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荣是个不会钻营的人。

    这句话是蒲开鑫对新上司的评价,与欧阳铖的左右逢源相比,徐达荣过分的坦率和热忱有时候令人觉得无所适从。

    徐氏向来出怪才,三十多年前出了个徐穰,文章冠绝神武朝,一路考到殿试的时候写藏头文章,把自己的大名和生平藏在文章里,惹得神武皇帝撕了答卷褫夺了他身上的所有功名。

    徐穰便脱离了徐氏,没成想被袁珏夫人许娘子收服,进了如日中天的玉字军,后来云州仙州的归附进程中都有他的智谋。

    欧阳铖横尸寿王府,蒲雪华与蒲开鑫在场,当时的蒲老爷子就差点没忍住喜形于色,紧紧握住嫡长孙的手,眼中精光乍现。

    三司之中盐铁司地位最高,盐、矿、茶,关市、河渠、军器,皆属于蒲开鑫的管辖,也就是说,神武帝赏给蒲氏的半个直隶铜矿之外,另一半铜矿、盐州的盐井、涪州的茶山、梓州的乌金,包括运输这些东西的运河货船、商铺买办,通通都要过他之手,他继任三司使的可能性不可谓不大。

    而徐达荣所属的度支司,不仅地位不及盐铁司重要,系统不及盐铁司庞大,徐达荣本人也只是个副使,却受皇帝钦点代任三司使之职,这一代便成了新的计相。

    皇帝借由北境战事压力大,不愿意为蒲开鑫多添负担为借口,让一个二流氏族莫名其妙占了巨贵的好位置。

    蒲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左右活动了不少,特别在罗会全院首面前倒了不少苦水,紧接着钟昌黎又死了,代任他的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生,也是皇帝点的,这下老爷子便闭了嘴。

    他忽然想明白了点什么,前前后后一年时间,先是薛氏在帝京出尽洋相,再是欧阳铖横死,现在自己的四个嫡孙,幼孙戍边下落不明,次孙三孙去了前线,长孙痛失计相之位……

    除了王氏向来不参与帝国运转之外,三大氏族接连受挫,难道,只是巧合吗?果真,削减地方兵权之后的王权,便是想敲打谁就敲打谁,要提拔你贬黜他皆为所欲为。

    奈何他蒲氏正房这一支中间断层,蒲雪华自己老迈,两位嫡子早逝,嫡孙中未见不世之才,唯一一个像样的蒲开鑫眼看着前路坎坷,不知多久才能有出头之日。

    还有蒲开森蒲四小姐,一嫁南城商贾,没两年就和离了,再嫁宋子桢,为了面子上好看,花了不少财力关系得来了大理寺卿的位子给他,宋子桢虽不是入赘,但是耳根子软如烂泥,妻子日日在外宴饮不断,夜不归宿也不如何过问,驾马提鞋的事倒是做得勤快。

    她与老三蒲开垚,一天就能花掉蒲开鑫一年的俸禄。

    蒲雪华私心里最喜爱幼孙蒲开淼,玉泉城破的时候还没如何在意,以为蒲氏拉拢恩惠的禁军将领如何都该护住自己这块掌心肉,可是,他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幼孙的消息。

    在得知临河白云屠城几乎无人生还之后,老爷子便一病不起。

    人在病中,更觉得世事无常,自己若是不在了,谁能担得起蒲氏百年门楣呢?身边只有蒲开鑫一人,便只能选他吗?

    长孙媳令狐娘子是个可心的人,伺候老家主操持家务毫无怨言,可惜婚后数年没有诞下男重孙不说,蒲开鑫尊重妻子对纳妾之事只字不提,这便又成了老爷子的一块心病。

    清明前后细雨绵绵,出门怕受寒,只能卧床的家主对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有了确切的盘算。

    盐铁司与中书门下交往密切,蒲开鑫当然也知道董捷彬在与皇帝拉锯什么,皇帝单独召过他一回,问了些储备盐和海盐湖盐的运输价格等问题,他只是详尽回答了皇帝的问题,并没有对盐州之事表达态度。

    蒲开鑫以后能不能当上计相还不一定,自认不该操心首相的公事。

    整个盐铁司对新计相态度模糊,一来是太忙了,二来蒲开鑫本人态度就十分模糊,若不是这样的角色转变,他与徐达荣原本关系不错,私下多多少少有点交情,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四大氏族的骄矜和颜面好像比前程更令他难以自洽。

    爷爷病了之后,他连府邸都不愿意回去了。

    这几日心不在焉,副手大人建议他向皇帝进谏涨一涨盐价他也听不进去,与青苗税一样,官家独营的食盐涨价也是充盈国库的有效手段,蒲开鑫倒不是体恤百姓,只是觉得这样未免有点太不顾董捷彬脸面了。

    毕竟……他已然做了不少不顾首相脸面的事。

    帝京但凡有点排面的氏族,在霞山总该有个别院小筑什么的,欧阳氏有,蒲氏当然也有,连着几日放衙蒲开鑫都直接去了霞山,即便驾车要小半个时辰也没令他疲倦。

    他差人把行程报给妹妹蒲开森,意思是提醒她自己在就不要带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山上了,免得彼此撞上了尴尬。

    蒲开鑫在蒲氏四子中不仅成就最高,容貌也算出色,红瞳儿天生异相,蒲开垚肥胖,蒲开淼也瘦不到哪去,唯有长子长得端正,一副正派的粗眉阔鼻,娶妻之前也算是交际圈的炙手可热,即便是现在,也有不少名门庶女排着队给他做妾,他从不委托妻子去拒绝,每一位都是自己亲口拒绝,以此来保护令狐娘子的贤名。

    蒲雪华特别在意夫妻和睦,在妻子诞下男孩之前,他会一直保护好她,起码要等爷爷亲口埋怨令狐娘子,而不是自己。

    今日思绪杂乱了些,到霞山宅邸的路程仿佛转瞬即逝,他不由自主的浑身燥热起来,侍从直接把马车驶入内院,停靠在了廊前。

    蒲开鑫把鞋脱在了车里,下车便踩在一尘不染的榉木廊檐上,快步走到门前将手掌放在闭合的门扇上,发现侍从还没离开,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要一眼,侍从便快速驾车从内院出去了。

    他呼出一口气,身体有些颤抖,这口气也吐得不均匀,再深深吸一口门缝里露出来的兰花香气,他轻轻蹙起了眉,喉头动了几次,推门进了房间反手将门迅速合上。

    他说,以后进这个院子不能穿衣服。

    他说,喜欢摸她身上红肿起来的尺痕。

    他还说,要用嘴。

    蒲开鑫的颤抖是不能克制熊熊燃烧的欲望。

    少女双手背后跪在房间中央,一段嫣红的绸带蒙住她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一个结,绸带的尾巴懒懒的垂在肩上,殷红小嘴里衔着一把七寸六分的象牙戒尺,暖白滑润的玉质光泽跟她全身的赤/裸肌肤一样。

    她呼吸的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蒲开鑫要爆裂的心脏。

    这是他做的最不顾董捷彬颜面的事了吧……虽然董严宜并不是亲生的相府小姐。

    他拿走董严宜嘴里的戒尺,扳起她的下颌,她兀自张着嘴,一眼便能看到口腔深处的牙齿,饱满、洁白、整齐,像是精心打磨过一样,他体内的野兽不再受控横冲直撞的从衣摆之下展露出来。

    要用嘴。她好听话。

    蒲开鑫把手指插/进董严宜细软蓬松的头发里,她每次来见他时,每一根头发每一片指甲每一处皮肤褶皱都是最精致的状态,他看到红绸下她微微颤动的眼皮,心中一股热浪席卷,两只手一起抱住了她的头,用力将她清淡的脸压向自己的滚烫。

    直到她几乎呕出来他才放手。

    董严宜伏在地上,任由口水滴滴答答的流出来,缓解了急促的呼吸之后,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蒲开鑫推她一把,她又重新跪好,张开嘴伸出舌头,这一次,冰凉的戒尺落下,打在了她大臂上,她嘤咛一声,呼吸沉重起来。薄薄的戒尺有些韧性,蒲开鑫手上用劲在空中产生呼啦一响,抽在董严宜细窄的腰侧。

    顷刻间,血色渗出成一道。

    少女用力倒抽一口气,筛豆般的抽搐几次,粘稠的口水沿着舌尖滴滴答答落在木头地板上。

    她不说话,但是兴奋至极。

    ……

    无声的宣泄。短暂又漫长的释放。

    少女蒙眼的红绸落下,迷离的眼波中她吞咽几次。

    然后再次张开嘴,干干净净。

    她好听话。

    无限服从令他体验超越身体的无上快感,支配、统治,暴戾恣睢。

    当快感消逝,空虚爬上心间,蒲开鑫总对眼前肮脏的少女充满怜惜,他用手指为她擦拭嘴角,轻柔地梳理她的头发,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俯身在她布满红痕的身体上轻轻吹气,抚摸她跪得发红的膝盖。

    再将她拦腰抱起,她像头狐狸一样蜷缩在他胸前,每一口呼吸都有兰花的香气。

    “今……”她说了一个字又咬住。

    “说啊。”

    “今夜,要……回去吗?”她问得小心。

    当然是要回去的,虽然妻子不怎么过问,但之前夜不归宿都宿在了盐铁司,再怎么说也算是公务,来霞山独自待一会也说得过去,可是住在霞山,便是夫妻离心了。

    蒲开鑫没有回答便已经回答了,走到床榻前董严宜从他身上倒向被褥,脸上露出一点欣喜,嗯,他没有拒绝,甚至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很好,非常好。

    她穿起榻边的一件薄至透明的长衫,低声道:“严宜为大人清理一下吧。”说着,端来了早就备好的清水白绢。

    她正要跪下去的时候,蒲开鑫一手托住她的大腿,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弹手的少女质感,“别跪了。”

    董严宜睫毛很长,令眼睛总有一种下垂感,无辜得惹人怜爱,此刻脸上的泪痕沾着发梢,像是被人欺负的邻家姑娘,蒲开鑫拿走她手中的绢子,反过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渍。

    薄衣下有的尺痕渗了血,他感到了一阵既振奋又酸涩的痛快。

    他太喜欢这种拥有完全支配权的感觉了,又太心痛于董严宜受到的每一次伤害了。矛盾的体验左右侵蚀着他,他捧起面前小巧的脸忘情地奖励她一个亲吻。

    他尝到了她舌头上的咸腥。

    他忘了那是他片刻前倾泻在她口中的精力。

    他不但没有厌恶反而再次兴奋起来,这个吻又急又深。

    “呼,不行。”他把少女抱入怀中,“爷爷身子不好,又牵挂着小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董严宜靠到他怀里,没有说话,她不说并不是因为不懂,相反,她太懂了,她迅速做出了衡量。

    蒲氏家主之位随时都可能更迭,身为长孙,蒲开鑫心里并不踏实。

    计相之位也就罢了,家主之位再错失的话,他该如何?

    “母亲知道我们的事了。”她换了个话题。

    一想到董捷彬或许也会知道,蒲开鑫反而露出一缕笑意,“嗯,她怎么说?”

    “她让我别带东西回去。”她说着也跟着笑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所以他说,要用嘴。

    他的大手也贴到她小腹上,沿着盆骨滑动到腿间,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那首相夫人倒是多虑了……”

    “是么?”董严宜把腿张开一些,“可是,严宜希望有那么一天,能为大人……”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抽出手,站起身抖了抖衣服,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每次跟董严宜在一起时间都如流水般,一个不经意天已经黑透了。

    回头看一眼她,浑身粉红色的尺痕像斑纹一样,她侧伏在榻上,在锦绣堆里,像有美丽花纹的小蛇,他真想把她绕在手臂上随身携带。他知道,只要他提出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方式,她都会绝对服从于他,可是他忽然察觉到一丝怅然。

    好像他一直是发号施令的那一方,好像一直是他占据着主导地位,事实上,他们的一切快感都建立在她的绝对服从上,一旦她不再听话,他们累积起来的一切将刹时间化为乌有。

    那么,他与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导呢?到底谁才是被动的那一方呢?

    董严宜柔软光泽的发丝遮了半张脸,目光迷离地看着愣在床边的蒲开鑫,又甜又羞地笑着,说:“回去吧,令狐娘子该心急了……严宜,严宜惦念着大人啊。”

    他袖中的拳头捏了又松,最终忍住了要再次占有她的冲动,快步出得门去。

    最终,还是只剩她一个人,再多停留片刻吧,她抚摸着发热的一道道尺痕,疼痛和快乐只有一线之差,她从床上撑起身子,走到窗边端起一杯放凉的茶却没有立即喝它。

    她的目光被窗外斜斜山坡中的光亮吸引,在往山上走半里路,在山阳最大的一片枫树包围中,欧阳氏别院的灯火通明,欧阳瑞玥怀孕四个月了,欧阳琼瑛安排她到这里安心待产。

    “竟然……要把孩子生下来。”董严宜自言自语。

    好歹也是自己把她的丑闻散播四处,以为她会在薛桅道歉之后悄悄拿掉孩子,没想到,那位曾同时夺得胭脂榜和叱咤榜榜首的欧阳家主,最终竟然赞成妹妹将孩子留下来。

    “还是百年氏族的底气啊。”她叹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凉茶倒在了地上,回头看了一眼蒲开鑫刚刚离开的门,缓缓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插进嘴里,用力打开下颌把手指伸向舌根深处。

    呕……

    她嘴里又酸又咸,立即用空茶杯接住呕出的这一口白色。

    反手擦了擦嘴角掉出的黏液,她笑了起来,每次来见蒲开鑫都要先饿一天,不仅是为了皮肤紧致,更是为了收集咽下去的东西。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问正在失神的董严宜:“小姐,该回去了,晚上礼公和夫人要在茶室用餐。”

    是董克。往返霞山或是打点周旋的事,董严宜只信任这一位。她晃了晃茶杯里的东西,有些困倦地说:“老师进来帮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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