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之回来了,又坐回了她身旁的矮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

    安阳好奇问:“大人觉得谁会赢?”

    她脸上带着疑惑,一本正经的问他,好似真认真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思考无果之后才开口问他。

    郑允之沉思片刻,断然开口:“太子。”

    安阳听了他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有可能,这比赛有太子殿下在,谁敢抢他的风头!”

    安阳只在小时候见过这位太子堂兄,那时她只觉得他顽劣的很,跟自己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回京了,她其实也没有见过太子几次,原因很简单,她一个县主若是跟太子太过亲近,免不了这皇帝要多疑到什么程度。

    “那郑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您平时不是很多折子要看,难道今日罢工了?”安阳打趣他。

    郑允之:“今日我休沐,太子殿下邀请,便来凑个热闹。”

    安阳见他回答的认真,便收起了玩笑的意思:“原来如此。”

    外面的马也不知跑到了哪儿,此刻她坐在这儿感觉有些无聊,才跟郑允之聊了起来。

    “我竟不知县主记性这么差,连郑某休沐的日子都数不清。”他反问。

    她确实是碰上过很多次他休沐的时候,此时听他这么说,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有哪个男子会问女子记不记得他休沐的日子呢?

    如此暧昧的问题她要是回答记得,岂不是更加暧昧不清?若老实告诉他自己确实是不记得,有显得她不将人家放在眼里了。

    于是只好尴尬笑着答:“我今日起太早,脑袋此时昏昏沉沉的,糊涂了。”

    说罢掩饰似的拿起桌上的茶品尝了一口,连忙转移话题:“这茶喝着倒是不错!”

    二人随意聊着,没过半炷久,从她们来时的方向便有几匹马奔驰而来,扬起的沙尘在马身后飘荡,仿佛置身边陲。

    “他们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此时众人又齐齐望向马蹄跑过来的方向,一阵议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安阳逐渐看清了领先的那人是谁,正是方才坐在她这亭子里的朔王之子张子胥。

    他一人紧勒缰绳,将身后的人马甩出几丈远的距离。

    安阳笑着朝郑允之打趣:“这下郑大人可猜错了。”

    郑允之并未回答,只见她在说完以后,张子胥的马突然缓缓停下,像是罢工了似的,怎么叫唤也不走,一鞭子拍在马屁上它才不情不愿的往前挪几步。

    他身后跟着太子,此时趁机反超,远远将人甩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安阳眉头紧皱,转过头去看郑允之,他仿佛对眼前的场景毫无波澜,一脸平静的看向将目光投过来的她。

    难道郑允之这个人会未卜先知?安阳看他的疑惑越来越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郑允之似看透了他的想法,开口解释:“方才就说了太子殿下会赢,迎之前便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了。”

    他话说完,安阳才似乎明白了些,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意外往外可能随时降临,哪怕是在比赛结束的前一秒,都不能预料最后的结局。

    就是不知道张子胥这是意外还是有意了!果然是皇帝臂膀,心中没有几分成算哪儿能做到他这个位置。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太子早已冲过终点,四周众人顿时拍掌欢呼起来。

    太子扔了缰绳,后面的人也相继到达终点,等众人到了之后,张子胥才赶着那匹中途尥蹶子的马过来。

    太子朝他一笑:“子胥马今日选的好!”

    听太子这么打趣,于是众人又笑了起来。

    张子胥将马交给下人,这才一脸无奈:“殿下就别笑话臣了,这马今日着实气人。”

    太子听他这么说,笑得更大声了。

    安阳见他们都回来了,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李安佑的身影。

    “奇怪,兄长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绕到哪座山里去迷路了吧!”安阳自言自语。

    郑允之听她这么说,眼神也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李安佑的身影。

    安阳已经从桌前起身,她往亭子外面走去。

    太子此时正要带着那群前呼后拥的人往外走,安阳从身后叫住了他们:“太子殿下!”

    太子闻言转身回头,先是愣了一下,见是安阳,露出一个笑:“原来是安阳堂妹,你今日也出来玩么?”

    安阳点点头:“太子殿下好骑术,安阳佩服。”

    太子名唤李霁,为皇后所出,安阳早些年的时候也见过他的顽劣,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们这一家子,李昭昭、李霁,还有她都异常好玩,除了她兄长平日稳重些,竟然再找不出一个乖顺的来。

    李霁只是笑笑:“都是运气好罢了,若不是子胥兄的马不听话,本宫还得不了这第一。”

    张子胥闻言忙回答:“殿下过谦了。”

    安阳看了张子胥一眼,随即问:“不知殿下有没有看见我兄长,他与诸位一同出发,此刻还没回来。”

    她这么一说,众人仿佛才察觉到少了一个人,他们出发时都各自跑自己的马,并没有功夫注意其他人,此刻她这么问,众人都有些答不上来。

    “这......”李霁思索了片刻,“本宫出发的时候他还是前面的,怎么这会儿人不见了?不会中途躲去哪儿偷懒了吧?”

    正在众人一头雾水时,张子胥惊讶开口:“我跑了一半还看见安佑兄从紫竹林绕过去,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近路,此刻竟还没到。”

    李霁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诧异更多了几分:“紫竹林?前几日刑部的几位大人才在那边置的许多陷阱,说是打猎玩玩,此刻安佑兄竟然去了那儿!”

    太子如此说,众人神情都有些担忧,刑部前几日在紫竹林布了不少捕猎的陷阱,尚未来得及清理完,虽然郑允之是个大男人,可若独自在深山之中受了伤,未免太过危险。

    李安佑不仅是她堂弟,且他是荆王唯一的儿子,若在京城除了意外,那可就说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了,光是他父皇就得焦头烂额。

    他对安阳道:“安阳堂妹,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带着人去找他。”

    “殿下独自带人前往太过危险,不如臣陪同殿下一起去找。”张子胥在听到李霁说要去找人时,自告奋勇开口。

    李霁见他如此说,也不推脱:“好。”

    安阳见他们就要走,上前开口:“我也去!”在李霁的拒绝说出口之前,她补充道,“殿下,我会骑马。”

    张子胥沉着脸:“县主,荒郊野外骑马可不好走。”

    “我骑术可不比世子差,世子若是不信大可比一比。”

    她这么说,二人也没有拒绝而是带着她上路了,郑允之身为御史,此刻出了事理所当然也跟着。

    从马场的入口一跑到张子胥所说的那个林子他们用了好一会儿,安阳原以为众人能在一炷香之内赶回来,路程应该不会太远,没想到自己跑起来竟有这么远的路。

    随着众人勒马停下:“这就是你说的兄长绕进去的那条路?”

    安阳望着眼前的岔路,这路只有跑马道的一半宽,两旁绕着歪歪扭扭的藤蔓,像是要将这条小路吞没,前面一眼望去是稀稀疏疏几根竹子,然后路从左弯曲,视线被遮挡,看不见前方的植被。

    张子胥:“正是,我一回头他就从这儿绕了进去。”

    安阳望着前面弯曲的小路,看着路转弯的方向,并不像是什么捷径,反而更像是要通往来时的路,他兄长不是善于钻营之徒,一场比赛输赢对他来说无可厚非。

    “我们去看看吧!若安佑兄真遇上了什么事,咱们几个站在这儿看着也无济于事。”张子胥道。

    李霁勒紧缰绳,“这话说的对,我们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骑着马继续前行,路有些窄了,他们只能成一列而行。

    安阳走在张子胥后面,李霁见状正要跟上去,郑允之却抢先一步,对李霁道:“殿下身份贵重,还是站在臣身后吧。”

    李霁还未来得及拒绝,郑允之就已经上前去,跟在安阳身后了。

    这条路越往里越是幽静,入口处的藤蔓逐渐绕到了路上,淹没了小路,此刻马蹄踏在路上都有些难行。

    行了有一会儿,地上的藤蔓才逐渐稀少,反而是一山的竹子多了起来。

    安阳觉得这地方也太偏了,他兄长真的可能在这儿吗?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安佑堂弟真的会来这儿吗?子胥兄你莫不是看错了。”李霁率先开口,这地方看着就不像是刑部那群老东西会来的,此刻完全可以怀疑他们走错了。

    张子胥勒马停下,答道:“回殿下,臣确实是看见安佑兄的马匹从这边来了,此刻也不知为何会找不到人,我们再找找吧。”

    郑允之见他如此说,心中虽有些奇怪,却还是道:“还是再往前面找找吧,若找不到我们再回去看看。”

    “郑大人说的有理。”李霁深思后也认同。

    “啊——”

    四人正要继续往前,只听前方一阵惊呼,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

    众人立马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此刻山中安静极了,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骤然冒出这么一声惊呼,众人皆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

    郑允之看着前方小路的林子,“声音在那边。”于是率先往前去。

    声音来处离他们这儿听着不近,因为林子里的回声,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安阳跟在郑允之身后一同去,尚未等他们靠近,那声音又惊恐出声:“你......你别过来!”

    这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一位陷入绝境的女子发出的痛苦哀求,又像是随时准备奋起一搏的亡命之人。

    安阳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她下了马就往错杂的竹林里钻,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方璃脸上带着泪水,倒坐在地上痛苦的看着眼前的人。

    而那个人半张脸都沾上了血,正是她的兄长,此刻正狠狠盯着眼前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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