完庆功宴便去寻你。”
周沛点点头,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放心。”
贺子顷扶周沛上马车,一掀开车帘,里面坐着一位极其端庄严肃的姑娘,面无笑意,眉目间透着一丝丝凉意。
贺子顷轻声向周沛解释道：“这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小姐顾姬,你现在是她的贴身侍女。”
顾姬冷冷说道：“贺公子,该交代的长风已同我细说了,你若再这么磨磨蹭蹭,一会就要迟到了。”
贺子顷轻轻拍周沛的手,示意她放心。
随后顾长风驾着马车朝皇宫去。
周沛想起昨晚贺子顷同她说,顾姬是这八姐妹中唯一一个没有嫁出去的,脾气太差,哪怕父亲是礼部尚书,这京城也没人敢求娶。正好太后在后宫设这个筵席,正好也帮顾姬选一个称心的郎婿。
一路无言。
从贺府出发足足半个时辰才到宫城门下,周沛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全是马车,今日可真热闹。
从宫城门下往里又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下车。周沛紧紧跟在顾姬身后,左顾右盼。周围都是穿着华丽打扮招摇的小姐,唯独一人,打扮素净,静静站在那,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周沛垫着脚,眼睛都亮了——是容予郡主。
筵席还有一会开始,等周沛再次回看时,容予却不在了。
“容予,能再次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贺子杌脸颊微红,害羞低下头,挠头说道。
容予微微含笑,一双眸子亮得惹人怜爱：“是嘛,我也很……很高兴,先恭喜骠骑将军了。”
贺子杌双手轻轻拉着容予的右手：“这一切多亏有你。”
容予面露难色,有些吃痛的啊了一声。
贺子杌慌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容予苦笑的摇摇头。
贺子杌毫不顾忌地揭开她的衣袖,手臂上鞭痕像黑色的蔓延，凝固在她的肌肤上，贺子杌气愤问道：“汝沁王妃又打你了？”
一旁的芍药啼哭：“可不是嘛,王妃还打算将郡主嫁给肥头大耳的六皇子呢！”
容予瞪了芍药一眼。
芍药却还继续说道：“王妃每次不高兴就会拿着鞭子狠狠抽打郡主,郡主全身伤痕累累……”
贺子杌呆呆地看着她手臂上的鞭痕,心像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容予愣了几秒：“筵席要开始了,我们先告辞了。”
过一会,一个的头上戴着一顶金步摇冠，身穿明黄绣凤五爪戏珠袄，外罩石青绣黑白鱼纹吉服，腰间系着玉带，在她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低下了头。
“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三拜九叩。周沛学着顾姬的样子,胆都吓没了。
“平身，”太后和蔼的说道:“赐座。”
“谢太后。”众人起身坐下,侍女站在身边伺候。
太后笑着说道：“皇帝在前宫举办庆功宴,哀家就在后花园里举办这个小筵席,目的就是为了给各位爱卿之女选一个称心的郎婿。”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骠骑大将军长得美如冠玉,琼林玉树,又年少有为,谁若能嫁给他那真是祖上烧高香啊！
“谁都可以嫁给骠骑将军,但是今天有一个人不行。”一女子张扬说道。
周沛轻声问到顾姬：“三小姐,这人是谁啊,胆敢在太后面前放肆。”
顾姬：“太后的外甥女,王丞相的女儿王嘉敏。”
王嘉敏继续说道：“就在筵席开始前,臣女看见容予郡主在那边与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拉拉扯扯。”
太后皱眉问道：“容予,可有此事？”
容予携侍女急忙跪下：“的确有此事……”
王嘉敏见状立即打断道：“容予郡主都已承认与男人有染,身为大绍郡主不以身作侧,竟在宫中私会男人,应当严惩。”
众人也纷纷下跪附和道：“请太后严惩容予郡主。”
周沛听后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说容予郡主与男人有染就有染啊？你是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啊？有证据吗？你就在这里乱说。”
“大胆,一个侍女竟敢对我出言不逊。”王嘉敏示意侍女抓住周沛。
“住手。”一声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惊掉了下巴,跪下行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走上主位坐下来,皱眉：“朕携众爱卿来着后花园赏花,就听见这边吵吵闹闹的。”
太后一脸慈爱地随势坐下笑着说：“皇帝别怪她们,都是女儿家的私事。”
没想到这王嘉敏却仗着是太后外甥女的身份越发嚣张敢告御状。
王嘉敏跪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皇上,臣女在筵席开始之前亲眼看见容予郡主与一男人偷偷摸摸的私会。”
“这是怎么回事？容予郡主。”皇帝端着茶杯漫不经心问道。
容予正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安心的声音——“那男人是我。”
众人愕然。
容予抬眸,只见贺子杌站在她身后,逆光中,贺子顷犹如一座令人安心的神邸一般,她立刻泪意涌上。
王嘉敏哼了一声：“骠骑大将军莫要为了容予郡主而欺君啊。”
贺子杌没有理会她,走到容予身旁,跪下拱手行礼,目光炯炯有神：“臣恳请陛下赐婚。臣致年少时就对容予郡主一见倾心,此生难忘,”贺子杌带着一丝笑意,语气格外坚定：“臣此生此世,非卿不娶。”
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沉默了许久终于打破宁静：“骠骑大将军还是太年轻了……哈哈……哈哈……”
贺子杌急忙解释道：“臣没有在开玩笑。”
周沛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也顾不上听这些了,偷偷追了上去,没人注意到她。
一路跟到墨林轩,见四下没人,女人停止脚步,转身看着周沛,疑惑问道：“你是那个小姐的侍女,跟着我干嘛？”
周沛看着这张与爹爹书房中挂着的画上的女子一模一样的脸,鼻头一酸,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她清晰记得：那时她三岁,病的很厉害,什么都不懂,嚎啕大哭的抱住她的腿求她不要走。等大一些后,她也时常听百晓生讲些母慈子孝的话本子,在她的认知的,母亲不是应该在孩子病重时贴心照料吗？为什么她的母亲却在她病得快死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萧姑娘,那年杏花微雨,你抛夫弃女时可曾有什么苦衷？”周沛忍着痛一字一字问道。
萧玲珑冷笑一声：“你还是来了。没有苦衷,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周沛上前狠狠抓着她的双肩,眼里微红,语气偏激问道：“为什么？”
萧玲珑转脸不看周沛,笑得疯狂：“没有为什么,为了离开你们父女,我不惜给周慕清下毒,哦,算起来他可能没几年活头了……”
下毒？周沛心里掀起浪涌,只知道萧玲珑离开后爹爹身子骨一向不好,真是最毒妇人心啊,竟然利用爹爹对她一片痴心下毒,心里恨得直痒痒。
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凶神恶煞地走向萧玲珑。萧玲珑呼吸略略急促,下意识地向后退,口齿不清：“你……你要弑母……？”
“你闭嘴,你也配。”周沛拿着珠钗狠狠插进萧玲珑胸口骂道：“你他妈真当我和我爹爹一样对你这副样子没什么防御力是吧？”
萧玲珑紧紧捂住周沛插进胸口的手,鲜血随着手间缝隙留下来。周沛越扎越深,忽然,一袭白衣将她掠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贺子顷,你来干什么。”
“宫中不宜行刺,”贺子顷低声说道,随后抢过珠钗,安抚周沛：“要杀她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
周沛看着贺子顷换了一副模样,点点头：“好。”随后态度极冷对萧玲珑说道：“你最好安分点,若是走漏一点风声,风波楼会立刻对你下追杀令。”
萧玲珑也知道风波楼的追杀令是何等厉害,哪怕你是死了也会将你从土里挖出来,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狗,喂猪……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不就尝到了吗。
下午,几个按照先前的计划又将周沛送出来。
大街上很是繁华,熙熙攘攘。周沛却无心逛街：“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进宫刺杀萧玲珑吗？”
贺子顷漫不经心说道：“你做事定有你的道理,你要是想说我一定是你的最佳聆听者,毕竟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周沛若有所思,是指那次在花满涧杂院的阁逢里？罢了罢了,周沛转念说道：“你带我逛逛这京城吧。”
贺子顷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那你跟我来。”
他拉着周沛跑上城楼,示意她看向城楼下的万家灯火：“这里是最佳观景区。”
夜晚,在那微风中,贺子顷不经意回眸,看见了周沛的倾城容颜。他伸手过去,将一丝落下的鬓发重新挽回她的耳后,郑重其事的问道：“周姑娘,能留下来吗？”
周沛扬起下巴,笑笑说道：“好啊,”反正这历练时间还没有到,也不知道萧玲珑那个毒妇给爹爹下了什么毒，“其实你不用叫得这么生分,你可以和爹爹他们一样叫我阿沛。”
贺子顷好生高兴,却也忍不住笑,嘴角轻轻一勾：“好的阿沛,你可以叫我子顷。”
周沛点点头,轻声呼唤：“子顷。”
见贺子顷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周沛想起今日回来时顾长风同她说漏嘴话——贺子顷在追杀叛贼时被围剿,孤立无援,援军迟迟未到,粮草所剩不多,贺子顷只能带着三千战士拼死一搏。可是三千人怎么敌得过叛贼三万人,他那三千战士豁出身家性命保住了贺子顷的性命。
后来一个乱葬岗烧尸的女子捡到了贺子顷,他小子福大命大,在那姑娘的悉心照料下才有了现在的他。
后来他们在军营里订亲了,贺子顷又忙着追杀叛贼给他三千兄弟报仇,那女子硬要随他去,再一次大战中给贺子顷挡下叛军的一箭死了。
周沛轻声问道：“子顷,你曾有喜欢的人？”
贺子顷表情凝重,沉稳而郑重,他不想骗她：“有,她为我而死,我欠她的这辈子也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