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涞坐在沙发上,拿着纸条,恍惚极了,从小到大她都是扮演着小大人的模样,扮演着扮演着,时间一久,成为真的。

    此刻,没一点感动也不是真的,她有时候也挺想问问,杨均之到底喜欢她什么,思考了几秒,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中,她快乐不快乐。

    稍后,她打开了外卖,拿着勺子,往嘴里送,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咔嚓一声。喝着汤,她想了会,把照片P图,莫名把脸上的斑痣颜色调暗了些,点击发送,发送消息——【味道不错。】

    杨均之在炒最后一道菜梅菜扣肉,微信一响,偏过脖子看了一眼,备注——是她。他视线往旁边收,笑了笑:“江叔,上个卫生间,你收汁。”

    江柏清洁手,走来:“你去吧。”

    “昂。”杨均之去了后院,打开图片,来回放大,看了又看,打打删删还是决定给她打视频。

    想看看她。

    魏涞也是没想到他会拨电话,咳了一下,整理了头发才接。

    “好久不见,魏姐。”

    杨均之声音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是头发剪短了,眉眼完全露出来,五官显得硬朗不少,少了几分柔,那双桃花眼依旧很亮,看着她,还是会笑。

    “好久不见。”魏涞咬了口饼,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你看看聊天记录,前面发的有照片。”

    “套路挺深啊。”魏涞说过后,又问:“你还记得咱来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不就是他的签售会那次,杨均之当时就觉得她眼熟极了,他有点紧张,吸了口气问:“丹桢介绍那一次?”

    魏涞一愣声,“后面那次,刚和大家见面,当时我内心还挺……封闭,抵触人群啥的,也有点害怕,你当时以为我晕车,给个台阶,我就下了。”

    “那次啊,”杨均之心里有点失落,同时有点庆幸,说:“没事儿,现在不挺好。”

    “那以前不好了?”魏涞问。

    “也不是。”

    魏涞笑了笑:“其实我不晕车。”

    杨均之知道她不晕车,当时也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才说的,但现在,魏涞还在误会,就让她误会着,省的知道真相会她不好意思。

    “以为你晕呢。”

    “不,”魏涞问:“店里生意怎么样?”

    “一天二十桌,冬至那天五十多桌。”

    “生意还挺好。”

    “凑合。”

    杨均之问:“准备一直呆在九洲湾?”

    “准备回北京一趟。”

    “从哪站起来,从哪爬起来。”杨均之笑她。

    阳光微暖。魏涞也笑了笑:“对啊。”

    “行,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杨均之顿了一下:“剪辑的事……”

    “没事,我在网上学。”魏涞十分体贴地说。

    杨均之不说话了,非要他把话挑明白,他会一点,问他啊,魏姐真没开窍啊还是故意逗他的啊。他盯着镜头,看着魏涞的眼睛,最后叹了口气:“挂了啊,江叔催呢。”

    “你忙吧,我出去散散步。”魏涞刚好喝完最后一口汤水,向镜头瞟了一眼,挂断电话,画面定格在他向下看的双眼。

    睫毛还挺长,魏涞感叹。

    出了门,天空微蓝,尽头处,有抹晚霞,像人按上去的口红,轻轻摩擦着,显得很是割裂,街上是三五成群的人,悠哉悠哉地游玩,有风,八爪鱼一样缠了身体里,挠挠这个部位,挠挠那个部位,冰飕飕的。

    这是魏涞对于九洲湾傍晚的印象。

    随便逛了一下这里的特色建筑,消消食,又积累了一些素材,还有些小姑娘来找她要微信,原因是她很好看,魏涞也说不上来,自己的外貌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心态调整好了,感受到自己的气质变好了,气场强大了。

    魏涞买了瓶红牛,喝了几口,一回到沃纳酒店就开始洗漱,完事后,涂个护肤品,在床上学着写脚本,她现在没一点灵感,憋了半小时,也没憋出几个字。

    收到杨均之的信息是晚上十点,他发的信息也是简洁明了:【早点睡。】

    魏涞本就十分郁闷,看到这几个字,无语地笑出声:【经典渣男语录,赶脚本呢,太难搞了,没什么灵感。】

    杨均之:【着急吗,明天出去看看有什么灵感?】

    魏涞回了个OK的手势:【你也早点休息吧。】

    杨均之:【好的。】

    挂完电话,他并没有着急睡,开了场直播,唱了几首粉丝点的歌,等到阿华回来,在公屏上说了句早点睡,瞧了弹幕几眼,也都是让他早点睡的,随后关了直播,此刻是夜晚十一点整,杨均之咳了一声朝下看了一眼,阿华圾垃着拖鞋,手里拿着牙杯往外去。

    “阿华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你说。”阿华站在门口看着他。

    杨均之:“等你回来说。”

    深夜有虫啼鸣,断断续续的,风扒拉在了窗户上,瑟瑟发抖,阿华洗漱过后,赶紧爬进了被窝,痛苦地皱着眉头:“被子真凉,刚才你说有什么事情给我说。”

    “魏涞还记得吗?”杨均之问。

    “记得啊,”阿华揶揄他:“怎么,想魏姐了?”杨均之不理会他的打诨,直抒胸臆道:“魏涞想做视频,我把她微信推你,你教教她。”

    “可以,但只能闲下来的时候,我才教啊。”

    杨均之扔了一个枕头给他,笑着说:“没问题。”

    隔日,魏涞收到了阿华的好友申请,点开同意,发了句:【你好。】

    这聊天温度冰冷生至极啊。

    阿华回忆起昨天晚上,杨均之让他对魏涞热点,意思是魏涞性子比较慢热,让他主动点活跃气氛,当时阿华很纳闷,都认识这么久了,不至于吧,今天这么一看,还是杨均之了解魏涞,魏涞也只是和杨均之关系亲近一些。

    【魏姐,好长时间不见了。】

    发完消息的阿华突然也觉得很尴尬,怎么会这么尴尬呢,想不明白。

    尴尬间,魏涞的消息冒出来了:【是啊,大家都还好吗?】

    阿华:【挺好的。】

    魏涞:【感觉生意还是不错的。】

    阿华:【是啊,忙起来时间过的挺快的,你怎么样?】

    房间的落地窗都被关上,仍能听到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屋内的一切都是无生命的物体,像是被那扇窗横切成两个世界,一半喧嚣,一半沉寂。

    也不怎么样,没一点人情味道,魏涞心里想,有点想念那个大家庭了。

    很快,阿华又传来了几个视频,并发了段消息:【你先看看我发的教程,看哪个比较适合你,不会的再问我,其实也很简单的,就是有点杂。】

    【OK。】

    【谢谢。】

    阿华:【不客气,这都是杨哥的功劳,你要感谢他。】

    阿华这心思给李嘉木学坏了,魏涞无奈地笑了笑,【嘉木怎么样?听说她要考研,你两头忙,麻烦你了,阿华。】

    阿华又是大大的懵逼。

    【考研?】

    【没听她说呀。】

    【她给你说她考研?】

    魏涞心里一怔,又是一笑,这杨均之脑子来来回回地打什么注意。

    她又说:【奥不是,我记错了。】

    阿华心里琢磨,这什么脑子啊,这谁谁谁考研,名字都能记错,他也是佩服。

    九洲湾的梨园,书屋,在周二到周四都是免费开放的,魏涞上午去逛逛,下午做义工,或者是申请志愿者,在各个古建筑景点打扫卫生,还有重要的一点,这里管饭,晚上六点吃完饭就可以走了,吃完饭,魏涞学学剪辑,看个美剧,倒也潇洒。

    农家乐这里依旧,重复的烟火气息,生意好了很多,江柏叔每天都乐呵呵的,他一高兴,店里气氛轻松很多,员工缓了口气,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店里的客人走的还有两桌,都是情侣,吃的也快,江柏打算提前关门,带大家去吃羊肉火锅,大冬天的,暖暖胃。

    不知道是谁的嘴快,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几个年轻女孩去厕所补口红了,陈斐双手插兜,冷酷地靠在墙上,注视着李宝熙。

    李宝熙看她一眼,不在意地问:“涂吗?”

    “我涂过了。”

    李宝熙抿了抿嘴,找了个好看的角度,看着自己的侧脸:“你嘴都没颜色。”

    “涂完了没?”陈斐说:“都在这,李叔找到我们就完蛋了。”、

    “他又进不来女厕所,怕什么?”李宝熙看向身边的僮僮,换了副温柔的语气:“僮僮你介意我用过吗?”

    僮僮有点尴尬地说:“……我不太会用唇蜜。”

    李宝熙十分爽快:“我给你涂。”

    僮僮抬起脸睁着圆圆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李宝熙的脸,她觉得李宝熙真好看,人又可爱,整天像个小太阳。

    “好了。”

    “谢谢。”僮僮眼睛亮亮的,一路看着镜子走过去,真好看,粉粉嫩嫩的,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会,想问李宝熙什么牌子的,又感觉自己买不起也没问。

    “你们都在这啊,也不拍都围在一起被发现,”李嘉木拿起口红,“我也补补。”

    李宝熙环住僮僮的肩膀笑,僮僮抿着嘴不好好意思地笑笑,陈斐也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唇角。

    “把煤气电器都检查一遍。”主厨脱掉工作服,往外走。

    打荷的杨均之把调料收进冰柜,边看了他一眼:“不留下喝几口?”

    “不喝了。”

    “人家媳妇在家做的有饭。”刷碗的阿姨说。

    主厨笑了笑:“家常便饭。”

    “真好。”杨均之说。

    “你也找个媳妇,冬天给你暖被窝。”阿姨打诨。

    “现在还不着急。”杨钧之说。

    “什么不着急?”收银走进来,“着急死了,我快饿死了,都好了吗?我要关灯了。”

    “好了好了,关吧。”刷碗的阿姨擦了擦胖乎乎的手,把毛巾搭在了绳子上。

    江柏订的饭馆名字就叫羊肉火锅,简单又大气,一听这名字,就是来吃羊肉喝羊肉汤的,想吃驴肉牛肉乌鸡肉也吃不着。

    他们一堆人风风火火地进了羊肉火锅店,俊男靓女十分夺人眼球,引得人人回头看,江柏订了一个二楼的包间,等待火锅,闲聊的过程中,服务员笑意盈盈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道小吃——南瓜饼,小酥肉。

    后面跟着老板,老板个子不太高,胖胖的,笑得时候只有一个酒窝,江柏站起来,和他握握手,后面坐着的人也跟着站起来,相继握了握手。

    江柏乐呵呵地说:“坐下来喝两杯?”

    “后面比较忙。”老板抬抬下巴,将后面的人看了一遍,他的光头像抹了油,笑眯眯地像个招财猫:“你们吃,有什么需要喊服务员。”

    身边的服务员也跟着应和了几句。

    门被关上,江柏倒茶水,飘起袅袅白烟。

    “都是做一样的生意,时间一长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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