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胤言的生活只能说是换了个地方虚度光阴,每天晚上迟盛国的电话要么不接要么搪塞过去。

    而那个搞大彦柠肚子的货依旧龟缩着,彦峰打过去不知道多少电话发过去不知道多少短信都石沉大海,换来的结局是被拉黑了。不过好在孩子是打了,这事儿也就彦峰家里人知晓,算是窗户缝都塞上没流出去。

    原本呢,彦峰见讨伐无望是准备走了的,李莫翟和迟胤言好劝歹劝总算是把人劝留住下来了,白天逃课带出去逛桃花坞古镇吃饭,晚上不是在体育广场打球就是上网。

    靳霓生还是一样,三天两头失踪,成绩却一点没落下。周宜源依旧是隔着几天就阴阳刁难迟胤言几下,但他压根就不放心上。

    迟胤言以为终于是能够和以前无差地过下去了,混日子混到毕业。

    期中考前几天,迟胤言算是和靳霓生的老黑混熟了。当然,靠的是罐头零食。

    一群人四仰八叉地坐在酒吧里,靳霓生忙着卖版权的事情,还得自己去盯着打版脚不沾地。但看到自己的多了一个零的余额时,恨不得这种劳累全让自己受了才好。

    曾舒宇说:“什么时候放暑假啊?”

    刘煜白了他一眼,“你是有啥毛病啊,刚期中就想暑假,咋不孩子刚出生就想他啥时候死呢?”

    曾舒宇一巴掌干在刘煜头上,“滚蛋!明儿挖个坑给你埋了。”

    靳霓生打着电话在酒吧门口来回踱步。

    “布料就用香槟白,嗯,可以。先弄两版出来,第一版用珍珠,第二版试试水钻水晶之类的。可以,好,那先就这样。”

    靳霓生打完电话,摊在软座上闭上了眼睛。

    她画设计稿的时候以为,这版权卖就卖出去就卖了,毕竟是花了钱的商家怎么可能会不好好做这裙子。结果商家自己做的样品送过来的时候,靳霓生只想用裙子的肩带勒死这群废物。

    如果这样的裙子出自她手,她会死不瞑目。

    白乾明问:“咋样了生生?”

    “一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东西,连件衣服都做不好,干什么吃的还高定服装厂!做成这样子就是海盗爷的稿来了也救不了!”靳霓生骂得难听但也在理。

    一件显曲线高级的礼服,被做成了29.9惊爆价的儿童公主裙,换谁谁不气。

    老黑跳出迟胤言的怀抱去墙边的猫碗吃猫粮,它走了迟胤言才发现自已白衣服上全是黑脚印。

    “操,你这猫是汗脚吧。”

    靳霓生眼睛不睁一下,已经没了骂人的心情,“去后面拿件衣服换上吧,放那儿洗了我再给你。”

    迟胤言推动酒柜,走进了那个后面的房间。

    ins装修风格的房间,员工宿舍吗?迟胤言心里想。

    “衣服在哪儿啊?”他回头大声问。

    靳霓生心里很烦,他妈的衣服还能在哪里?不在衣柜里在她嘴里在她肚子里在电视里?!

    “左边房间衣柜里,往下数第三个格子。”

    拉开柜门一看,两叠衣服相当整齐,一眼清晰啊,不是黑就是白。

    挑拣之后迟胤言拿了件码够大的黑t换上,然后把自己的那件衣服扔进了洗衣篮。

    刚换完衣服出来他就接到了彦峰的电话。

    那头火急火燎地叫着,“哥!言哥,王知轲!王知轲那小畜生敢出来了!”

    “什么?”迟胤言站在那儿接电话,所有人都很知趣地闭嘴,沈复更是蹑手蹑脚蹭到迟胤言身边耳朵贴着迟胤言手机听这哥俩在说啥私房话。

    白乾明瞪一眼沈复,口型说“别整你那丢人的死出”,迟胤言干脆打开了免提。

    彦峰那边风声很大,“这个逼养躲得了初一能躲了十五吗,总算让我逮着了,我不给他肠子拽出来我算他肠脂肪够黏…」

    越骂越难听越骂越离谱,靳霓生睁开眼睛死盯着那部不断传出污言秽语的手机。但说实话,彦峰骂得也就一般般,骂人这块儿她还是谁都不服。

    “停停,说正事儿。”迟胤言打断。

    “昂,就他妈的,我去内学校堵他了。死怂包,带四个御前侍卫保护他那个狗皇帝。”

    “然后呢?”靳霓生出声。

    “啊,靳老板在啊,昂然后这不就他妈的,我上去说要有种就五点中心公园见,谁不来谁王八蛋。”

    “出人命我必一脚把你们闹瓜干成方形。”靳霓生靠着沙发,白乾明在她耳边编小辫儿。

    了解她的都知道,她这不是放狠话,这是在说她会干的事。

    “放心,我给他扔馥水江里,谁都不知道是咱干的。”

    靳霓生无语了,看了迟胤言和李莫翟一眼,算是让他们好自为之。

    李莫翟和迟胤言出门走了,曾舒宇探着脑袋送他们出门。“霓生,不拦着他们吗?”

    “拦鸡毛,输了又不是不会叫你们。”

    ……

    迟胤言他们走了没一会儿,曾舒宇翻着手机,随口道:“霓生,到底是猪肉炖粉条好吃还是金鸡汤粉条好吃?”

    过了一会儿也没人答应,靳霓生就算是再烦再敷衍也会嗯哦两声。

    “霓生?”

    沈复扫了圈周围。“嗯?他妈的靳老板人呢?”

    刘煜专注地打着游戏,“她她不老这样吗诶诶诶!没准对吧,你往wc找找看人在没在里。”

    白乾明白他一眼,“你上女厕所里看一个试试?再犯病打死你。”

    迟胤言还在和彦峰打电话,彦峰说六点王知轲一定会来,不来就上他家阉了他。

    问他王知轲家住哪儿,他不说话了,一阵沉默。

    行,头上没毛办事不牢,脚指甲盖也该想到了。

    迟胤言不知道那几个小时是怎么过去的,他只知道在公园等的时候如坐针毡。直到靳霓生关了店坐到他身边才发觉,原来自己气个半死的一小时只是十分钟不到。

    “真要去打架吗?”靳霓生翘着二郎腿,白t宽松牛仔长裤,拿根簪子盘了个半扎发,嘴里喝着奶茶。

    迟胤言不说话,他觉得这话问出口的时候也没必要和靳霓生说原因了,因为她没有人情味,自己兄弟的亲妹妹啊那可是。

    李莫翟其实怂得狠,但打小是和小霸王迟胤言长大的,就算再没什么本事也至少会挥两拳踹两脚。

    彦峰安静不下来,一直绕着花坛踱步,李莫翟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红牛啤酒。

    靳霓生环顾四周,看见远处有几个穿着职校校服的人影往这边来了,她站起身说:“你们等吧,我先走了。”

    天刚擦黑,靳霓生一直往家走。她一向不太记得人名,听到王知轲的名字也只是稍感熟悉,直到看到了那个精神小伙才记起来。

    哦,是那个在学校大放厥词然后被堵到不敢一个人上下学的那个蠢货。也是没钱却非要喝酒,喝完酒后只能交付父母微信付酒钱却至今都未通过好友申请的那个夯货啊。

    靳霓生不急算他的账,新账旧账一起算的好机会以后多得是。

    王知轲来的时候带了四个人,四个都人高马大一身猪膘,他自己一个一米六七不上不下的瘦猴子站在里面还觉得自己能使唤动他们自己好牛,丝毫不觉自己就像一根蔫了的水果黄瓜。

    迟胤言肾上腺素飙得比什么都高,脸憋得发红,额头上手臂上青筋根根分明。痛觉已经消失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怒意力气没地儿撒。

    “王知轲,是吗?弄大彦柠肚子的也是你,是吗?”迟胤言站起来和那四个人势均力敌,就王知轲得仰望他。

    带了四个人自然也是不怂,双手插兜轻哼一声,“对就是我,你爷爷王知轲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李莫翟从背后死死架住彦峰,“别别别,别冲动,你这会儿你哪是打人你是让人打来了!”

    “我□□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都是老子身娇体弱仿若垂柳!老子要把你脑瓜打成方形!”

    迟胤言走近,那眼神让王知轲毛骨悚然。

    毕竟那么多人面前王知轲也是不能失了面子,虽然被震住了,却还是强装镇定。

    “什么叫我搞大的?你情我愿的事你就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裤子是自己掉的吗?再说了,就算是我干的,我有说过我要负责吗?”

    “草泥马!老子咬也要咬死你!”李莫翟拦不住了,彦峰跟只疯狗一样扑了出去。

    也不管其他了,迟胤言也开始大打出手。那几个终究是肥膘一身,怎么可能干得过一身腱子肉的迟胤言。

    公园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注意到那些目光,迟胤言朝两人使了眼色,然后把人提进了巷子。

    迟胤言肾上腺素消退后月亮都出来了,他们每个人都没下狠手。王知轲只是一些皮肉伤,不重,疼的滋味儿是尝够了,鼻青脸肿。

    “以后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彦柠方圆三十公里内活动,你看我他妈的不把抽水马桶塞你□□!”彦峰啐了王知轲一口。

    迟胤言是那个抗了最多打的,脸上手上都有淤青擦伤。李莫翟就是补刀,偷袭这个偷袭那个,拦不住彦峰疯狗撕咬就加入。

    走在路灯下的时候,彦峰只觉得今天晚上的月光都特别好看,脚步都轻盈了。

    “言哥,这次呢我是真要回去了。”

    这次他们两个都没有出声挽留,李莫翟默默掏出手机定了八点半的车票。

    “走吧,就在这说再见了啊。”迟胤言揽着彦峰的肩。

    彦峰拍拍迟胤言的肩,打车去了高铁站。

    剩两个人跟喝了酒一样一拐一拐地往酒吧走,走到半路李莫翟实在是一步都走不了了,腿被甩棍干了一下,还是打的车。

    终于坐下迟胤言也掀开裤子的时候才发现,小腿上大片青紫,膝盖的伤渗出的血已经和裤子黏在一块儿了。

    刘煜给李莫翟上药的时候他在不大的沙发上疯狂打滚,挨了靳霓生两个巴掌才算是安分了。

    “安分点,不然你得多吃点苦。”

    迟胤言乖乖地按靳霓生说的,把腿翘到了她大腿上。她慢慢地把布料和伤口分开,迟胤言头发都竖起来了。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往下掉,疼得诡异。迟胤言不太能看这皮肉绽开血呼啦差的伤口,胡乱摸到了靳霓生的外套就抱在怀里捂住了眼睛。

    靳霓生拿水冲了冲灰尘和布料纤维,迟胤言也挺想打滚的,但李莫翟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止住了他的冲动。冰凉的酒精棉擦过伤口,迟胤言眼泪都出来了。

    靳霓生抬头看看他反应起了坏心思,扔了酒精棉,直接拿瓶子倒了上去。

    “操!!”迟胤言措不及防,整块伤口针扎一样的疼。往后一躺抱着靳霓生的外套就一口咬了下去。

    她轻笑两声,然后贴上敷贴,包上了医用pu膜。

    “疼吗?疼就对了,疼才记得教训。”往迟胤言小腿上淤青的地方抹上了红花油,刺鼻的味道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接着说:“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痛。打架之前怎么没想过呢?还是说你办事说话从不先过脑?”

    然后加重了涂抹的力道。

    迟胤言疼得听不清靳霓生在说什么,咬衣服咬得嘴里都进了腥甜。

    白乾明拿来冰袋放在了迟胤言红花油涂抹的淤青上,靳霓生又检查了他腿上还有没有伤,腿是没有,只余手臂和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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