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都说天若下雨,必有前兆。

    那么王劲觉得李祺要发火,必是先会笑意盈盈的,然后再漫不经心说出令人颤抖的话来。

    王劲心里渗得慌忍不住哆嗦道:“殿下,你要我干嘛我都认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啊。”

    “嗯?”李祺愣了一下,“我笑了吗?”

    笑了。

    王劲在心里点头道。

    然而他此刻不敢说话,立刻摇了摇头,将双唇紧闭。

    李祺没在意他这话,只淡声道:“行了,你的事以后再说,你赶紧去把信给我拿来。”

    王劲这才如释重负,赶忙去将程凌寄来的信拿出来。

    一封,两封,三封.....

    差不多每三日会来一封,加起来早有一根蜡烛那么高,李祺拿到信时不由呆了下,还真像王劲所说的那样,程凌这是闲着没事干吗?

    李祺随手拿出一封。

    拆开。

    十一月二十日。

    殿下。

    见字如晤。

    今日听说你回京了,来不及回去送你深感抱歉,近日来三十六部活动频繁,为了云州百姓我必须上场,京都来的信我看到了,希望一切安好。

    程凌上。

    再一封。

    十二月初八。

    殿下。

    见字如晤。

    今日庸王、林将军以至边关,我们整合了大部分兵力,这人确实有些讨厌,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对我敌意满满,但无妨,我们大部分兄弟也不喜他,他吃不惯辣,今日出了洋相,你若在场应当也会笑。

    程凌上。

    十二月二十。

    殿下。

    见字如晤。

    今日云州又下雪了,比你来时见到的那场还要大,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还有几日就要年关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程凌上。

    正月初一。

    殿下。

    见字如晤。

    新年快乐,愿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程凌上。

    正月十二。

    殿下。

    见字如晤。

    宫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还好吗?

    程凌上。

    二月五日。

    殿下。

    见字如晤。

    今天我同庸王发生了一些争执,大家都有些不快,大概是我惹到他了,他总是找人想捉我把柄,不过无妨,我聪明机智,不会让他奸计得逞。

    程凌。

    二月十五日。

    殿下。

    见字如晤。

    近日边关又遇到了些小麻烦,听闻公主婚期将至,你一定有诸多不舍,如需帮助,可给我回信。

    程凌上。

    一封一封翻着。

    不知为何,李祺的心中逐渐盘旋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直至全部看完,李祺抬眼看了眼窗外,一回神发现王劲还在屋中,她差点没吓一跳。

    “不是,你怎么还在这里?”李祺也不知自己看信之时流露出多少表情,故作镇定问道,“信拿去给迷途了没有?”

    “我都回来了啊。”王劲满脸无辜,但在这看了许久又忍不住好奇道,“殿下,程凌写了什么啊,看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高兴吗?”李祺略作无辜。

    “看起来是高兴的很。”想到李祺方才的模样,王劲都感觉她是变了个人一样,“反正我敢说跟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你那么高兴过。”

    甚至是比以前收着何二公子画作时还要高兴。

    不过后头的话王劲可不敢说,一切只是他个人不入流的猜测,他还不敢当着李祺的面这样讲。

    说着,他眨巴眨巴眼看着李祺,“所以殿下,这程凌写的是什么好事啊?”

    “不告诉你。”李祺认识王劲那么多年,光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冷哼两声,“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提起这个,王劲这下不敢再说什么,立刻求饶道:“好殿下,你看了那么久的信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背呗?”

    “不必了。”李祺接着冷笑道,“你把信拿去给迷途这才是要紧事,要是信没有按时送到耽误事了,到时候你再来想怎么见我吧。”

    “诶呦殿下,瞧你这话说的。”王劲笑嘻嘻道,“我怎么可能给你耽误了事呢。”

    毕竟王劲现在已经看出了这事的重要性,他是绝对不会耽误李祺办事的。

    他们这边将信送出去的同时,云州庸王这边也收到了京都的传信。

    庸王看完信后冷冷一笑,一把就将信撕了个粉碎。

    叶辛负责传信,见庸王这样的表情,有点不解其意,“大王,是人没有找到吗?”

    “找到了。”

    庸王神色淡淡,看上去并不像高兴的样子。

    叶辛一瞬明白过来,庸王大概是苦恼现在被困云州,必须等到公主到了之后才能回去,所以这会就算找到了人证,他们也还无法让人认罪。

    而且他们晚回一天京都,说不定就多一份意外,所以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只是现在皇上派了新的事给庸王,一时半会还真回不去。

    叶辛有些犹豫道:“大王,要不我替你先回京都去吧?”

    李渊成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道:“不必,你去准备一下,过几日我同你一块回京。”

    过几日?

    “那公主这.....”

    “我来安排。”

    *

    数日后,当京都的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快到达丹城附近时,一路黑衣人把刀而出。

    对方明显就是冲着李云淑而来,可当他们拉开公主所在马车之时,为首的黑衣人明显一顿。

    眼神交汇间,黑衣人冷声道:“公主人呢?”

    “我不知道啊。”车内的女子眼神略有些无辜,“我…我也是才来。”

    “才来?”黑衣人冷笑一声,“带回去审。”

    于是乎,平日里不常有人住的将军府一连好几日都灯火通明。

    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那假冒李云淑的女人招架不住程家的折磨全交代了出来。

    但她也没全说,只说了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上这个马车去冒充公主接亲,至于这人是谁,程凌心里已有了答案。

    在得到这消息后,程凌立马写信传给李祺,同时开始在云州境内搜索庸王的消息。

    然而与此同时,庸王早已回到京都,连夜审了两个人,带着人证物证上了崇明宫。

    李怏难得无事在宫里头逗鸟玩乐,听到孙笃来报庸王求见时,不由一愣,“云淑前几日才到云州,他不是应该在云州吗?”

    “这....”李怏的话里有隐隐的不快,孙笃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如实道,“庸王还带了两人,说是有关太子先前失踪一案,他有要事要禀。”

    都这时候了,在李怏心中已经快翻篇的事又给拿出来提,李怏无奈摆了摆手,“先喊他把。”

    毕竟在他眼里,身在他们皇家兄弟之间有摩擦并不是什么大事,有时候不提起他就是想让他们觉得这些事他不放在眼中,让他们没事少作对。

    谁能想这回李渊成还带着证人来了。

    李怏拂袖冷笑,难不成这回庸王还真是被冤枉的?

    李渊成进来时,李怏已命人将鸟带了下去,自己则回到案几前,一如以往的样子泡起了茶。

    李怏平日两大爱好,一是泡茶,二则是作画,因此李渊成看到李怏在泡茶时,便知道自己今天来的很是时候。

    谁曾想还没等他行礼,李怏一个眼神抛来,透着满满的寒意,“你不在云州,你跑这来做什么?”

    “爹爹息怒。”在宫里那么多年,李渊成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他连忙一跪,先解释道,“公主已平安送至胡蛮,前些日子我同胡蛮部分部落发生冲突实在不敢露面,林将军怕发生事变,便由他替我去了。儿臣急着回来,其实是有要事要奏啊,这事不光关乎着二臣的清白,还关乎着我们大周的未来啊。”

    “大周的未来?”听到这话,李怏不由看向他,一时都忘了李渊成擅自回京的事,只沉声问道,“何事?”

    “就是那程凌,他通敌,他与胡蛮人联手,之前那乐极屋,还有三弟遭人绑架之事,全部都是他一手设计出来的。”

    “可有证据了?”

    “人证在外头。”

    “那让他们进来吧。”

    李怏淡淡泡了一壶茶,往前推了推,“你起来坐这。”

    李渊成听到这话,反应过来李怏此举的用意大概是让他待会不要讲话,于是慢慢起身,挪着步子坐到李怏身侧的位置。

    人证很快进了大殿,李渊成信心满满坐着品茶,毕竟他知道自己审出来的那些东西够洗清自己的嫌疑,现在只要等到李怏审完这两人,他在后头添油加醋几句,不用说是程凌了,就连李祺说不定也会被他扳倒。

    李渊成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听着李怏问了那两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直到问到程凌了,他才将目光缓缓放至那两人身上。

    那两人也算配合,将自己与程凌的关系说得也是一清二楚,不过在李渊成意料之外的是李怏听了这些话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忍不住道:“父皇,那程家他....”

    李怏瞥了他一眼。

    李渊成的话立刻就止住了。

    李怏继而问道:“你们是说那日程凌是带着一个姑娘去了你们那,确定不是男的吗?”

    “这....”下头的男人不确定道,“或许是不方便露面的什么人,是我老伴说是个姑娘,他们待了几夜就往北去了。”

    “那就是你老伴见过他了?”李怏将目光放于那女人身上,“来人,去拿太子的画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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