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之中曾经有过极其厉害的术士，懂一些古怪的术法并不意外，只是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大梁起兵北燕吗？
还是说此乃故意为之，偏要和他们对着干，莫非赵淩夜短短六年内就已经休养生息完毕，只等着向大梁复仇了？
刹那间，霍缨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错乱的念头，一瞬间最坏的可能性已经落在了她心中，蔺央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阿缨，我们先走，不要留在这里面了，我怀疑可能……有毒。”
几人飞快地退了出去，只好紧急封闭了这间客房，只是短时间内，这酒肆恐怕也无法再住人了。
他们带着凤屠军退了回来，原路返回时看见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北燕人尸体，全部都是服毒而死，脸色青黑，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术，需要用人命来献祭？
霍缨脸色铁青，带着几人走出楼外，柳启铮等人在外面等着，原本好好的，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便有人开始有了不对劲的迹象。
没等霍缨他们走过来问个清楚，柳启铮身边有个随从便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两眼一翻忽然昏死了过去，周围的人顿时吓了一跳，纷纷涌上前去查看情况。
柳启铮着人把他翻了个身，发现此人的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印记，仿佛一个人手印的形状，诡异至极。
薛冲愣了一下：“这是……”
那黑手印附近，肌肤都已经发黑发青，像是溃烂了一般，柳启铮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望去，那几个随从不约而同地，身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漆黑印记，只是不同的深浅，那怕是连他自己——
“不好了。”蔺央心想，“果真是毒术。”
霍缨反应很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打算让此事传出去，她看了一眼蔺央的神情，两人谁都没有慌乱，甚至于想法都是差不多，霍缨道：“根本不是什么邪术，那是北燕人装神弄鬼，这酒菜里有毒！”
柳启铮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果然摸到了滚烫的体温，脸色苍白了一刹那，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主动开口道：“诸位，霍大帅在这里，定然能救我们于水火，不必慌张！”
他的随从大部分都是从中原商会带回来的，很信任这位主子，闻言也尽力冷静了下来，巫术这东西未必会立刻致命，何况此处也有郎中。
蔺央：“这恐怕是障眼法，那房间里的东西是假的，不过做做样子，这队人提前安排好了诸位来赴宴，为的就是提前把你们留在这里，等待酒菜里的药效起作用……士明兄，你和薛峰大哥去请郎中，快。”
他低声嘱咐完，薛冲毫不犹豫地转头去办事了，柳启铮似乎不太明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是大帅，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要自戕？”
……活着难道是罪过吗？非要以死谢罪不可？
他们在这处小城里临时空出了一片安置所，将消息封了，为了不影响商路通行，连柳启铮都没打算离开。
这毒虽然看着奇怪，但目前看来并不传染，没什么特殊的危险性，霍缨已经派人去查验了酒楼雅间之中的饭菜，果然发现了端倪。
“酒里和菜里都被人下了手脚，苏荷诡计多端，连茶水都没有放过，一切送到那里入口的东西都有问题。”霍缨站在安置所外，蔺央正在纸上画着什么，“此事消息败露，那些皇商可能是怕被逼问，因此自戕而死，如此看来，说他们是死士也不为过。”
蔺央点点头：“就是死士，还是赵淩夜派来的死士，但这个主意并不高明，有失败的风险，而且即使成功了，也是玉石俱焚。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商路没有接班人？”
霍缨：“只要互市贸易受影响，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何必管旁人如何，奸诈的东西……你在画什么？”
蔺央抬起头，把那张纸亮出来给她看，他画的竟然是那间雅间之中墙上的血迹人脸，惟妙惟肖，几乎一模一样。
“你竟然全都记下来了？”霍缨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这张脸像个女人，似乎还戴着头饰和耳饰，莫非就是那些北燕人信的邪神？”
蔺央又勾勒了几笔细节，让这幅画变得近乎栩栩如生，他琢磨了一下，远远抬头看了一眼，酒肆已经被封了起来，周遭的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多问，一时之间讳莫如深。
“可能只是个图腾象征，这面相很奇怪，透着一股妖气，不像是正常人。”蔺央低声道，回头看了一眼安置所内，“如何了，有能医治的吗？”
霍缨摇摇头：“暂时只能稳定，无法快速找到解法，我已经向西南发了一封急信，请江承云出山，他守丧还不足半年，未必会出来……中原商会也在想办法，还有京城方面……”
意料之中，蔺央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嘱咐道：“告诉他们不要随便乱碰病人的伤处，一定要万事小心，必要的时候……找北燕皇室讨个说法。”
他们正说着，不远处有个凤屠军战士策马冲了过来，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下了马，将一封加急密信送到了霍缨手上。
这信件的制式有些眼熟，虽然是密信的规格，但并不是朝廷的信，她想起了什么，对那凤屠军战士摆摆手，几个人都没有声张，对方无声无息地退下了，留霍缨和蔺央两个人。
霍缨直觉这是急事，便没有客气，立马拆开了信，看完以后，她心中猛地一沉。
蔺央看她脸色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连忙站了起来：“怎么了？”
“京城出事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慕容清刚刚宣布要给太安公主扣上反贼帽子，转眼间就闹得满城风雨，她说，“有一队死士藏在京城，数目不小，一个多月之前下手，杀了户部尚书一家老小，案子还没查出来，紧接着又做了数案。”
兵部侍郎、太史令、御史大夫、乃至于连几个小小的编撰都没有放过，鬼影一般神出鬼没，只要是官员通通一个不留，以大理寺李云鹤的断案之法，竟然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案发现场极其嚣张，凶手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可所有的证据却不翼而飞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在替他收尾一般。”
太子因为此事震怒，下令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抓人，否则便要革李云鹤的职，但李云鹤的意思是，此案哪怕是包青天狄仁杰再世，也是不可能查得出来的。
因为背后有人在包藏祸心。
这话无法搬到台面上，李云鹤便写了这封信给霍缨，提醒她京城的变故是否与北疆的情况有联系，同时嘱咐她务必万事小心，短时间内暂时不要回京城。
这信中还夹杂着几张字条，估摸着是李云鹤觉得有些话不是一次性说明白，得掂量掂量，所以故意留了几手，把纸条藏在信封里，那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被杀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太子手下。
废话，霍缨心想，你李云鹤办事这么多年了，难道会不知道，现在的朝廷是个会喘气的都是太子的人？
不对，她又很快地意识到，李云鹤不傻，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蔺央没有看信，而且盯着霍缨的脸，他皱了皱眉，觉出霍缨的脸颊好像又瘦了一些，不知是累的还是操心的，心中顿时对那些没完没了的北燕人起了厌恶之心。
霍缨意识到了，若是李云鹤这么说，除非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比如被杀的官员为什么要特意提及是太子党，他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除非……这些人目前都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但或许从前不是，又或许只是一般的顺序问题，这幕后之人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把朝廷的贪官污吏全部杀光，要是这样的话，说实话，霍缨甚至同意这个人的做法。
但她有预感，绝非如此。
霍缨想了想，把那封信递给了蔺央看，一边三言两语大概概括了一些，剩下的细节让他自己看，蔺央看完了以后也觉得有问题。
他问：“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有，便是我们祭祀大典上那个悬案的根源。”霍缨这一次没有想瞒着他的意思，坦荡地点了点头，“除非三皇子死后，他手底下培植的势力还没有完全被剿灭，此时某种时机到了，边开始动手。”
奇怪的是，正好是在这个时候，北燕商路出事了。
蔺央琢磨了一会儿，眉头一挑：“阿缨，巧儿是北燕人的细作，多年前就潜在了京城，只不过最近才被重新启用，还有那刺客太监的妹妹……”
他们早就不是第一天怀疑京城里面藏着北燕人了，只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
还是说此乃故意为之，偏要和他们对着干，莫非赵淩夜短短六年内就已经休养生息完毕，只等着向大梁复仇了？
刹那间，霍缨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错乱的念头，一瞬间最坏的可能性已经落在了她心中，蔺央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阿缨，我们先走，不要留在这里面了，我怀疑可能……有毒。”
几人飞快地退了出去，只好紧急封闭了这间客房，只是短时间内，这酒肆恐怕也无法再住人了。
他们带着凤屠军退了回来，原路返回时看见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北燕人尸体，全部都是服毒而死，脸色青黑，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术，需要用人命来献祭？
霍缨脸色铁青，带着几人走出楼外，柳启铮等人在外面等着，原本好好的，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便有人开始有了不对劲的迹象。
没等霍缨他们走过来问个清楚，柳启铮身边有个随从便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两眼一翻忽然昏死了过去，周围的人顿时吓了一跳，纷纷涌上前去查看情况。
柳启铮着人把他翻了个身，发现此人的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印记，仿佛一个人手印的形状，诡异至极。
薛冲愣了一下：“这是……”
那黑手印附近，肌肤都已经发黑发青，像是溃烂了一般，柳启铮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望去，那几个随从不约而同地，身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漆黑印记，只是不同的深浅，那怕是连他自己——
“不好了。”蔺央心想，“果真是毒术。”
霍缨反应很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打算让此事传出去，她看了一眼蔺央的神情，两人谁都没有慌乱，甚至于想法都是差不多，霍缨道：“根本不是什么邪术，那是北燕人装神弄鬼，这酒菜里有毒！”
柳启铮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果然摸到了滚烫的体温，脸色苍白了一刹那，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主动开口道：“诸位，霍大帅在这里，定然能救我们于水火，不必慌张！”
他的随从大部分都是从中原商会带回来的，很信任这位主子，闻言也尽力冷静了下来，巫术这东西未必会立刻致命，何况此处也有郎中。
蔺央：“这恐怕是障眼法，那房间里的东西是假的，不过做做样子，这队人提前安排好了诸位来赴宴，为的就是提前把你们留在这里，等待酒菜里的药效起作用……士明兄，你和薛峰大哥去请郎中，快。”
他低声嘱咐完，薛冲毫不犹豫地转头去办事了，柳启铮似乎不太明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是大帅，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要自戕？”
……活着难道是罪过吗？非要以死谢罪不可？
他们在这处小城里临时空出了一片安置所，将消息封了，为了不影响商路通行，连柳启铮都没打算离开。
这毒虽然看着奇怪，但目前看来并不传染，没什么特殊的危险性，霍缨已经派人去查验了酒楼雅间之中的饭菜，果然发现了端倪。
“酒里和菜里都被人下了手脚，苏荷诡计多端，连茶水都没有放过，一切送到那里入口的东西都有问题。”霍缨站在安置所外，蔺央正在纸上画着什么，“此事消息败露，那些皇商可能是怕被逼问，因此自戕而死，如此看来，说他们是死士也不为过。”
蔺央点点头：“就是死士，还是赵淩夜派来的死士，但这个主意并不高明，有失败的风险，而且即使成功了，也是玉石俱焚。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商路没有接班人？”
霍缨：“只要互市贸易受影响，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何必管旁人如何，奸诈的东西……你在画什么？”
蔺央抬起头，把那张纸亮出来给她看，他画的竟然是那间雅间之中墙上的血迹人脸，惟妙惟肖，几乎一模一样。
“你竟然全都记下来了？”霍缨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这张脸像个女人，似乎还戴着头饰和耳饰，莫非就是那些北燕人信的邪神？”
蔺央又勾勒了几笔细节，让这幅画变得近乎栩栩如生，他琢磨了一下，远远抬头看了一眼，酒肆已经被封了起来，周遭的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多问，一时之间讳莫如深。
“可能只是个图腾象征，这面相很奇怪，透着一股妖气，不像是正常人。”蔺央低声道，回头看了一眼安置所内，“如何了，有能医治的吗？”
霍缨摇摇头：“暂时只能稳定，无法快速找到解法，我已经向西南发了一封急信，请江承云出山，他守丧还不足半年，未必会出来……中原商会也在想办法，还有京城方面……”
意料之中，蔺央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嘱咐道：“告诉他们不要随便乱碰病人的伤处，一定要万事小心，必要的时候……找北燕皇室讨个说法。”
他们正说着，不远处有个凤屠军战士策马冲了过来，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下了马，将一封加急密信送到了霍缨手上。
这信件的制式有些眼熟，虽然是密信的规格，但并不是朝廷的信，她想起了什么，对那凤屠军战士摆摆手，几个人都没有声张，对方无声无息地退下了，留霍缨和蔺央两个人。
霍缨直觉这是急事，便没有客气，立马拆开了信，看完以后，她心中猛地一沉。
蔺央看她脸色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连忙站了起来：“怎么了？”
“京城出事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慕容清刚刚宣布要给太安公主扣上反贼帽子，转眼间就闹得满城风雨，她说，“有一队死士藏在京城，数目不小，一个多月之前下手，杀了户部尚书一家老小，案子还没查出来，紧接着又做了数案。”
兵部侍郎、太史令、御史大夫、乃至于连几个小小的编撰都没有放过，鬼影一般神出鬼没，只要是官员通通一个不留，以大理寺李云鹤的断案之法，竟然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案发现场极其嚣张，凶手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可所有的证据却不翼而飞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在替他收尾一般。”
太子因为此事震怒，下令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抓人，否则便要革李云鹤的职，但李云鹤的意思是，此案哪怕是包青天狄仁杰再世，也是不可能查得出来的。
因为背后有人在包藏祸心。
这话无法搬到台面上，李云鹤便写了这封信给霍缨，提醒她京城的变故是否与北疆的情况有联系，同时嘱咐她务必万事小心，短时间内暂时不要回京城。
这信中还夹杂着几张字条，估摸着是李云鹤觉得有些话不是一次性说明白，得掂量掂量，所以故意留了几手，把纸条藏在信封里，那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被杀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太子手下。
废话，霍缨心想，你李云鹤办事这么多年了，难道会不知道，现在的朝廷是个会喘气的都是太子的人？
不对，她又很快地意识到，李云鹤不傻，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蔺央没有看信，而且盯着霍缨的脸，他皱了皱眉，觉出霍缨的脸颊好像又瘦了一些，不知是累的还是操心的，心中顿时对那些没完没了的北燕人起了厌恶之心。
霍缨意识到了，若是李云鹤这么说，除非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比如被杀的官员为什么要特意提及是太子党，他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除非……这些人目前都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但或许从前不是，又或许只是一般的顺序问题，这幕后之人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把朝廷的贪官污吏全部杀光，要是这样的话，说实话，霍缨甚至同意这个人的做法。
但她有预感，绝非如此。
霍缨想了想，把那封信递给了蔺央看，一边三言两语大概概括了一些，剩下的细节让他自己看，蔺央看完了以后也觉得有问题。
他问：“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有，便是我们祭祀大典上那个悬案的根源。”霍缨这一次没有想瞒着他的意思，坦荡地点了点头，“除非三皇子死后，他手底下培植的势力还没有完全被剿灭，此时某种时机到了，边开始动手。”
奇怪的是，正好是在这个时候，北燕商路出事了。
蔺央琢磨了一会儿，眉头一挑：“阿缨，巧儿是北燕人的细作，多年前就潜在了京城，只不过最近才被重新启用，还有那刺客太监的妹妹……”
他们早就不是第一天怀疑京城里面藏着北燕人了，只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