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对程凌这话理解的很简单，当初在京都之时就是他们策划带走的李祺，这所谓的“看着”在他理解为就是不要让殿下出这个别院。
然而小九却看不明白程凌的意思，明明是坏人的作派，为什么要在殿下面前装好人呢？
主要是他那时候是真的结结实实捅了太子殿下一刀，搞得现在他在他面前总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小九这些日子也是能不同李祺接触就不同他接触，现在居然还要他看着人家，还不能给人看出端倪来，这实在是有违他的良心。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小九是发现自己对此完全多虑了，也不知是他有意躲着李祺，还是李祺作息本就如此，一连三日他是都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的影子。
直到这日下午他碰着曼姨说要出去买些抓些药给太子吃，他才恍然原来不是自己躲着太子，也不是他作息如此，而是他病了！
这下小九是顿感不妙，程凌虽然事情上做得是跟人家不算好，但实际上这可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人，这周围兄弟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小九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将军府找程凌。
将军府内，程凌正跟程胥在围炉闲谈，见小九来了，倒也没多诧异，只是问，“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事吗？”
“我…..”
小九看还有第三人在场，略有些为难。
“无妨，可直说。”
小九点头道：“是殿下病了。”
“病了？怎么回事？”
“是，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小九怕程凌责怪他没看好人，解释道，“这不是先前你让我看着殿下，我也不敢同他多接触，这几天我也没见他来找我有什么事，今日碰着曼娘，曼娘同我…..”
“好了，我知道了。”小九的话未说完，程凌打断道，“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过来。”
“那殿下那…”
“我晚些时候过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程凌点点头，目送小九离开。
小九走后，程凌气定神闲般继续泡那还没泡开的茶，把方才程胥同他讲的事直直抛到了脑后。
这不要是有程胥在这，他估计都跟小九一块走了。
程胥看出程凌这番心不在焉，忍不住提点道：“怎么样，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在小九来之前，他们正商量着要把四殿下李明成放哪的事情。按照程胥的意思，是放在程凌那个别院最好，那别院是程凌早些年花钱买下来的私宅，那时候的程凌想着自己终究不是程家人，常年在云州，便趁着屋主要举家搬迁买了那屋子，那屋子离将军府不算远，地理位置不算很好，但胜在是幽静，那时候的程凌就喜欢这点。
这不幽静的地方，最适合他们藏人不过了。
然而程胥却忽略了程凌已经带人住进去这回事，小九这一来，他忽然反应过来，震惊道：“你把太子安排到那了？”
“嗯。”
程凌点了点头，并不是不知道程胥的意思，但是心里还惦记着李祺的事，也便无心应答些什么别的话。
“那四殿下先安排在我那边好了。”程胥思索着李明成那边的安排，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那别院好，又忍不住道，“你打算让他住多久？”
“嗯？”
“就是我们先前的计划。”
先前的计划是……
先斩草，再除根！
“现在是个好机会。”程胥没看出程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刻意压低了声音，“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带走了殿下，你不觉得这机会难得吗？更别说殿下现在病了，对我们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有了，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容我再想想吧。”程凌听闻这话，几乎是一瞬就想到这一路李祺有不少时候在给宫里头传信，只怕是几个亲近的人是都知道的，他摇了摇头道，“先别冲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同你说。”
“还没想好吗？”程胥知道程凌做事讲究分寸，没有十足的把握通常不会去做，特别是为这事他都策划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还没想好，只怕是中间哪个地方出了差错，他不由道，“是因为你们旧时的情谊吗？”
旧时的情谊？
程凌却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只是脑子有点乱，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先去看看殿下。”
说着程凌起身，喊人拿来大氅，三两步走了出去。仿佛是逃离这个地方，也仿佛是逃离这些问题，头也不回就出了院门。
*
李祺这边，喝了曼娘熬好的药之后药效发作总觉得头特别昏沉想睡觉，可正当她迷糊要睡着时，她听着有人轻声叩响她的房门。
李祺当是曼娘，应了声请进。
但人进来后许久没有声响，她不由得强撑着去看是谁。
“殿下，是我。”
程凌没想到李祺病得那么严重，整个人虚弱到就像那时他带着她从京都逃出来那天一样，这使得他心中的愧疚感不禁油然而生。
“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我这几日忙没顾得上你，听小九说你病了，给你带了点祛寒的姜汤暖暖胃。”
姜汤？
李祺没有胃口，点点头道：“先放着吧，我晚些时候再喝。”
“好。”程凌将从家中带来的暖壶放至桌前，一低头看到满桌的菜还无动过的痕迹，诧异道，“殿下还没吃过吗？”
从饷午到这会，已有两个时辰过去。
李祺淡淡嗯了一声：“还不饿。”
程凌知晓病中的人总是没有胃口，但不吃东西又如何好的起来。
他看了眼李祺，轻声道：“殿下先躺下来休息会，我喊人把菜热一下，多少也得吃些才好的快，等殿下身子恢复了，我带着殿下上边境去看看，昨夜下了好大的雪，这样的场景还是殿下在京都从未见过的。”
说着，他直接喊来小九，让小九将饭菜拿出去加热。
等待加热的间隙，程凌怕李祺要是睡过去了待会会起不来，便一直同她讲话。可两人之间经历的太多，各种利益纠缠，让程凌根本无法同她正常聊天谈心，只好自己不断讲着两人先前的唯一纠葛———真正的李祺。
程凌讲到自己幼时陪父亲参加宫宴看到李祺吃了边关上供的羊肉当场便吐了，还吐了好些天，不由笑了声，“所以殿下应当也是吃不惯吧？”
“还好。”李祺淡淡应道，“近些年边关常有上供。”
“那就好，我还以为殿下吃不惯呢。”程凌说到底还是关心李祺的，谁叫在丹城除了羊肉便是牛肉，这些在这里常见的东西在京都并不常见。
“我只是最近食量不好。”
“明白的。”程凌笑了笑，“我只是想到以前这事，觉得还挺有趣的。”
按理说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从小就被教育的是喜怒不于人，像那时候那种场景，如果是他爹在的话，他是免不了一顿打的。
更别说是太子了。
“有趣吗？”
李祺不理解程凌这有趣指的是何，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心情在意程凌所说的事，只是提到了这事，她的思绪却恍然飘回了那年。
同李祺相似的事情，但她所经历的却远远不止这些。
那年还是她刚进宫没多久的时候，因为要适应太子的身份，从生活习惯到饮食上她都要学习，因为吃不惯荤菜吐过多少次也不知道。
可等着她的是什么？
只有张皇后数不清的责罚。
那时候的张皇后常说：“我不管你先前是什么身份，但从此以后你就是太子，当太子的最忌讳别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又或者是讨厌什么，不管你能听明白几分，以后喜欢的事情要学着放下，不喜欢的事情也要藏起来。”
放下，藏起来，这几个字，就这样，从那时候就一直刻在李祺的心底，一直到现在，也从没有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
可直到遇见程凌，李祺才发现他是她入宫之后头一个会问她吃不吃得惯的人，就好像是一个独行多年的人，某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可以并肩前行的人，从此路途再远也不会感到孤单。
李祺看着程凌，见他没有回答，不知怎么地就说出了真心话：“其实我确实是吃不惯，不过也已经习惯了。”
“习….”
程凌从李祺的眼中看出了一种落寞，还想安慰几句，小九便端着热好的菜进来，“二哥，热好了。”
程凌只好笑笑转移话题道：“好，殿下先吃饭吧。”
“好。”
李祺这下没有拒绝，起身同程凌一块坐到桌前。
程凌才在府中吃过东西，现在不饿，便坐着陪李祺。
李祺吃饭间隙，却突然问：“对了，你这些天…上哪去了？”
“啊？”程凌一愣，多少有点结巴回，“…就军营有事啊。”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他们借口回这的时候，好像说的是程远途重病来着，程凌立刻补充道：“你看我义父这不病了，军中的大小事务，我得去交接嘛。”
然而小九却看不明白程凌的意思，明明是坏人的作派，为什么要在殿下面前装好人呢？
主要是他那时候是真的结结实实捅了太子殿下一刀，搞得现在他在他面前总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小九这些日子也是能不同李祺接触就不同他接触，现在居然还要他看着人家，还不能给人看出端倪来，这实在是有违他的良心。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小九是发现自己对此完全多虑了，也不知是他有意躲着李祺，还是李祺作息本就如此，一连三日他是都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的影子。
直到这日下午他碰着曼姨说要出去买些抓些药给太子吃，他才恍然原来不是自己躲着太子，也不是他作息如此，而是他病了！
这下小九是顿感不妙，程凌虽然事情上做得是跟人家不算好，但实际上这可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人，这周围兄弟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小九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将军府找程凌。
将军府内，程凌正跟程胥在围炉闲谈，见小九来了，倒也没多诧异，只是问，“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事吗？”
“我…..”
小九看还有第三人在场，略有些为难。
“无妨，可直说。”
小九点头道：“是殿下病了。”
“病了？怎么回事？”
“是，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小九怕程凌责怪他没看好人，解释道，“这不是先前你让我看着殿下，我也不敢同他多接触，这几天我也没见他来找我有什么事，今日碰着曼娘，曼娘同我…..”
“好了，我知道了。”小九的话未说完，程凌打断道，“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过来。”
“那殿下那…”
“我晚些时候过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程凌点点头，目送小九离开。
小九走后，程凌气定神闲般继续泡那还没泡开的茶，把方才程胥同他讲的事直直抛到了脑后。
这不要是有程胥在这，他估计都跟小九一块走了。
程胥看出程凌这番心不在焉，忍不住提点道：“怎么样，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在小九来之前，他们正商量着要把四殿下李明成放哪的事情。按照程胥的意思，是放在程凌那个别院最好，那别院是程凌早些年花钱买下来的私宅，那时候的程凌想着自己终究不是程家人，常年在云州，便趁着屋主要举家搬迁买了那屋子，那屋子离将军府不算远，地理位置不算很好，但胜在是幽静，那时候的程凌就喜欢这点。
这不幽静的地方，最适合他们藏人不过了。
然而程胥却忽略了程凌已经带人住进去这回事，小九这一来，他忽然反应过来，震惊道：“你把太子安排到那了？”
“嗯。”
程凌点了点头，并不是不知道程胥的意思，但是心里还惦记着李祺的事，也便无心应答些什么别的话。
“那四殿下先安排在我那边好了。”程胥思索着李明成那边的安排，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那别院好，又忍不住道，“你打算让他住多久？”
“嗯？”
“就是我们先前的计划。”
先前的计划是……
先斩草，再除根！
“现在是个好机会。”程胥没看出程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刻意压低了声音，“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带走了殿下，你不觉得这机会难得吗？更别说殿下现在病了，对我们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有了，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容我再想想吧。”程凌听闻这话，几乎是一瞬就想到这一路李祺有不少时候在给宫里头传信，只怕是几个亲近的人是都知道的，他摇了摇头道，“先别冲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同你说。”
“还没想好吗？”程胥知道程凌做事讲究分寸，没有十足的把握通常不会去做，特别是为这事他都策划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还没想好，只怕是中间哪个地方出了差错，他不由道，“是因为你们旧时的情谊吗？”
旧时的情谊？
程凌却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只是脑子有点乱，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先去看看殿下。”
说着程凌起身，喊人拿来大氅，三两步走了出去。仿佛是逃离这个地方，也仿佛是逃离这些问题，头也不回就出了院门。
*
李祺这边，喝了曼娘熬好的药之后药效发作总觉得头特别昏沉想睡觉，可正当她迷糊要睡着时，她听着有人轻声叩响她的房门。
李祺当是曼娘，应了声请进。
但人进来后许久没有声响，她不由得强撑着去看是谁。
“殿下，是我。”
程凌没想到李祺病得那么严重，整个人虚弱到就像那时他带着她从京都逃出来那天一样，这使得他心中的愧疚感不禁油然而生。
“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我这几日忙没顾得上你，听小九说你病了，给你带了点祛寒的姜汤暖暖胃。”
姜汤？
李祺没有胃口，点点头道：“先放着吧，我晚些时候再喝。”
“好。”程凌将从家中带来的暖壶放至桌前，一低头看到满桌的菜还无动过的痕迹，诧异道，“殿下还没吃过吗？”
从饷午到这会，已有两个时辰过去。
李祺淡淡嗯了一声：“还不饿。”
程凌知晓病中的人总是没有胃口，但不吃东西又如何好的起来。
他看了眼李祺，轻声道：“殿下先躺下来休息会，我喊人把菜热一下，多少也得吃些才好的快，等殿下身子恢复了，我带着殿下上边境去看看，昨夜下了好大的雪，这样的场景还是殿下在京都从未见过的。”
说着，他直接喊来小九，让小九将饭菜拿出去加热。
等待加热的间隙，程凌怕李祺要是睡过去了待会会起不来，便一直同她讲话。可两人之间经历的太多，各种利益纠缠，让程凌根本无法同她正常聊天谈心，只好自己不断讲着两人先前的唯一纠葛———真正的李祺。
程凌讲到自己幼时陪父亲参加宫宴看到李祺吃了边关上供的羊肉当场便吐了，还吐了好些天，不由笑了声，“所以殿下应当也是吃不惯吧？”
“还好。”李祺淡淡应道，“近些年边关常有上供。”
“那就好，我还以为殿下吃不惯呢。”程凌说到底还是关心李祺的，谁叫在丹城除了羊肉便是牛肉，这些在这里常见的东西在京都并不常见。
“我只是最近食量不好。”
“明白的。”程凌笑了笑，“我只是想到以前这事，觉得还挺有趣的。”
按理说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从小就被教育的是喜怒不于人，像那时候那种场景，如果是他爹在的话，他是免不了一顿打的。
更别说是太子了。
“有趣吗？”
李祺不理解程凌这有趣指的是何，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心情在意程凌所说的事，只是提到了这事，她的思绪却恍然飘回了那年。
同李祺相似的事情，但她所经历的却远远不止这些。
那年还是她刚进宫没多久的时候，因为要适应太子的身份，从生活习惯到饮食上她都要学习，因为吃不惯荤菜吐过多少次也不知道。
可等着她的是什么？
只有张皇后数不清的责罚。
那时候的张皇后常说：“我不管你先前是什么身份，但从此以后你就是太子，当太子的最忌讳别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又或者是讨厌什么，不管你能听明白几分，以后喜欢的事情要学着放下，不喜欢的事情也要藏起来。”
放下，藏起来，这几个字，就这样，从那时候就一直刻在李祺的心底，一直到现在，也从没有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
可直到遇见程凌，李祺才发现他是她入宫之后头一个会问她吃不吃得惯的人，就好像是一个独行多年的人，某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可以并肩前行的人，从此路途再远也不会感到孤单。
李祺看着程凌，见他没有回答，不知怎么地就说出了真心话：“其实我确实是吃不惯，不过也已经习惯了。”
“习….”
程凌从李祺的眼中看出了一种落寞，还想安慰几句，小九便端着热好的菜进来，“二哥，热好了。”
程凌只好笑笑转移话题道：“好，殿下先吃饭吧。”
“好。”
李祺这下没有拒绝，起身同程凌一块坐到桌前。
程凌才在府中吃过东西，现在不饿，便坐着陪李祺。
李祺吃饭间隙，却突然问：“对了，你这些天…上哪去了？”
“啊？”程凌一愣，多少有点结巴回，“…就军营有事啊。”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他们借口回这的时候，好像说的是程远途重病来着，程凌立刻补充道：“你看我义父这不病了，军中的大小事务，我得去交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