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补选拔开始了,由于追球手、击球手和找球手都对飞行的速度有着不小的要求,安吉利娜决定让所有的候选人都先飞一圈,再根据他们自己的表现和意愿建议他们竞选哪个位置。她在球场间简单地布置了一些障碍,然后再发给每位候选人一根击球棍,让凯蒂放了一只游走球出来作为干扰。这些候选人的任务是在游走球的追逐下进行障碍飞行,他们可以选择绕过游走球,也可以选择把游走球打向他们的竞争对手,越快到达终点的人获得的评价就越高。

    这时,哈泽尔和金妮一起跳下了看台,哈利这才发现他们手里都抓着一把学校的标配扫帚流星,原来扫帚刚刚就搁在他们手边,只不过被看台挡住了,哈利没有看到。他毫不意外哈泽尔也要参加选拔,毕竟替补的事情就是他提出的,但是他没有想到金妮也对选拔有兴趣。

    “你那是什么表情,”金妮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哈利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花香味,“怎么跟罗恩一样。我参加选拔很让人意外吗?”

    “没有,”哈利赶紧否认,“只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打球。”

    “我从四岁起就偷偷拿弗雷德和乔治的扫帚飞了。”金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向障碍飞行的起点走去。

    哈泽尔给了哈利同情的一瞥,跟在金妮的身后走了。

    哈利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忆着过去那些被他忽略的种种迹象。韦斯莱家不乏魁地奇的好手,查理读书的时候是校队的找球手,弗雷德和乔治也在校队,现在罗恩也证明了他的实力,没理由金妮就不行。他又想到去年世界杯的时候,金妮和双胞胎在帐篷里激烈地争论着比赛的过程,她对赛况的见解总是一针见血,可以和全景望远镜的自动解说相媲美。

    安吉利娜吹响了哨子,十几个候选人同时起飞。尽管拿着学校的旧扫帚,但是哈泽尔和金妮很快就冲到了人群的前面,他们俩的飞行风格也很不一样。哈泽尔的飞行方式和哈利很像,把追求速度放在第一位,他总是加速到极限,然后在快要碰到障碍的最后关头才拐弯,他还经常性地使用一些高难度的魁地奇动作,似乎是在炫技;面对游走球的骚扰,哈泽尔选择主动出击,将游走球击向那些飞在他前方的竞争对手,这也是他能靠着学校的旧扫帚领先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金妮的飞行风格十分稳健,她保持着一个较高的平均速度,频繁调整她的飞行方向,计算她的飞行角度,尽可能地利用风向来弥补扫帚的劣势;同时她面对游走球的时候总是能用最短的路径进行回避,将游走球的影响减少到最小。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色和红色的身影在球场上空翱翔,仿佛在观赏一场华丽的舞剧。哈泽尔和金妮说的没错,他们确实都是飞行的好手,即使不考虑自己和他们的友情,哈利也认为替补的位置非他们莫属。

    障碍飞行结束了,安吉利娜劝退了几个表现不尽如人意的候选人,把几个表现较好的选手集中在了一起。

    “特纳,你飞得很好,完全有资格竞选追球手的替补,”安吉利娜说,“但是我注意到你击球的反应和准头也很好。我知道你更想打追球手的位置,但是我建议你竞选击球手,这样竞争会小很多,我看剩下的人在击球手的位置上没有一个会是你的对手。”

    “没问题,”哈泽尔吹了一声口哨,“我和朋友打球的时候经常担任追球手和击球手,这两个位置我都能打。”

    安吉利娜点了点头,转向了金妮:“我知道你也更喜欢当追球手,不过我建议你竞争找球手替补。你身形纤细,当找球手在速度和敏捷度上会很有优势。而且你不用担心扫帚的问题,你是替补,只有哈利无法上场的时候才需要你,那个时候你可以用他的火弩箭,我相信他不会介意的。”

    哈泽尔抬了抬眉毛,说:“你上次还劝我放弃找球手的念头来着。”

    安吉利娜皱了皱鼻子:“在波特开学第一天就给自己搞了两个禁闭之后,我意识到找球手替补是很有必要的。”

    哈利瞪了哈泽尔一眼,意在提醒他有一个禁闭应该算在他的头上。

    第二轮选拔开始了,首先是击球手选拔,候选人一共有三人。选拔的规则是场上有三只游走球,候选人们要一边躲避一边把游走球击向其他对手,一旦被击中就视作出局,留到最后的一个人就能获得替补击球手的位置。罗恩把自己的新扫帚借给了哈泽尔,如安吉利娜所说,另外两人根本就不是哈泽尔的对手。骑上了新扫帚的哈泽尔如虎添翼,在球场上左冲右突,用灵活的走位将对手绕得头晕眼花,与哈利在寻找飞贼时迷惑对手的策略十分相似,然后再用稳准狠的一击决定胜负。没过多久,另外两人就被哈泽尔击中而落选,哈泽尔留在空中,将三只游走球击向在地面等候回收的艾丽娅·斯平内特,然后再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才潇洒地降落到地上。

    他揉了揉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让它显得更加凌乱,然后问哈利:“我表现得怎么样?”

    “很酷。”哈利公正地回答,“我敢说你绝对是一个魁地奇天才。”

    哈利的赞赏让哈泽尔非常受用,他全身上下洋溢着轻飘飘的幸福感,将扫帚还给了罗恩。

    安吉利娜大声喊道:“接下来进行替补找球手的选拔,波特,你过来一下。”

    哈利从来不知道按照正常流程该怎么选拔找球手,四年前他在第一堂飞行课上俯冲了几十英尺后就直接被麦格教授塞进了球队。

    “找球手最重要的能力有两个,”安吉利娜说,“一个是赶在对方找球手之前发现并抓住金色飞贼的眼力和速度,一个是在己方球队落后一百五十分以上时干扰对方找球手以等待翻盘机会到来的策略。我们先考察第一种能力。”

    她拿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圆球,大小和金色飞贼差不多,但是没有翅膀。

    “现在不是比赛或训练,没法用真正的飞贼,”她说,“我们用这个来代替飞贼。等会哈利会飞到高处往各个方向抛球,我们会给他施上幻身咒,让你们看不清他的身影。总共有二十个球,看看你们谁能接住最多的球。”

    与金妮一起竞争找球手替补的只有一个六年级的男生维克多·汉森[1],金妮认为在选拔时借用哈利的火弩箭对对手太不公平,于是也借用了罗恩的横扫十一星。哈利飞到球场的上空,从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最刁钻的角度抛出小金球。金妮的眼力更好,通常能更快地发现金球的位置,但是她的对手反应也很快,一看到金妮开始移动就紧紧地贴着她。两人的飞行速度差不多,金妮很难甩开对手。他们总是以差不多的距离接近金球,但是金妮的体型更小,在争抢和互相挤撞的时候更容易吃亏。

    前十个球很快抛完了,金妮落后了四个。哈利在心里暗自替她着急,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抛球的时候在无意识地往金妮的方向抛。但是金妮很快地调整了策略,她注意到对手喜欢像黏痰一样跟在她的身边,于是频繁地做起了假动作,然后在对方被她往错误的方向引导的时候迅速地调转扫帚,往金球真正的位置疾驰而去。哈利发誓有好几次他都看见了非常标准的朗斯基假动作。金妮的劣势很快就被扳平了,她像金球飞去的身影好像一簇跃动的火花,哈利不禁在内心暗自感叹,这个偷玩哥哥们的扫帚的女孩竟然是如此地擅长飞行,简直是天生就要在赛场上驰骋一样。

    二十个球抛完了,最终的结果是金妮和汉森各接住了十个,安吉利娜看起来对他们的表现都非常满意。她将两位候选人和哈利重新集中到一起,宣布道:“很好,接下来我们考察第二种能力。”

    她用魔杖往空中发射了一束火花,火花悬停在球场的上空化作一个闪亮的光点,接着说:“接下来,哈利会扮演敌方的找球手,你们要尽可能地阻止他接近那个光点,谁能缠住他的时间最长,谁就能获胜。谁要第一个上场?”

    金妮和汉森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后上场的人会具有天然的优势,因为哈利的体力会被第一个上场的人消耗。

    “我先来吧。”汉森非常有绅士风度地说。

    “不,”金妮倔强地说,“没听说过女士优先吗?我先上。”

    汉森没有继续谦让,自觉地退到了一边,把场地留给哈利和金妮。安吉利娜一吹哨子,和哈利、金妮一起升上了天空。她挥舞了一下魔杖,光点闪烁着在天空中移动起来:“凯蒂会负责放出游走球和计时,从下一次哨声开始,只要这个光点照到哈利的身上,就算他抓到了飞贼。光点每隔五秒会变换位置,然后在原地停留五秒。”

    安吉利娜再次吹响了哨子,游走球从凯蒂的手里窜出,哈利像箭一样朝着光点飞去。

    金妮执行拖延战术时的风格和之前截然不同,一改稳健的飞行方式,变得非常激进。她不像秋·张一样紧紧地贴着哈利的身侧飞行,而是常常主动出击。她非常清楚在拖延时间的时候假装看到飞贼的假动作是没有用的,便非常直白地使出各种手段阻碍哈利的飞行,罗恩的横扫追不上哈利的火弩箭,于是金妮没有选择跟在哈利身后撞击他的策略,而是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预测他可能的飞行路线进行截堵。她还常常利用游走球,吸引游走球追逐自己,再把游走球引向哈利,逼迫哈利改变飞行方向。哈利一开始还很有绅士风度地尽量避免和她发生冲撞,但没多久就意识到不把她狠狠撞开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接近自己的目标。他想到了三年级对阵拉文克劳的那场比赛,伍德也叫他在必要的时候把秋撞下扫帚,但是金妮无疑比秋更为难缠。在拖延时间这种被动的条件下尚能让哈利产生危机感,如果在对等的条件下,她会是个更有威胁的对手。有好几次,哈利马上就能够到光点了,但是金妮在最后一刻从旁边冲过来把他撞歪了。

    五分钟多一点的时候,金妮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哈利看准了机会,狠狠将她撞开,冲向了光点。没等安吉利娜吹响哨子,他就焦急地飞向金妮,问道:“你没事吧?我刚刚撞得有点狠。”

    金妮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的,打魁地奇受伤是常有的事情,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倒是你,哈利,你真厉害,我有好多次都差点拦不住你,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你终于决定把我撞开的时候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哈利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主要还是归功于扫帚,如果我们交换——”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下方有几个人同时叫道:“危险——!”

    刚刚一直被人无视的游走球突然出现在金妮的身后,直直地朝她的后脑飞去。

    哈利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金妮的手臂将她拉开,游走球擦着她的脑袋堪堪飞过。但是金妮被他毫无防备地一拉,已经筋疲力尽的双手松开了扫帚,向深渊歪倒下去。

    底下的人群喧哗起来,往球场的中间,也就是两人的正下方聚集,担忧地望着他们的上空。弗雷德和乔治立刻抓起扫帚腾空而起。

    哈利被吓坏了,他赶紧握紧右手,紧紧地抓住金妮。他尝试单手把金妮拉起来,但是使不上劲。游走球还在他们的身边呼啸着,想要把他们从扫帚上撞下来,哈利不得不保持着带着金妮吊在半空中的姿势躲避游走球。他勉强躲过了两次,第三次游走球冲着金妮去了,他只得带着金妮大幅度地转了个圈,但是自己却来不及拐弯,被回头的游走球狠狠击中了左手臂。

    他疼得眼冒金星,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幸好在这个时候,弗雷德和乔治赶到了,他们一个人吸引游走球的注意力,另一个人将它一棍击飞,等在一边的艾丽娅一把接住游走球,将它锁了起来。

    哈利用双腿夹紧自己的火弩箭,冒险松开了握着扫帚柄的左手,两手同时发力,将金妮拉了起来。他的左手臂现在像是火烧一般疼痛,拉扯更是将其加剧了。金妮在哈利的帮助下爬上了他的扫帚,整个过程中她害怕得一直死死地掐着哈利的右手臂,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指甲印,但是哈利毫无所觉。

    金妮坐在他身后,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他可以闻到她的发香,是那股熟悉的花香味。她的心脏怦怦直跳,隔着两人的肌肤和衣服直达哈利的内心,跟他的心脏一起跳动着。高处的风很大,将哈利和金妮吹得前后摇晃,因为同时乘坐两个人对扫帚的载重提出了挑战。金妮抓得更紧了,哈利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奔流过血管的巨响,仿佛是一柄重锤敲击着他的鼓膜。罗恩的扫帚在刚刚的骚动中飘走了,哈利小心翼翼地飞过去抓住它,然后慢慢降落到地面上。

    “你没事吧?”哈利后怕地问。

    金妮再次摇了摇头,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仍然紧紧地搂着哈利,似乎是被吓坏了。

    “金妮!你怎么样了?!”迈克尔·科纳从看台上飞奔而来。

    金妮如梦初醒地放开了哈利,从他的扫帚上下来。

    “谢谢你,哈利,我没有受伤。” 她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安慰哈利,但是她的腿还在打颤。“对不起,害得你为了救我被游走球撞了。”

    哈利的心脏仍在剧烈地鼓动着,他将这归结于刚刚的剧烈运动和惊险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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