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大事

    纪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重的账本递给了方未寒。

    “这是这些天你们对于那笔银子的消耗情况吗?”

    方未寒大致扫视了一眼。

    “没错。”

    纪纲恭敬地说道。

    “根据殿下之前的安排,这些天一共花费了四万三千六百七十四两银子。并且截止到昨天,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已经收回了四千多两的银子。”

    “相信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这六万两银子之中收回十之八九不成问题。”

    方未寒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已经远远地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原本以为,这六万两银子发出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点都收不回来呢。

    “你怀念那里吗?”

    方未寒心中不禁豪气顿生。

    “有些怀念。”

    “虽然没长垣所处偏远苦寒,甚至有时都不能保证基本的温饱,但是我还是会怀念那里。”

    他们连同着身下的铁壁高墙,一同筑成了以钢铁为基石,血肉以黏合的万里长垣,抵抗着北方异族的铁蹄,将漠北吹来的苦寒风暴隔绝在中土之外。

    是南美洲的蝴蝶,还是圣彼得堡的海燕,或者两者都是,这都要看我的造化了。

    方未寒在忙着修炼和开见面会的同时,还不忘拜托赵二爷去调查一下糖糖的身世背景。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谢令婉说道:

    “出大事了。”

    所以方未寒不想死。

    时间匆匆流逝,接下来的这几天,方未寒的行为倒是十分规律。

    “长垣,多么熟悉而陌生的词汇啊。”

    这是云纾不在的某一自然数天,想她,已经习惯了。

    方未寒想不太明白。

    奶奶的,我还就不信了。

    他问道。

    就跟要高考或是要考研了一样。

    卸下了仇恨的猛虎,才能更好地统治山林。

    “在我看来,长垣铁衣远远比这京城中鱼肉百姓的禁军好多了。”

    这天,他在王府里吃完了午饭,刚刚想要去书院接着修炼。

    “长垣或许会倒塌,但长垣铁卫永远不会消亡。”

    这是儒家的功劳。

    “比如,我会在长垣以南,重建长垣铁卫。”

    我就这么一直练下去,怎么可能突破不到四转?

    去书院是为了修炼,去外城区则是纪刚的要求。

    想必是上次看方未寒拉到了那么多花牌后尝到了甜头。

    不过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苦修下来,效果倒是十分地明显。

    听见他如此说,方未寒却是笑了。

    不会又是想我了吧?

    “所以不用为这件事情多操心。你大可以放宽一点那些人的考核标准。”

    接下来的这几天难得没什么事情,他决定抓紧时间玩命修炼。

    纪刚犹豫了片刻之后才低声回答:

    “都说从军是人生的最差选择,但是我感觉,如果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其实倒也不错。”

    他每天还会去一趟天街,给小女孩讲讲故事什么的。这是他这几天唯一的娱乐活动了。

    另一个可能是因为当下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尚未完全崩坏。

    方未寒不敢耽搁,连忙赶去了上次的那家茶楼。

    要不他为什么十分欣赏纪刚,决定将他作为自己未来的班底之一培养呢。

    修炼修得精神浑浑噩噩的方未寒陡然惊醒过来。

    “现在殿下信任我,让我管理这么多人,我哪里还奢求未来有什么事情可做?”

    方未寒走在回王府的路上,心中在想着别的事情。

    而现在的长明城内,世家和皇帝还在权力的天罗地网之中舍本逐末,丝毫没有作为统治阶层的责任,对北方异族的威胁坐视不理。

    刚出门的方未寒:“?”

    “当然光荣!”

    他只是好奇,这小女孩身后的背景究竟是什么家族。看看其中有没有可以供他利用斡旋的空间。

    凝白匆匆走了过来。

    当然,能够避免这件事情最好。

    方未寒看了他一眼。

    凝白说道。

    “就算殿下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照办。”

    方未寒平静说道。

    他换了一身轻便低调的衣服,还特意多绕了几次路,神光敛息术全速运转着,生怕走漏一丝一毫的气息。

    方未寒觉得自己可以把这边的事情稍微放一放。

    “中土的人们从来都不会知道,万里长垣真正重要的可不是那堵铜墙铁壁,而是驻守在铜墙铁壁上的人。”

    他激动不已,久违地感受到了热血沸腾。

    “我们的主要目标其实是将这笔钱发出去,能够让百姓们在长明城中活下去,而不是收回多少利息和本金。”

    方未寒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憨厚笑笑,目光有些出神,似是回想到了自己在长垣上的兄弟。

    自己所有的行动的最终目的,都是活下来,并在未来的太康大论之中谋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这又怎么能叫人安心坐享太平?

    “纪刚,或许有一天,我会去做一些可能有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看在今日的情分之上,你可莫要推辞。”

    方未寒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汤。

    纪刚也是笑了起来。

    方未寒如此想着。

    他突然问道。

    “谨记殿下吩咐。”

    上原王氏刚刚被自己打击了一顿,最近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尤其是在兰陵萧氏亮明了态度之后。

    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他便能踏入四转的行列,从此修炼之路变成一番坦途。

    在没有触发格物致知效果的状态下,他已经将自己修为推到了明武三转的绝对巅峰,大概是.转的位置。

    “就是可惜……我没坚持住……”

    纪刚连忙拱手答应下来。

    长垣崩毁,九边陷落,中原生灵涂炭。

    “纪刚,你可曾想过以后要去干什么?”

    “属下未曾想过。”

    但是方未寒都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们。

    他说自己多在外城区露露面,也能大幅度提高自己在平民中的声望,还能传出去个广陵王仁义爱民的美名,这和方未寒的想法不谋而合。

    至于那个抛下他们孤儿寡母离去的父亲,纪刚早就已经不把他当亲人看了。

    唉,可惜没有个什么背景音乐配得上我这激荡的心情。

    方未寒在上次三楼的那个房间再次见到了谢令婉。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情况……

    “神虽向往,然身不能至。”

    可就是这一点,将方未寒卡得不上不下,欲仙欲死的,难受极了。() ()

    纪刚倏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方未寒。

    这份恩情太重,在纪纲看来,值得以命相报。

    纪刚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纪刚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生命中的这位贵人,恐怕脑海中的宏大理想不仅仅局限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富贵王爷。

    他有着更磅礴的目标。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影响颇为重大,史称武皇灭佛。

    他感叹了一句,默默加快了脚步。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大周立国千余年,始终未经历大规模的战事,军队的风骨或许早已磨灭在了千年的风沙之中。

    “你认为,成为一名长垣铁衣,光荣吗?”

    这弘农汉子粗中有细,虽然是个当兵的,实际上也能干着文员的活。同时具有不可多得、难能可贵的领导才能,是一个能力极其出众的下属。

    这种感觉就像是盛夏的午后,你坐在闷热的屋子里,满头大汗。窗外是聒噪的蝉鸣,耳边是别人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

    他不是蠢人,当然听出了这位藩王殿下的弦外之音。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言辞说话。

    纪刚愣了一下。

    “而那时,就是你我的任务了。”

    当然,方未寒没有动把人家小姑娘给拐卖过来当自己女儿的念头。

    前朝大力推行儒术,虽然本朝世家对于儒家的思想进行了一些时代化改良与阐释,但是他们倒也没怎么改变社会道德那部分的思想内核,毕竟他们也需要听话且温顺的底层民众。

    夕阳西下,他疾步走在长明城的街道上,与形形色色的人们擦肩而过,就像是逆流而上的鱼。

    他点了点头,拜别了纪刚。

    可能他不喜欢秃驴?

    “本来我只是一个长垣逃兵罢了,若不是殿下搭救,或许我现在也是活在阴暗之中,见不得光的人之一。”

    方未寒若有所思。

    “纪刚,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殿下,令婉小姐有事情找你。”

    不过佛门在方乾义在位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地绞杀干净了,位于洛京的最大寺庙洛光寺直接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一旦他们倒下,这大周又将何去何从?

    “虽然长垣每年的逃兵不少,但是那大多都是因为待遇太差,日子太苦才当了逃兵。就算是逃兵,很多人其实也都像我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也不知道方乾义这么干的原因是什么……佛法不应该能够帮他更好地统治这个国家吗?

    太康……

    所以改变的主要是有关于忠君爱国的那部分。

    好几次他都在书院里碰到了沈元兴和王之由,他们每次都热情不已地来拉方未寒去浣花楼。

    他来回穿梭在了书院、王府和外城区之间,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方未寒没有说话。

    方未寒想了想,大概得出了两个原因。

    谢令婉都这么说了,恐怕真的出大事了。

    风骨和战斗力,是两个东西。

    “瞧你说的,我只是帮了些微不足道的小忙罢了。你能取得今天的一切地位,还是主要依赖于你自己的努力。”

    只需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便足够了。

    方未寒觉得再这么练下去,自己就要走火入魔了。

    方未寒没有过多停留在这里。

    “行,那你继续处理这边的事情吧。我就不多留了。”

    婉婉又找我干什么?

    她不是说,以后没事尽量减少会面次数吗?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黏人?

    方未寒正如此想着,便听得凝白又补充了一句:

    “她说让殿下务必今日内尽快过去,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毕竟兄弟们都是在为了国家抵御外敌,拧成一股绳,有劲一处使。就算是死了也能评上个些微的荣誉,传回家乡也不至于辱没了门面。”

    他突然问道。

    方未寒暗自发狠想到。

    “呵,你可不能死,我还等着你将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呢!”

    这几天下来,方未寒几乎没有任何的空闲时间,他过得十分充实。

    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指望着从这件事情之中牟利。

    他现在很感激那天做出抢劫决定的自己,要不是这样,或许自己的命运将会跟现在截然不同。

    纪刚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便脱口而出。

    “我们是真的在和蛮子们真刀真枪地杀过的,为的不过是一年到头的几两银子,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我们背后的故土家园。”

    方未寒笑着说道。

    他发现纪刚自从上次在除恶狱中手刃了宋神医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方未寒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你还拿着一支出水断断续续的,能写,但是得描好几次的圆珠笔。

    现在居然还能收回来一部分,可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纪刚说得对。

    其实他们本来还想推行佛法来着,毕竟儒术和佛法两种东西配合起来使用效果更佳。

    毕竟自己的老母亲已经去世,自己也没有娶过门的媳妇,孑然一身,不须为任何人负责。

    除非他们疯了,真的打算和兰陵萧氏和皇室完全撕破脸皮。

    毕竟这种没有还款期限,且没有威慑效力强制执行的贷款,可真的就跟白送没什么区别。

    方未寒每次一想到这个词汇。便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忧虑。

    他总是觉得自己就是什么地方差了点火候。

    ……

    酒色害人,他才不会沾上这玩意。

    一个可能是因为纪刚等人在其中发挥了关键的分发作用,找准了那些有可能能够还上这贷款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纪刚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她让你去老地方找她,并且特意嘱咐了让你别太招摇,换身衣服再去。”

    方未寒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纪刚的肩膀。

    综上,死得越快,死得越慢。

    玄重卫战斗力极强,但你能说他们有风骨吗?

    遥远的北方,云中雁门的万里铁墙之上的那群士兵,或许是现在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大周的铮铮铁骨的军队了。

    时间是命运为你挑选的最快的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浪费时间无疑是在加快这个进程,而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自己的短期目标就是突破到明武四转,剩下的所有事情都得为这个事情让道。

    少女表情十分凝重,眉头紧锁着,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难题。

    咋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婉婉一副这种表情……

    方未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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