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张简率领人马渐渐进入甫州甫县境内,中途经过那间与卫则相遇的草屋张简还稍作停留故地重游了一番。

    张简路过甫州本打算见一见贺弼和张琰,可话一出口却当即被王勉出言劝阻,直言此行王命在身更兼兵马甚众不宜进驻郡城,更重要的是将军现在乃是近军军官不宜与地方官员亲近过深,将军与贺太守、张郡丞既有情义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事,想必二位大人也会体谅您的。

    王勉一席话正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前张简与吴越吴建交往甚密却又无需顾忌,那是因为一切都在卫则的一左一右,眼下他执掌军权确实是应该避嫌才是。

    随即张简下令大军绕开甫州城直奔宿县进入荆南,并命甘锐为先锋引领大军规肃军纪勿扰百姓。

    大军一路秋毫无犯行至宿县,没想到贺弼和张琰派来的人早就已经在宿县等候了,当然这些人都是按照州府和郡府的意思来给张简的兵马运送粮草辎重的。

    张简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和辎重心里也是惊讶不已,倒是负责押送的粮官出来解释说,这是贺太守特意安排的,因为出了宿县便是荆州,到时候将军到了江陵两地相隔千里再想从越州运粮可就不容易了,如此一来自然是现在能带多少就尽量多带些,虽不能保证支用不竭但总比没有的好。

    听到这张简不禁对贺弼想的如此周到表示感谢,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远征如果没有了粮草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更何况此次要去的地方还是荆州江陵,这可是比硝烟弥漫的战场更凶险的地方,是应该在出发前做好十足的准备。

    “慎之,你这就安排下去,让将士们多带粮米,能带多少是多少,等到了荆州我们可就要看他人的脸色行事啦。”

    “末将明白,这就命人多备车马做足准备。”

    如此一来张简一行在宿县足足盘横了三天,直到备足了粮草才启程继续上路。

    绵延数里的队伍穿行于南岭山和阜山之间缓缓前行,张简前世是北方人压根就没去过湖南湖北,就更不要提这一世了,所以对于荆州的情况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于是张简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慕容冲和王勉,询问起了荆州的一些情况。

    王勉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吴郡钱塘人除了跟着彭操在扬州和越州之间转战压根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就不要说荆州了,至于在书上看的那些都是些场面上的话也没有说的必要。

    反观慕容冲则不然,慕容冲虽然也没去过荆州,但是从小酷爱兵法战略的他已经不止十次百次的在各种地图上剖析过荆州了,就算没有亲身踏足已经是了然于胸。

    “回禀将军,这荆州可是一个好地方,其状便如一个口袋,而襄阳便是袋口,荆州平原四周群山环绕水网纵横交通便利,而平原产粮可供养兵马,是以荆州兵马雄壮粮草丰足。”

    “早就听闻荆州乃是王霸之地,看来此言不虚。”

    “将军说的没错,荆州即可养兵又好防守可谓得天独厚,顺江东下可控江东,进而控制整个江南,可是...想必是太清帝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登基之后便把雍州侨置到了襄阳是以荆州被一分为二,而襄阳便如荆州之咽喉,谁控制了襄阳便是控制了荆州,一旦襄阳失守江陵便难以独存,末将以为分置二州是为泄王霸之势也。”() ()

    张简恍然道:“怪不得江陵王卫节和洵阳王卫牧势同水火,原来是被人掐着脖子,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

    王勉亦是笑道:“诚如此亦尚者所欲也。”

    此时此刻张简也不禁感叹于政治的复杂和无情,父子兄弟之间尚且如此提放小心,还真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几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暗,慕容冲摊开地图对照了一下地势方位,转头对着张简禀报道:“将军,再往西行不远便到了浏阳境内,您看我们是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快速行军到官道上休息,还是就在此地扎营?”

    张简抬头看看天又看了看四周,“还是在此地扎营吧,到了官道上难免会叨扰百姓,我们远来是客还是小心点的好,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拿了把柄难免局促。”

    “末将明白,这就命人到前面先行扎营埋锅造饭。”

    “等等。”张简拨马上前叫住了慕容冲,“慎之,这一路来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慕容冲爽朗一笑道:“我知将军所疑为何,末将出身卑贱在军中摸爬滚打十数年不受重用,今日能做到近军副将独自掌军全都是仰仗您的信任和推举,虽然这次江陵之行凶险万分,可末将在刀光剑影中早就已经习惯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末将此番便是要报答将军您的知遇之恩,也是要在征战之中证明自己。”

    张简释然道:“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你比我更适合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

    “看我这脑子,你本来就是这时代的人。”张简莞尔一笑,“好啦,你下去准备吧。”

    慕容冲方一离开,王勉便拨马走了过来。

    “大人您这一路心事重重茶饭不思的,是否还在为到了江陵该如何自处而担忧?”

    “我可不像慎之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惯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如何能做到对生死丝毫不惧。”

    “大人此去江陵虽然表面上看似凶险,但细细想来却又不一定就如您想的那样。之前两州之争您虽然数次坏了江陵王的好事,但现在江陵王已经称帝,而您又是代表越州示好而来,如今楚国各势力并未诚信归附于正统新朝,卫节就算是为了安抚众人之心也不会冒然对您动手,不然失了人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换作我是卫节也不会行此小不忍而乱大谋之事,可毕竟人心难测,卫节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谁又能说得准呢?”

    王勉闻言又近了近前低声道:“之前您随世子北上勤王之时,曾与卫节的大将王行云有过并肩一战之情,后来世子也是对荆州军慷慨赠粮,我听闻这王行云曾作游侠儿甚是看重忠义,今日既有危难何不书信一封送与王行云,我想他定会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于中周旋,凭卫节对王行云的器重想来也会有所考量才是。”

    好一个拨云见日,张简一拍脑袋直呼怎么把王行云给忘了,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办事更何况还是王行云这种级别的,而且张简对于王行云还是比较了解的,若是换做旁人还真就不一定会出面掺和此事,可王行云重情好义的性格绝对会让他帮自己一把。

    “多谢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就亲自给王行云写一封信,如果能有他在卫节面前说和,你我的性命应该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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