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阳正好出门,前些日子在城外遇上那么一遭,算是他兄长的祸端了,可方璃平白无故遭了毒手,凶手明面上虽找到了,可若不是她们兄妹二人,她也不必遭遇这些。

    到了方府,安阳跟着带路的丫鬟王往府里走。

    她到时,方璃正坐在房中,一身素色衣裙,并未簪多余的配饰,手中正拿着方绣了一半的帕子,仿佛在思考着怎么落针。

    女子垂着眼坐在屋里,一抹阳光从窗外探入,落在她脚边的地上,一副安静又惬意的样子。

    安阳正想开口打招呼,她仿佛听见外面的声音,抬起头就看见安阳站在门口,一副正要开口的样子。

    她朝她一笑,放下手中的绣帕从椅子上站起来:“县主。”她朝她行了礼,这才起身朝她走来,神色早已没有那日的恐惧。

    安阳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方小姐客气了。”

    方璃将他请进屋子,屋里那扇窗半掩着,仿佛开多了太刺眼,关上又嫌屋子里不够亮堂,就这么半开不合地掩着倒最好。窗下放着只青绿的雕花瓷瓶,房间规整极了。

    “县主请坐。”方璃朝她对面的椅子示意。

    她也不推辞,大方坐下了。

    看着她面色不错的样子,似乎那日发事情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安阳斟酌开口:“方小姐,我今日是特意来看你的。”

    方璃:“县主有心了。”

    “那日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她觉得不管如何,总归是因为她们兄妹二人她才遭此一难。虽此刻看着没什么事,但那时她满面泪水,衣衫偻烂的样子却不是装出来的,若换了别人,此刻能不能安安静静坐在这儿都不一定。

    方璃淡然一笑:“县主不必自责,我原本还责怪世子,可父亲已经将事情原委都告诉我了。”她神情平静中透着几分坦然,让人觉着像是如沐春风,“这件事说到底,世子也是受害者罢了。”

    她如此说,倒叫安阳没什么可安慰的了,这些话能从她口中说出来,那她应该了解她们兄妹在京城的处境了吧。

    “至于我......”方璃开口,“那日若出事的不是我,就是别家的小姐,当我不走运好了。”

    安阳会心一笑:“方小姐这么说,倒叫安阳不好意思了,原本便是我们连累了您。”

    有丫鬟来送茶水,安阳接过啜饮一口后放下茶杯。

    “县主可要用些小食?厨房做的核桃酥倒是不错,不如我让人拿来给县主尝尝?”方璃关切道。

    安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方璃唤了丫鬟去厨房取。

    “不过方小姐,你这帕子上绣的昙花可真好看。”安阳看着放在方璃身后柜子上尚未完成的那方手帕,银白光泽看着柔软舒适,右下角那躲银白色的昙花刚刚成形。

    方璃起身拿起帕子:“你说这个啊......这个绣了好几天了,后面都不知道要怎么落针了。”

    安阳于刺绣一道并不精通,听她这么说也只能附和道:“这花绣出来一定很好看。”

    方璃笑着回:“县主这么说那我就有信心绣下去了。”

    见那日的事情方璃并未放在心上,安阳心中那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于是同她随意闲聊起来,安阳偶然转眼时,看见了她兄长那块玉佩。

    色泽莹润,乳白置地,上面挂着黑色穗子,就这么放在方璃身后的小桌上,桌上一旁还放着她的妆奁首饰。这个距离隔得不远,起先进屋是没留意,此时一转眼望去便发现了。

    安阳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这玉佩竟没交给御史台?

    方璃看她出神,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时,才发现她在看那枚玉佩,顿时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个......”方璃斟酌开口,似乎怕她生了误会,“这玉佩那日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握了一路,御史台也没人来要,于是我便放在这儿了,此时正好,县主替我还给世子吧!”

    她起身去拿,还道:“顺便帮我同他说一声抱歉,那日我也是着急了才认错人的,不是故意的。”

    太阳似乎又偏了些,从外面洒进来更多金黄,安阳连忙起来接过她双手递过来的玉佩:“可别这么说,方小姐你也是受害者。”安阳握着玉佩,“不过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兄长的。”

    方璃:“多谢。”

    *

    从方府离开后,安阳将玉佩拿好,打算回去了。此时天尚未黑,路上行人依旧不少。

    她一边想着要告诉兄长,不要一回去就把事情忘了,一边往盼月居去。

    未走几步路,安阳就听见前面一阵吵嚷声。

    “是你先撞了人的,要是不道歉,就别想走!”

    “你这是赖上我了不成?”

    安阳看着前方路上围着一圈人,都好奇地往里看着,她原本赶着回家吃饭不想去凑热闹,但路过时也有意无意地往那边瞥了一眼。

    这一看,她突然觉得站在那儿的两人有些眼熟,往回走的脚步顿住,再看着他们争论。

    “你的马就是撞了我,我现在都站不起来了!”

    一旁身着蓝衣的男子身神色很是不善,他搓了搓手开口道:“我的马走的好好的,没跑也没跳,你就这么冲出来谁把谁撞了啊?”

    她身旁也还站在一位男子,长相颇为秀气,此时一身白衣,若非站在这众人围观的目光处,看着倒还算是位君子,只是一开口就让人皱起了眉头。

    “你这天杀的人,提着锄头疯了一样的往我们这儿冲,谁知道是不是你吓到我们的马了!”说罢他去拉坐在马前的人,这人看着不过四十出头你年纪,却身形瘦弱衣衫破烂,看着也不像是周边的农户。

    “来来来,起不来是吧!要不要再给你一脚?”说罢就要抬腿去踢,那人抱着头一副防御的样子。

    “李怀!”就在他正要踢到人时,安阳突然出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李怀惊讶抬头,看到的就是安阳从远处走来,拨开人群,然后站到二人面前。方才还在激烈争吵的人,此时见到他突然停了下来。

    “李安风!”周如山站在一旁喊道,表情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安阳看了看地上坐着的人,此时正一脸疑惑地他们,她道:“我路过,你们怎么进京了?”

    实话实说,李怀和周如山自她到荆州之后就认识的朋友,她每每偷偷出去喝酒时都会将二人叫上,那喝的是一个昏天黑地。

    此时骤然在这儿遇见,心中难免有几分不可置信。

    “我们当然是来参加明年的春闱的了”说罢朝她得意一笑,“怎么样,不枉我们兄弟俩寒窗苦读二十年吧!”

    安阳:“恭喜恭喜了。”

    “哎我说......”地上的人听他们寒暄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赔钱,我这腿到现在都动不了,少说一个月都不能下地干活!”

    安阳看着地上的人,那把锄头崭新,就这么落在他身边,他还用手握着,仿佛生怕别人抢了去。

    周如山指着他:“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原以为京城的人有多么天好地好,没想到竟做起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了。”

    这话听得周围的人心中都不好受,他们都是京城讨生活的百姓,原本只是看个热闹不关自己的事,骤然被这么一说心中具是不快,四周的议论声顿时四起。

    “赶快赔了人家钱走吧。”

    “就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马撞了人!”

    “还委屈了,他们要是没问题,别人怎么会去撞他呢!”

    “就是呀”

    李怀周如山站在中间,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我们走的好好的,这人明明早就站在街边,是看我们走进了才冲出来的,怎么就成了撞人了?”李怀争辩道。

    “那他怎么就找上你了?你倒是说说!”

    看着架势,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四周的人也不嫌事大,此时越说越离谱,完全不顾事情的真相了。李怀二人争辩之余还顺带要说几句京城怎么怎么样,这让人四周听着的人心中也不好受,于是说话更加激动。

    “都住口!”安阳呵道。

    见她气度不凡,又穿着华丽,此时开口说话众人都慢慢闭上了嘴。

    安阳见他们如此,沉声开口:“诸位都在这儿看着,我让丫鬟去请大夫来,若这位壮士真的身受重伤,我与我朋友自然全力承担。若不是......”安阳朝地上那人笑了笑。

    那人原本还仗着四周的呐喊有些高兴,此时顿时缩回了眼神。

    “御史台的郑大人也算是本县主故交了,若有人有意找事,那我便着人立刻去御史台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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