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秋天毫无征兆地来了。
北方的早秋是最让人头疼的时候，白天穿多了会热，晚上穿少了会冷。
宋书蘅接连三日在楼下停车场的一棵榆树旁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
宋书蘅从未走近看过她，她个子很高，身材匀称，一头过肩发微卷，有时垂在肩侧有时扎个马尾，一直戴着口罩。
这天，宋书蘅把车借给了同事，独自在公交站牌旁等车。
秋风猎猎，宋书蘅的手揣进外衣口袋里半天也捂不暖，索性从包里翻了支烟，可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打火机。
旁边站着个穿白风衣的女人，宋书蘅走上前刚“嗨”了一声便看见对方的样貌，随后改问，“Excuse me,do you have a light？”
对方答了句“sorry”，宋书蘅刚要用英文回话又听她说“我不抽烟”，愣了愣后会心地笑了。
两人也算聊了几句，宋书蘅才好大大方方地端详起身边这位年轻女人的样貌。
口罩以上的眉眼间距很窄，眉型上挑，眼窝很深，眼珠呈浅褐色，眼尾处深棕色眼影加深使得眉眼愈加深邃。
“新疆人吗？”宋书蘅搓了搓指缝夹着的烟解瘾，搭着话。
“没有，混血。”
宋书蘅把烟按回盒，“哦？”了一声来了兴趣，“我猜猜吧！”
“好啊。”对方眼尾弯了弯。
宋书蘅正过身仔细端详起她，秋风从二人间穿过，宋书蘅把手插进了兜里，“南欧。”
对方笑了，停顿一下笑道，“倒也差不多。”
“南美？”宋书蘅捕捉到信息后便迅速地抢答。
“厉害。”女人道。
天变短了，黄昏一天比一天早，透过光秃枝桠的最后一捧夕晖落到女人的背后，她的头发被染成暮色般的暗黄色。
“我之前在欧洲读书的时候，有个认识的葡萄牙同学，她的姑姑和你长得很像，眉眼。”宋书蘅笑道。
对方也笑了笑，随后问，“你叫什么？”
“宋书蘅。你呢？”
“徐庆里。”
“好特别的名字。”
说话间，一辆黑色BJ80停到二人前，徐庆里和宋书蘅说：“去哪儿？捎你一段吧。”
宋书蘅也没推诿，大方地上了车，“就是前面三个红绿灯，谢啦。”
徐庆里上了副驾，宋书蘅也拉开后座车门抬脚迈了上去。
上了车后，宋书蘅瞟了眼坐在主驾的男人，对方穿着件黑衬，袖箍下臂肌起伏，侧脸俊毅英挺，头发理得很短，即使是坐着身板也很挺拔。
“哦，这是我哥。”正当宋书蘅在猜测前面二人关系时，徐庆里转过头介绍道。
宋书蘅笑着点了点头，在后视镜与男人目光交汇，对方先道好，“秦怀英。”
宋书蘅也回了好，剩余不到十分钟得车程只有她和徐庆里在说话，秦怀英则沉默了一路，宋书蘅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秦怀英的气质和某人真的太像了。
到了地方，宋书蘅下车后和二人道谢告别，徐庆里笑着和她眨眨眼：“下次见，书蘅。”
宋书蘅听了心里很舒服，“嗯，下次见。”
她有预感，她俩绝对可以成为朋友。
刷卡进了单元门，阴天的缘故，楼道里一片阴暗。
宋书蘅心生不快，心怀芥蒂地记起初中在英留学的糟糕回忆，走到楼梯拐角后更是被靠在她家门口的一个男孩吓了一跳。
那少年裹着件灰橘拼色棒球服，背上几行刺绣字母对着她，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
对英国青少年的不好回忆使得宋书蘅往后悄悄退了一步，放轻了高跟鞋磕在地面上的声音，警觉地环顾了四周，才敢出声问道：“哪位？有什么事吗？”
蓦的，她觉察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快递盒，心脏松了紧，脚步也随之轻快地上了楼，“郑毅，你怎么了？”
郑毅慢吞吞地挪正了身体，捡起被丢在一旁的鸭舌帽用手压了压蓬起的头发戴了上去，唇色有些发白，“有点低血糖。”
宋书蘅上前拉起了他，他的手骨突出，手掌宽大却冰凉，两人的手相覆的瞬间宋书蘅被来自他手的寒意惊了一下，“进屋休息。”
郑毅没有拒绝，任由被宋书蘅拉进了门，他高而瘦的颀长身体恹恹地靠在门上，看着宋书蘅为他找拖鞋，半晌才开口，“我就在门口就好。”
“哎---”宋书蘅惊声上扬的语调随着郑毅下坠的身体拉长，她最终也没能拉住他。
宋书蘅拎着拖鞋，有些恼了，“都进屋了还坐地上干嘛？拖鞋是新的。”
郑毅掀了眼皮向上看她，“我脏。”
宋书蘅皱眉，“脏什么？换了鞋快进来！之前给你饼干不要，活该。”
郑毅的嘴角不可觉察地扬了扬后又恢复面无表情，他两手拄在地上用力支了支，随后有气无力地说：“没力气了···”
他看着很苦恼地仰起脸，宋书蘅上前伸出手，“来。”
郑毅也伸过手，在宋书蘅艰难拉扯下终于靠着门费力站起身，跟着宋书蘅去了客厅。
“你看着挺瘦的，怎么靠着我这么沉？”宋书蘅抱怨地递过拖鞋。
郑毅看着她手里的新拖鞋，“给钟先生准备的吗？还是新的拖鞋。”
的确是给钟晟准备的，也是新的拖鞋。被看透的宋书蘅心生不快，“你是最知道的人，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礼貌。”
郑毅笑了笑，这是宋书蘅第一次看见他笑，平日里阴郁寡欢的人笑起来也可以很耀眼，宋书蘅看着心里软了软，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你也是的，干嘛要这么辛苦，你这条件可以去应聘模特啊，你这么瘦这么高。这年头再不济当个小网红直播几个小时也比你现在赚的多吧。”
郑毅垂着眼接过杯喝了一口，眼皮遮住了情绪，“我不想，也不擅长。”
“真是的，现在还哪有你这么轴的小孩。”宋书蘅坐在郑毅旁的小沙发上，俨然一副姐姐的说教姿态了，“要自己受苦也不知道换条道走。”
“现在干什么容易？”郑毅道，“自己舒服就好。”
宋书蘅已经把郑毅当作她叛逆表弟看待了，叹了口气，“倒也是。”
郑毅看着茶几上的快递盒道，“你不拆开吗？钟先生给你的。”
宋书蘅顿了顿，“一会儿再拆。”
“你现在拆吧，我走了，谢谢你。”郑毅起了身，脸色看着稍微好了些。
宋书蘅没再客套，也起了身送他。
第二天上班时，宋书蘅发现同事们神情都很紧张，问了问才知道领导要开紧急会议，好像和吸毒案有关。
宋书蘅赶紧拿了纸笔先去了洗手间，正好碰到走廊的姜玉，他穿着件白色薄羽绒靠在墙上，宋书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随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过去，正是她经常停车的那棵榆树。
“快来人帮忙啊！”
楼下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宋书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姜玉奔下楼去。
北方的早秋是最让人头疼的时候，白天穿多了会热，晚上穿少了会冷。
宋书蘅接连三日在楼下停车场的一棵榆树旁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
宋书蘅从未走近看过她，她个子很高，身材匀称，一头过肩发微卷，有时垂在肩侧有时扎个马尾，一直戴着口罩。
这天，宋书蘅把车借给了同事，独自在公交站牌旁等车。
秋风猎猎，宋书蘅的手揣进外衣口袋里半天也捂不暖，索性从包里翻了支烟，可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打火机。
旁边站着个穿白风衣的女人，宋书蘅走上前刚“嗨”了一声便看见对方的样貌，随后改问，“Excuse me,do you have a light？”
对方答了句“sorry”，宋书蘅刚要用英文回话又听她说“我不抽烟”，愣了愣后会心地笑了。
两人也算聊了几句，宋书蘅才好大大方方地端详起身边这位年轻女人的样貌。
口罩以上的眉眼间距很窄，眉型上挑，眼窝很深，眼珠呈浅褐色，眼尾处深棕色眼影加深使得眉眼愈加深邃。
“新疆人吗？”宋书蘅搓了搓指缝夹着的烟解瘾，搭着话。
“没有，混血。”
宋书蘅把烟按回盒，“哦？”了一声来了兴趣，“我猜猜吧！”
“好啊。”对方眼尾弯了弯。
宋书蘅正过身仔细端详起她，秋风从二人间穿过，宋书蘅把手插进了兜里，“南欧。”
对方笑了，停顿一下笑道，“倒也差不多。”
“南美？”宋书蘅捕捉到信息后便迅速地抢答。
“厉害。”女人道。
天变短了，黄昏一天比一天早，透过光秃枝桠的最后一捧夕晖落到女人的背后，她的头发被染成暮色般的暗黄色。
“我之前在欧洲读书的时候，有个认识的葡萄牙同学，她的姑姑和你长得很像，眉眼。”宋书蘅笑道。
对方也笑了笑，随后问，“你叫什么？”
“宋书蘅。你呢？”
“徐庆里。”
“好特别的名字。”
说话间，一辆黑色BJ80停到二人前，徐庆里和宋书蘅说：“去哪儿？捎你一段吧。”
宋书蘅也没推诿，大方地上了车，“就是前面三个红绿灯，谢啦。”
徐庆里上了副驾，宋书蘅也拉开后座车门抬脚迈了上去。
上了车后，宋书蘅瞟了眼坐在主驾的男人，对方穿着件黑衬，袖箍下臂肌起伏，侧脸俊毅英挺，头发理得很短，即使是坐着身板也很挺拔。
“哦，这是我哥。”正当宋书蘅在猜测前面二人关系时，徐庆里转过头介绍道。
宋书蘅笑着点了点头，在后视镜与男人目光交汇，对方先道好，“秦怀英。”
宋书蘅也回了好，剩余不到十分钟得车程只有她和徐庆里在说话，秦怀英则沉默了一路，宋书蘅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秦怀英的气质和某人真的太像了。
到了地方，宋书蘅下车后和二人道谢告别，徐庆里笑着和她眨眨眼：“下次见，书蘅。”
宋书蘅听了心里很舒服，“嗯，下次见。”
她有预感，她俩绝对可以成为朋友。
刷卡进了单元门，阴天的缘故，楼道里一片阴暗。
宋书蘅心生不快，心怀芥蒂地记起初中在英留学的糟糕回忆，走到楼梯拐角后更是被靠在她家门口的一个男孩吓了一跳。
那少年裹着件灰橘拼色棒球服，背上几行刺绣字母对着她，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
对英国青少年的不好回忆使得宋书蘅往后悄悄退了一步，放轻了高跟鞋磕在地面上的声音，警觉地环顾了四周，才敢出声问道：“哪位？有什么事吗？”
蓦的，她觉察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快递盒，心脏松了紧，脚步也随之轻快地上了楼，“郑毅，你怎么了？”
郑毅慢吞吞地挪正了身体，捡起被丢在一旁的鸭舌帽用手压了压蓬起的头发戴了上去，唇色有些发白，“有点低血糖。”
宋书蘅上前拉起了他，他的手骨突出，手掌宽大却冰凉，两人的手相覆的瞬间宋书蘅被来自他手的寒意惊了一下，“进屋休息。”
郑毅没有拒绝，任由被宋书蘅拉进了门，他高而瘦的颀长身体恹恹地靠在门上，看着宋书蘅为他找拖鞋，半晌才开口，“我就在门口就好。”
“哎---”宋书蘅惊声上扬的语调随着郑毅下坠的身体拉长，她最终也没能拉住他。
宋书蘅拎着拖鞋，有些恼了，“都进屋了还坐地上干嘛？拖鞋是新的。”
郑毅掀了眼皮向上看她，“我脏。”
宋书蘅皱眉，“脏什么？换了鞋快进来！之前给你饼干不要，活该。”
郑毅的嘴角不可觉察地扬了扬后又恢复面无表情，他两手拄在地上用力支了支，随后有气无力地说：“没力气了···”
他看着很苦恼地仰起脸，宋书蘅上前伸出手，“来。”
郑毅也伸过手，在宋书蘅艰难拉扯下终于靠着门费力站起身，跟着宋书蘅去了客厅。
“你看着挺瘦的，怎么靠着我这么沉？”宋书蘅抱怨地递过拖鞋。
郑毅看着她手里的新拖鞋，“给钟先生准备的吗？还是新的拖鞋。”
的确是给钟晟准备的，也是新的拖鞋。被看透的宋书蘅心生不快，“你是最知道的人，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礼貌。”
郑毅笑了笑，这是宋书蘅第一次看见他笑，平日里阴郁寡欢的人笑起来也可以很耀眼，宋书蘅看着心里软了软，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你也是的，干嘛要这么辛苦，你这条件可以去应聘模特啊，你这么瘦这么高。这年头再不济当个小网红直播几个小时也比你现在赚的多吧。”
郑毅垂着眼接过杯喝了一口，眼皮遮住了情绪，“我不想，也不擅长。”
“真是的，现在还哪有你这么轴的小孩。”宋书蘅坐在郑毅旁的小沙发上，俨然一副姐姐的说教姿态了，“要自己受苦也不知道换条道走。”
“现在干什么容易？”郑毅道，“自己舒服就好。”
宋书蘅已经把郑毅当作她叛逆表弟看待了，叹了口气，“倒也是。”
郑毅看着茶几上的快递盒道，“你不拆开吗？钟先生给你的。”
宋书蘅顿了顿，“一会儿再拆。”
“你现在拆吧，我走了，谢谢你。”郑毅起了身，脸色看着稍微好了些。
宋书蘅没再客套，也起了身送他。
第二天上班时，宋书蘅发现同事们神情都很紧张，问了问才知道领导要开紧急会议，好像和吸毒案有关。
宋书蘅赶紧拿了纸笔先去了洗手间，正好碰到走廊的姜玉，他穿着件白色薄羽绒靠在墙上，宋书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随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过去，正是她经常停车的那棵榆树。
“快来人帮忙啊！”
楼下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宋书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姜玉奔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