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撞击赵献的身体，他下意识看一眼箭来的方向，密林中的树叶动着，他的手不由控制地松了下来，使尽最后一点力气转头看向何明瑟，眼里慢慢盈出了泪水，他想喊她的名字，可发出来的却是两声囫囵不清的哼声。
沈猷一把拉过何明瑟，赵献紧盯着二人，身子慢慢倚靠在了马车壁上，逐渐瘫软了下去。
“快带赵献去找郎中！”沈猷朝身后喊去。
何明瑟吓得无法动弹，只望着赵献不停掉泪，她本不该哭的，他杀了她的至亲，好友和诸多无辜之人，他本该这般不得好死，可见赵献这般无助的躺在自己的眼前，她竟然瑟瑟的抖动了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掉落了下来。
身后来人将赵献抬了下去，杀赵献的人应当还未跑远，沈猷来不及安慰何明瑟，只唤金葵过来，吩咐他将何明瑟带回里仁胡同，他自己带着几个人向密林中追了过去。
……
要杀赵献的是什么人，沈猷心知肚明。
杨家怕他顺着阎龙查到他们身上，便想杀赵献灭口。
阎龙被他关在王府的柴房，昨晚莫名的断了气，如今并没有确凿证据指向杨家，反倒极有可能让他落得一个逼死朝廷衙役的罪名。他虽然对阎龙动了刑，但只是并未伤及他的要害，恐怕忠勇王府中，杨家放的眼线在暗中行事了。
他朝射箭之人追上去，那人不仅箭法了得，逃跑功夫也是一流，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寻遍附近的密林和农宅，一无所获。但庆幸的是，何明瑟已经被救回来，只要她安全，其余的事情可日后慢慢计较。
傍晚时候，沈猷回到里仁胡同，花枝拿着毛巾端站在何明瑟房间的门口，似是随时在等着里面人的随时传唤。
花枝上前同他道：“姑娘只肩头受了伤，其余倒是看着并没有大碍。今日郎中来瞧过，给她开了金疮药和几幅安神药。之后，姑娘吃了一碗蛋花粥，又睡了一个下午，此刻正在房间里洗澡。”
沈猷听完花枝事无巨细的汇报之后只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花枝挡在门口：“姑娘洗澡时，我都是站在这里看着的，谁都不能进，大人你也不能。”
上午他只顾着追凶，并未好好看看何明瑟的伤口，也没过问她这两日的情形，是否受了苦，赵献有没有伤及她，他全然不知，他一刻也不能等，必须马上见到她。
沈猷叹气，花枝这丫头忠心，做事情也不怕苦怕累，只是太一根筋，若是他非要进去，就凭她一个丫头，还能拦得住不成？
花枝舍命护过何明瑟，他又不好疾言厉色，摆出他对属下的架子，强行将她赶走。
沈猷耐心道：“我不进去，只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她睡前要喝药的，你去熬了没有？”
花枝做粗使做惯了，虽然来到府上已几月，但有些小事何明瑟亲力亲为，并未让她去做，她至今也是只知道按吩咐行事，并没有察言观色或体恤人意的本事。
听沈猷这么一问，她顿觉自己失职，脸上一红道：“奴婢这就去。”回头抬了脚便要往厨房里跑。
若是她将药罐放到火炉上，便冒冒失失的跑回来，发现他已经进屋了，再冲进来将他赶走，那怎么办？
沈猷又叫住她叮嘱道：“两碗水熬成一碗，一副药熬两次，每次半个时辰，必须牢牢看好，不然药壶里的药汤容易洒出来，切记。”
花枝并没觉得什么不对，只道大人真是个细心之人，连如何熬药这种小事都一清二楚。
花枝走后，沈猷推开房门，放轻了步子走了进来。天色渐黑，屋内并未燃灯，借着窗中透过的一丝落日的余韵，他只能看见浴桶中露出何明瑟一点点雪白圆润的肩膀和一个小脑袋，正背对着自己，笼罩在向上蒸腾的氤氲水汽中，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她的路出水面的左肩头之上，敷着一片棉布，当是防止伤口被水打湿。
何明瑟隐隐听见推门之声，只以为是花枝进来，她闭着眼同他道：“花枝，窗下的桌上有今日郎中开的金疮药，你拿过来帮我涂一涂。”
沈猷按着她的指示取了药，转身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肩头的棉布小心的取下。那伤口大约有半指长，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看着很突兀。
沈猷心疼的看了片刻，半蹲下身子，挖出了一块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在她的肩头，伤口外围细滑的皮肤，也有些泛红。
他刚碰到伤口时，何明瑟身子一缩，丝丝痛意袭了上来。
沈猷见她痛便停了手，在她耳旁问道：“疼吗？”
何明瑟正在闭目养神，这几日她日日担惊受怕，又担心赵献对她做出什么非分之举，从未睡实过。今日回到了家中，虽然躺在床上半天，但是一直是半睡半醒，脑中却总是泛起赵献那躺在车旁的绝望神情，是以更累。此刻泡在水里，方觉放松，解了疲乏，脑子总有些昏沉，刚才因为伤口疼痛的那一缩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一听到沈猷的声音，她突地清醒了，慌忙回头看了过来，正见他的脸就在眼前，带着笑意望着她。他这几日憔悴了，青黑色的胡茬已经冒了头，从下巴一直蔓延到鬓角，二人的脸只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呼吸出来的灼热气息，见她转头，他竟然垂了眼看向桶内看过来。
她不禁脸上一红，慌忙得捂住了身前，往下一沉，连肩膀带脖子一同沉到了水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她扒着浴桶边沿，连伤口的疼也察觉不到了，只是觉得自己一丝不着，被沈猷全部看了去，羞愧难当道：“你怎么进来了。”
沈猷想伸手将她拉出水面，将伸手之际又停住：“屋内没有点灯，我什么也没看见，快出来吧，我不看你，小心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明瑟这才浮上来一些，将伤口露出水面，但转念一想，他什么也没看到，怎么知道自己沉下去的，定是在撒谎。
她有些气恼，“你转过身去！”
沈猷遵着她的话转过了身去。
“你今日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了掩饰尴尬，何明瑟顺口问道。
“不是你留了帕子吗？还在上面写着“救我”二字。”若是不提此事，沈猷倒是忘了，今日早上那卖炊饼的到衙门报官，拿着一方带血的帕子，这帕子上的血定也是何明瑟的，也就是说在中了箭之前，她就已经受伤了。
思及此处，他顾不得她的话了，蓦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帕子上写字的血是哪儿来的？”
何明瑟身子一缩，“你转过身去！”
“给我看看伤口，不然我不转。”
他态度坚决，不给看他定不会放过她，何明瑟将手从浴桶中伸出，递给了他。
她的食指上，一块被尖锐物体戳破的皮肤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白。
沈猷一手捏着她的手指，蹲到了浴桶边，一手绞干了棉布给她擦拭手上伤口处的水：“都怪我，没能护好你。若不是你机灵，我怕是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声音微微颤抖，看她的眼神有心疼也有愧疚，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她若是没有留下帕子或是他若晚来一步，她此时会不会已经没了命？
何明瑟蹭了蹭他的手指，安慰他：“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嘛，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被赵献带离金陵了。”
沈猷摇头道：“傻丫头，赵献走不了，若他们要放了他，大可以把你们送出城外或者送到码头，而不是近郊，有人要杀他灭口。至于你，今日那弓箭手看是并没有取你性命的意思，怕是有其他的打算。你我日后要处处小心，这处宅子你不能再住了，明日便搬去忠勇王府，往后你要日日在我眼皮底下才好。”
何明瑟应好，身子又往水下沉了沉，“她们为何要放了赵献抓走我？”
沈猷垂了眸，万分愧疚，但是此事若是跟她说了又怕她胡思乱想，只道：“现在还在查，你以后跟牢我就是。”
何明瑟点头，也并未再继续问下去。
沈猷道：“若不是今早卖炊饼之人在里仁胡同捡到了你的帕子，我还没有留意这周围。”昨日阎龙说赵献并未出金陵，他便多派了人手在城中寻，但是并未想到她竟然被藏在里仁胡同附近。
何明瑟惊讶道：“就在里仁胡同捡到的？我只知道这个卖炊饼的小贩经常在这一带叫卖，才知道我被关之处离里仁胡同并不算远。”
她回忆了片刻：“我今早被带上车时听见了炊饼的叫卖声，难道，关我的地方就在里仁胡同的某个宅子里？”
沈猷眯起了眼睛：“你这几日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们隔壁，今日下午我带人将里仁胡同搜查了一遍，只有隔壁此前一直没有人住，且窗上订满了木板，院中的墙壁上还有一个孔洞，歹人早就在隔壁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了。”里仁胡同并不长，统共只住了八户人家，哪家归在谁的名下，是自住还是赁给了外人，到衙门一查便知。
沈猷将药膏轻轻涂到了她的手指上，叮嘱她不要再沾到水。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猷起身来到桌边点亮了灯。
随着灯光亮起，她缩在浴桶的一角，道：“我要穿衣服了，你将毛巾放在桌上，出去吧。”
沈猷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我就在屋里等你，你那边照不到灯光，我什么都看不见，要么我转过身去？”
“嗯。”何明瑟轻轻答应了一声，又嘱咐道：“我没叫你你不能转过来啊。”
沈猷笑了一声，说好。
沈猷背对着她，听见身后的水哗啦一声，接着便有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片刻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向他越靠越近。
他蓦地回头，向前两步把她扯到了身前，低头看着她道：“这几天你都瘦了，是不是饿着了？吓着了？让我好好看看。”
沈猷一把拉过何明瑟，赵献紧盯着二人，身子慢慢倚靠在了马车壁上，逐渐瘫软了下去。
“快带赵献去找郎中！”沈猷朝身后喊去。
何明瑟吓得无法动弹，只望着赵献不停掉泪，她本不该哭的，他杀了她的至亲，好友和诸多无辜之人，他本该这般不得好死，可见赵献这般无助的躺在自己的眼前，她竟然瑟瑟的抖动了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掉落了下来。
身后来人将赵献抬了下去，杀赵献的人应当还未跑远，沈猷来不及安慰何明瑟，只唤金葵过来，吩咐他将何明瑟带回里仁胡同，他自己带着几个人向密林中追了过去。
……
要杀赵献的是什么人，沈猷心知肚明。
杨家怕他顺着阎龙查到他们身上，便想杀赵献灭口。
阎龙被他关在王府的柴房，昨晚莫名的断了气，如今并没有确凿证据指向杨家，反倒极有可能让他落得一个逼死朝廷衙役的罪名。他虽然对阎龙动了刑，但只是并未伤及他的要害，恐怕忠勇王府中，杨家放的眼线在暗中行事了。
他朝射箭之人追上去，那人不仅箭法了得，逃跑功夫也是一流，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寻遍附近的密林和农宅，一无所获。但庆幸的是，何明瑟已经被救回来，只要她安全，其余的事情可日后慢慢计较。
傍晚时候，沈猷回到里仁胡同，花枝拿着毛巾端站在何明瑟房间的门口，似是随时在等着里面人的随时传唤。
花枝上前同他道：“姑娘只肩头受了伤，其余倒是看着并没有大碍。今日郎中来瞧过，给她开了金疮药和几幅安神药。之后，姑娘吃了一碗蛋花粥，又睡了一个下午，此刻正在房间里洗澡。”
沈猷听完花枝事无巨细的汇报之后只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花枝挡在门口：“姑娘洗澡时，我都是站在这里看着的，谁都不能进，大人你也不能。”
上午他只顾着追凶，并未好好看看何明瑟的伤口，也没过问她这两日的情形，是否受了苦，赵献有没有伤及她，他全然不知，他一刻也不能等，必须马上见到她。
沈猷叹气，花枝这丫头忠心，做事情也不怕苦怕累，只是太一根筋，若是他非要进去，就凭她一个丫头，还能拦得住不成？
花枝舍命护过何明瑟，他又不好疾言厉色，摆出他对属下的架子，强行将她赶走。
沈猷耐心道：“我不进去，只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她睡前要喝药的，你去熬了没有？”
花枝做粗使做惯了，虽然来到府上已几月，但有些小事何明瑟亲力亲为，并未让她去做，她至今也是只知道按吩咐行事，并没有察言观色或体恤人意的本事。
听沈猷这么一问，她顿觉自己失职，脸上一红道：“奴婢这就去。”回头抬了脚便要往厨房里跑。
若是她将药罐放到火炉上，便冒冒失失的跑回来，发现他已经进屋了，再冲进来将他赶走，那怎么办？
沈猷又叫住她叮嘱道：“两碗水熬成一碗，一副药熬两次，每次半个时辰，必须牢牢看好，不然药壶里的药汤容易洒出来，切记。”
花枝并没觉得什么不对，只道大人真是个细心之人，连如何熬药这种小事都一清二楚。
花枝走后，沈猷推开房门，放轻了步子走了进来。天色渐黑，屋内并未燃灯，借着窗中透过的一丝落日的余韵，他只能看见浴桶中露出何明瑟一点点雪白圆润的肩膀和一个小脑袋，正背对着自己，笼罩在向上蒸腾的氤氲水汽中，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她的路出水面的左肩头之上，敷着一片棉布，当是防止伤口被水打湿。
何明瑟隐隐听见推门之声，只以为是花枝进来，她闭着眼同他道：“花枝，窗下的桌上有今日郎中开的金疮药，你拿过来帮我涂一涂。”
沈猷按着她的指示取了药，转身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肩头的棉布小心的取下。那伤口大约有半指长，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看着很突兀。
沈猷心疼的看了片刻，半蹲下身子，挖出了一块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在她的肩头，伤口外围细滑的皮肤，也有些泛红。
他刚碰到伤口时，何明瑟身子一缩，丝丝痛意袭了上来。
沈猷见她痛便停了手，在她耳旁问道：“疼吗？”
何明瑟正在闭目养神，这几日她日日担惊受怕，又担心赵献对她做出什么非分之举，从未睡实过。今日回到了家中，虽然躺在床上半天，但是一直是半睡半醒，脑中却总是泛起赵献那躺在车旁的绝望神情，是以更累。此刻泡在水里，方觉放松，解了疲乏，脑子总有些昏沉，刚才因为伤口疼痛的那一缩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一听到沈猷的声音，她突地清醒了，慌忙回头看了过来，正见他的脸就在眼前，带着笑意望着她。他这几日憔悴了，青黑色的胡茬已经冒了头，从下巴一直蔓延到鬓角，二人的脸只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呼吸出来的灼热气息，见她转头，他竟然垂了眼看向桶内看过来。
她不禁脸上一红，慌忙得捂住了身前，往下一沉，连肩膀带脖子一同沉到了水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她扒着浴桶边沿，连伤口的疼也察觉不到了，只是觉得自己一丝不着，被沈猷全部看了去，羞愧难当道：“你怎么进来了。”
沈猷想伸手将她拉出水面，将伸手之际又停住：“屋内没有点灯，我什么也没看见，快出来吧，我不看你，小心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明瑟这才浮上来一些，将伤口露出水面，但转念一想，他什么也没看到，怎么知道自己沉下去的，定是在撒谎。
她有些气恼，“你转过身去！”
沈猷遵着她的话转过了身去。
“你今日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了掩饰尴尬，何明瑟顺口问道。
“不是你留了帕子吗？还在上面写着“救我”二字。”若是不提此事，沈猷倒是忘了，今日早上那卖炊饼的到衙门报官，拿着一方带血的帕子，这帕子上的血定也是何明瑟的，也就是说在中了箭之前，她就已经受伤了。
思及此处，他顾不得她的话了，蓦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帕子上写字的血是哪儿来的？”
何明瑟身子一缩，“你转过身去！”
“给我看看伤口，不然我不转。”
他态度坚决，不给看他定不会放过她，何明瑟将手从浴桶中伸出，递给了他。
她的食指上，一块被尖锐物体戳破的皮肤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白。
沈猷一手捏着她的手指，蹲到了浴桶边，一手绞干了棉布给她擦拭手上伤口处的水：“都怪我，没能护好你。若不是你机灵，我怕是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声音微微颤抖，看她的眼神有心疼也有愧疚，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她若是没有留下帕子或是他若晚来一步，她此时会不会已经没了命？
何明瑟蹭了蹭他的手指，安慰他：“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嘛，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被赵献带离金陵了。”
沈猷摇头道：“傻丫头，赵献走不了，若他们要放了他，大可以把你们送出城外或者送到码头，而不是近郊，有人要杀他灭口。至于你，今日那弓箭手看是并没有取你性命的意思，怕是有其他的打算。你我日后要处处小心，这处宅子你不能再住了，明日便搬去忠勇王府，往后你要日日在我眼皮底下才好。”
何明瑟应好，身子又往水下沉了沉，“她们为何要放了赵献抓走我？”
沈猷垂了眸，万分愧疚，但是此事若是跟她说了又怕她胡思乱想，只道：“现在还在查，你以后跟牢我就是。”
何明瑟点头，也并未再继续问下去。
沈猷道：“若不是今早卖炊饼之人在里仁胡同捡到了你的帕子，我还没有留意这周围。”昨日阎龙说赵献并未出金陵，他便多派了人手在城中寻，但是并未想到她竟然被藏在里仁胡同附近。
何明瑟惊讶道：“就在里仁胡同捡到的？我只知道这个卖炊饼的小贩经常在这一带叫卖，才知道我被关之处离里仁胡同并不算远。”
她回忆了片刻：“我今早被带上车时听见了炊饼的叫卖声，难道，关我的地方就在里仁胡同的某个宅子里？”
沈猷眯起了眼睛：“你这几日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们隔壁，今日下午我带人将里仁胡同搜查了一遍，只有隔壁此前一直没有人住，且窗上订满了木板，院中的墙壁上还有一个孔洞，歹人早就在隔壁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了。”里仁胡同并不长，统共只住了八户人家，哪家归在谁的名下，是自住还是赁给了外人，到衙门一查便知。
沈猷将药膏轻轻涂到了她的手指上，叮嘱她不要再沾到水。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猷起身来到桌边点亮了灯。
随着灯光亮起，她缩在浴桶的一角，道：“我要穿衣服了，你将毛巾放在桌上，出去吧。”
沈猷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我就在屋里等你，你那边照不到灯光，我什么都看不见，要么我转过身去？”
“嗯。”何明瑟轻轻答应了一声，又嘱咐道：“我没叫你你不能转过来啊。”
沈猷笑了一声，说好。
沈猷背对着她，听见身后的水哗啦一声，接着便有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片刻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向他越靠越近。
他蓦地回头，向前两步把她扯到了身前，低头看着她道：“这几天你都瘦了，是不是饿着了？吓着了？让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