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到中午时,天幕依然是雾蒙蒙的,厚厚的白云彻底把骄阳掩盖得死死的,但四野吹着阵阵热风,犹如烈日当空,令人头晕目眩。

    锣声鼓声有节奏的相互应和着,由远而近飘荡而来,寂静的村落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老村长布巾包头一身素衣恭恭敬敬来到院门前,将辰允舟二人迎至队伍中,跟着队伍浩浩荡荡的绕着村子而行,村民们敲着锣鼓,抬着旗幡,保持着沉默,眼神木然向前而行,平日里闹腾的少女也变得十分安静,站在队伍的中间老实前行。

    辰允舟观察了下,村子内除了中老年男子,就是这些豆蔻少女,竟没一位老妇。

    他瞥了眼身旁的楚溪,眼神交流下两人想法一致,拐过一处塌了只剩半边的矮墙,就到了小广场之上。

    正好看见一少女跪在中央的祭台之下,后边有少女惊呼道:“阿舍月!”相互看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村长浑浊的目光投向阿舍月的位置,开口道:“她亵渎了我们所尊重神明法规,被上天降下惩罚,魂归它处留此残身,请各位宽恕这不幸的孩子!”

    听了村长的话,有少女捂着脸发出微弱的低泣声,应该平日里跟阿舍月关系极好。

    队伍行到广场上,绕着边缘走,辰允舟同楚溪打量着跪地纹丝不动的阿舍月,少女面目姣好,两道远山眉有股诗情画意朦胧之美,她双眸紧闭静静的跪着,像一尊雕塑。

    队伍停下来后,众人纷纷原地跪下,口中叨念着一些令人听不懂的祝词,之后献上宰杀好的祭品,就围在一处唱歌起舞,好不热闹。

    过程中,没有一人去到阿舍月的身边,任周围如何喧闹叫嚷,阿舍月始终静止般的跪于地面上,像个死人。

    楚溪起身正要去看看这姑娘是死是活,村长举着碗酒便发话,“祈愿我们的孩子一路顺风平稳到达主家,使者辛苦了,请上路吧!”

    几位少女兴高采烈的聚拢到辰允舟身边,这时阿舍月睁开双眼起身,缓缓的行到辰允舟身边,眼眸没半分神彩,不发一言,几位少女神色各异,眼神飘忽回避着。

    村长上前来,带领着辰允舟二人向山下而行,念叨着,“使者,快行吧,天黑前必要赶到松月涧,否则肆虐的黑风将会吞噬所有人!”

    辰允舟和楚溪直接被拥着送出了山村,翻过了一座蜿蜒的山脉,这一路少女们话不多却脚底生风,一路向前疾行,到好似带路的。

    楚溪多次留意落在最后的阿舍月,与周边之人无半丝交流,少女们也当这人不存在般。

    她让辰允舟跟在前面,自己放慢步子,接近到阿舍月身边。少女身量纤瘦娇小,面无表情却丽质盈盈,原本灵动的眸子死气沉沉的,没点光彩。

    楚溪尝试着低语道:“阿舍月!”少女像一波死水,无半点反应,她又试着唤几声,仍无回应。

    正打算放弃,却正好瞥见少女的眼睫毛颤动了下,一阵欣喜这人能交流,又唤了几声,阿舍月动了几下,木然的看向楚溪,尝试着开口说话,半个字音也发不出,露出疑惑的表情,眼尖的楚溪瞬间看到,她没了舌头。

    楚溪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划写,“发生了什么!”

    阿舍月扭动着脖子,表情迷茫,一会儿瞪大了眼珠,颤抖着在楚溪的手中划着“不去”二字,又变成木然的石雕像一般,毫无生气。

    楚溪走上前将这一切告诉辰允舟,辰允舟想想便道:“你看这几个女孩撒丫子走到那么快,归心似箭般,叫都叫不住,把她们丢下我们能去哪?而阿舍月的谜团只能寄望她自己,先跟下去看看!”

    快到黄昏的时候,总算赶到了一处深谷山涧地带,中间的水潭很是清澈,能看到水底下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碧油油的水草,四面皆是参天密林,枝干交错盘曲,一条溪水奔涌而过汇入这水潭。

    少女们停了下来,十分兴奋的奔到巨大岩石旁嘻嘻哈哈戏水闹腾,阿舍月独自坐到石头边上。

    辰允舟过去说了几句话,阿舍月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只能叹气道:“这唯一能交流的人还随时收不到信号,坑啊……”

    一旁的楚溪捡了捆柴火直接撂地上,“你少长吁短叹的,快来生火!”

    天暗得极快,倏忽间便黑黢黢冷飕飕的,连人的面目也是模糊不清,山月无光,晚风凄凄,老树张牙舞爪的枝干像极了暗夜出没,搅得天翻地覆的魑魅魍魉。

    辰允舟打了个寒颤,港真他胆并不是很肥,有时候是硬撑着不崩,他屁颠屁颠的走来,尴尬笑笑,“我不会生火!”

    这些事平日里都是景一老妈子操持,他从未动过手,满脑子想的都是挣点钱凑合混日子。

    楚溪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看着精明精致莫不是一大棒槌,取出火折子丢给他,“万事都有第一次,武林中风餐露宿只道是寻常,早适应早好!我去看看那些姑娘,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听不到嬉戏的声音!”

    辰允舟接过火折子,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阿舍月身上,到没留意那群女孩,再看时晦暗夜色下少女身姿影影绰绰,似与老树扭曲的枝干一般无二。

    他打开火折子刚有点火光冒出时,几缕飘带便从天翩翩而至,轻纱曼妙,定睛一看,竟是阿舍月。

    少女翘起兰花指,手腕灵活着扭动,足尖轻点步态轻盈,若穿花蝴蝶,舞动间衣裙飘逸,姿态柔韧,绝美倾城,看得人痴醉。

    辰允舟手上的火折子自然的落在木柴之上,星点的火焰愈烧愈旺,阿舍月跳得也愈发热烈似火,看得人目眩,远处的姑娘不再嬉戏,争相起舞,似不知疲惫。

    火光下少女在水潭浅处拍起水花,波光摇曳,心随影动,扭动着娇躯尽兴而舞,还有的将缎带飘向树枝上,竟自挂于空中翩翩起舞,她们舞得不知疲倦,仿若身处在万千春景韶光,桃杏娇艳黄莺争鸣。

    一壶凉水直接浇向噼啪响的木柴,跃动的火舌瞬间熄灭,热腾的气息逐渐冷却,少女们停下舞姿,保持着怪异的动作,一动不动,像一堆雕塑般。

    辰允舟眼见楚溪比划个噤声动作,忍着没发问,静观其变。

    楚溪观察了会儿,便用绳索把少女们捆了一个个拉倒石滩上,走上前细细检查了番,又看看静止不动的阿舍月,回到刚才的火堆处,“没什么,早些休息!”靠在背风的岩石边直接睡觉。

    辰允舟脑子飞过无数个无语,低唤声:“楚姑娘!”

    没反应,就自说自话道,“刚才……你浇灭火焰可是为了制止少女异变,我听闻江湖中失传的三大邪药,有一种悦乐,可让人痴迷醉舞中死去,还以为是一个传说……可这些少女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是如何被下毒,她们回归的主家又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楚溪十分疲惫紧靠向巨石,嘴角挂笑,这真说对了七八分,但她太累又乏懒得再深入探讨,便沉睡过去。

    辰允舟睁着眼等了半天只闻对方清浅的呼吸声,无奈呼口气翻个身,半睡半醒间脑子回荡的都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散乱无序。

    天还没亮时,他就睡不着,吸吸鼻子,头疼欲裂,骨头都是酸软的,看来这孱弱的身子骨只经历一晚野地露宿就垮了些。

    这几日他实在有些逞能了,废就废吧,谁不知灵阙宫主是个空有皮囊的大废材,还是枚缩头乌龟,他轻咳几下,连翻个身都懒动。

    楚溪一夜好眠,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瞥了眼一旁窝在地上的某人,用脚尖轻踢了下对方身子,“唉!起来,该赶路了!”

    辰允舟嗓子沙哑道,“起不了,头疼全身酸软!企望天上那路神仙垂怜下驱散病痛!”

    楚溪看他唇色浅淡,面色憔悴,便蹲下用手摸了摸他露出的脸,触手冰凉,暗叹这棒槌身娇肉贵,正想着该怎么办。

    辰允舟感受到女子轻抚脸面的温暖柔意,嘴贫道:“我这脸头一遭被女子抚摸过,到让我想起往昔那些热火火垂涎三尺的目光,和被人扒了衣服般!”

    一阵捏拳的声音响起,楚溪定定看了几秒,念他一病号不与之计较,走到边上的杂草丛中顺便采了点药草,又看看那些少女都好好的躺在地上,点火烧水把采来的药草一股脑的丢进锅中,一小会儿一股酸苦味溢出。

    辰允舟打了个喷嚏瞟眼锅中沸腾的浓浓黑水,咽下吼了眉头紧锁,强撑着要爬起,“其实我好多了,能蹦能跳,生龙活虎……”

    话没说完手一软又重重的躺在地上,额头直冒汗不放弃的说着,“我很好,不用吃药,就是老毛病犯了,再躺会儿就好!要不怎么被尊称为骨灰级起床困难户!”

    楚溪微眯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子内满是促狭,淡语:“身子虚就要多修养按时吃药,少蹦跶少言语!我看你就是阴虚血亏,回去好好补补才能挽救一二!”

    辰允舟;“……”拐着弯说他肾虚,心里气闷得说不出半个字,但那碗黑汤宁死也不喝。

    一小会儿的功夫,药就熬好了,黑乎乎的又浓又稠,泛着苦酸味,楚溪直接把药抬到面前,辰允舟把嘴闭紧,挣扎着把头摇成个拨浪鼓,面前的女子脸上无笑,眸中有光,轻抿着嘴,看着他后背发凉,不容抗拒的直接把药灌入他口中,还安慰着,“苦是苦了些,管饱药到病除!”

    辰允舟几乎捏着鼻子灌入药汁,那酸苦味直接要让人丧失味觉,心里骂了无数个艹,半是昏阙在那儿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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