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温折雪的不解

    当方未寒找到温折雪的时候,她正在修炼。

    少女站在庭院中央,那柄华丽的长剑横着悬浮在身前。如同星光绸带一般的星辰力量连接着剑柄和她的身躯。

    她闭着眼睛,身体上方一丈处架筑着一面星力屏障。灼热的阳光照射在屏障之上,瞬间被分解成了像是流水一般黏稠的光雾,看上去瑰丽而玄奇。

    方未寒看得一脸羡慕。

    五行能驱使元素的力量,天生就是自带大场面。

    他曾经见过当初是三转境界的婉婉全力动手的样子。那数条水柱就像是凭空生成的一般,直接冲翻了庭院内的巍巍巨石。

    镜天也是这种华丽形式的路径。根据方未寒观察,他们的所有招式的力量来源全部都是日月星辰。这也让他们的动作之间都有着星辰光芒闪动。

    而明武就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了,用的都是朴实无华的杀人技能。

    还是那句话,自己在打架的时候只有两种状态。

    要么砍人,要么被人砍。

    他还是没有从温折雪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她想了想,从一旁拿起了上次方未寒送给她的那个石板。

    猜的?

    温折雪转身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胖鸟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吃着,旁边是散落的食盒盖子和成片的点心残渣。

    “对,你总结得很好。”

    普通人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会摆烂,而方未寒是但凡能够看到一点希望都不会放弃努力。

    温折雪似是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径直停止了修炼。

    “仙子可有办法?”

    良久之后,温折雪睁开眼睛,在石板上写下了两行字:

    “若未来无法改变,则历史也无意义,那我们现在的世界不过都是虚无罢了。”

    少女小小地叹了口气。

    少女的眼眸中猛然闪过一丝苍银色的星辰光辉,看向方未寒的视线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

    方未寒一个区区的藩王,凭什么能够承受这么多的气运却没有被反噬而死?

    他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信,但是奈何温折雪的表情里实在是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云纾当时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这个所谓的系统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他前世的摆烂文化盛行,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方未寒与那些躺平的人的唯一区别便是,他能够承受的极限更高。

    “你说我们每个人的未来,究竟和自身的行为有没有关系呢?”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有些惊恐地想道:

    方未寒这次彻底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代表的正是方未寒。

    他的未来就像是隐藏在一片迷雾之中,连号称无所不知的临渊阁分野趋光窥机术都看不到分毫。

    看见方未寒仍然是有些不信的样子,温折雪又提笔解释了一句:

    “刚才我是猜的。”

    “温仙子,你是临渊阁的高徒,精通时间与命运的关系。那你能看到我的过去吗?”

    “这是御膳房的点心,专供宗室用的。我从那边顺来了一些,希望仙子别嫌弃。”

    她没有去看方未寒,而是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沉思。

    她轻轻挥手,眼前的华丽长剑便化作了金黄粉尘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方未寒换了个话题。

    什么玩意?

    算的?

    要不我再问问她?

    正在他犹豫着沉思的时候,一块白板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此事因果太过重大,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恕我不能直说言明。”

    每当天下气运衰微紊乱之时,临渊阁弟子便会下山,确保气运再生并流向正确的地方。

    因为她总是观测不到他的未来,只能够通过一些别人的未来片段进行推理。

    “是这样的……”

    那他就直接摆烂了。

    如果是可以避免的,那最好不过了,能够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那个……温仙子?你能够读我的心吗?”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当时要救下方未寒,并且耗费很大代价治好了他的时空诅咒状态的原因。

    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难不成这温折雪和谢令婉一样,也是个智商突破天花板的?

    “温仙子猜得好准……在下正是有些修行上的问题,想要找仙子解惑。”

    你是什么超级计算机吗?

    方未寒一脸懵逼。

    温折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估计是猜的吧……不过猜得倒也挺准。

    那么后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观星者盲?入魔者痴?这是在比喻什么东西吗?

    那束星光急速放大,径直锁定了正在移动的一个小点上。

    也就是说,天下十分之一还多的气运都集中在了方未寒身上。

    方未寒并没有发现她的小表情的细微变化。

    “温仙子,我有个问题。”

    方未寒紧紧地盯着温折雪的如同九天谪仙一般的绝美容颜,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她撒谎的证据。

    他自己的身上的秘密,也许能从温折雪这里得到解答?

    可令方未寒失望的是,温折雪摇了摇头。

    放哪了来着?

    这让方未寒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趁现在多陪陪他爱的人不好吗?

    既然努力了也没有用,那么为什么还要努力呢?

    方未寒迫切地想知道这件事情,于是他选择了询问温折雪。

    果然,这位仙子姐姐还是喜欢吃点心的。

    这系统该不会是临渊阁的东西吧?

    和温折雪互相行礼之后,方未寒便离开了。

    虽然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方未寒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情轻快了不少。

    而在皇族个体身上的这部分气运之中,长明宫城那里占据了大概六成。

    温折雪在小本本上表扬了他一句。

    “不能。”

    再加上按照他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温折雪确实没有机会对他读心。

    方未寒有些惊讶。

    难不成他们用的是一种观测手段吗?

    他决定以后用点心撑死温折雪。

    方未寒耐心等待着。

    方未寒正色说道。

    若一去不返?

    便一去不返?

    方未寒才不想这么做。

    少女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唉,我将来究竟会不会死呢?这温折雪也没个准信,我就知道她不靠谱。”

    唉,我是粗鄙的武夫,和别人一比就像没有穿衣服。

    方未寒:“?”

    “每个人的天命都不一样,你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在温折雪看来是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她此次的任务之一便是保护气运携带者,帮助他们化解危机。() ()

    因为她知道方遵的气运大概是占了气运总和的五分之一。

    对了,我记得他刚才不是带来了一些点心吗?

    从否泰造化图上可以看出来。现在人间的气运大部分都集中在大周国运上,约有八成。

    至于天工……那又不是个主战斗的路径。

    因为因果屏蔽的关系,世人对于临渊阁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这么一句话了:

    镜天路,分九转。奇者知未来,偶者晓过往。观星者盲,悲时日无多;入魔者痴;恨天道无情。

    面对方未寒的时候,温折雪的心中总有些小小的挫败感。

    方未寒:“?”

    方未寒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呢?

    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方未寒也不好意思再过多地打扰温折雪,于是便起身告辞。

    方未寒听着温折雪的回答,有些失望。

    方未寒把自己的明武.转境界向她描述了一下。

    这是在他不知道剧本的前提下。

    未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它迟早会来,坦然面对便是了。

    白衣胜雪的少女静静地站在庭院之内,银月星辰如同浮尘一般环绕在她的身侧。

    方未寒:“……”

    “举头三尺,或有神明。但祸福所依,必然由你。”

    显然少女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能够面不改色地承认。

    他想不通温折雪究竟能不能读心,于是索性放弃了思考。

    少女的眼眸略微波动了一丝。

    少女写到这里,笔锋小小地停顿了一下。

    “待到合适的时机,你面临的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方未寒叹气道。

    他突然想到,似乎临渊阁门人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方未寒身上携带的气运大概是他的一半还多。

    温折雪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点向了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温折雪走到石桌旁坐下,伸手虚扶,示意方未寒坐到她对面。

    他希望这位临渊阁的御辰大人能够为自己解答这个疑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这个意思吗?”

    少女用仙气飘飘的字迹写道。

    方未寒若有所思地说道。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方未寒,似是在疑惑这句话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个问题就像是衣服上的饭黏子,喉咙里的小鱼刺,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她素手轻轻拂过,一面卷轴在她眼前徐徐展开,赫然变成了一副由万千星光汇聚而成的天下地图。

    方未寒心想原来如此。

    她轻飘飘地写道。

    方未寒:“?”

    难不成……她真的是天才?

    温折雪眼底流光一闪而逝,感受着方未寒心中的波动,微微松了口气。

    毕竟偷听别人心声什么的,属实是有些丢人了。

    沿着这个思路发散,方未寒又想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她似乎还想写些什么,但还是收回了后面的话,并没有写出来。

    方未寒问道。

    “奇者知未来,偶者晓过往。我现在是五转境界,无法观测过去发生的事情。”

    这东西这么恐怖的吗?

    “什么问题?”

    她不会真的能够读心吧?

    温折雪看了一眼那盒点心,又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视线。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温折雪,顺带着从空间灵戒里拿出了一盒点心放到了石桌上。

    天下四处藩王出镇之所,大约有一成。

    唉。

    你猜我信不信?

    石板上如此写道。

    那么相应的,偶数转的境界应该可以观测过去已经发生的历史。

    “你是来问我问题的?”

    温折雪转身面对着方未寒,面容清冷,毫无表情。

    但方遵可是皇帝啊!

    这八成之中,又有一半在皇族个体身上。

    少女解释道。

    方未寒本来不是那种纠结于自己未来的人。

    温折雪又歪头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了石板唰唰写了一句:

    “不是猜的,是算的。”

    所谓奇者知未来,应该就是九转之中基数转的境界可以观测未来发生的事情。

    否泰造化图,临渊阁至宝之一,其上显示天下气运所在。

    方未寒笑着说道。

    不过好在她天生就是这般清冷疏离的性子,想要骗过方未寒还是比较容易的。

    “说些没头没尾的机锋,果然神棍都是些骗子。”

    “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究竟是真的如自己所愿在对抗命运。还是宛如是一个笑话一般,仅仅是所谓命运的安排?”

    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话,那么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温折雪在说什么东西呢?

    临渊阁知过去、晓未来,同时也兼顾了监测人间气运的任务。

    你说什么天时未至?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方未寒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个系统似乎经常说什么“此天时至也”。

    片刻之后,她眼眸中的亮光才消失不见。

    感受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心声,温折雪眉头微皱,小拳头捏紧了些许。

    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如果他有把握确定这件事情是注定会发生的,自己一定会走向未来那个死亡的终局的话:

    气运是天下的命脉所在,是世间生灵的愿力具象显化。若气运流失过多,则神器根基不稳,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无须担心,只是天时未至。”

    这小点刚刚从白云观出去,已经快到了广陵王府。

    “显然你我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无须担心这些。”

    方未寒瞬间难受了起来,就像浑身有蚂蚁在爬。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更多的疑惑就像是潮水一般淹没了方未寒。

    他现在身上的未解之谜实在是太多了。

    爱读读吧!本王对她又没有什么涩涩的念头,反正社死不了就是了。

    少女还是那种平平静静的模样,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但是他知道剧本,也知道不久之后即将发生的那场中原浩劫。

    她怎么知道我是来问她问题的?

    这些事情究竟是注定会发生的,还是可以避免的呢?

    方未寒笑道。

    少女愣了一下。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着错误却不知道从哪里修复的程序员。

    不是,你就直接告诉我是或者不是不行吗?

    当明武路径沦落到要和天工比特效的时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剩下的三成……

    然后明霄剑便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嗷!”

    胖鸟的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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