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郑九盈是住校生，要留下来上第三届晚自习。余温跟她告别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去。
这会儿还挺冷的，余温忍不住往上拽了拽围巾，单露出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和她隔了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两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前面并排走着，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机给另一个人看，所以他们步行的速度并不快。
眼看就要赶上他们了，余温赶紧放慢脚步。
橘黄色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纤长，余温偷偷踩了下其中一人的脑袋。
“余温！”身后吴澄溪追上来，叫住她。
余温转身的时候，没留意前面一人的影子顿了顿，又佯装无事地快步离开。
余温看着走近的吴澄溪，“你怎么才出来？”
“夏栀子给我看了下今晚的照片，拍得挺好的，没一张废片。”吴澄溪问她，“你要照片吗，要不我回去发你一份？”
余温说好。
林荫小道的香樟树叶随风摇曳，路灯穿透叶间的缝隙洒落偏片片碎金。风把余温的头发吹乱了，有一缕发丝调皮地从她围巾里钻出来，轻轻柔柔蹭在她耳朵边。
吴澄溪的语气跟着变软，“我都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这可以说是我过得最难忘的生日了。”
余温不敢自居功劳，赶忙摇摇头，“这些都是学委和班长安排的。我还要跟你说抱歉呢，都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所以，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啊？”
“你不得补一份我的礼物？”吴澄溪冲她扬了下眉。
“那你看看你缺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准备。”
余温没读懂他神情中的深意，只不过她觉着上次曲博过生日她都给他送键盘了，这次不送吴澄溪说不过去。
“你也喜欢键盘吗，还是耳机、积木？”
“这些我都不缺。”
“那你缺什么？”
“或许我缺个人陪我看场电影？”吴澄溪声音有些低，“我这周周末没空，你呢？”
余温的心没由来地跳了一下，紧接着，她脑海里应景地蹦出几句郑九盈和李依依都说过的话——
“吴澄溪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和吴澄溪之间到底有没有那回事儿？”
余温就是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吴澄溪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
从小到大余温从不缺人喜欢，但却是头一回被人正儿八经地表白。
她读小学时那帮小男孩还不懂该怎么表达情感，只知道扯她的小辫子欺负她来吸引她的注意。后来上了初中，高她一级的宋嘉礼对她照顾有加，有这么一块珠玉在侧，那些男生自然也就望而却步了。
余温这会儿有些慌张，想了想，她对吴澄溪道：“就要期末考了，接下来几周的周末我都安排了补课，应该没什么时间出门了。要不这样，我帮你买两张电影票，你带着想一起去的人看，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这话，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吴澄溪。
吴澄溪有一会儿没说话，片刻后，他道：“你是没空，还是不想和我去？”
沉默的气氛让余温感到不安。
余温垂下脑袋，“对不起。”
吴澄溪说没关系。余温抬眼看他的时候，他还挺轻松地耸了耸肩。
余温暗自吁了口气，看来吴澄溪也没多喜欢她嘛。
两个人继续朝校门口走，不过没走一分钟，吴澄溪又说了句话。
“我能问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就彻底死心了；要是没有，我想试试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有。”
“我能问问是谁吗？”
“……”
“是江落？”
余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就要蹦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吴澄溪笑了一声，“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我还注意到你和张余换了座位，所以你和江落闹别扭了？”
余温吸吸鼻子，应了一声。
好在吴澄溪没多问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其实江落和曲博之间有些误会。这么说起来，曲博确实欠江落一声‘对不起’。”
余温低声，“如果曲博确实做了不太好的事，道歉是应该的。”
她说话时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把她的眉眼氤氲得柔软。
吴澄溪的笑容顿了顿，有些意外余温一句话都没说就站江落这边。
他道：“曲博从初中就开始喜欢王念可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当时王念可和江落走挺近，上学放学都一起，曲博争风吃醋没少找过江落得麻烦。那时候张余……”
“吴澄溪。”余温突然打断他，然后指了一下不远处停在暗处的车，“我爸妈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校门。春江市坐落在南方，即便入了冬草木也不会凋零，香樟树叶在风中簌簌摆动，吴澄溪看见余温的唇拉成平直的弧度，随即又向下拱出一个弧度，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那行，明天见。”
“再见。”余温说完这话后钻进了车里。
车里，余侃给女儿递过来一杯热巧，“同班同学？”
余温低头啜了口热饮，“嗯”一声。
余侃不经意地，“什么名字？”
余温敷衍地，“吴澄溪。”
听到余温这么说，余侃就放心多了。要是她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这才可疑。
-
接下来几天里余温一直没有跟江落讲话，毕竟快期末考了，各科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她压根没时间伤春悲秋。
打破平淡生活的，是周三下午的一节体育课。
郑九盈拉余温回教学楼，边跑边和余温解释，“张余和曲博打架了。”
余温知道一直以来张余和曲博不大对付，但在这节骨眼上打架，还是有些吃惊。
余温气喘吁吁地跟上郑九盈，“为什么打架？”
郑九盈问她，“你看了咱们学校论坛没有？”
余温茫然地摇摇头。
郑九盈叹了口气，说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
曲博又一次和王念可告白了，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被王念可给拒绝了。当天夜里，学校论坛出现了一条匿名的帖子，帖子的内容是则录音，录音的内容是江落和他养母的对话。
学校论坛是前几届学生组建的，学生吐槽或者表白都上那儿，于是这条帖子在学生里引起小范围传播。
张余没无聊到刷学生的匿名帖，但架不住他人脉广，有好几个人给他转发了这条帖子。
本来吧，张余也没认定这条帖子就是曲博发的，顶多路上碰见他朝他翻个白眼而已。但这节体育课老师组织学生打篮球，刚好把江落和曲博分到了对立面。
这曲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场之后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多，若非江落动作机敏躲开他的肢体碰撞，早就受伤下场了。
江落能忍，张余忍不了了呀。
他替补上场后，趁着进攻推了曲博一把。
曲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曲腿顶向张余，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这么厮打起来了。
最后是吴澄溪和张余拉开的他俩。
这事儿还惊动了在办公室摸鱼体育老师，体育老师勃然大怒，提溜这俩人去找班主任告状。
郑九盈和余温回教室时，张余他们几个已经回教室了。
张余腮帮子那儿有块淤青，再看曲博，眼眶那一圈都青黑了。
郑九盈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始冷嘲热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学生一样，就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
紧接着她又问，“你们不是被带去见老王了吗，老王怎么说的？”
张余“哼唧”一声，趴在桌子上装死。
江落见状，替他答话，“每人5000字检讨，下周上交。再有下次，回家思过。”
王景林作为班主任，自然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一个有心隐瞒表白不成蓄意报复的事实，另一个不想论坛的匿名贴发酵，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王景林盘问不出什么，只能宽慰自己这是男生青春期激素分泌紊乱导致。
郑九盈见江落说话，又想起论坛的帖子，想问问，但她又没什么立场。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成想论坛的帖子却愈演愈烈。
起因是周六的时候林子诚在班群里转发了论坛的匿名贴，五分钟后，他再次冒泡。
林子诚：【抱歉，本来想私发的，不小心发错地方了。】
林子诚：【过时了，撤回不了了。】
林子诚：【@江落。】
张余被气得肝火蹭蹭上涨，想打他一顿吧，偏偏上头有篇检讨书压着。
他游戏也打不下去了，推了把江落，“人家这么诋毁你，你怎么搞？”
江落情绪没什么起伏，“这段录音也不是伪造的，算不上什么诋毁。”
说到这段录音张余就来气。
张余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三滥的，把家长会那天你和那个谁说的话给录去了。虽然曲博那个傻逼不承认做了这件事，但我还真想不到谁能干这事。”
张余想了会儿，“倒是还有个林子诚，但这厮平时不敢把手机带学校里来，不可能是他。”
被他掷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张余解开屏幕，见陆续冒上来数十条消息。
张余把手机抛给江落，“你自己看吧。”
江落微垂着睫，眼睛像波澜不惊的湖面。
张余列表里女生还挺多的，弹进来的消息大多也是来八卦录音是真是假。
江落指尖划拉了一下屏幕，看到个静悄悄的名字，动作顿了下，把手机还给张余。
张余觉着自己有那么点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但还是问了声，“不解释一下？”
江落继续打游戏，“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管别人说什么，日子不也是照样过。
周一江落进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几十双眼睛或多或少都那么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下。
林子诚在讲台上管纪律，看到两人迟到
进来，头也没抬，“迟到两分钟，早读课罚站别忘了。”
张余一口牙被他气得嘎嘣响，但又毫无办法地拿了书站教室后面。
周一往往是张余最忙的时候，周末日夜颠倒的生活导致了他周一的迟到，来不及写完的作业驱使他在课前分秒必争地抄，以及他还要奔波往返于各个办公室，把积攒了一星期的检讨书交给各科教师。
回班路上，张余被别班的人扯了一下。
张余对着老师已经谄媚够了，这会儿没好气地问一声，“干嘛？”
齐家骏问道：“论坛的帖子被传疯了，你看了没有？”
张余挥开他的手，“别跟我套近乎，你管我看了没有？“
“你跟江落关系不是挺好的，还能没看？“
“那你问什么？“
“这个帖子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关你屁事。”
“忠言逆耳你知不知道。”马家骏跟张余玩得挺好，也是出于好意劝说，“单看这段录音，确实是他的问题。你别因为跟江落认识久了就拎不清，要是他真人品有问题，你跟他玩在一起，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
“别人怎么看我关我屁事。”张余这会儿是真烦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了难不成不知道他什么人。马家骏，你要再多管闲事，你别怪我跟你绝交。”
张余怒气冲冲地回了教室，对上郑九盈的目光，就把头撇了过去。
-
郑九盈和余温一起去食堂吃饭。
老王上课的时候班里有人说小话，一怒之下拖堂拖了十分钟，这会儿食堂已经没位置了。
郑九盈见林雨萱那桌还有空位，就拉了余温过去拼桌。
郑九盈往嘴里扒了口饭，“你们聊什么呢？”
林雨萱身边坐了两个同班女生，见状纷纷答道：“就学校论坛里的那个瓜。”
说起来，林子诚把那条帖子转发到班群之后，郑九盈还给余温私法了条消息。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余温没回复她，“你周末干嘛去了呢，怎么不回我消息？”
“耶耶还在拆家的年纪，一不小心没看住把我手机屏幕咬碎了。”余温露出个又爱又恨的表情，“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行，原谅你了。”
“所以你还不知道帖子的内容吧？”林雨萱问她。
“嗯。”
林雨萱身在吃瓜前线，很热心地解释，“就是有段录音涉及到江落和他妈的对话，应该发生在家长会结束后吧，大致的内容就是江落不太希望他妈来参加家长会，说什么当初宁愿留在孤儿院也不愿意被她领养，还说要和他妈断绝关系什么的……总之他语气很决绝，他养母听起来很可怜。”
旁边的女生接腔，“想不到他是这种人哦。”
林雨萱：“平时也能看出来吧，光看他这张脸，感觉就没什么同理心的样子。”
“确实。”
“不过你俩一个坐他前桌，一个跟他坐同桌，难道就没发现他的真面目？”有人突然cue到郑九盈和余温。
郑九盈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真的，我不怎么了解他，毕竟他私下里话不多。但那条录音我是听了的，感觉吧，江落对他妈的态度确实不对。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好歹供他吃穿，现在家里就剩他妈一个人了，他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确实做得挺狠。”
“余温，你呢？”
余温轻轻摇了下头。
郑九盈默认余温不想提到江落，毕竟两人已经be了。
她便替余温回答了，“温温也是这么认为的。”
郑九盈是住校生，要留下来上第三届晚自习。余温跟她告别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去。
这会儿还挺冷的，余温忍不住往上拽了拽围巾，单露出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和她隔了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两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前面并排走着，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机给另一个人看，所以他们步行的速度并不快。
眼看就要赶上他们了，余温赶紧放慢脚步。
橘黄色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纤长，余温偷偷踩了下其中一人的脑袋。
“余温！”身后吴澄溪追上来，叫住她。
余温转身的时候，没留意前面一人的影子顿了顿，又佯装无事地快步离开。
余温看着走近的吴澄溪，“你怎么才出来？”
“夏栀子给我看了下今晚的照片，拍得挺好的，没一张废片。”吴澄溪问她，“你要照片吗，要不我回去发你一份？”
余温说好。
林荫小道的香樟树叶随风摇曳，路灯穿透叶间的缝隙洒落偏片片碎金。风把余温的头发吹乱了，有一缕发丝调皮地从她围巾里钻出来，轻轻柔柔蹭在她耳朵边。
吴澄溪的语气跟着变软，“我都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这可以说是我过得最难忘的生日了。”
余温不敢自居功劳，赶忙摇摇头，“这些都是学委和班长安排的。我还要跟你说抱歉呢，都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所以，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啊？”
“你不得补一份我的礼物？”吴澄溪冲她扬了下眉。
“那你看看你缺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准备。”
余温没读懂他神情中的深意，只不过她觉着上次曲博过生日她都给他送键盘了，这次不送吴澄溪说不过去。
“你也喜欢键盘吗，还是耳机、积木？”
“这些我都不缺。”
“那你缺什么？”
“或许我缺个人陪我看场电影？”吴澄溪声音有些低，“我这周周末没空，你呢？”
余温的心没由来地跳了一下，紧接着，她脑海里应景地蹦出几句郑九盈和李依依都说过的话——
“吴澄溪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和吴澄溪之间到底有没有那回事儿？”
余温就是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吴澄溪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
从小到大余温从不缺人喜欢，但却是头一回被人正儿八经地表白。
她读小学时那帮小男孩还不懂该怎么表达情感，只知道扯她的小辫子欺负她来吸引她的注意。后来上了初中，高她一级的宋嘉礼对她照顾有加，有这么一块珠玉在侧，那些男生自然也就望而却步了。
余温这会儿有些慌张，想了想，她对吴澄溪道：“就要期末考了，接下来几周的周末我都安排了补课，应该没什么时间出门了。要不这样，我帮你买两张电影票，你带着想一起去的人看，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这话，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吴澄溪。
吴澄溪有一会儿没说话，片刻后，他道：“你是没空，还是不想和我去？”
沉默的气氛让余温感到不安。
余温垂下脑袋，“对不起。”
吴澄溪说没关系。余温抬眼看他的时候，他还挺轻松地耸了耸肩。
余温暗自吁了口气，看来吴澄溪也没多喜欢她嘛。
两个人继续朝校门口走，不过没走一分钟，吴澄溪又说了句话。
“我能问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就彻底死心了；要是没有，我想试试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有。”
“我能问问是谁吗？”
“……”
“是江落？”
余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就要蹦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吴澄溪笑了一声，“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我还注意到你和张余换了座位，所以你和江落闹别扭了？”
余温吸吸鼻子，应了一声。
好在吴澄溪没多问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其实江落和曲博之间有些误会。这么说起来，曲博确实欠江落一声‘对不起’。”
余温低声，“如果曲博确实做了不太好的事，道歉是应该的。”
她说话时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把她的眉眼氤氲得柔软。
吴澄溪的笑容顿了顿，有些意外余温一句话都没说就站江落这边。
他道：“曲博从初中就开始喜欢王念可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当时王念可和江落走挺近，上学放学都一起，曲博争风吃醋没少找过江落得麻烦。那时候张余……”
“吴澄溪。”余温突然打断他，然后指了一下不远处停在暗处的车，“我爸妈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校门。春江市坐落在南方，即便入了冬草木也不会凋零，香樟树叶在风中簌簌摆动，吴澄溪看见余温的唇拉成平直的弧度，随即又向下拱出一个弧度，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那行，明天见。”
“再见。”余温说完这话后钻进了车里。
车里，余侃给女儿递过来一杯热巧，“同班同学？”
余温低头啜了口热饮，“嗯”一声。
余侃不经意地，“什么名字？”
余温敷衍地，“吴澄溪。”
听到余温这么说，余侃就放心多了。要是她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这才可疑。
-
接下来几天里余温一直没有跟江落讲话，毕竟快期末考了，各科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她压根没时间伤春悲秋。
打破平淡生活的，是周三下午的一节体育课。
郑九盈拉余温回教学楼，边跑边和余温解释，“张余和曲博打架了。”
余温知道一直以来张余和曲博不大对付，但在这节骨眼上打架，还是有些吃惊。
余温气喘吁吁地跟上郑九盈，“为什么打架？”
郑九盈问她，“你看了咱们学校论坛没有？”
余温茫然地摇摇头。
郑九盈叹了口气，说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
曲博又一次和王念可告白了，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被王念可给拒绝了。当天夜里，学校论坛出现了一条匿名的帖子，帖子的内容是则录音，录音的内容是江落和他养母的对话。
学校论坛是前几届学生组建的，学生吐槽或者表白都上那儿，于是这条帖子在学生里引起小范围传播。
张余没无聊到刷学生的匿名帖，但架不住他人脉广，有好几个人给他转发了这条帖子。
本来吧，张余也没认定这条帖子就是曲博发的，顶多路上碰见他朝他翻个白眼而已。但这节体育课老师组织学生打篮球，刚好把江落和曲博分到了对立面。
这曲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场之后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多，若非江落动作机敏躲开他的肢体碰撞，早就受伤下场了。
江落能忍，张余忍不了了呀。
他替补上场后，趁着进攻推了曲博一把。
曲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曲腿顶向张余，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这么厮打起来了。
最后是吴澄溪和张余拉开的他俩。
这事儿还惊动了在办公室摸鱼体育老师，体育老师勃然大怒，提溜这俩人去找班主任告状。
郑九盈和余温回教室时，张余他们几个已经回教室了。
张余腮帮子那儿有块淤青，再看曲博，眼眶那一圈都青黑了。
郑九盈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始冷嘲热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学生一样，就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
紧接着她又问，“你们不是被带去见老王了吗，老王怎么说的？”
张余“哼唧”一声，趴在桌子上装死。
江落见状，替他答话，“每人5000字检讨，下周上交。再有下次，回家思过。”
王景林作为班主任，自然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一个有心隐瞒表白不成蓄意报复的事实，另一个不想论坛的匿名贴发酵，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王景林盘问不出什么，只能宽慰自己这是男生青春期激素分泌紊乱导致。
郑九盈见江落说话，又想起论坛的帖子，想问问，但她又没什么立场。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成想论坛的帖子却愈演愈烈。
起因是周六的时候林子诚在班群里转发了论坛的匿名贴，五分钟后，他再次冒泡。
林子诚：【抱歉，本来想私发的，不小心发错地方了。】
林子诚：【过时了，撤回不了了。】
林子诚：【@江落。】
张余被气得肝火蹭蹭上涨，想打他一顿吧，偏偏上头有篇检讨书压着。
他游戏也打不下去了，推了把江落，“人家这么诋毁你，你怎么搞？”
江落情绪没什么起伏，“这段录音也不是伪造的，算不上什么诋毁。”
说到这段录音张余就来气。
张余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三滥的，把家长会那天你和那个谁说的话给录去了。虽然曲博那个傻逼不承认做了这件事，但我还真想不到谁能干这事。”
张余想了会儿，“倒是还有个林子诚，但这厮平时不敢把手机带学校里来，不可能是他。”
被他掷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张余解开屏幕，见陆续冒上来数十条消息。
张余把手机抛给江落，“你自己看吧。”
江落微垂着睫，眼睛像波澜不惊的湖面。
张余列表里女生还挺多的，弹进来的消息大多也是来八卦录音是真是假。
江落指尖划拉了一下屏幕，看到个静悄悄的名字，动作顿了下，把手机还给张余。
张余觉着自己有那么点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但还是问了声，“不解释一下？”
江落继续打游戏，“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管别人说什么，日子不也是照样过。
周一江落进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几十双眼睛或多或少都那么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下。
林子诚在讲台上管纪律，看到两人迟到
进来，头也没抬，“迟到两分钟，早读课罚站别忘了。”
张余一口牙被他气得嘎嘣响，但又毫无办法地拿了书站教室后面。
周一往往是张余最忙的时候，周末日夜颠倒的生活导致了他周一的迟到，来不及写完的作业驱使他在课前分秒必争地抄，以及他还要奔波往返于各个办公室，把积攒了一星期的检讨书交给各科教师。
回班路上，张余被别班的人扯了一下。
张余对着老师已经谄媚够了，这会儿没好气地问一声，“干嘛？”
齐家骏问道：“论坛的帖子被传疯了，你看了没有？”
张余挥开他的手，“别跟我套近乎，你管我看了没有？“
“你跟江落关系不是挺好的，还能没看？“
“那你问什么？“
“这个帖子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关你屁事。”
“忠言逆耳你知不知道。”马家骏跟张余玩得挺好，也是出于好意劝说，“单看这段录音，确实是他的问题。你别因为跟江落认识久了就拎不清，要是他真人品有问题，你跟他玩在一起，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
“别人怎么看我关我屁事。”张余这会儿是真烦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了难不成不知道他什么人。马家骏，你要再多管闲事，你别怪我跟你绝交。”
张余怒气冲冲地回了教室，对上郑九盈的目光，就把头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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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九盈和余温一起去食堂吃饭。
老王上课的时候班里有人说小话，一怒之下拖堂拖了十分钟，这会儿食堂已经没位置了。
郑九盈见林雨萱那桌还有空位，就拉了余温过去拼桌。
郑九盈往嘴里扒了口饭，“你们聊什么呢？”
林雨萱身边坐了两个同班女生，见状纷纷答道：“就学校论坛里的那个瓜。”
说起来，林子诚把那条帖子转发到班群之后，郑九盈还给余温私法了条消息。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余温没回复她，“你周末干嘛去了呢，怎么不回我消息？”
“耶耶还在拆家的年纪，一不小心没看住把我手机屏幕咬碎了。”余温露出个又爱又恨的表情，“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行，原谅你了。”
“所以你还不知道帖子的内容吧？”林雨萱问她。
“嗯。”
林雨萱身在吃瓜前线，很热心地解释，“就是有段录音涉及到江落和他妈的对话，应该发生在家长会结束后吧，大致的内容就是江落不太希望他妈来参加家长会，说什么当初宁愿留在孤儿院也不愿意被她领养，还说要和他妈断绝关系什么的……总之他语气很决绝，他养母听起来很可怜。”
旁边的女生接腔，“想不到他是这种人哦。”
林雨萱：“平时也能看出来吧，光看他这张脸，感觉就没什么同理心的样子。”
“确实。”
“不过你俩一个坐他前桌，一个跟他坐同桌，难道就没发现他的真面目？”有人突然cue到郑九盈和余温。
郑九盈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真的，我不怎么了解他，毕竟他私下里话不多。但那条录音我是听了的，感觉吧，江落对他妈的态度确实不对。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好歹供他吃穿，现在家里就剩他妈一个人了，他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确实做得挺狠。”
“余温，你呢？”
余温轻轻摇了下头。
郑九盈默认余温不想提到江落，毕竟两人已经be了。
她便替余温回答了，“温温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