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一出,李渊成便知这事是要稳了。

    只见那女人在见过李祺的画像之后连忙点头,李怏脸色一沉。

    事到如此李怏不用再问也明白,压根就没有张寒啸那日所说的事情,而李祺失踪是跟程凌去了云州。

    可李祺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只为了嫁祸给庸王,还是他去云州是有别的目的?

    如果是去云州有别的目的,那又会不会与程凌通敌有关?

    李怏思绪很乱,挥了挥手让人将两人带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同李渊成,思索了许久,他又问:“程凌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很狡猾。”李渊成如实道,“每回我派人跟着他,都被他发现了,不过父皇放心,只要我找到一个人,就能坐实他通敌的罪证。”

    李怏没有说话,李渊成越这样讲他心里对李祺的事就越好奇一分,在这个位置呆久了,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感到不安,更别说他现在年岁已高,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没等李渊成想再说什么,他点点头缓缓道:“行了,这事就交给你去,朕有些乏了,有确切证据了再来说此事。”

    然而说乏了不过是借口,李渊成走了之后,李怏马上喊来孙笃:“传信给林殊,让他留意程凌及庸王的人,有什么异动马上报给朕。”

    归根结底,一人有一人的话,李怏对谁都只抱着三分信任。

    不过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李怏还是随便找了个罪革掉了张寒啸的职。

    朝堂上的这场变动,是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但只有张寒啸明白,这事是陛下对他起疑了,所以当早朝结束,他立刻私下去找了李祺。

    方才的早朝李祺也在场,当李怏说要让张寒啸回乡之时她也在猜测是不是他们的事情暴露了,这会张寒啸来找她,令她心里是紧张了不少。

    两人在养心园中见面,见四下无人,李祺问道:“祖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寒啸在官场上那么多年,相比李祺镇定许多,他沉默许久,才缓缓道:“祖父过两日会回吴州,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如果皇上要是问起你来了,你就当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吗?

    李祺一时没有吭声,如今这形势对她们很不利,前几日程凌来的信就说了庸王可能打算对他们下手一事,现在看来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然好端端的张寒啸为何会被革职呢?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了。”没等李祺开口,张寒啸又道,“昨日庸王回京了。”

    “庸王?”李祺反应过来,“是不是他去皇上那边说了什么?”

    张寒啸沉思道:“昨日他确实进宫面圣了,还带了两人。”

    “是那两个人?”

    “有可能。”

    “那两个人是什么人祖父知道吗?”

    有这条线索,李祺猜想大概就是这两人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让李怏知道了这事并不是张寒啸所说的那样。

    可李祺记得,那时候他们所有的线索指向的都是庸王所为,如若不是庸王所为,他为何还要带人去见李怏呢?

    就为了让张寒啸下马?

    这好像并不是李渊成的风格。

    除非…..

    “还不知,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

    听到这话李祺懵了,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那日在百龙山照顾她的农妇和她的丈夫。

    会是他们吗?

    这样最多也只能证明张寒啸那日在李怏所说的话是假的,李渊成这样大费周章到底是准备做什么?

    李祺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多想,跟张寒啸又聊了回,就折返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没一会,李祺就收到了程凌的来信。

    这次的信同以往不同,是由信鸽传的。

    看得出是事态紧急,还是他们头回用信鸽传信。

    毕竟在京都各世家都有不少捕鸽网,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别人先截了糊。

    李祺翻开来信。

    看完却足足愣了有好一会。

    王劲负责给李祺传信,除了头回几次看李祺会有笑容,这还是头一回见李祺表情那么严肃。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王劲现在知道程凌有时会同李祺说一些边关发生的事情,不免担忧道,“是程凌,还是…”

    “是云淑出事了。”

    “公主?”王劲听到这话有些震惊,“公主她…她….”

    “丢了。”

    “什么?”

    “程凌让我们小心庸王,怕是庸王设计。”

    李祺说着,一面快步走出房间,顺带丢下一句话,“你去写信给程凌,告诉他今天祖父的事,我出去一趟。”

    “去哪啊?”王劲微微一愣看着李祺,然而没等李祺推开门,外头突然有人喊道:“本王奉旨捉拿云州一案要犯,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庸王的声音?

    王劲的心突然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李祺相比虽然心中也是一愣,但面上还是平静道:“程凌那边若是有消息你看着回,今夜父皇肯定会逼问我,我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如果三日都没有回来,你就把这事告诉程凌。”

    说着,李祺打开门,阔步走了出去。

    王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外头庸王的声音传来:“来人,捉回去。”

    “捉哪去啊?”王劲急了,听到这话立马跑了出去,就见庸王带了不少人团团将李祺围着,紧接着一窝蜂冲上人将她像捉拿犯人一样架起,“哎,你们干嘛啊?住手!这里是东宫!”

    “东宫?”李渊成听到这话看向王劲眯了眯眼,“我当是谁在这呢,原来是王公公啊,王公公还不知道吧,本王只是秉公办事,还请不要在这妨碍我了。”

    “我….你….”王劲给他这样一说,气从心上来,“我怎么妨碍你了,这里是东宫!你们这样算什么!”

    人急眼了什么话都会往外蹦,王劲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就差跟李渊成动起手来。

    李祺倒是淡定,默不作声朝王劲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做。

    王劲这叫一个委屈,但李祺让他不要说,他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眼睁睁看着李渊成带来的人把李祺带走。

    李祺走后,王劲不敢耽搁,回去就着笔给程凌写信说明这些事。

    在王劲写信的这会,李渊成带着李祺上了崇明宫。

    好在只是崇明宫,李祺看到是往这个方向来,她便心知他们不会对她怎样,眼下他们大概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程凌通敌,所以才想着从他这边找入口。

    不过令李祺没有想到的是,李怏并不是想从她这找到什么程凌通敌的证据,而是李怏已掌握了证据,要审问她是不是跟程凌一伙的。

    李祺反应很快,她知道李怏这样问她一定是已掌握了什么证据,或者是现在有对她不利的事情被他所知道了,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绝不可能贸然开口。

    她低着头,跪在李怏身侧一声不吭。

    李怏气不打一处来,低眉瞧她:“怎么,你不说话就以为我不知道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一路去云州,你当是没人瞧见你吗?”

    李祺自然不会这样认为,李怏这话一出,她便猜到那日进宫二人的身份,不过她照旧不讲话,听着李怏还准备说什么。

    “问你话呢。”李怏最讨厌的便是李祺的这点,遇到事情时总是闷声不吭的,他忍不住暴戾道,“朕问你话呢。”

    李怏真是气极了,早朝时听人说云州连丢三城,早朝后又见庸王抓了个人指认程家在好些年前就跟边境达成了协议。

    这一桩桩事连在一起,特别是往年的冬季胡蛮从不会开展,今年却状况连篇,再加上李祺也去了云州,这些事凑到一块去,李怏很难不怀疑李祺是否同这些事情有关联。

    见李祺还没说话,李怏忍不住一脚踹向他。

    “朕问你话呢!”

    他的声音充满怒意,听着叫人不寒而栗。

    李祺挨了一脚,面上不显,依旧咬牙不吭声。

    她现在的处境不算安全,李怏既知晓她去了云州,如果还认为程凌通敌了,那么势必会将她二人联系在一块。

    先不说今日张寒啸被革职一事是李怏出于什么目的,李祺明白程凌这事绝对不简单。

    可通敌叛国,那不是李渊成所为吗?

    李祺抬起头,冷冷看向站咋一旁的李渊成。

    李渊成此时恰好也正在看李祺,对上她的视线,不由一怔,但随即不甘示弱般挺直了腰板。

    李怏将二人的动作全看到眼里,李祺这般行为在他眼里更坐实了陷害庸王一事是她所做。

    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错在李祺他是真的失望,看了他好半响,李怏见他这般不服软的样子只好冷声道:“真是朕的好太子,既然你不肯说,从今日起你就搬寒山寺里去,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你什么时候再出来。”

    寒山寺是宫中的一处佛堂,早些年为太皇太后所建,晚年时她就在寺中吃斋念佛,如今这寺早已荒废许久,李怏这般话无疑是动了废太子的心。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废除她,李祺猜想是李怏还在等,不过此去寒山寺,李祺还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毕竟庸王还在京都,若是想害她,现在将是很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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