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亲？”
北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西泽对他爸爸的称呼未免也太客气些了，不仅叫他的英文名字，而且还加上了先生两个字，未免有些像陌生人。
“很奇怪吧？”原西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转头看着她，笑的很淡，“就像是你猜的那样，我和我父亲不熟。”
北芊抿了下唇，扯出笑容宽慰他：“没事哥哥，你现在这么优秀，西蒙先生也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原西泽看着北芊，唇角依然弯着，双眸却清清冷冷：“谢谢芊芊，不过哥哥，现在已经不希望成为他的骄傲了。”
“……”
原西泽把北芊送到大学城门口，没来得及同北芊一起进学校，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北芊看着他的无望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就掉进了一个孤寂又无望的窟窿。
第一次，北芊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原西泽总说她幼稚，所以什么事情都不想和她说。
或许她再长大些，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把她只当做妹妹了。
也不会只跟她讲些小孩子向往的美好的东西。
她想要了解他的全部。
——
另一边，原西泽回到了家里，与他设想的景象差不多。
母亲原君珊坐在沙发正中央，手中夹着一颗烟，头发凌乱披散在肩侧，从容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詹清哭哭啼啼地坐在一边，她儿子詹沛也是满面愁容。
原君珊一直是西蒙的原配妻子，从西蒙来到中国打算创业开始，原君珊就一直陪在他身边。
西蒙虽然听上去是个外国人的名字，但本身长相却不像是外国人，只是母亲是混血，眉眼间自带些英国人的忧郁气质，
两人联手创办了帝光科技，并开拓了海外市场。
因为西蒙是英国国籍，婚后几年便大多在英国管理分公司，夫妻两人常年两地分居，感情渐渐出现了问题。
前些年西蒙更是过分，找了一个带着孩子詹清做小三，并且大张旗鼓地教儿子詹沛管理金融等方面的知识，大有培养他作为接班人的意味。
这几年外界分分猜测，等西蒙先生一退位，管理权自然而然地就要交给詹沛。
但谁知苍天饶过谁，天将灾祸，西蒙这一中风，逼得管理层不得不交出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而西蒙的两个儿子就是首选。
可詹沛实在是个不争气的，学了两年还是一窍不通。
眼看英国那边的公司乱成一团，詹清的靠山要倒，而她又舍不得帝光科技这条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走，无奈才硬着头皮来求原配陈君珊。
“这时候想起来用我儿子了？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原君珊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西泽还在读大学，凭什么现在跟你们去英国管公司，有本事，你叫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上。”
詹清哭得更凶，丝毫没有插足别人家庭的愧疚。
“你以为我是不愿意吗？詹沛不也是才开始学管理的吗？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担不起这么大一个公司啊。”
见原君珊不给反应，詹清继续哭述；“西泽就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说也是从小请人单独教的，大学也辅修了金融管理，而且论天资也是比詹沛好处一大截。”
“你实在不必踩一捧一，你那点小心思我清楚的很，”陈君珊狠狠将烟捻灭在烟灰缸内。
“帝光科技就是破产了，单指清算后的钱，也够这个合法原配花销了，我们家西泽根本没必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原君珊话说道这份上了，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詹清仍旧小声啜泣着，她大概也没想到，原君珊并不想让原西泽去继承他父亲的公司。
其实并非是原君珊不想，只是因为利益纠纷，原君珊经历了一些撕心裂肺的事情，此后便淡泊名利，不再执着于财产和公司，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原西泽顺遂。
而原西泽也不想去继承帝光科技，相比商战中的尔虞我诈，他更喜欢呆在实验室中做一个研究者。
这也是原西泽不愿承认自己是富二代的原因。
原君珊也正是尊重原西泽这一点，才一口回绝了詹清。
詹清见原君珊这条路走不通，转头去求助于原西泽：“你快劝劝你母亲吧，西泽。”
原西泽垂眸，冰冷的视线扫过詹清母子，毫不留情道：“我相信我母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尊重她的一切决定，您请自便吧。”
“你们真的好狠的心，”詹清哭的撕心裂肺，“那可是你和西蒙一手缔造的公司，你怎么忍心看着公司垮台，现在不找出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原君珊不由得嗤笑了声：“亏你还知道那是我和西蒙的公司？公司的去留，又于你这个小三什么干系？”
说完，原君珊撇了她一眼，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谁知詹清突然跳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像疯了一样死死抓住原君珊的手，不叫她离开。
“你们这些人，”詹清瞪大眼睛，嘴角带着有些诡异微笑，“是都忘了原西西吧？”
话一出口，原西泽瞳孔猛缩了一下，一瞬间天旋地转，手也开始有些颤抖。
西西是原家的小女儿，原西泽的亲妹妹，年幼的时候就离世了，对外只是说意外去世，只要极少部分人知道原西西去世的真相。
原西西的名字就在原家，就好像是个秘咒，尘封的往事过于惨痛，一旦重新曝光，后果绝对是原家是承担不起的。
那原西西威胁原西泽，绝对比拿公司和资产有用。
整个屋子仿佛浸泡在一个无底的深海里，与世界隔离开来，所有人都丧失了理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原西泽，他还算冷静地走过去，将詹清和原君珊分开。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破绽，手臂上堆叠青筋还是彰显着他此刻的暴戾。
原君珊听见西西的名字那一刻，眼泪就留下来了，她含着泪颤抖，抬手给了詹清一个巴掌。
詹沛见母亲被打了，猛地起身喊道：“你怎么还打人！？”
闻言，原西泽转头，长睫一抬，一直温柔的眼睛中却带着戾气，看的人不寒而栗：“你叫什么？这里能有你说话的地？”
詹清像是已经完全疯了，她瘫坐在地上，用手指着原君珊，歇斯底里地吼道：“公司你是不想要了吗？那干脆我就把西西的事情爆出去吧，大家要死都一起死！”
原君珊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你个疯子！”
“如果不想西西的事情被爆出来，那就去给我想办法救公司。”詹清瞪着眼睛，尖叫道。
“我叫你，和你的儿子，都给我去想办法救帝光！”
——
今年春节来的比往常早很多，寒假一放，港城大学校内的学生比往常要少了很多，便利店的生意也清闲了不少。
自从上次北芊因为考试逃走被抓回来后，北立江和王蓉便对北芊的学习和生活上心了不少，给她报了个补习班，每天按时按点的去接她上补习课。
芭蕾舞课当然也没有落下。
每天几乎都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像以前那样呆坐在便利店，守株待原西泽，几乎是不存在了。
北芊猜原西泽也很忙。
在那次看到了帝光科技公司的那个标题后，北芊私下偷偷搜索了关于帝光的爆料，各路猜测五花八门。
有人说帝光科技内不局势混乱，又没有适合的接班人，很难熬过此劫；也有人大胆预测，西蒙先生早已留有后手，不可能放任自己毕生心血付之东流。
北芊很想打电话问问原西泽最近过得怎样，但实在没有什么理由。
再加上，北芊想要变得懂事些，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随随便便依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了。
——
终于熬到了春节，北芊有了些稍稍喘息的机会，不用每天睁开眼睛就风尘仆仆地赶去补习班了。
北芊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家乡的亲戚联系的又不多，所以过年就没有回家，留在了港城。
除夕夜那天，北芊上午出门跟崔格和几个同学吃了饭，晚上和北立江放了几种烟花。
一家三口人又围着电视机守岁，满城皆是鞭炮声，春晚却看的王蓉昏昏欲睡，打了几个哈欠后，撑不住先上楼睡觉了。
北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不停地点亮着手机。
她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点亮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原西泽的电话薄。
北芊看的出神。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犹豫的性格，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底气，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她都是大胆地放手去做。
可唯独是关于原西泽的事情，让她次次都有所顾虑。
是许央告诉她，这叫做喜欢。
喜欢就是，再认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新年的钟声敲响，北立江终于也熬不住了，用混沌的声音嘱咐北芊锁好屋子睡觉。
北芊抬眼看了下半开的卷帘门，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最后的一阵狂欢过后，鞭炮声开始变得逐渐稀疏，烟尘气开始飘进屋子，北芊握着手机，在前百次挣扎后，拨通了原西泽的电话。
等待音无比的漫长，北芊甚至怀疑电信公司给她循环了两边，就在她以为快要挂断时，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闷闷的男声。
是略带嘶哑和疲惫的声音，但北芊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那是原西泽的声音。
“喂。”
北芊脑子卡了下壳，很快地反应过来：“哥哥，祝你新年快乐。”
“芊芊？”
原西泽不确实地重复了一遍，大概是他也没想，到第一个打电话来祝他新年快乐的居然是个那个缺心眼的傻姑娘。
北芊抠着手机的一角，紧张地舔了下唇角，赶忙回答道：“是我，哥哥。”
原西泽轻笑了下，声音也显得懒懒的：“那也祝小芊芊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继续这样可爱下去。”
北芊尽力忍住唇角的笑意，别扭地扯开话题：“哥哥，你都没有给我准备红包吗？”
“小财迷，”原西泽说，“等到过完年，我叫高叔给送过去。”
北芊抗议道：“都不愿意自己来吗？好没诚心哦。”
原本就是北芊随口抛出的一个问题，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满天焰火都要散尽之时，北芊终于听到电话中传来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不是不愿意去，”原西泽的声音飘飘的，“只是哥哥要走了。”
北芊愣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仍旧傻乎乎地问道：“是要去度假吗？什么时候走？”
“不是度假，哥哥要去英国管理公司，”原西泽顿了下，声音明显沉了下来，“大概去两年，天亮就要走了吧。”
北芊停住脚步，费力地去理解原西泽说的每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每个字又清晰地传递出了一件事。
她大概很长时间之内，都要见不到原西泽了。
“我，我可以去见你吗，”北芊蹲下来，尽力忍住喉咙的哽咽，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说……我想见你。”
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烟花从头顶绽开，绚烂的紫色中夹着象征着希望的红色，划破天际，又缓缓坠落。
巨大的声响同时北芊的声音撕的七零八落。
“什么？”原西泽只听到了一阵杂音，几秒钟后，电话被挂断了。
再次拨回去时，电话显示无法接通了。
原西泽躺在床上，无力感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很久了，他闭上眼睛，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循环这些往事。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瞬间，他看见鲜红的血从西西身上流出，西西嘴一张一合，难耐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西泽哥哥。”
原西泽猛然睁开眼睛，手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恍惚间，他听到门铃响了。
锲而不舍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原西泽艰难地起身，强撑着走下楼，拉开大门。
开门的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扑到他怀里，带着一身的寒气，将原西泽完全包裹，冲上到下，把原西泽从无尽的梦魇走拉了出来，不再似先前那般将散未散的状态。
来不及关上门，原西泽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跳的很乱，就连詹清母子闯入他家时，他都没有这么的慌乱。
良久，他听见自己哑着声音，问道。
“北芊？”
“父亲？”
北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西泽对他爸爸的称呼未免也太客气些了，不仅叫他的英文名字，而且还加上了先生两个字，未免有些像陌生人。
“很奇怪吧？”原西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转头看着她，笑的很淡，“就像是你猜的那样，我和我父亲不熟。”
北芊抿了下唇，扯出笑容宽慰他：“没事哥哥，你现在这么优秀，西蒙先生也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原西泽看着北芊，唇角依然弯着，双眸却清清冷冷：“谢谢芊芊，不过哥哥，现在已经不希望成为他的骄傲了。”
“……”
原西泽把北芊送到大学城门口，没来得及同北芊一起进学校，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北芊看着他的无望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就掉进了一个孤寂又无望的窟窿。
第一次，北芊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原西泽总说她幼稚，所以什么事情都不想和她说。
或许她再长大些，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把她只当做妹妹了。
也不会只跟她讲些小孩子向往的美好的东西。
她想要了解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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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原西泽回到了家里，与他设想的景象差不多。
母亲原君珊坐在沙发正中央，手中夹着一颗烟，头发凌乱披散在肩侧，从容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詹清哭哭啼啼地坐在一边，她儿子詹沛也是满面愁容。
原君珊一直是西蒙的原配妻子，从西蒙来到中国打算创业开始，原君珊就一直陪在他身边。
西蒙虽然听上去是个外国人的名字，但本身长相却不像是外国人，只是母亲是混血，眉眼间自带些英国人的忧郁气质，
两人联手创办了帝光科技，并开拓了海外市场。
因为西蒙是英国国籍，婚后几年便大多在英国管理分公司，夫妻两人常年两地分居，感情渐渐出现了问题。
前些年西蒙更是过分，找了一个带着孩子詹清做小三，并且大张旗鼓地教儿子詹沛管理金融等方面的知识，大有培养他作为接班人的意味。
这几年外界分分猜测，等西蒙先生一退位，管理权自然而然地就要交给詹沛。
但谁知苍天饶过谁，天将灾祸，西蒙这一中风，逼得管理层不得不交出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而西蒙的两个儿子就是首选。
可詹沛实在是个不争气的，学了两年还是一窍不通。
眼看英国那边的公司乱成一团，詹清的靠山要倒，而她又舍不得帝光科技这条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走，无奈才硬着头皮来求原配陈君珊。
“这时候想起来用我儿子了？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原君珊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西泽还在读大学，凭什么现在跟你们去英国管公司，有本事，你叫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上。”
詹清哭得更凶，丝毫没有插足别人家庭的愧疚。
“你以为我是不愿意吗？詹沛不也是才开始学管理的吗？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担不起这么大一个公司啊。”
见原君珊不给反应，詹清继续哭述；“西泽就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说也是从小请人单独教的，大学也辅修了金融管理，而且论天资也是比詹沛好处一大截。”
“你实在不必踩一捧一，你那点小心思我清楚的很，”陈君珊狠狠将烟捻灭在烟灰缸内。
“帝光科技就是破产了，单指清算后的钱，也够这个合法原配花销了，我们家西泽根本没必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原君珊话说道这份上了，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詹清仍旧小声啜泣着，她大概也没想到，原君珊并不想让原西泽去继承他父亲的公司。
其实并非是原君珊不想，只是因为利益纠纷，原君珊经历了一些撕心裂肺的事情，此后便淡泊名利，不再执着于财产和公司，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原西泽顺遂。
而原西泽也不想去继承帝光科技，相比商战中的尔虞我诈，他更喜欢呆在实验室中做一个研究者。
这也是原西泽不愿承认自己是富二代的原因。
原君珊也正是尊重原西泽这一点，才一口回绝了詹清。
詹清见原君珊这条路走不通，转头去求助于原西泽：“你快劝劝你母亲吧，西泽。”
原西泽垂眸，冰冷的视线扫过詹清母子，毫不留情道：“我相信我母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尊重她的一切决定，您请自便吧。”
“你们真的好狠的心，”詹清哭的撕心裂肺，“那可是你和西蒙一手缔造的公司，你怎么忍心看着公司垮台，现在不找出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原君珊不由得嗤笑了声：“亏你还知道那是我和西蒙的公司？公司的去留，又于你这个小三什么干系？”
说完，原君珊撇了她一眼，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谁知詹清突然跳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像疯了一样死死抓住原君珊的手，不叫她离开。
“你们这些人，”詹清瞪大眼睛，嘴角带着有些诡异微笑，“是都忘了原西西吧？”
话一出口，原西泽瞳孔猛缩了一下，一瞬间天旋地转，手也开始有些颤抖。
西西是原家的小女儿，原西泽的亲妹妹，年幼的时候就离世了，对外只是说意外去世，只要极少部分人知道原西西去世的真相。
原西西的名字就在原家，就好像是个秘咒，尘封的往事过于惨痛，一旦重新曝光，后果绝对是原家是承担不起的。
那原西西威胁原西泽，绝对比拿公司和资产有用。
整个屋子仿佛浸泡在一个无底的深海里，与世界隔离开来，所有人都丧失了理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原西泽，他还算冷静地走过去，将詹清和原君珊分开。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破绽，手臂上堆叠青筋还是彰显着他此刻的暴戾。
原君珊听见西西的名字那一刻，眼泪就留下来了，她含着泪颤抖，抬手给了詹清一个巴掌。
詹沛见母亲被打了，猛地起身喊道：“你怎么还打人！？”
闻言，原西泽转头，长睫一抬，一直温柔的眼睛中却带着戾气，看的人不寒而栗：“你叫什么？这里能有你说话的地？”
詹清像是已经完全疯了，她瘫坐在地上，用手指着原君珊，歇斯底里地吼道：“公司你是不想要了吗？那干脆我就把西西的事情爆出去吧，大家要死都一起死！”
原君珊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你个疯子！”
“如果不想西西的事情被爆出来，那就去给我想办法救公司。”詹清瞪着眼睛，尖叫道。
“我叫你，和你的儿子，都给我去想办法救帝光！”
——
今年春节来的比往常早很多，寒假一放，港城大学校内的学生比往常要少了很多，便利店的生意也清闲了不少。
自从上次北芊因为考试逃走被抓回来后，北立江和王蓉便对北芊的学习和生活上心了不少，给她报了个补习班，每天按时按点的去接她上补习课。
芭蕾舞课当然也没有落下。
每天几乎都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像以前那样呆坐在便利店，守株待原西泽，几乎是不存在了。
北芊猜原西泽也很忙。
在那次看到了帝光科技公司的那个标题后，北芊私下偷偷搜索了关于帝光的爆料，各路猜测五花八门。
有人说帝光科技内不局势混乱，又没有适合的接班人，很难熬过此劫；也有人大胆预测，西蒙先生早已留有后手，不可能放任自己毕生心血付之东流。
北芊很想打电话问问原西泽最近过得怎样，但实在没有什么理由。
再加上，北芊想要变得懂事些，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随随便便依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了。
——
终于熬到了春节，北芊有了些稍稍喘息的机会，不用每天睁开眼睛就风尘仆仆地赶去补习班了。
北芊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家乡的亲戚联系的又不多，所以过年就没有回家，留在了港城。
除夕夜那天，北芊上午出门跟崔格和几个同学吃了饭，晚上和北立江放了几种烟花。
一家三口人又围着电视机守岁，满城皆是鞭炮声，春晚却看的王蓉昏昏欲睡，打了几个哈欠后，撑不住先上楼睡觉了。
北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不停地点亮着手机。
她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点亮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原西泽的电话薄。
北芊看的出神。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犹豫的性格，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底气，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她都是大胆地放手去做。
可唯独是关于原西泽的事情，让她次次都有所顾虑。
是许央告诉她，这叫做喜欢。
喜欢就是，再认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新年的钟声敲响，北立江终于也熬不住了，用混沌的声音嘱咐北芊锁好屋子睡觉。
北芊抬眼看了下半开的卷帘门，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最后的一阵狂欢过后，鞭炮声开始变得逐渐稀疏，烟尘气开始飘进屋子，北芊握着手机，在前百次挣扎后，拨通了原西泽的电话。
等待音无比的漫长，北芊甚至怀疑电信公司给她循环了两边，就在她以为快要挂断时，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闷闷的男声。
是略带嘶哑和疲惫的声音，但北芊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那是原西泽的声音。
“喂。”
北芊脑子卡了下壳，很快地反应过来：“哥哥，祝你新年快乐。”
“芊芊？”
原西泽不确实地重复了一遍，大概是他也没想，到第一个打电话来祝他新年快乐的居然是个那个缺心眼的傻姑娘。
北芊抠着手机的一角，紧张地舔了下唇角，赶忙回答道：“是我，哥哥。”
原西泽轻笑了下，声音也显得懒懒的：“那也祝小芊芊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继续这样可爱下去。”
北芊尽力忍住唇角的笑意，别扭地扯开话题：“哥哥，你都没有给我准备红包吗？”
“小财迷，”原西泽说，“等到过完年，我叫高叔给送过去。”
北芊抗议道：“都不愿意自己来吗？好没诚心哦。”
原本就是北芊随口抛出的一个问题，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满天焰火都要散尽之时，北芊终于听到电话中传来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不是不愿意去，”原西泽的声音飘飘的，“只是哥哥要走了。”
北芊愣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仍旧傻乎乎地问道：“是要去度假吗？什么时候走？”
“不是度假，哥哥要去英国管理公司，”原西泽顿了下，声音明显沉了下来，“大概去两年，天亮就要走了吧。”
北芊停住脚步，费力地去理解原西泽说的每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每个字又清晰地传递出了一件事。
她大概很长时间之内，都要见不到原西泽了。
“我，我可以去见你吗，”北芊蹲下来，尽力忍住喉咙的哽咽，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说……我想见你。”
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烟花从头顶绽开，绚烂的紫色中夹着象征着希望的红色，划破天际，又缓缓坠落。
巨大的声响同时北芊的声音撕的七零八落。
“什么？”原西泽只听到了一阵杂音，几秒钟后，电话被挂断了。
再次拨回去时，电话显示无法接通了。
原西泽躺在床上，无力感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很久了，他闭上眼睛，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循环这些往事。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瞬间，他看见鲜红的血从西西身上流出，西西嘴一张一合，难耐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西泽哥哥。”
原西泽猛然睁开眼睛，手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恍惚间，他听到门铃响了。
锲而不舍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原西泽艰难地起身，强撑着走下楼，拉开大门。
开门的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扑到他怀里，带着一身的寒气，将原西泽完全包裹，冲上到下，把原西泽从无尽的梦魇走拉了出来，不再似先前那般将散未散的状态。
来不及关上门，原西泽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跳的很乱，就连詹清母子闯入他家时，他都没有这么的慌乱。
良久，他听见自己哑着声音，问道。
“北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