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简浔。

    记忆仿佛被拉回到了三年前的两人发生争执的那晚。

    两人因好友的感情问题产生矛盾,最终不欢而散。

    因其他人的事情产生矛盾是一个放到现在让人觉得很荒唐可笑的理由。

    余瑶甚至已经忘了争吵得细节,只记得最后她把小群屏蔽,把简浔拉黑。

    这几年来,余瑶动摇过但是她并不后悔。

    尽管这场矛盾更像是焦躁下的产物,但却是能让她结束暗恋开启一段新生活的唯一理由。

    那场矛盾,更像是她对那场无疾而终暗恋的告别。

    她再也没有联系过简浔,二人从彼此的视线中消失。

    山间一缕凉风袭来,吹散余瑶的思绪,一时间,她不太知道怎样面对简浔,面对这个她暗恋多年未果的男人。

    于是掩饰般的拂过鬓角的头发,缓解着自己的无措。

    她抬头,无意间对上简浔清亮深邃的眼。

    三年后的简浔褪去青涩稚嫩的少年气息,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不似过去那般的清冷锋利,几年的工作给他添上几分柔和,如幽深树林般宁静。

    在乡下的锻炼让曾经单薄白皙的少年变得壮实健康,现在的简浔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仿佛蕴含着无线力量,小麦色的皮肤在远离人间的深山内,给人一种心安的踏实感。

    她伸出手,微笑示意。

    “你好,余瑶。”

    松开手后,掌心仍旧蕴含着彼此的体温。

    礼貌性地握手,余瑶不太自在地别过视线。

    简浔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而后看向众人。

    “我们准备一下往山上走吧。”

    “大家注意脚下,刚刚下过雨,钢梯会很滑。”

    众人点点头。

    余瑶二人均转身,准备回后备箱拿自己的行李。

    二人都知道路途遥远险峻,还有沉重的拍摄设备,都没拿什么东西。

    就连日常很爱美的余瑶也仅仅是拿了几套方便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包括药品在内的生活必需品。

    但饶是如此,双肩包放地上,都能挡住余瑶的小半个身子。

    她手里还拿着小型摄像机,正准备把包背上,就感觉身侧明显有一阵阻力。

    简浔的声音传来。

    “给我吧,你拿着相机好好拍。这路上应该会有很多能用上的素材。”

    余瑶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包就到了简浔身上。

    有些不好意思,准备道谢,简浔就已经往前走出几步。

    “走啦,我们上山。”

    余瑶三人很自然地跟在他后面。

    余瑶带着的两个年轻人都是男性,也就选择走在余瑶后面,给她垫路。

    先前的雨还没有被泥土完全吸收,仍然有雨滴停留在钢梯上,刚刚踏上去,余瑶就滑了一下。

    鞋底摩擦钢管发出一阵兹拉声,简浔猛地一回头,二人视线交汇。

    余瑶尴尬站直,伸手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开口:“我没事。”

    简浔点点头,目光落到别处。

    “咱们先走,待会儿到中间空地可以休息一下。”

    几个人不明所以地点头。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众人走到简浔提到的空地,看到前方垂直九十度的梯子,才明白简浔话中的含义。

    余瑶手里一直都拿着相机,这会儿太阳出来,给钢梯镀上一层金属光泽,她心中震撼,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简浔正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看上去有些走神。

    余瑶挣扎一番,开口问:“这个梯子是新修的吗?”

    简浔轻笑:“当然啦。”

    余瑶一顿,震惊地看着简浔。

    简浔继续道:“这条梯子今年年初修建成功,成功替代了最初那带风一吹都吱嘎吱嘎响得老家伙。”

    “村民下山相对而言能安全一些了。”

    余瑶看着下方自己来时的路,想起自己几次脚下打滑得精力,凝重地开口。

    “那岂不是会发生许多意外。”

    简浔叹口气:“是啊,从我来这儿工作开始,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意外身亡的人。”

    余瑶没在说话,陷入一阵沉默,抬头看四周绵延不绝的高山,只觉压抑。

    眼看修整得差不多,简浔背上余瑶得行李。

    “走吧,我们往上走,再有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山顶了。”

    -

    布德村的条件比余瑶想象中得还要艰苦恶劣。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道路修建难度大,布德村直到现在都还是土路,雨后泥土与沙石混合,万分泥泞。不知从哪里传来动物粪便的气味彰显着村中独特的文化。

    四周的屋子是简单的茅草屋,外头象征性的围着一圈木栅栏,院子不大,一排排在街上排列着。

    就连每家门前挂着的火红对联都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余瑶大脑内好像有根神经被冲断了,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哪怕是她当年去支教的村庄,村子里都是板板正正的水泥路。

    身旁小刘感叹一句:“卧槽,这真是二十一世纪吗。”

    没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气氛格外沉闷。

    简浔放慢脚步,给几个人观察接受的时间。

    他能明白余瑶几个人心中难以言说的割裂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也无法想象他刚刚来到布德村时的景象。

    ——不通电,不通水,不通路,住着用树皮当作屋顶的茅草屋,纵使百姓乐观善良,但在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条件下,村民们几乎没有现代文明意识。餐前不洗手,不懂穿鞋走路,就像是未曾教化的野蛮文明。

    隔着老远,余瑶看见一个皮肤黝黑,头发随意绑在脑后,但是眼神很干净纯粹的小女孩跑过来。

    小女孩直奔简浔,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哥,你终于回来啦,这就是城里来得哥哥姐姐吗?”

    简浔蹲下身子,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温柔回答:“是呀,给哥哥姐姐们打声招呼。”

    小女孩兴冲冲地看向余瑶几个人。

    “哥哥姐姐好,我叫王二丫,今年八岁啦。”

    “我的爸爸是王国庆,我的妈妈是张小河。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

    王二丫滔滔不绝,还想继续说话,简浔笑声打断。

    “好啦二丫,哥哥姐姐们刚爬上来。咱们先带着哥哥姐姐去宿舍休息好不好。”

    二丫乖巧地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简浔后面,到余瑶身旁。

    她对余瑶很好奇,但是简浔告诉过她直勾勾地看着别人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因此她看向余瑶的目光小心又谨慎,生怕哪里出了错。

    余瑶一直都喜欢小朋友,主动开口询问。

    “二丫是想和姐姐一起走吗?”

    二丫怯生生地点头。

    她把设备短暂收起,递给身后的小刘,友好地伸出手。

    “走呀,姐姐牵着你走。”

    一大一小牵起手来,一直往前走。

    村子安排他们住宿地地方和扶贫干部的宿舍在一起。

    是其中一个人还没有住满的小院子。

    里面五间茅草屋,外面是聊胜于无的木栅栏。

    二丫到了院子就主动松开余瑶的手,跑到简浔身边跟着他一起洗手。

    简浔甩干手上的水,走过来指着其中的一间屋子道。

    “这是村支部干事小李的屋子。”

    “他右边是我的屋子,还剩三间你们随意挑选。”

    “我先去煮饭,一会儿饭好了我们在中间那张桌子吃饭。”

    几人齐声回好,开始挑选自己的屋子。

    余瑶带过来的助理都是男孩子,主动提出住在院子最边上的两间房间。

    给余瑶剩下了对着简浔的那间屋子。

    屋子分配结束以后,几人就回了房间。

    余瑶拿着自己的行李,走进屋子。

    进门处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洗脸盆,塑料杯,摆在印着大红牡丹的铁架子上。

    屋子最右侧摆着铺着蓝白格子床单的张单人床,旁边摆着棕色的桌子椅子衣架,对门处是一口做饭用的铁锅。

    虽然小是小了点,但胜在东西齐全且还算整洁。

    余瑶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分别归类摆好。

    她一时间有些思绪杂乱。

    将自己一头扎进床里,扑面而来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村里人也真是有心了,连床单都是清洗过的。

    余瑶短暂休息了五分钟,挣扎片刻就起身前往简浔的屋子。

    简浔好像是在做什么大菜,屋子内烟雾缭绕,仿若天境。

    余瑶靠在门口,顿了顿开口。

    “那个,需要我搭把手吗。”

    简浔正拿着铁铲,听见余瑶的声音回头。

    “不用了啊,你第一天来先去休息吧。”

    “未来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呢。”

    鸡肉倒进锅里传来一阵滋啦声,余瑶没太听清简浔后面说得那句话,啊了一声。

    简浔:“没事,回去吧。”

    余瑶一脸懵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二丫一直在简浔的屋子里玩,看着余瑶回去自己的房间,问:“姐姐怎么回去了呀?”

    “她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呀。”

    二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到一个小时,简浔就做好了饭。

    是很标准地农家菜,炖鸡,炒土豆,拍黄瓜。

    几个人跟着简浔一起往外盛饭。

    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又走了那么长时间地一段话,大家都很饿了,但简浔还在自己家里,不知道仍然在鼓弄些什么,大家也就都没动筷子。

    简浔端着一叠小咸菜出来的时候,看着桌上坐得整整齐齐的人,好笑开口。

    “你们吃饭呀,都饿了一天了,不用等我哈。”

    小刘两个人点点头,飞速开始吃饭。

    余瑶等着简浔坐下以后才开始吃饭。

    只是刚刚低头,就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对上二丫的眼睛。

    二丫看看她,又看看刚刚坐下的简浔,语出惊人。

    “姐姐为什么要单独住在那间屋子啊。”

    “你怎么不和简哥一起睡,你们不是处对象了吗,难道是吵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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