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论初心帝心深难测，两厢较宫嫔起嫌隙
且说黛玉与宝鹃一场交心，只觉仿佛前世有缘一般，更添三分亲近，此为后话不提。
只说自丽贵嫔一事后，华妃与甄嬛、沈眉庄可谓水火不容。华妃又因甄嬛宫人之故得了皇帝申饬，更是对二人横竖看不顺眼，虽比不得甄嬛口舌便宜，常端起三妃之首的威严，压的二人叫苦也不敢。
甄嬛降位以来，在华妃之威下，几乎节节败退，因心中有病，也不敢面露委屈，只偶尔于无人处洒几滴热泪，面圣之时又强颜欢笑，反而更得玄凌怜惜，日日宣去水绿南薰殿伴驾，比之从前更是盛宠。
皇帝西幸以来，因不用上朝，闲暇时间也多起来，常召了宫嫔伴驾，黛玉亦在此列，三五日里总有一二回，虽比不得华妃、甄嬛等人，然在低等妃嫔里也是瞩目了，因此又得了华妃多少酸话，只是黛玉拿定主意不与她逞口舌之强，凡事皆有避让，几次下来，华妃也渐渐对她瞧不上眼了。
黛玉因才伴驾游园，圣人兴起走的远些，便中了暑溽之气，兼之傍晚贪凉多用了一碗冰，暑气未发，次日起来便觉无精打采，又不耐烦用药，只在□□芭蕉叶旁梨花树下安了一张躺椅，摇着团扇纳凉。
宝鹃等人见此，便陪侍在侧，说几句凑趣之语，间或劝上几句用药，倒也十分自在。
主仆几人正说些趣事儿，一语未了，却听人通传温仪帝姬并其生母曹容华到了，原来近日伴驾，黛玉亦常见这位曹容华，虽是华妃亲信，性子却实在温良，又十分善解人意，皇帝近日有些不耐烦华妃跋扈，对曹容华却宠爱依旧。
黛玉忙起身相迎，相互见了礼，请曹容华殿内坐下，命人奉上茶，曹容华瞧了瞧各色器具安插，不由叹道：“妹妹到底是读过书的，这玉润堂被妹妹如此拾掇，连我这等粗人见了也觉雅致。”
黛玉谦道：“姐姐说笑，姐姐若是粗人，哪里还有细致人呢？”又瞧着温仪帝姬玉雪可爱，因天热只穿了个大红绣丹凤朝阳花样的五彩丝肚兜，益发显得如粉团儿一般，更觉喜爱，忙命宝鹃将之前收拾出来的一把金锁奉上，锁倒无甚出特，可喜镂着长命百岁的花纹，十分精致。
曹容华少不得推辞一番，道：“倒像是我特特带了帝姬来妹妹这儿偏妹妹的东西了。”
黛玉笑道：“帝姬生的这般冰雪可爱，妹妹见了也十分喜欢，此锁虽无甚奇巧，只这长命百岁的镂纹匹的上帝姬，初次见面权为贺敬之礼。”
帝姬乳母这才接了，又奉于曹容华，曹容华便亲自为温仪帝姬带上，将锁坠托在手上，细细瞧了一遍，满口赞道：“果真巧夺天工，也借妹妹吉言，姐姐不盼别的，只求帝姬长命健康便好了。”
又细细瞧着正滴溜溜转着眼珠的温仪帝姬，不免动了慈母心肠，絮絮叨叨说起了小人儿之事，黛玉听的得趣，又想起一双幼弟幼妹，与曹容华倒有了共同话语。
此后伴驾之时二人也能说几句笑语，连玄凌亦打趣二人：“你们倒姐妹情深，反把朕撇在一旁了。”
曹容华笑道：“也不知皇上这是吃嫔妾的醋，还是吃安妹妹的醋？”
玄凌反被将了一军，失笑道：“朕竟说不过你了，果然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黛玉便只笑不语，曹容华忙福了一礼，笑道：“皇上虽把嫔妾比作小人，嫔妾少不得要行一回小人行径呢。何况也是沾了圣人之光，阖宫上下，谁不知安妹妹在殿选当日便得了皇上赞扬，说是难得的才女，嫔妾这几日与安妹妹来往，也沾些书卷味儿，如今听皇上说什么圣人言，也不至两眼抓瞎了。”
皇帝便故意皱着眉，笑道：“容华既有这等向上之心，朕便命你学安良媛做几首诗。”
曹容华忙奉了一盏茶递给玄凌，赔笑道：“皇上饶了嫔妾吧，嫔妾不过爱慕了几回安妹妹的诗才，便要做诗，若再多跟安妹妹来往几日，岂不要去考状元了？”
皇帝拍掌大笑：“曹卿啊曹卿，往日你最是个善解人意的，如今也学的伶牙俐齿，看来安卿这夫子做的倒好。”
黛玉亦笑道：“皇上与曹姐姐说笑，倒扯上嫔妾，嫔妾最是笨嘴拙舌的，只好哭一哭孔夫子。”
曹容华便左右施礼，黛玉忙侧身不受，又回了一礼，曹容华便请她入座品茗，含笑徐徐道：“说到作诗，嫔妾听说今春皇上便是因安妹妹偶然一首好诗词引得圣颜垂青呢，这诗词可不就成了皇上与安妹妹的媒人呢？”
黛玉便想起当日玄凌的几句调笑之语，一时羞的脸也红了，玄凌见了，亦笑道：“曹卿有所不知，安卿当日赋了一首好词，可惜初见时被朕吓的不轻，哪里像现在这般胆大？”
曹容华听了，笑道：“皇上还说呢，安妹妹正伤春感怀，冷不丁瞧见皇上，可不吓了一跳。”
玄凌忽而眼中微微一闪，笑着问黛玉道：“那日朕不过常服妆扮，良媛如何得知是朕？不是旁人？”
黛玉道：“皇上那日虽白龙鱼服，只是在后宫当中旁的男子猝不及防见了宫嫔，只有躲的份儿，哪有上前搭讪的理？”
玄凌听了起先呵呵笑着，慢慢地，那笑虽含在眼角，却再不及眼底。黛玉再瞧他竟有些神色难辨，心中十分不解，又不敢多话，再瞧曹容华只摇着扇子安静微笑，那笑仿佛刻在脸上一般，也不知这样的笑容之下暗藏哪般机锋。
又过了一刻，曹容华看一看天色，起身告辞道：“这时辰只怕温仪快要饿了，嫔妾先回去瞧瞧。”
玄凌便淡淡道：“也好。近日暑热，温仪胃口不好，瞧着都清减了，你让章弥去看看温仪这是什么缘故。”
曹容华躬身应是，黛玉见玄凌面露疲色，也忙告辞道：“说了一晌的话皇上也累了，不如歇息片刻，嫔妾便不打扰皇了。”
待玄凌点点头，便与曹容华一起行礼退下，出得殿来，曹容华正欲携她同行，却不啻黛玉一错身让开，道：“嫔妾与容华姐姐道不相同，还请容华姐姐先请。”
曹容华闻言一滞，片刻嘴角又浮出一丝淡笑，慢慢道：“安妹妹这又何苦？虽则姐姐的烟爽斋与妹妹的玉润堂离得稍远些，你我同为后宫姐妹，何来道不相同？不过多走几步路罢了。”
黛玉也淡淡道：“姐姐慈母心肠，如今又有温仪帝姬时时挂在心上，妹妹住的远，不敢耽误姐姐前程。”
曹容华见此也不强求，扶着宫娥便转身走了。
黛玉这厢扶着宝鹃一路迤逦，只觉脚下沉重，宝鹃虽不明她的心事，亦觉曹容华今日之语颇有门道，便忖度着道：“曹容华今日巴巴提起小主当日与皇上所遇之事，仿佛有些深意？”
黛玉叹道：“这宫里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想来这几句‘无心之语’过不了几日便要应验了。”
谁知此后一连数日，皇帝再不招幸乾元十二年这一批宫妃，连甄嬛亦在此列，旧日宫嫔如华妃、悫妃、欣贵嫔等恩宠不断，又连连得了皇帝各种赏赐，一时后宫之人皆说皇上念旧，又说新人规矩全无，惹的圣人发怒。
晨昏定省时，华妃更是洋洋自得，待黛玉倒也罢了，只对着甄嬛好一阵排揎，虽有皇后维护一二，那甄嬛仍气得面色发白。
从皇后的光风霁月殿出来，好容易送走华妃，黛玉瞧着甄嬛强自自持，便有心开解道：“华妃娘娘自来如此，如今情势比人强，姐姐少不得忍让些。”
甄嬛却慢慢瞧了她一眼，淡然道：“安良媛说的是，只是华妃虽则跋扈些，也不过是当着面以势压人罢了，却不知有些人实在是知人知面难知心。”
黛玉一时气的脸都红了，她与甄嬛自入宫以来，因时常谈史论道，又可喜皆是才智机敏之人，便常有来往。虽则后头因芮芳仪稍起芥蒂，甄嬛也毫不在意与黛玉往来，黛玉待她便更添几分真心。
谁料也不过是几句风言风语就生了嫌隙，便冷笑道：“甄嫔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倒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姐姐有此见解，难不成往日的情分竟是作假了的？妹妹驽钝，还请姐姐明示。”
甄嬛道：“我自问并无对不住妹妹的地方，可妹妹为何要陷我于两难？”
黛玉一时十分不解，正要细问，甄嬛却早扶了贴身侍女连招呼也不打，便率先走了，不免心口积了一道气。
宝鹃见此，忙劝道：“小主切莫放在心上，想来是圣人近日恼了甄嫔小主，所以甄小主便有些上火，一时失了分寸。”
黛玉听了一怔，又慢慢回思过来，苦笑道：“果然应在此处。”
宝鹃不解，问道：“小主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便与她解释一番：“那日你说曹容华巴巴提起我与皇上在御花园之事来，你可知宫里风传当日皇上亦在御花园借清河王之名与甄嫔姐姐品箫相识的？”
宝鹃大吃一惊：“那小主当日应对皇上之言，岂不让甄嫔小主误会了？”
黛玉苦笑：“何止误会，想来甄姐姐果真恼了我，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撕破脸皮。”
宝鹃忙道：“这可如何是好？不若奴婢代小主前去解释一二，虽则甄嫔小主莽撞了些，但小主既待甄嫔小主一片真心，想来也不愿失了这般的好友。”
黛玉叹口气，只摇摇头，瞧着远处落日，徐徐道：“不必了，甄姐姐自有一番青云志，我与她亦非同道中人，只盼着日后不挡了她的前程，也不枉我们好过一场。”
宝鹃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甄嫔小主自上回被皇上降了分位，行事便与从前大不相同，奴婢瞧着，如今这宫里的风浪竟与甄嫔小主多有联系。咱们关起门过日子，不掺和她们的争斗。”
只说自丽贵嫔一事后，华妃与甄嬛、沈眉庄可谓水火不容。华妃又因甄嬛宫人之故得了皇帝申饬，更是对二人横竖看不顺眼，虽比不得甄嬛口舌便宜，常端起三妃之首的威严，压的二人叫苦也不敢。
甄嬛降位以来，在华妃之威下，几乎节节败退，因心中有病，也不敢面露委屈，只偶尔于无人处洒几滴热泪，面圣之时又强颜欢笑，反而更得玄凌怜惜，日日宣去水绿南薰殿伴驾，比之从前更是盛宠。
皇帝西幸以来，因不用上朝，闲暇时间也多起来，常召了宫嫔伴驾，黛玉亦在此列，三五日里总有一二回，虽比不得华妃、甄嬛等人，然在低等妃嫔里也是瞩目了，因此又得了华妃多少酸话，只是黛玉拿定主意不与她逞口舌之强，凡事皆有避让，几次下来，华妃也渐渐对她瞧不上眼了。
黛玉因才伴驾游园，圣人兴起走的远些，便中了暑溽之气，兼之傍晚贪凉多用了一碗冰，暑气未发，次日起来便觉无精打采，又不耐烦用药，只在□□芭蕉叶旁梨花树下安了一张躺椅，摇着团扇纳凉。
宝鹃等人见此，便陪侍在侧，说几句凑趣之语，间或劝上几句用药，倒也十分自在。
主仆几人正说些趣事儿，一语未了，却听人通传温仪帝姬并其生母曹容华到了，原来近日伴驾，黛玉亦常见这位曹容华，虽是华妃亲信，性子却实在温良，又十分善解人意，皇帝近日有些不耐烦华妃跋扈，对曹容华却宠爱依旧。
黛玉忙起身相迎，相互见了礼，请曹容华殿内坐下，命人奉上茶，曹容华瞧了瞧各色器具安插，不由叹道：“妹妹到底是读过书的，这玉润堂被妹妹如此拾掇，连我这等粗人见了也觉雅致。”
黛玉谦道：“姐姐说笑，姐姐若是粗人，哪里还有细致人呢？”又瞧着温仪帝姬玉雪可爱，因天热只穿了个大红绣丹凤朝阳花样的五彩丝肚兜，益发显得如粉团儿一般，更觉喜爱，忙命宝鹃将之前收拾出来的一把金锁奉上，锁倒无甚出特，可喜镂着长命百岁的花纹，十分精致。
曹容华少不得推辞一番，道：“倒像是我特特带了帝姬来妹妹这儿偏妹妹的东西了。”
黛玉笑道：“帝姬生的这般冰雪可爱，妹妹见了也十分喜欢，此锁虽无甚奇巧，只这长命百岁的镂纹匹的上帝姬，初次见面权为贺敬之礼。”
帝姬乳母这才接了，又奉于曹容华，曹容华便亲自为温仪帝姬带上，将锁坠托在手上，细细瞧了一遍，满口赞道：“果真巧夺天工，也借妹妹吉言，姐姐不盼别的，只求帝姬长命健康便好了。”
又细细瞧着正滴溜溜转着眼珠的温仪帝姬，不免动了慈母心肠，絮絮叨叨说起了小人儿之事，黛玉听的得趣，又想起一双幼弟幼妹，与曹容华倒有了共同话语。
此后伴驾之时二人也能说几句笑语，连玄凌亦打趣二人：“你们倒姐妹情深，反把朕撇在一旁了。”
曹容华笑道：“也不知皇上这是吃嫔妾的醋，还是吃安妹妹的醋？”
玄凌反被将了一军，失笑道：“朕竟说不过你了，果然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黛玉便只笑不语，曹容华忙福了一礼，笑道：“皇上虽把嫔妾比作小人，嫔妾少不得要行一回小人行径呢。何况也是沾了圣人之光，阖宫上下，谁不知安妹妹在殿选当日便得了皇上赞扬，说是难得的才女，嫔妾这几日与安妹妹来往，也沾些书卷味儿，如今听皇上说什么圣人言，也不至两眼抓瞎了。”
皇帝便故意皱着眉，笑道：“容华既有这等向上之心，朕便命你学安良媛做几首诗。”
曹容华忙奉了一盏茶递给玄凌，赔笑道：“皇上饶了嫔妾吧，嫔妾不过爱慕了几回安妹妹的诗才，便要做诗，若再多跟安妹妹来往几日，岂不要去考状元了？”
皇帝拍掌大笑：“曹卿啊曹卿，往日你最是个善解人意的，如今也学的伶牙俐齿，看来安卿这夫子做的倒好。”
黛玉亦笑道：“皇上与曹姐姐说笑，倒扯上嫔妾，嫔妾最是笨嘴拙舌的，只好哭一哭孔夫子。”
曹容华便左右施礼，黛玉忙侧身不受，又回了一礼，曹容华便请她入座品茗，含笑徐徐道：“说到作诗，嫔妾听说今春皇上便是因安妹妹偶然一首好诗词引得圣颜垂青呢，这诗词可不就成了皇上与安妹妹的媒人呢？”
黛玉便想起当日玄凌的几句调笑之语，一时羞的脸也红了，玄凌见了，亦笑道：“曹卿有所不知，安卿当日赋了一首好词，可惜初见时被朕吓的不轻，哪里像现在这般胆大？”
曹容华听了，笑道：“皇上还说呢，安妹妹正伤春感怀，冷不丁瞧见皇上，可不吓了一跳。”
玄凌忽而眼中微微一闪，笑着问黛玉道：“那日朕不过常服妆扮，良媛如何得知是朕？不是旁人？”
黛玉道：“皇上那日虽白龙鱼服，只是在后宫当中旁的男子猝不及防见了宫嫔，只有躲的份儿，哪有上前搭讪的理？”
玄凌听了起先呵呵笑着，慢慢地，那笑虽含在眼角，却再不及眼底。黛玉再瞧他竟有些神色难辨，心中十分不解，又不敢多话，再瞧曹容华只摇着扇子安静微笑，那笑仿佛刻在脸上一般，也不知这样的笑容之下暗藏哪般机锋。
又过了一刻，曹容华看一看天色，起身告辞道：“这时辰只怕温仪快要饿了，嫔妾先回去瞧瞧。”
玄凌便淡淡道：“也好。近日暑热，温仪胃口不好，瞧着都清减了，你让章弥去看看温仪这是什么缘故。”
曹容华躬身应是，黛玉见玄凌面露疲色，也忙告辞道：“说了一晌的话皇上也累了，不如歇息片刻，嫔妾便不打扰皇了。”
待玄凌点点头，便与曹容华一起行礼退下，出得殿来，曹容华正欲携她同行，却不啻黛玉一错身让开，道：“嫔妾与容华姐姐道不相同，还请容华姐姐先请。”
曹容华闻言一滞，片刻嘴角又浮出一丝淡笑，慢慢道：“安妹妹这又何苦？虽则姐姐的烟爽斋与妹妹的玉润堂离得稍远些，你我同为后宫姐妹，何来道不相同？不过多走几步路罢了。”
黛玉也淡淡道：“姐姐慈母心肠，如今又有温仪帝姬时时挂在心上，妹妹住的远，不敢耽误姐姐前程。”
曹容华见此也不强求，扶着宫娥便转身走了。
黛玉这厢扶着宝鹃一路迤逦，只觉脚下沉重，宝鹃虽不明她的心事，亦觉曹容华今日之语颇有门道，便忖度着道：“曹容华今日巴巴提起小主当日与皇上所遇之事，仿佛有些深意？”
黛玉叹道：“这宫里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想来这几句‘无心之语’过不了几日便要应验了。”
谁知此后一连数日，皇帝再不招幸乾元十二年这一批宫妃，连甄嬛亦在此列，旧日宫嫔如华妃、悫妃、欣贵嫔等恩宠不断，又连连得了皇帝各种赏赐，一时后宫之人皆说皇上念旧，又说新人规矩全无，惹的圣人发怒。
晨昏定省时，华妃更是洋洋自得，待黛玉倒也罢了，只对着甄嬛好一阵排揎，虽有皇后维护一二，那甄嬛仍气得面色发白。
从皇后的光风霁月殿出来，好容易送走华妃，黛玉瞧着甄嬛强自自持，便有心开解道：“华妃娘娘自来如此，如今情势比人强，姐姐少不得忍让些。”
甄嬛却慢慢瞧了她一眼，淡然道：“安良媛说的是，只是华妃虽则跋扈些，也不过是当着面以势压人罢了，却不知有些人实在是知人知面难知心。”
黛玉一时气的脸都红了，她与甄嬛自入宫以来，因时常谈史论道，又可喜皆是才智机敏之人，便常有来往。虽则后头因芮芳仪稍起芥蒂，甄嬛也毫不在意与黛玉往来，黛玉待她便更添几分真心。
谁料也不过是几句风言风语就生了嫌隙，便冷笑道：“甄嫔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倒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姐姐有此见解，难不成往日的情分竟是作假了的？妹妹驽钝，还请姐姐明示。”
甄嬛道：“我自问并无对不住妹妹的地方，可妹妹为何要陷我于两难？”
黛玉一时十分不解，正要细问，甄嬛却早扶了贴身侍女连招呼也不打，便率先走了，不免心口积了一道气。
宝鹃见此，忙劝道：“小主切莫放在心上，想来是圣人近日恼了甄嫔小主，所以甄小主便有些上火，一时失了分寸。”
黛玉听了一怔，又慢慢回思过来，苦笑道：“果然应在此处。”
宝鹃不解，问道：“小主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便与她解释一番：“那日你说曹容华巴巴提起我与皇上在御花园之事来，你可知宫里风传当日皇上亦在御花园借清河王之名与甄嫔姐姐品箫相识的？”
宝鹃大吃一惊：“那小主当日应对皇上之言，岂不让甄嫔小主误会了？”
黛玉苦笑：“何止误会，想来甄姐姐果真恼了我，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撕破脸皮。”
宝鹃忙道：“这可如何是好？不若奴婢代小主前去解释一二，虽则甄嫔小主莽撞了些，但小主既待甄嫔小主一片真心，想来也不愿失了这般的好友。”
黛玉叹口气，只摇摇头，瞧着远处落日，徐徐道：“不必了，甄姐姐自有一番青云志，我与她亦非同道中人，只盼着日后不挡了她的前程，也不枉我们好过一场。”
宝鹃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甄嫔小主自上回被皇上降了分位，行事便与从前大不相同，奴婢瞧着，如今这宫里的风浪竟与甄嫔小主多有联系。咱们关起门过日子，不掺和她们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