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兰德随着迁徙的荒原蛮族队伍,缓缓行进。阿赞和他并肩而行,欢声笑语,甚是亲昵。

    有的族人已经习惯迦兰德的加入,会愉快地和他们打招呼。也有的大概经历过战场厮杀,仍旧用警觉的目光盯着他。

    梦中与阿赞相处的日子,真的是迦兰德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二人手挽着手闲庭信步,时常脱离队伍独处,一起看沿路的风景。阿赞有时会俏皮地吻他的脸颊。迦兰德便微笑着吻回去。

    她的手非常温暖,脖颈下散发着奶香。这段时间可以暂时抛弃所有的烦恼,只关注恋人的眼神。这样便是恋爱的感觉了?难怪有的人会相爱得那么深刻。这样的感觉一旦抓住了,真的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日子一天一天地度过,有半个月那么久。每天都是正常的一天,太阳东升西落,一切与实际的世界无异。但又太过幸福像是做梦。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同,便是恶魔撒耶坦始终没有现身。迦兰德分明保留着吸血鬼的体质,无法进食人类的食物和水。却感受不到来自深渊恶魔的那份注视。失去危机感的生活,很容易令人沉迷。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迦兰德身上的旧伤逐渐愈合,只留下金丝线缝合的痕迹。他也越发感到饥饿。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在发疯,看到什么人都想下手。阿赞炙热的脉动,也会唤起他的本能。

    这一日族人依水休憩,妇人们准备饭伙,男子们则四处游猎。迦兰德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自然是首领为了防备他。打猎没有带着他。他就漫不经心地坐在水边发呆。

    阿赞则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生怕族人为难他。他像往常那样揽阿赞在怀里,闻着她发丝间的芳香,说着调情的闲话。

    同时,那股新鲜的血腥味也透过皮肤,刺激少年的神经。迦兰德起先轻轻地吻着她,不知不觉演变成了反复地舔舐,最后忍不住张嘴一咬。只可惜他没有动物的獠牙,只是咬破了一层皮肤。

    “哎呦,你干嘛!”

    阿赞捂着耳朵,皮肤被迦兰德咬破了一处,冒了点血出来。少年的眼睛放着光,极力克制自己的饥饿。

    “你咬我干嘛?”阿赞轻拭伤口,竟然出了不少血。她对新婚丈夫的行为充满了困惑。看到迦兰德僵硬的神情,更是感到惊恐。“你要做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忍住。我饿了。”少年贪婪地舔着嘴边的血。

    “你饿了?你的确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那边有烤肉,还有奶酒,我去拿来。”

    少年摇着头,一把拉住她:“人类的食物,对我毫无益处。”

    这话令阿赞更加地惊恐。她往后退了几步。但没有逃走,而是等待迦兰德解释。

    “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

    少年有些后悔,他不该把这些说出来的。但话已经出口,又收不回去,只好找借口遮掩。迦兰德定了定神,又开口安抚道:“阿赞,我亲爱的公主,你第一眼见到我、爱上我的那一幕,你还记得吗?”

    阿赞点点头。

    “你真的确信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吗?万一命运和你开玩笑呢?万一我不是你幻想的那种大英雄,甚至,连人都不是,而是邪恶的怪物,你还会继续爱我吗?”() ()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迦兰德想继续说,却已经开不了口,眼泪开始打转。想不到,自己也是个容易动情的人。他原地站着,看着溪流,想起曾经的往事。

    “我在很久以前,也认识一位阿赞公主。我在山上打老虎的时候与她遇见。那时我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知道她有婚约。她性情直率,单纯可爱,我就为她倾倒。而她,也有类似的感情。”

    阿赞公主听闻这些,心中一惊,好像也触动了某种原始的记忆。

    “阿赞,你记忆里的迦兰德,也是这样相识的吗?”

    看到阿赞只是惊恐没有讲话,迦兰德继续说道,“只可惜,我们有缘无份,只有相互倾慕的份儿。我离开她以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再返回的时候,已经不能再和她相爱了。”

    迦兰德再次抱紧的阿赞,舔掉她伤口边上的血迹,轻声对她说:“和你相处的这些天,是我一生最美的记忆,非常感谢你的温柔。但是,我真的不能与你长久地在一起。我们之间的缘分,恐怕只有这么多了。”

    此言一出,阿赞顿时泪如泉涌。她紧紧抱着迦兰德不允许他离开。千言万语一时说不清楚,人究竟是为什么相爱,又凭什么相守?

    “你不要离开我,无论因为什么,都不许你走!”她哭着说,“我爱你,我会尽全力留住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在你身边!”

    “傻瓜,何苦呢!”

    “阿妹,我们回来了!”

    一个粗旷的声音打断二人的窃窃私语。是大首领带着人返回营地。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黄昏。猎人们带着猎物回来。这片土地还未经开垦,野生动物非常多,轻易就能狩猎许多。

    首领仍旧不太放心自己的傻妹妹,一回来就奔着阿赞。看到妹妹的脸上尽是泪痕,耳边又有血迹,就不免震怒。

    “怎么,这个俘虏欺负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在他眼里,迦兰德只是战俘,是送给妹妹玩弄的宠物。他二话不说冲上来,拎着迦兰德的头发,朝他脸上就是一拳。血顺着嘴角淌下来。迦兰德轻轻擦掉,没有说话。

    自己的血,味道极其甘甜,更加类似于恶魔的味道。舔自己的血,竟然也有种上瘾的感觉。

    这一拳无需急着回报。迦兰德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种表情。

    “他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谈到了往事!”阿赞抱着迦兰德,用身体挡住哥哥,“而且,哥哥,他是我的丈夫,不是奴隶!你不要动手打他!”

    “哼。”大首领轻蔑地瞪了一眼迦兰德。“阿妹,你太仁慈了。奴隶时常打一顿才听话的。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

    “哥哥你够了!”

    阿赞真的生气了,硬是赶走哥哥。她已经忘了刚才说过什么爱不爱的话,只是看到迦兰德受伤就会心疼,又扑进他怀里依偎。

    大首领冷笑着离开。在他看来,恋爱中的女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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