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怎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深山之中,他兄长跟方璃待在一起,浑身染血,而方璃却倒在地上,满面惊恐的哀求着眼前人。

    在她愣怔的一瞬间,太子与朔王世子也跟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都不自觉面上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此种画面。

    “这......”李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察觉有人走进,方璃转过头来,此刻看见了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泪痕清晰,发髻间还沾了几片干枯的竹叶,此刻表情充斥着悲伤。

    “大人......”她顾不得仪容,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走来,李霁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她。

    尚未站稳,方璃“咚”的一声跪下,仰着头双目含泪,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嘶哑:“求太子殿下为臣女......为臣女做主。”

    话说到这里,众人看见此种景象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猜测,但同行而来的都是男子,却不好开口,反而方璃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早已顾不得这些,将事情说了出来。

    “荆王世子一路尾随臣女,他......”方璃说到此处,眼泪怎么也憋不住了,捂着胸口低声啜泣起来。

    李霁连忙将人扶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方璃,安抚道:“方小姐你先冷静,慢慢同本宫说来。”说罢似乎觉得她或者会畏于荆王世子的身份不敢开口,又道,“你如实说发生了什么,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安阳看着李安佑,他脸颊上飞溅的血迹似乎干透了,一双眼深深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率先开口。

    郑允之站在她身旁,她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她兄长身上移开,她想要立马冲上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方璃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何狼狈成这个样子,方璃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她不相信她兄长是这样的人,反而更相信这是有人有意为之,可此时若贸然出声,对方璃的名声终究不好,何况太子就在这里,也得等太子先开口。

    安阳感觉手腕一紧,一回头看见的是郑允之紧锁的眉头,此刻见他认真看着自己,顿时回过神来。

    “让太子来解决这事。”他低声道。

    安阳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事若真的有人想要蓄意陷害,光凭他们几个目击者就能将她兄长的罪名垂死,她顺从地点点头,不再出声。

    李安佑的脸颊与脖颈上都沾了血,他伸手去抹,那血却还是顽固地粘在脸颊上,抹不掉。

    方璃在太子的安抚之下,啜泣声小了些,她擦干眼泪开口:“多谢殿□□恤,臣女失礼了。”

    李霁摇摇头:“无妨,方小姐将此刻的事情如实告诉本宫吧!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方璃低垂着眉眼,众人都等着她开口,虽然感觉为难,但她还是抬起头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我从马场离开后,觉得有些无趣,便带着丫鬟骑马,又想着诸位公子都早早出发了打扰不了比赛,才从后面跟上来。”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安阳的声音虽听不出着急的意思,可郑允之在她身边看的真切,她虽紧紧捏着袖口,克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手却在袖中颤抖。

    方璃转过身来,看着她:“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想随便走走,县主信吗?”

    她这么问,安阳却并未正面回答:“总要有个来这儿的理由。”

    方璃也并未在意她的回答,继续说着:“我只是带着丫鬟到处走走,路过小路看见一只兔子,便想追上来看看而已。”她语气虽然有些颤,可强忍着继续,“丫鬟半路回去取水囊,我想着这里总归是京城外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一个人继续往里走。”

    “果然在这里见到了那只兔子,等我下马往竹林中来寻时,它却跑不见了。我想回去,可这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

    太子正听到关键处:“然后呢?”

    “然后......”方璃看了一眼李安佑,突然变得神情有些胆怯,“我当时很害怕,让他松手他反而更加用力,紧紧锁住我的腰。我怎么也挣不开他,怎么喊他都无动于衷,反而更加......更加胆大妄为......我害怕极了,情急之下挣扎着去推开他,没想到没有推开人却扯下了他腰间的玉佩,那人似乎很着急,说了一句‘还给我’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离开了。”

    “方小姐”张子胥原本在一旁观望着这一切,不怎么愿意掺和进来,此时却道,“那这跟荆王世子又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一问,方璃眼神中似乎确定了什么,坚定开口:“那个声音就是世子的!那人走后,我在原地害怕了好久,正想要出去找人,世子却突然出现了。”她说到此处,语气镇定了不少,“世子一见到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把玉佩还给我’,臣女听出了声音,还有他要找玉佩,所以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世子。”

    李霁皱了皱眉,朝李安佑看过去,见他此时神色平静的听着方璃讲话,也不知是何想法,出声问道:“堂弟,这玉佩是不是你的?”

    李安佑神色凛然,回答:“是。”

    安阳心中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紧接着听李安佑道:“殿下,这玉佩是臣的,可今日这歹徒的恶行却并非臣所为。”

    郑允之在一旁出声:“世子可是有什么苦衷?”

    “臣的确有”他朝李霁开口,“臣原本与殿下一同出发,可行至一半却发现玉佩丢了,于是打算往回去找,可若突然调转方向难免影响身后人比赛,于是臣便寻了这条小路,打算从这儿绕回去。可谁知半路突然冲出一只狼来与臣的马撕扯,臣便只能下马解决了他,臣这溅了一身的血迹,便是方才杀狼的时候染上的。”

    “这么说你的玉佩是掉在了路上?此刻却出现在了方小姐的手中!”张子胥疑惑开口。

    这话一说,便显得李安佑的话有些牵强了,李安佑看了他一眼,“确实是在半途掉的,我行至此处见到方小姐,方小姐却如此惊恐,臣正想开口询问,太子殿下您就带着人来了。”

    “你......你撒谎!”方璃听他这么说,顿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再顾不得自己的狼狈。

    她哭着朝李霁道:“殿下,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冤枉世子,他这么说是想撇清自己的罪名,我更不可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此刻二人各执一词,众人都是一头雾水,看看方璃哭的破碎的表情,还有手中紧紧攥着一只白玉佩,再看看李安佑一脸平静的样子,还真难以判断谁说的是假的。

    安阳适时开口:“方小姐,我兄长你也是见过的,他的为人我可以保证,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方璃脸色苍白:“能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说说看。”

    她这么说,安阳一时无法说出什么。

    张子胥在一旁:“太子殿下,我看这事还麻烦,世子与方小姐各有各的说法,一时也难以判断真假。此刻天快黑了,咱们不然先回去,将事情交给刑部秘密查办。”

    “不用给刑部,就交给我御史台吧。”尚未等太子回答,郑允之出声,“今日我也算是听完了这事,方小姐的父亲在刑部虽素有清正之名,可让一位父亲亲自来审自己女儿的案子,未免过于残忍了。”

    方璃正要出声拒绝,李霁却点头道:“郑大人说的在理,这事便交给你吧!只是方大人那边,你也要及时告知,莫要让做父亲的忧心。”

    郑允之:“这是自然。”

    如此说罢,方璃还想争辩些什么,可此刻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又受了惊,一身泥灰竹叶,看着别提有多狼狈可怜了。

    郑允之说完,太子与朔王世子一同送方璃出去了,此刻竹林之中只剩下安阳兄妹与郑允之。

    这件事确实不是一时能解决的,此刻二人各执一词,完全无法判断谁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安阳走过去,掏出袖中的帕子,粗鲁地给李安佑擦脸颊上的血迹,她见擦一次擦不掉,于是手上用力了些,力道大的粗鲁不堪,似乎在擦什么陈年老垢。

    李安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帕子,埋怨道:“你想将我脸皮都搓下来不成?”

    安阳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毫不在意的给了他一拳,“你还要脸不成?我看今日这事出了,全京城怕是都知道了。”

    他拿起帕子用力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血污揩去大半,剩下结了痂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今日是我欠考虑。”李安佑低声道。

    若他比赛前就细心将身上的玉佩取了,今日也不会生出这么一回事了,偏生就这么巧,方璃独自骑马来了。

    “这事看起来就古怪,你说方璃是不是装的?她或许别有目的也不无可能。”安阳大胆猜测。

    李安佑:“我来的时候,她的确不像是装的,而且手中确实握着我掉的那块玉佩,可我分明才从别的地方过来。”

    “没有玉佩,若凶手真要存心陷害,还会有其他物件!”郑允之大步走来,看着二人道,“若幕后之人打定心思要生事,就是千防万守也有疏忽的时候。”

    安阳转头看他,郑允之此时说话声依然平静,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通透感,他这么说的话,安阳似乎可以猜测为何他兄长今日会有这一遭了。

章节目录

县主每天都在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胖大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胖大狸并收藏县主每天都在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