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一夜未眠,赵元振则一夜未归。

    听手下婆子说,大爷去账上支了五十两银子,和人吃酒去了。

    余氏没管。

    她现在满脑子转悠的可不只是五十两银子的事儿,那是大一万,甚至大几万的事儿。

    她考虑了一夜,也做出决定了。

    就照着她那公公对李秀琴的那股子宠溺的劲儿,只要李秀琴进门,这赵家管家的权利她余氏就得交出去,以后别说是从公中占些散碎银子的便宜了,那就是账本都够呛有机会能摸到,那么,他们大房以后要怎么过活?

    赵大爷眼望着是没啥指望,成天的坐吃山空,还想吃点好的,花点多的,由着他挥霍,那一双儿女咋办?

    赵宇楠要娶,赵嫣然要嫁,这两项哪一个不需要大笔的银子?

    摊上那么不着调的爹,她这个当娘的不为俩孩子想想,能行吗?

    她当机立断,把管账的贺先生找来,问他现在在账上能拿出来的现银有多少?

    贺先生回,有两万五千两左右。

    余氏暗暗算了一把,两万五千两就照着一两赚三两的收益,那这一笔买卖下来,足足能赚七万五千两,届时一儿一女的费用就足够了。

    但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儿子女儿的费用是够了,那她和赵元振以后呢?

    这么大一个赵府,他们又是长子,各处的用度肯定不能少了。

    难道等着她把儿子女儿是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她跟赵元振就要过一文钱掰成八瓣儿的穷日子吗?

    机会难得,这可是一本万万利的营生。

    不若就一次把这辈子所需的银钱都给赚够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招呼下人备车,她要出门。

    整整跑了一天,到暮色四合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不过,身体上的累她毫不在乎,倒是精神上的莫大亢奋让她简直都夜不能寐了!

    她这一天跟娘家,还有平日里私交不错的一些高门贵妇朋友借了银子,加起来足足三万五千两。

    当然,她是答应给对方利息的,不然这么多银子谁会平白无故地借给她?

    好在那点子利息压根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拿定主意,既然赵元振不同意,那她就暗着来,先把握机会把银子赚到手再说。

    她就不信了,等她拿着七万五千两银票砸赵元振脸上,他还会训斥她动用公中的银子!何况她这仅仅算是借鸡下蛋,蛋她自己个儿留着,那鸡她是一定会还回来的。

    当下,她吩咐贺先生,把银子都装箱,她有急用。

    贺先生应了有点急,“大奶奶,如果真把这些银子都拿走,那以后咱们府里的吃穿用度咋办?”

    余氏沉沉脸,冷冷地道,“贺先生,你这是听了风声说,李家娘子要进府了,所以你不听我这个赵家大奶奶的话了?不过,没关系,人都这样,人走茶凉!”

    贺先生老脸涨红成猪肝色,“大奶奶,小的哪儿敢对您不敬,就是担心银子拿出去,府里就周转不开,这才……”

    ”府里的事儿由我另外想办法,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更何况,这是公公的意思,把银子都拿出来给李娘子置办彩礼,贺先生觉得我一个当长媳的,敢忤逆公公的话吗?”

    余氏这话把贺先生给惊了,他也不敢再质疑,当下忙跑出去找人装银子了。

    两万五千两公中的银子,加上长房这边余氏吭哧瘪肚攒下的八千两,琢磨着凑个整数,余氏又跑去后院江氏姨祖母那里借了两千两银子,如此是三万五千两银子,加上外借来的三万五千两,共合计七万两银子。

    都装箱后,她就打发人把表哥罗孜原找来,慎而又慎地跟他说,表哥,这可是我们赵家上下全部的积蓄,你拿去帮我赚点,我回头定然给你包个大红包,你那俩外甥都不会忘你的恩情的。

    罗孜原欣欣然答应下来,说,“表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既然来跟你说了这事儿,那就是想拉吧着你赚点体己钱,现在你想通了,筹措了银子,我当然是一定会帮助你的,你放心,多则一月,少则半个月,我就能给你把银子连本带利地送回来,你啊,就擎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他就乐颠颠地赶着马车把银子都拉走了。

    这一走就再无音讯。

    余氏先是情绪亢奋地每日里偷偷琢磨七万两银子照着三倍的赚头那就是二十一万两银子。

    一旦那么大的一笔银子到手,该怎么花?

    她早就瞧上二房袁氏的一套金镶红宝石首饰头面了,可是,那是在京都最好的银楼定制 ,足足要二百多两银子呢!

    听到这个钱数时,余氏暗戳戳地骂了袁氏一句,败家娘们!

    但那首饰头面也的的确确是真的好,戴在袁氏的身上,给姿色平平的袁氏增彩不少。

    余氏想,要是我也有那么一套首饰头面,将来儿子娶亲,女儿出嫁,拿出来戴戴都是极有面子的。

    所以,这一大笔银子赚到手后第一件事儿,她就打算去那家银楼定制那样一套红宝石首饰头面,一定得比袁氏的更好,彻底地将她比下去,看以后她再敢不敢仗着娘家是个商户,给了她俩糟钱,看把她给嘚瑟的,妯娌几个,她谁都瞧不上,哼,十足的小人嘴脸,士农工商,她难道不以自己娘家是商户为耻吗?

    余氏想好事儿想了半个月,天天笑得合不拢嘴,对下人也极其温和,府里人都夸,说大奶奶这一段时间真是改了性儿了。

    可是,二十几天过去,罗孜原一点消息没送回来,余氏有点慌了。

    她又不是个男人,可是随时出去找人打听一下关于岭南旱灾情况到底怎样了??

    只是闷头在家里苦等,越等越心焦,她的心情也一日坏似一日,直到那一天,喝得有些微醺的赵元振摇摇晃晃地回来,指着她说,“幸亏你那日听了我……我的,不然你真把银子……投给你表……表哥,你现在就哭……哭吧。”

    余氏心头猛地一惊,呼吸都停窒了一息,咬咬唇,忍住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她问赵元振,“你哪儿听来的小道儿消息,我表哥怎么就……”

    她话没说完,赵元振就摆手打断了,“你那表哥是个骗子,他与人结伙一起来京都骗钱,都骗了十几家,都是亲戚朋友,被他所谓的岭南旱灾粮食紧缺,一本万利给忽悠了,结果……都投了钱,据说有一户傻子足足投了七万两银子呢!哈哈……这个傻子真该哭死了,七万两银子就被骗子说几句话就骗走了,这……这心该多大啊……”

    咕咚一声!

    余氏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赵元振话说到这里,抬起头看江氏姨祖母,却刚看了一眼,就瞧见姨祖母身子一歪,整个人就朝地上倒去。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这才把姨祖母抬进里屋炕上,掐了人中救醒。

    “哎呦呦,我可没法子活了啊,拢共你们姨祖丈就给我留下三千两棺材板钱,我……我拿出两千两给你周转,原是想你们赵家怎么也是大户人家,岂会白用我的两千两银子?余氏,你这个搅家精,你……你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你上了你表哥的套儿……不对,余氏,你是不是惦记上我那两千两银子的棺材本,想着用这法子霸占了啊?我……我要写信跟你们父亲说,我……我没法儿在你家住了,这住来住去的,棺材本银子都住没了啊!哎呦呦,我的老天爷啊,我没法子活了……”

    她呼天抢地起来。

    众人都不说话,就仿佛是忽然间丢了说话功能似的。

    从李家庄回来那仨位,不对,是三对儿,六位,他们心里都暗自庆幸,还好李娘子给的银子没露白,不然就长房这天大的窟窿,他不都得抢了过去补窟窿啊?

    袁氏跟罗氏都手扶心口,暗念佛,南无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们没跟长房栓一根绳上!

    也不对,长房是把公中全部的银子都拿出去被骗了,那公中的钱可是大伙儿的,她这是拿着大伙儿的钱打了秋风了!谁知道,到底是她被骗,还是她与人一起合起伙来骗大家啊!

    这狐疑还在弥漫着,赵家老三就忍不住开口了,“不是,大哥,就前几日我问你,为啥跟嫂子里闹,你还支支吾吾说是家务事,咋,你这是瞒不住了才告诉我们,最初你是打着瞒着我们这些人,合着赵家被你们长房霸占了呗?”

    这话,也只有赵老三这个出口成脏的才能说出来,兄弟几个人里,就他说话全凭心情,说什么也全凭一时兴起,所以,以往只要他开口说让人难堪的话,老二老四他们几个都会劝阻一下,但今天,那哥几个都没吭声。

    公中那可是两万多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你长房总得拿出一个交代来吧?

    赵元振闷声闷气地道,“这银子以后我们长房会还。”

    “还?这可是拢共七万两,你们拿什么还?”

    赵元启追着逼问。

    “我就是砸锅卖铁……”

    赵元振华说到这里,自己也停下了,砸谁的锅,卖谁的铁?这整个赵家的都是大家伙儿的,你即便从这院子里搬走,那你也不过是腾空了赵家的房子,跟你欠下的债务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元振语塞了。

    余氏见丈夫被老三给怼得无话可说,一时起了护自个儿男人的心,当下指着赵元启,“赵老三,你就这样狠毒?是想逼着我们长房一脉去死吗?我……我是想要赚钱,可我那不也是为了赵家,为了大家伙儿吗?”

    这话不光是赵老三,就连赵老二也不乐意听了,“大嫂,你要真的赚钱为了大家伙儿,你就会事先告诉我们的,你之所以悄摸地挪动了这两万多两银子,那就是想借鸡下蛋,就是想赚的钱归你们长房,与我们兄弟几个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你银子没赚到,咋说出这话来,那意思还得我们几个感谢你把我们的银子都挥霍一空呗?”

    “你,你……”

    余氏被怼得哑口无言。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她最初一直到最末想的也仅仅是赵家长房,压根没顾念其余赵家几兄弟。

    这真的就是事实。

    她再长了一张尖牙利嘴,那也是想不出任何反驳赵老二的话来的。

    赵元振目光扫视过他的几个弟弟,艰难地开口,“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事情已经这样了,府里没银子了,吃喝都成问题,你们这回去李家庄,那李……李娘子有没有……”

    兄弟几人异口同声,“没有。”

    屋子里瞬时静得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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