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路，两人两马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散着步似的走。树林茂密，遮着本就不算亮的天，显得阴郁。
过不了多久肯定又是一场大雨。
“公子，我们这就回去了？”
“嗯。”楚洛尾音上扬，透着肯定的意味。双手抱在胸前，缰绳被她扯得老长。
“您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江夏县丞，您是袁大人派来的。”明明是公子献的计。后面这句商榷没说。
深呼吸了一下，楚洛不以为意道：“因为，我答应袁大人，此事过后官途坦荡。”当然是瞎说的。之前在袁海面前说担这担那的，也不过是一时之言，她如今哪来那么大能耐。官途坦荡，其实不需要她说，袁海也不是个庸才，本分做事，哪怕升不上去，也能安然度日。“不过你提醒我了，回去得跟他通个气儿，免得回头找上门对不上话。”
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献个治水计策。商榷摆摆头……有时候真觉着自己家这位公子，过分热心肠了些。
就像当初莫名其妙救下她一样。
铺了满地的松针让马蹄踏上去也几近无声，这条路人少，一路没碰上两个，也不像宽阔的官道一般好走。
缰绳被轻拽了下，马蹄在原地徘徊，一路一直伴随的鸟叫声也没了踪迹，树影微微摇晃。
商榷右手缓缓移至腰间，抚上衣物下的锋利铁器，催促马蹄往前走了两步，无声地挡在楚洛前方。
“来的可是熟人？”楚洛抚着马背一侧的剑柄，“我们急着赶路，有什么事就赶紧的。”
“哈哈哈公子真会说笑，分明走得悠闲，也不着急嘛。”
这笑声？
楚洛听出来了，虽然较以前有些变化。
树上跃下一个轻盈身影，面具上薄薄的银片随之晃动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商榷腰间的手仍旧蓄势待发，只是轻扯缰绳退开些。
面上挂起不那么真心的笑意，楚洛开口道：“乌豢姑娘，许久不见了。”转头看了看周围，果不其然看见一处树阴下的白发身影。
“自从公子甩开我们，可是让我们好找。”
“这不是又遇上了吗。”
乌豢轻笑一声，“特意拦在这里，也不是想找公子不快。”她捋了捋胸前的一缕青丝，隐隐有些媚态，“前些天长陵出了桩案子。我只是来提醒商榷姐姐，日后还是小心出门~”
莫名其妙提到了自己，商榷冷着声问她：“什么意思。”她不认识这二人，见乌豢笑着不说话，便越发疑惑。
楚洛活动着手指，“不知这回白仄姑娘又给商榷安了个什么名头。”
栽赃嫁祸这一招，楚洛见他们用过很多次了。商榷不知道，是因为她极少听这些，又不出江陵。鸾影他们知道，楚洛就吩咐了别传到商榷那儿。至于楚洛她自己嘛，自然是因为四处游走，听到的消息也就不少。
“换个说法~我们也是为民除害，帮了江夏那些快断命的人。”
“为民除害这么大好的名声，两位姑娘不妨自己占着，何必强送他人。”
乌豢嘴角不自觉僵了僵，不似先前那般笑得风情万种。
“之前我问过几次，今日我还想问最后一次，就当这条人命是我替白仄姑娘背下了。”楚洛指尖轻轻点着，“你们背后是谁？或者说你们听谁命令。姑娘只需说一点，哪怕是告诉我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家住何方都行。”
楚洛只是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可以是敌，也可以是友，背后的利益杂乱。她如今身在雾中，看何处都是迷茫。
“我们背后是谁，公子无须知道，我们也不会说。”
原本只远远看着的白仄缓步走了过来，与乌豢并肩的身量高出许多，侧身挡在前面，试图将那明晃晃的杀意阻隔。
白仄看看商榷，又看看楚洛，“您护得住她一时，但终有事发之日，不是吗？”
不过瞬息之间，楚洛一旁的商榷率先出手，伏于腰间的短刺对上匕首，直直冲着那两人的要害出招。
“商榷！”楚洛也跃身下马。
打下去并无好处，乌豢与白仄合力压退商榷，眼见着她背后楚洛也快加入战局，毫不犹豫地拉着人跑了。
“别追了！”楚洛拉住商榷的手腕，又看了眼两人逃走的方向。“追上了也没什么用。”
“可是她们！”
“走吧，还得赶紧回去。”
楚洛转过身去，商榷却没动，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
“她们想用我来威胁您吗？”商榷听明白了。她不怕什么栽赃，也不怕旧案再起，只是她不能连累公子。
遮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楚洛索性道：“从她们把心思落在你身上起，她们自己也便陷入了这个困境。”楚洛不耽误手上功夫，坐上马鞍理了理衣摆。“她们会的法子我又何尝不会，到时候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起初楚洛确实不知该如何应对，乃至被两个人跟了这一年多也未曾有过动作。但逃犯不止商榷，也不止商榷异于常人。既然她们想以此要挟，那就看看最后谁才是俯仰由人。
难民安排的也妥当，这几日来江凌灾民也没有产生什么冲突和疾病。再等些时间，江夏洪灾控制得当，他们也就可自行去留了。
“这两天就别回你那小院子了，听颂楼也别去了，哪里差那两个子儿的银子了。”楚洛踏着石阶，看也不看商榷，便定道。
商榷自然不会反驳，虽然有些不想，还是乖乖跟在楚洛身后进门。
手刚将门推开半扇，楚洛身子猛的往后仰，连带挡着身后的商榷，躲过眼前飞速射过的弩箭。
商榷闭上眼，转身瞬间将手中的飞镖朝着一个方向扔去，几乎是同时便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呼。
楚洛趁机跃上房顶，落足瓦砾之上时，四周霎时闪出数多的黑衣刺客。利剑出鞘的瞬间，日光短暂地自如镜般的表面折射，映出冷冽寒光。
弯刀比长剑更为刁钻古怪，一时之间上下难分。廊下人影四处躲闪，铁器射穿的位置，都是封喉夺命。
“公子快救阿姐和九叔！”
楚洛抽空看了一眼，就见小姑娘像个猴子一样挂在树枝上，身后还有人追着。
“躲远点儿！一刻钟再回来！”
“哦！”
落儿远远应了楚洛的话，纵身跃起。任凭身后数人穷追猛赶，却始终触不及她一点衣角。
……
楚洛踩着人胸膛，拔出长剑，随意踢了一脚。逐渐逝去温热的一摊软肉便压着瓦片滚了下来，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像是一拳重锤砸在了胸口，廊下人手中的匕首也抖了抖。
“派你们来的人是不是忘了说点什么，”楚洛沿着屋脊往下，剑柄握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在我眼里，什么人都可以是死的，唯一的几个，谁都不能碰。”
刺客头子顿了一顿，“你的能耐我们早已听闻，”他盯着檐角上立着的人，剑尖滴下粘稠的血。
对峙胶着，谁也没有再动。
“这次来只是认识一下。”
他身后还有一半的人，前面埋伏的已经被跟着她一起回来的杀手清干净了，现在他也没看出来那个人躲在哪。
起初他确实想着杀不了楚洛，杀两个跟班也行，所以他绑了两个。现在看来，只能无功而返。
楚洛看着那把短刀从鸾影的脖子边移开，略微松了口气。
“撤。”
这些刺客来的突然，走的倒也干脆，看来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银鞭上的倒刺扎进了皮肉，楚洛解开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鸾影暗自吸了口凉气，缓解浑身如蚁噬般的痛感。真没想到，她这鞭子有一天的用途是用来绑自己。
“商榷！过来帮忙！”
楚洛扶住欲栽倒在地的莫九，商榷则扶住鸾影。
“九叔，九叔？”楚洛试着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九叔他…挡在我前面……”鸾影回想着先前的景象。
莫九比她先察觉周围异样，本欲避战，落儿却被他们拦住了，不得不回头迎击。来的人太多了，他们寡不敌众，莫九为了护着她们，受了好多伤。
楚洛皱眉，沉声道：“先去处理伤口。”
“放心吧，”楚洛知道鸾影担心，“落儿不会有事的。”
撕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莫九倒吸一口凉气，从混沌中清醒。
手刚摸索着动了动，就被人握住了。接着就听见着急的问询声。
“九叔？你醒了，怎么样，还好吗？”
“公子……您”
楚洛打断他，低声道：“九叔，我们可能得换个地方了。”
莫九无言片刻，“莫九都听公子的。”
楚洛没再说其他，点点头起身，打算出去了。走了两步，却又停在门前。
“我离开这一年多，你们住在江陵，没见有人打扰。我回来，这才不过两天时间……”乌豢和白仄，她尚且可以推说是追着她来的，可是这些手持弯刀的刺客，又是从哪跟来的？怎么她一出现，都冒了头，是等待已久吗？在等她吗？
“可能我们早就被盯上了。”莫九撑着坐起身，“公子这些年，将行踪隐藏得很好，反倒是我们，过于引人注目”
“九叔，”楚洛轻声，“这两年，我去过西境外的异域，见过东夷外的河海…也回过北境。我也想找到父亲曾经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可……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大楚，会变得外敌内奸。百姓无处申冤，贪官污吏遍地。”她能做什么呢，这两年四处行走，所见所闻何止一二，可她自己尚且陷于困境，无力相助，更无力阻止。
记忆里的大楚，不是这样的。
“有人想杀我，有人想抓我，有人拒我，还有人，在找我。”
莫九看着她侧过脸，门外透进的光映出眉眼轮廓。
“九叔，我还该退吗？”
当初她想调查北境一战的内因，苦苦寻找线索，可是每次只要她接近那一点，就会有人先她一步，抹除那个线索，不管是人，还是物。
她不得不停下，因为继续下去，也许会有更多人因她的坚持而丧命，会有更多像鸾影和落儿那样，明明可以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现在却跟着她四处躲逃。
“下来。”
小腿上挨了一马鞭，落儿搓着腿赶忙跳下车顶，安分坐在马车上。
“公子，我们要去哪呀？”
抬手挡了挡清晨的日光，楚洛眯眼看着，轻声道：“再往南吧。”
“公子，都办好了。”商榷立在一旁，低声道。
楚洛低头，垂下手，“走吧。”
商榷上了马车，落儿便拉起缰绳。
车轮声驶过城门，向南而去。车后马蹄声乱，入了江陵。
过不了多久肯定又是一场大雨。
“公子，我们这就回去了？”
“嗯。”楚洛尾音上扬，透着肯定的意味。双手抱在胸前，缰绳被她扯得老长。
“您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江夏县丞，您是袁大人派来的。”明明是公子献的计。后面这句商榷没说。
深呼吸了一下，楚洛不以为意道：“因为，我答应袁大人，此事过后官途坦荡。”当然是瞎说的。之前在袁海面前说担这担那的，也不过是一时之言，她如今哪来那么大能耐。官途坦荡，其实不需要她说，袁海也不是个庸才，本分做事，哪怕升不上去，也能安然度日。“不过你提醒我了，回去得跟他通个气儿，免得回头找上门对不上话。”
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献个治水计策。商榷摆摆头……有时候真觉着自己家这位公子，过分热心肠了些。
就像当初莫名其妙救下她一样。
铺了满地的松针让马蹄踏上去也几近无声，这条路人少，一路没碰上两个，也不像宽阔的官道一般好走。
缰绳被轻拽了下，马蹄在原地徘徊，一路一直伴随的鸟叫声也没了踪迹，树影微微摇晃。
商榷右手缓缓移至腰间，抚上衣物下的锋利铁器，催促马蹄往前走了两步，无声地挡在楚洛前方。
“来的可是熟人？”楚洛抚着马背一侧的剑柄，“我们急着赶路，有什么事就赶紧的。”
“哈哈哈公子真会说笑，分明走得悠闲，也不着急嘛。”
这笑声？
楚洛听出来了，虽然较以前有些变化。
树上跃下一个轻盈身影，面具上薄薄的银片随之晃动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商榷腰间的手仍旧蓄势待发，只是轻扯缰绳退开些。
面上挂起不那么真心的笑意，楚洛开口道：“乌豢姑娘，许久不见了。”转头看了看周围，果不其然看见一处树阴下的白发身影。
“自从公子甩开我们，可是让我们好找。”
“这不是又遇上了吗。”
乌豢轻笑一声，“特意拦在这里，也不是想找公子不快。”她捋了捋胸前的一缕青丝，隐隐有些媚态，“前些天长陵出了桩案子。我只是来提醒商榷姐姐，日后还是小心出门~”
莫名其妙提到了自己，商榷冷着声问她：“什么意思。”她不认识这二人，见乌豢笑着不说话，便越发疑惑。
楚洛活动着手指，“不知这回白仄姑娘又给商榷安了个什么名头。”
栽赃嫁祸这一招，楚洛见他们用过很多次了。商榷不知道，是因为她极少听这些，又不出江陵。鸾影他们知道，楚洛就吩咐了别传到商榷那儿。至于楚洛她自己嘛，自然是因为四处游走，听到的消息也就不少。
“换个说法~我们也是为民除害，帮了江夏那些快断命的人。”
“为民除害这么大好的名声，两位姑娘不妨自己占着，何必强送他人。”
乌豢嘴角不自觉僵了僵，不似先前那般笑得风情万种。
“之前我问过几次，今日我还想问最后一次，就当这条人命是我替白仄姑娘背下了。”楚洛指尖轻轻点着，“你们背后是谁？或者说你们听谁命令。姑娘只需说一点，哪怕是告诉我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家住何方都行。”
楚洛只是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可以是敌，也可以是友，背后的利益杂乱。她如今身在雾中，看何处都是迷茫。
“我们背后是谁，公子无须知道，我们也不会说。”
原本只远远看着的白仄缓步走了过来，与乌豢并肩的身量高出许多，侧身挡在前面，试图将那明晃晃的杀意阻隔。
白仄看看商榷，又看看楚洛，“您护得住她一时，但终有事发之日，不是吗？”
不过瞬息之间，楚洛一旁的商榷率先出手，伏于腰间的短刺对上匕首，直直冲着那两人的要害出招。
“商榷！”楚洛也跃身下马。
打下去并无好处，乌豢与白仄合力压退商榷，眼见着她背后楚洛也快加入战局，毫不犹豫地拉着人跑了。
“别追了！”楚洛拉住商榷的手腕，又看了眼两人逃走的方向。“追上了也没什么用。”
“可是她们！”
“走吧，还得赶紧回去。”
楚洛转过身去，商榷却没动，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
“她们想用我来威胁您吗？”商榷听明白了。她不怕什么栽赃，也不怕旧案再起，只是她不能连累公子。
遮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楚洛索性道：“从她们把心思落在你身上起，她们自己也便陷入了这个困境。”楚洛不耽误手上功夫，坐上马鞍理了理衣摆。“她们会的法子我又何尝不会，到时候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起初楚洛确实不知该如何应对，乃至被两个人跟了这一年多也未曾有过动作。但逃犯不止商榷，也不止商榷异于常人。既然她们想以此要挟，那就看看最后谁才是俯仰由人。
难民安排的也妥当，这几日来江凌灾民也没有产生什么冲突和疾病。再等些时间，江夏洪灾控制得当，他们也就可自行去留了。
“这两天就别回你那小院子了，听颂楼也别去了，哪里差那两个子儿的银子了。”楚洛踏着石阶，看也不看商榷，便定道。
商榷自然不会反驳，虽然有些不想，还是乖乖跟在楚洛身后进门。
手刚将门推开半扇，楚洛身子猛的往后仰，连带挡着身后的商榷，躲过眼前飞速射过的弩箭。
商榷闭上眼，转身瞬间将手中的飞镖朝着一个方向扔去，几乎是同时便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呼。
楚洛趁机跃上房顶，落足瓦砾之上时，四周霎时闪出数多的黑衣刺客。利剑出鞘的瞬间，日光短暂地自如镜般的表面折射，映出冷冽寒光。
弯刀比长剑更为刁钻古怪，一时之间上下难分。廊下人影四处躲闪，铁器射穿的位置，都是封喉夺命。
“公子快救阿姐和九叔！”
楚洛抽空看了一眼，就见小姑娘像个猴子一样挂在树枝上，身后还有人追着。
“躲远点儿！一刻钟再回来！”
“哦！”
落儿远远应了楚洛的话，纵身跃起。任凭身后数人穷追猛赶，却始终触不及她一点衣角。
……
楚洛踩着人胸膛，拔出长剑，随意踢了一脚。逐渐逝去温热的一摊软肉便压着瓦片滚了下来，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像是一拳重锤砸在了胸口，廊下人手中的匕首也抖了抖。
“派你们来的人是不是忘了说点什么，”楚洛沿着屋脊往下，剑柄握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在我眼里，什么人都可以是死的，唯一的几个，谁都不能碰。”
刺客头子顿了一顿，“你的能耐我们早已听闻，”他盯着檐角上立着的人，剑尖滴下粘稠的血。
对峙胶着，谁也没有再动。
“这次来只是认识一下。”
他身后还有一半的人，前面埋伏的已经被跟着她一起回来的杀手清干净了，现在他也没看出来那个人躲在哪。
起初他确实想着杀不了楚洛，杀两个跟班也行，所以他绑了两个。现在看来，只能无功而返。
楚洛看着那把短刀从鸾影的脖子边移开，略微松了口气。
“撤。”
这些刺客来的突然，走的倒也干脆，看来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银鞭上的倒刺扎进了皮肉，楚洛解开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鸾影暗自吸了口凉气，缓解浑身如蚁噬般的痛感。真没想到，她这鞭子有一天的用途是用来绑自己。
“商榷！过来帮忙！”
楚洛扶住欲栽倒在地的莫九，商榷则扶住鸾影。
“九叔，九叔？”楚洛试着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九叔他…挡在我前面……”鸾影回想着先前的景象。
莫九比她先察觉周围异样，本欲避战，落儿却被他们拦住了，不得不回头迎击。来的人太多了，他们寡不敌众，莫九为了护着她们，受了好多伤。
楚洛皱眉，沉声道：“先去处理伤口。”
“放心吧，”楚洛知道鸾影担心，“落儿不会有事的。”
撕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莫九倒吸一口凉气，从混沌中清醒。
手刚摸索着动了动，就被人握住了。接着就听见着急的问询声。
“九叔？你醒了，怎么样，还好吗？”
“公子……您”
楚洛打断他，低声道：“九叔，我们可能得换个地方了。”
莫九无言片刻，“莫九都听公子的。”
楚洛没再说其他，点点头起身，打算出去了。走了两步，却又停在门前。
“我离开这一年多，你们住在江陵，没见有人打扰。我回来，这才不过两天时间……”乌豢和白仄，她尚且可以推说是追着她来的，可是这些手持弯刀的刺客，又是从哪跟来的？怎么她一出现，都冒了头，是等待已久吗？在等她吗？
“可能我们早就被盯上了。”莫九撑着坐起身，“公子这些年，将行踪隐藏得很好，反倒是我们，过于引人注目”
“九叔，”楚洛轻声，“这两年，我去过西境外的异域，见过东夷外的河海…也回过北境。我也想找到父亲曾经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可……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大楚，会变得外敌内奸。百姓无处申冤，贪官污吏遍地。”她能做什么呢，这两年四处行走，所见所闻何止一二，可她自己尚且陷于困境，无力相助，更无力阻止。
记忆里的大楚，不是这样的。
“有人想杀我，有人想抓我，有人拒我，还有人，在找我。”
莫九看着她侧过脸，门外透进的光映出眉眼轮廓。
“九叔，我还该退吗？”
当初她想调查北境一战的内因，苦苦寻找线索，可是每次只要她接近那一点，就会有人先她一步，抹除那个线索，不管是人，还是物。
她不得不停下，因为继续下去，也许会有更多人因她的坚持而丧命，会有更多像鸾影和落儿那样，明明可以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现在却跟着她四处躲逃。
“下来。”
小腿上挨了一马鞭，落儿搓着腿赶忙跳下车顶，安分坐在马车上。
“公子，我们要去哪呀？”
抬手挡了挡清晨的日光，楚洛眯眼看着，轻声道：“再往南吧。”
“公子，都办好了。”商榷立在一旁，低声道。
楚洛低头，垂下手，“走吧。”
商榷上了马车，落儿便拉起缰绳。
车轮声驶过城门，向南而去。车后马蹄声乱，入了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