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亦枫摇扇子的手一顿,提着眉毛问道:“丫头,你真忘了?”

    “忘了什么?”卞宁宁更加疑惑了,听卞亦枫这么说,今日还当真是个特殊的日子?

    她开始回想今日是几月初几,但近来事多繁杂,她只记得是六月,却实在记不得是哪日了。

    卞亦枫无奈笑笑,收了扇子敲着她的脑门说道:“你还真是个心大的。”

    “那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她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九王爷不是说今日是沈少傅的生辰吗?”温仪从回廊下过来,边走边说道。

    卞宁宁心突的一跳,反应过来。

    今日是六月初八。

    可她看了眼远处空无一人的回廊尽头,心想沈寒山被宋霄缠住了,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呢。

    卞亦枫也发现不见沈寒山,便问道:“他人呢?”

    “我们回来时宋知府与他有事要说,他便让我们先回来了。”卞宁宁嘴上说着,目光却一直望着回廊延伸过来的方向。

    寿星不在,他们自然是要等着的。

    四个人坐在桌前,有些百无聊赖。

    卞宁宁突然想起好几日不见丹荔了,便问道:“丹荔还没回来?”

    前两日丹荔让人来同她说,自己去遥州城附近的文镇走走,预计两日便回。如今两日过去了,为何还不见丹荔?

    卞亦枫却也摇头:“她前两日听闻文镇旁边的鸿山秀丽,说去走走,想来也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今可是逍遥自在,高兴着呢。”

    文镇,卞宁宁也有听说过,临近遥州城,一来一回,也就一日功夫。

    她看看天色,已渐渐沉下来了。难道丹荔当真是贪玩,再多留了一夜?可往日丹荔外出同她说好的归家时辰,可从来没误过。

    更何况丹荔身份特殊,她不得不多忧心几分。

    卞亦枫斜看着她,假装无可奈何叹惋模样:“你小小年纪,操心这般多做什么。腿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时时刻刻跟着她不成?”

    “九皇叔莫要说笑,你又不是不知丹荔如今身份特殊,我是怕......”

    温仪见她秀美渐渐紧蹙,上前替她捏了捏肩,说道:“你别担心,丹荔走的时候,九王爷指派了一个会功夫的小厮跟着的。”

    这般说来,卞宁宁的心里才终于安稳了些。有人跟着就成,说不准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那便好。”她揉揉手腕,试图让突突直跳的脉搏平缓下来。

    “丫头,今日就先别管什么丹荔了,还是先想想,人家沈少傅生辰,你可准备了什么礼物?”卞亦枫一双眸子满是调笑的意味。

    卞宁宁又是一愣。

    她全然忘记了今日是沈寒山的生辰,又如何能提前准备好什么礼物?

    可她突然瞧见坐在她对面的白匀。

    她反应过来,冲着白匀一笑,说道:“礼物自然是有的。”

    白匀见她朝着自己笑,有些奇怪,可还来不及问,就听沈寒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郡主竟然提前给臣备下了生辰礼物,臣真是受宠若惊。”

    卞宁宁抬首,就见到了那锦衣裹身的如松身影,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过迂长回廊,缓步而来。

    沈寒山满眼含笑,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对那桌前的其他人视若无睹。

    “臣迫不及待想瞧瞧,郡主准备的是何礼物?”

    卞宁宁看着他走近自己,与她隔了一步才停驻下来,背着手,逆着晃眼的落日余光,给他周身淬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仿若落世谪仙。

    她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每每沈寒山以臣自称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点滴。

    可突然反应过来白匀并不知晓她的身份,现下沈寒山直呼她郡主,顿觉惊骇。她看向白匀,可白匀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端着茶缓缓饮着,时不时地看上温仪两眼。

    她又瞧了眼卞亦枫,就见卞亦枫做了个“安心”的口型,她便明白过来,看来白匀已知晓她的身份了。

    她信卞亦枫,便也信白匀了。

    “沈少傅快落座吧,九王爷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说的礼物现在可不在她手里,自然拿不出来,便先岔开了话题说道。

    卞亦枫也顺着她的话,指了指卞宁宁身旁的位置说道:“是是是,我都快饿死了,快坐下快坐下。”

    沈寒山落座之后,这太子少傅的生辰宴才正式拉开了帷幕。

    卞宁宁现下的心情也属实不错,姚轩一事有了进展,应当很快就能回平冶了。虽说这两日她对沈寒山不辞而别又突然现身的做法有所不满,但念着今日是他的生辰,她便也并未再记挂此事。

    众人谈天说地,山高水长论个不休,酒盏换了一壶又一壶,热腾腾的佳肴也随着夜色渐渐冷却。

    不知几巡酒过,整张桌子便只剩卞宁宁和沈寒山还清醒着了。

    如此的缘由全是因着卞宁宁今日克制着,不管卞亦枫怎么劝说,她也不曾多饮。

    而沈寒山。

    卞宁宁微微侧过脸瞧他,见他一手扶额,一手托着酒杯悠悠晃着,目光盛在酒杯里,只耳根带着浅红,面上却毫无反应。

    沈寒山嘛,单纯是因他酒量一向很好。

    “郡主为何一直看着我?”

    沈寒山的目光从酒杯挪到卞宁宁脸庞之上,饮了酒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酿了百年的琼浆,泛着丝丝缕缕的醇厚。

    “我......”自己偷看被发现,卞宁宁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下一瞬,沈寒山却突然放下酒盏,支着身子前倾过来,与她挨得极近,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双臂之中。

    “郡主还未告诉臣,礼物究竟是什么?”

    带着酒液的醇香,裹挟着沈寒山身上一如既往的苏合松香,扑面而来,仿佛化身柔骨散,让卞宁宁向后倚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礼物......现在不在我身上,我明日再给你。”卞宁宁往上坐了坐,稍稍离沈寒山远了些,将自己的力气找了回来。

    沈寒山却不依。

    他垂下头,声音却带笑:“郡主是没给我准备礼物吧。”

    “有的!”卞宁宁立马反驳,面颊上笼在夜色中的绯红愈发明显。

    她觉得有些热。

    “当真有的,我等会儿就给你送过来,你便知我有没有骗你。”她怕沈寒山不信,再次解释道。

    沈寒山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双唇上,双眸仿佛被点燃的灯笼似的,亮得吓人。

    卞宁宁转头看了眼趴了一桌的人,有些无奈。她抬手推了推沈寒山的胸膛,问道:“你是不是醉了?”

    沈寒山嘴上说着没有,整个人却仿佛入定了一般,看着她,感受轻推着胸膛的那双手,却是一动不动。

    “即便没有礼物,也没关系,臣只想再听郡主同我说一句生辰快乐。”

    目光悠悠,与月色齐辉。

    卞宁宁看着那双仿佛涌着海浪的眼眸,轻启薄唇,送出那句沈寒山心心念念了一整夜的生辰快乐。

    话音刚落,白匀却突然醒了过来,举着酒杯站起身来,还带着几分醉意,也冲着沈寒山说了句生辰快乐。只是白匀声音实在洪亮,温仪和卞亦枫也醒了过来。

    沈寒山也终于收回手,坐正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端起酒杯,朝着众人说道:“今日尽兴,多谢诸位相陪。”

    说完,举杯尽饮,空了杯中酒。

    卞亦枫拍手叫好,只觉畅快,还想让婢女再上酒来。

    可卞宁宁却不让。

    温仪已醉得有些糊涂了,她还不曾见温仪这般醉过,心头有些担心。白匀也是,瞧着已有八分醉意,她还得找白匀拿东西呢,万不能让卞亦枫再灌人了。

    她站起身,将温仪扶了起来,说道:“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温仪已醉的不行了,我怕她身子受不住。”

    卞亦枫当即就反驳道:“她从小跟着定国公习武,身子可比你好。”

    这便是不想散宴席的意思了。她又看向沈寒山,却见他垂着头,好似在沉思着什么,并没再看她。

    她无奈叹气,看了眼白匀,提了口气,踹了他一脚。

    白匀陡然被踹,酒醒了一半儿。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卞宁宁正朝着他使眼色。他再看温仪,面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剩下的那一半儿醉意,便也登时就没了。

    他假装扶额,揉着脑袋说道:“哎哟哟,我可不行了,再喝下去只怕胆汁都得吐出来。”

    说完,他就不顾卞亦枫劝阻,先行一步出了院子,朝着自己住着的白梅院走去。

    白匀一走,卞宁宁就扶着温仪跟着也走了。

    这下卞亦枫没了饮酒的搭子,便只能拉着沈寒山不放。可沈寒山也不迁就他,见卞宁宁一走,也是拂了拂衣袖,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卞亦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杯盏,无可奈何。半晌后才嗤笑着说了一句:“人人都有挂念,只我一个孤家寡人。可怜,可怜哟。”

    说完,卞亦枫便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畅快独饮了起来。

    而白匀却没离开,站在回廊尽头等着扶着的温仪的卞宁宁。

    他见二人缓步过来,急切上前。温仪的脸蛋红得吓人,他探手一摸,不出所料的烫手。

    “她从前没喝过酒吗?”白匀问道。

    卞宁宁扶着温仪有些吃力,又将温仪的胳膊往上提了提:“喝过,但都没今日喝的多。”

    她抬手摸了摸温仪的脸颊,心怪自己没阻拦她,只想着今日姚轩一事有了进展,不能败她的兴致,这才任着她喝,竟不知不觉喝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先扶她回去,我去给她配点解酒的汤药来。”白匀也是担心得很。

    “好,我将她带回我的院子,你等会儿来我院中便是。”

    白匀应下,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卞宁宁说道:“还有白公子替我制的药,也劳烦一起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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