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启铮手下的随从疯狂地砸着门，然而这扇门无比诡异，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而且也听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四面墙上原本流满了血，血迹还在不停地流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仿佛信号一般，那些血迹飞快地停下了流淌，而后四面墙上同时出现了一张血色的人脸。
那张人脸是赤红色的，七窍流血，诡异又骇人，出现的同时，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剧烈的威压和痛苦，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碾碎了似的，当即有人要吐出血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柳启铮虽然胆子大脾气硬，但毕竟年纪不算小了，又不是习武之人，还常年奔波，身子骨没有那么硬朗，当即也觉得一种剧烈的疼痛袭来，可他又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倘若他倒了，身边的人更加没有任何倚仗。
因此即便他也浑身剧痛无比，恨不得就地晕过去，却也强忍着没有吭声，脸色煞白、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努力拔高了声音：“大家不要慌张，霍大帅就在外面，她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霍缨既然来了，就绝对已经知晓了TMD困境，既然如此，她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此时说不定已经在外面想办法了。
只要……再撑一会儿……
恍然间，他看向墙面上的那些人脸，隐隐约约觉得那像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容悲苦，像是遭受了莫大委屈的……温柔漂亮的女人。
怎么会这么想？柳启铮茫然。
霍缨虽然曾经守卫南疆，还与南晋太子有交情，但西南山水险恶，她钻研那里的水土兵法和练兵适应环境已经是消耗了莫大的精力，再无暇去管那些几乎接近没落的奇怪巫术。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在北疆也会遇到这样的事——
薛冲闻言吓呆了：“自戕？那么多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全都死了？”
“一个没剩，大帅，我说实话，这真的太不正常了。”薛峰额头上沾满了汗水，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我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商队，而是赵淩夜故意派来的一队……杀手。”
蔺央冷冷道：“不用怀疑，就是这样，互市商路刚刚开启，算是阿缨和柳先生一手建立起来的，阿缨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倘若柳先生死了，还是死于非命，定然会有影响。”
话是这么说，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他回头看向巧儿：“你还知道什么？”
巧儿六神无主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霍缨，小声道：“我以前是北燕一个花楼里的琴师，某一日……”
“我不是要听你讲你的来历。”蔺央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说重点，你了解苏荷什么，有没有更多的讯息。”
巧儿定了定神，想了想，竭力冷静道：“我只听到了十二个时辰的事情，苏荷做事特别谨慎，不会轻易让无关人士去听她的，但我曾经跟着她，算是她的心腹之一，侯爷，那些草药里好像有一味药，可能有解。”
“去问问掌柜的，有没有懂药理的，过去看看，找一找。”霍缨低声嘱咐薛峰，薛峰连忙领命而去，她接着看向蔺央，“你先前了解过西南巫术，有没有什么解法？”
蔺央想了想，点点头：“这四方封闭之处，又是戌时开始、戌时结束的一整个周期，今天大约是春夏之交的日子，这样的巫毒术，我还真的了解过一个，阿缨，你听说过‘醒龙阵’吗？”
霍缨毕竟在西南待过不少的时间，算是见多识广，也不是什么巫术都不了解，闻言皱了皱眉：“略有耳闻，就是那个以人肉为饵食的西南巫术？这东西诡异得很，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
蔺央走上前去，伸出手按在了那扇门上，隔着门，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温度，好像门后有人的体温。
“这醒龙阵传说是南疆人为了向他们的神祇祈求希望实现的愿望，在地上刻画图腾，然后向神献祭。”蔺央低声道，“最初是粮食，后来是牲畜，最后祭品变成了人，据说这个神真的能帮他们实现愿望，只是胃口越来越大，西南一个典籍里记载，这邪术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献祭了整整一个部落的人。”
然后呢？那个祈求的人实现愿望了吗？
没有人知道，因为人都死绝了，祈愿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何况夙愿本身，因此蔺央更相信这是一种邪魔外道，专门用人血来炼制某种毒药。
所谓的“巫术”背后，其实大部分都有真正的门道，绝大部分也都是毒，而不是什么“法术”之类的神神鬼鬼，所以也是有解的。
他们交谈之间，薛峰行动飞快地拿着一个漆黑的盒子走了上来，把盒子交给了他们：“大帅，殿下，我们找人看了，那些草药都是普通的东西，只有这东西不同寻常。”
霍缨接了过来，把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草药”，而是一块淡蓝色的玉石，那玉的形状非常奇特，竟然是一只眼睛的样子，雕刻得非常精致，连一分一毫的纹路都全部勾勒了出来，眼皮眼睑和瞳孔。
这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非常古怪。
蔺央没什么忌讳，直接伸出手把玉拿了出来，确定了上面没什么机关，也没有藏着解药，基本上就是一块值钱的石头，有些费解：“以前在南疆人的记载里，是用醒龙阵的人大部分都是自愿，所以还没有出现过中途打断的情况。”
“若是这个猜测是对的，这些人献祭了三十多条人命，就是为了杀这一个人，值得吗？”霍缨挑了挑眉，“就算这是赵淩夜的授意，北燕人的命难道不是命，谁会这么愿意？”
“与其说赵淩夜是个王爷，我更相信他是个给别人下蛊的术士。”蔺央手里掂量着这玉石，语气有些冷嘲热讽，“否则北燕也不会在他手里变成这副样子。”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抽出刀来，在自己的手掌上狠狠一抹，好像根本不怕疼似的。
霍缨愣了一下，看见他手上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汩汩涌出，全都滴在了那个蓝色的眼睛玉石上。
不知他的血有何特殊之处，血滴上去的刹那间，整个玉石忽然从蓝色变成了血红色，蔺央也不管自己满手的血，走到门口，把玉石缓缓按在了门上。
刹那间，门里和门外的人都听见了“咔嚓”一声，锁开了。
柳启铮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烧成碎片了，脸色青黑，随时都要晕过去，可是还不得不维持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几乎要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火烧眉毛的关头，门竟然开了！
他硬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看见蔺央和霍缨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随后霍缨喊了几个凤屠军上来，把他和随从都带了出去。
临走之前，柳启铮听见霍缨道：“先生先离开一步，这里的事情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要怕。”
霍家出身的人大都如此，或许是簪缨世家的常情，和这样一身将帅气度的人讲话，无论多大的恐惧，都会在一瞬间春风化雨，变得无所畏惧。
柳启铮刹那间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昏死了过去。
蔺央和霍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那块玉石开了这扇门之后，那玉就好像丧失了所有的价值，从原本的华贵逼人到光泽暗淡，随即咔一声碎了，再也拼不起来。
碎渣子落在了地上，其他人也无暇去管，巧儿和薛冲跟了进来，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类似的恐惧感。
他们都看见了这四面墙上的血腥人脸，血已经停止了流淌，但那巨大的人脸仍然刻在墙上，这邪术似乎仍然没有停止。
霍缨看向地上的那块碎玉——但是如果没有解除，这东西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用它来开门？
“这应该只是一个媒介，并不是解除邪术的东西。”蔺央看向墙壁，总觉得那上面的女人脸格外眼熟，“或者，阿缨，其实我倾向于这东西是没有解药的，我们最好……尽快撤离。”
但是后续还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苏荷到底干了什么，她利用这东西计划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做事不做彻底，这不是他们的作风，而且这是一处酒肆，倘若就这样废掉了，掌柜的岂能同意？
霍缨意识到了什么，豁然回过头，对薛冲和巧儿道：“你们两个不要留在这里了，都出去，和凤屠军一起退后。”
薛冲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霍缨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是骨子里的服从，但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梗着脖子站在了原地，没有选择临阵脱逃。
开玩笑，他兄长还在外面，倘若这个时候跑了，岂不是要被兄长看不起？
就在这时，巧儿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这东西的意思是，用仇恨换取杀戮的力量。”
四面墙上原本流满了血，血迹还在不停地流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仿佛信号一般，那些血迹飞快地停下了流淌，而后四面墙上同时出现了一张血色的人脸。
那张人脸是赤红色的，七窍流血，诡异又骇人，出现的同时，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剧烈的威压和痛苦，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碾碎了似的，当即有人要吐出血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柳启铮虽然胆子大脾气硬，但毕竟年纪不算小了，又不是习武之人，还常年奔波，身子骨没有那么硬朗，当即也觉得一种剧烈的疼痛袭来，可他又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倘若他倒了，身边的人更加没有任何倚仗。
因此即便他也浑身剧痛无比，恨不得就地晕过去，却也强忍着没有吭声，脸色煞白、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努力拔高了声音：“大家不要慌张，霍大帅就在外面，她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霍缨既然来了，就绝对已经知晓了TMD困境，既然如此，她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此时说不定已经在外面想办法了。
只要……再撑一会儿……
恍然间，他看向墙面上的那些人脸，隐隐约约觉得那像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容悲苦，像是遭受了莫大委屈的……温柔漂亮的女人。
怎么会这么想？柳启铮茫然。
霍缨虽然曾经守卫南疆，还与南晋太子有交情，但西南山水险恶，她钻研那里的水土兵法和练兵适应环境已经是消耗了莫大的精力，再无暇去管那些几乎接近没落的奇怪巫术。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在北疆也会遇到这样的事——
薛冲闻言吓呆了：“自戕？那么多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全都死了？”
“一个没剩，大帅，我说实话，这真的太不正常了。”薛峰额头上沾满了汗水，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我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商队，而是赵淩夜故意派来的一队……杀手。”
蔺央冷冷道：“不用怀疑，就是这样，互市商路刚刚开启，算是阿缨和柳先生一手建立起来的，阿缨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倘若柳先生死了，还是死于非命，定然会有影响。”
话是这么说，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他回头看向巧儿：“你还知道什么？”
巧儿六神无主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霍缨，小声道：“我以前是北燕一个花楼里的琴师，某一日……”
“我不是要听你讲你的来历。”蔺央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说重点，你了解苏荷什么，有没有更多的讯息。”
巧儿定了定神，想了想，竭力冷静道：“我只听到了十二个时辰的事情，苏荷做事特别谨慎，不会轻易让无关人士去听她的，但我曾经跟着她，算是她的心腹之一，侯爷，那些草药里好像有一味药，可能有解。”
“去问问掌柜的，有没有懂药理的，过去看看，找一找。”霍缨低声嘱咐薛峰，薛峰连忙领命而去，她接着看向蔺央，“你先前了解过西南巫术，有没有什么解法？”
蔺央想了想，点点头：“这四方封闭之处，又是戌时开始、戌时结束的一整个周期，今天大约是春夏之交的日子，这样的巫毒术，我还真的了解过一个，阿缨，你听说过‘醒龙阵’吗？”
霍缨毕竟在西南待过不少的时间，算是见多识广，也不是什么巫术都不了解，闻言皱了皱眉：“略有耳闻，就是那个以人肉为饵食的西南巫术？这东西诡异得很，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
蔺央走上前去，伸出手按在了那扇门上，隔着门，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温度，好像门后有人的体温。
“这醒龙阵传说是南疆人为了向他们的神祇祈求希望实现的愿望，在地上刻画图腾，然后向神献祭。”蔺央低声道，“最初是粮食，后来是牲畜，最后祭品变成了人，据说这个神真的能帮他们实现愿望，只是胃口越来越大，西南一个典籍里记载，这邪术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献祭了整整一个部落的人。”
然后呢？那个祈求的人实现愿望了吗？
没有人知道，因为人都死绝了，祈愿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何况夙愿本身，因此蔺央更相信这是一种邪魔外道，专门用人血来炼制某种毒药。
所谓的“巫术”背后，其实大部分都有真正的门道，绝大部分也都是毒，而不是什么“法术”之类的神神鬼鬼，所以也是有解的。
他们交谈之间，薛峰行动飞快地拿着一个漆黑的盒子走了上来，把盒子交给了他们：“大帅，殿下，我们找人看了，那些草药都是普通的东西，只有这东西不同寻常。”
霍缨接了过来，把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草药”，而是一块淡蓝色的玉石，那玉的形状非常奇特，竟然是一只眼睛的样子，雕刻得非常精致，连一分一毫的纹路都全部勾勒了出来，眼皮眼睑和瞳孔。
这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非常古怪。
蔺央没什么忌讳，直接伸出手把玉拿了出来，确定了上面没什么机关，也没有藏着解药，基本上就是一块值钱的石头，有些费解：“以前在南疆人的记载里，是用醒龙阵的人大部分都是自愿，所以还没有出现过中途打断的情况。”
“若是这个猜测是对的，这些人献祭了三十多条人命，就是为了杀这一个人，值得吗？”霍缨挑了挑眉，“就算这是赵淩夜的授意，北燕人的命难道不是命，谁会这么愿意？”
“与其说赵淩夜是个王爷，我更相信他是个给别人下蛊的术士。”蔺央手里掂量着这玉石，语气有些冷嘲热讽，“否则北燕也不会在他手里变成这副样子。”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抽出刀来，在自己的手掌上狠狠一抹，好像根本不怕疼似的。
霍缨愣了一下，看见他手上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汩汩涌出，全都滴在了那个蓝色的眼睛玉石上。
不知他的血有何特殊之处，血滴上去的刹那间，整个玉石忽然从蓝色变成了血红色，蔺央也不管自己满手的血，走到门口，把玉石缓缓按在了门上。
刹那间，门里和门外的人都听见了“咔嚓”一声，锁开了。
柳启铮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烧成碎片了，脸色青黑，随时都要晕过去，可是还不得不维持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几乎要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火烧眉毛的关头，门竟然开了！
他硬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看见蔺央和霍缨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随后霍缨喊了几个凤屠军上来，把他和随从都带了出去。
临走之前，柳启铮听见霍缨道：“先生先离开一步，这里的事情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要怕。”
霍家出身的人大都如此，或许是簪缨世家的常情，和这样一身将帅气度的人讲话，无论多大的恐惧，都会在一瞬间春风化雨，变得无所畏惧。
柳启铮刹那间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昏死了过去。
蔺央和霍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那块玉石开了这扇门之后，那玉就好像丧失了所有的价值，从原本的华贵逼人到光泽暗淡，随即咔一声碎了，再也拼不起来。
碎渣子落在了地上，其他人也无暇去管，巧儿和薛冲跟了进来，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类似的恐惧感。
他们都看见了这四面墙上的血腥人脸，血已经停止了流淌，但那巨大的人脸仍然刻在墙上，这邪术似乎仍然没有停止。
霍缨看向地上的那块碎玉——但是如果没有解除，这东西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用它来开门？
“这应该只是一个媒介，并不是解除邪术的东西。”蔺央看向墙壁，总觉得那上面的女人脸格外眼熟，“或者，阿缨，其实我倾向于这东西是没有解药的，我们最好……尽快撤离。”
但是后续还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苏荷到底干了什么，她利用这东西计划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做事不做彻底，这不是他们的作风，而且这是一处酒肆，倘若就这样废掉了，掌柜的岂能同意？
霍缨意识到了什么，豁然回过头，对薛冲和巧儿道：“你们两个不要留在这里了，都出去，和凤屠军一起退后。”
薛冲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霍缨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是骨子里的服从，但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梗着脖子站在了原地，没有选择临阵脱逃。
开玩笑，他兄长还在外面，倘若这个时候跑了，岂不是要被兄长看不起？
就在这时，巧儿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这东西的意思是，用仇恨换取杀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