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性生长之瘤01
# 线性生长之瘤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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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源暗淡的室内，仅有规律而单调的扫描声。
随后是咔哒一声。沉重又清脆，是高密度金属卸下的声音。
模糊黑暗中，少女躺在手术床一样的平台上，身边却没有医生护士，或者说没有任何人。
若眼睛适应了黑暗，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异常——躺在床上的身体仅剩躯干，四肢被检查设备分别拆卸开来，躯干和四肢间有几束连接线，像人体袒露出的出的神经一样，只不过是仿生材料。
少女面无表情地偏着脑袋，接受仪器的检查和修正，一头冰蓝色的齐耳短发厚重整齐、富有光泽，像最顺滑的纺线一样铺开。
“全局检查——义体情况正常。”
检修仪器移动到她的眼睛，扫描镜径直怼上无神的瞳孔。
即便是义体技术应用成熟的冷杉城，也很少有大范围义体化的“人类”，所以他们的检查也是专项的，往往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精密度测试。请在提示声之后，配合仪器进行检验——3、2、1......”
“唉……真无聊。”
少女也早习惯了这枯燥漫长又毫无人文关怀的环节。从她打开的喉部皮肤上，发声器官低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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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B区，新枝研究院。
第二季度的主项目上线之后，林浚卿所在的组基本进入了半自由期间，但还是有每周1-3次的汇报日，比如今天，用于分享他们自己的独立研究项目。
本应是值得享受的自由时间，林浚卿却一反常态地头疼起来。
原因么……主要是因为他身边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发问声。
“大佬你好！”这毛头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林浚卿的视野盲点里跳了出来，他个头不高，身形和林浚卿一比更显瘦小，脸看起来有点稚嫩，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成年了。
“是工程师林老师对不？唉，您别急着走！我是那个，落星湾巡空者传媒公司，周刊《中转站》的记者！”
…….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林浚卿印象里那是个喜欢捕风捉影、流量大但名声不怎么好的典型媒体。原因么，上次他们从法院出来之后遭到过媒体的围堵，其中就有这一家。
按照裴素羽的形容，他们就是那种“会抄走网友在深夜论坛里编出来的疯话，洗稿洗出一篇悲天悯人疾世愤俗但本质还是捞女吸血老实男人的老掉牙故事”的缺德媒体。
“——没办法，不管技术怎么进步，群众的注意力还是会被狗血故事吸走。”裴素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无奈，煞有介事地耸耸肩。
至于清高艺术家人设的女演员，杀了自己暧昧又妒恨的影帝同期之类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属于他们不愿放过的好料。
工程师有点汗颜，他一向是那种不擅长对付生人，又不会发火的好脾气，最多是装作冷淡，快步离开，然而这种体面的拒绝不奏效，对方还是穷追不舍。
“随便问两句，不会耽误您时间的！关于之前演员梅凝身上发生的血案，她原先对此完全您觉得她突然转变态度认罪是为什么呢！？”
“对了据说梅凝一开始在警方那边还是登记为失踪，第一嫌疑人另有其人，那后来他们又是为什么追踪到梅凝了又是怎么认定了”
这记者的步伐简直能用争分夺秒来形容，语速也是超出了常人所能及，林浚卿都奇妙于自己竟能一字不落全听懂。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林浚卿朝他点头，权当打招呼加婉拒，显然这招是没用的。
“您都参与过整场庭审，而且也算是做了代理证人出庭，肯定知道一些情况吧！稍微分享一点就好！”
“您可能不知道，当天的法院庭审记录公开了大概40%，把整件事的矛头指向脑机接口手术、超脑故障这一系列的问题，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而且，最后那个投影师上去救梅凝那一幕好不真实啊！所以网络上很多的声音都说这其实是PCT或者政府的阴谋，您怎么看呢？？”
“这种猜测谁都能发表，我没什么好评价的……”
“没关系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方便讲也可以先跳过，把大致的案情告诉我就好了！”
“随便说两句就……”
“呃，如果您觉得这些讲起来太麻烦了那我们聊点轻松的吧！您和那个心象投影师是一块的对不，这个职业可是冷杉城神秘榜top1您知道吧！除了那两个演员也有很多人讨论你们二位的事！
“她也是个很神秘的美女啊！严肃神秘的职业面纱下是一对俊男美女这种事也特别吸睛诶！！大家都对投影工作室平时是怎么运作的特别好奇，你们俩是…….”
“够了！！”听着听着感觉噪音越发恼人，林浚卿没忍住，停下呵斥他。
毛头小子记者本来就有点贼眉鼠眼，看起来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样子，被他一喊，更是像只被陷阱套住的大老鼠楞楞杵在原地。
林浚卿回头一看，发现两人少说跑出研究院大门800米开外了，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您……热爱工作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也是有责任保密的，不可能为了迎合媒体和公众的猎奇心，什么情形都往外说，”林浚卿叹气，“而且，于情理上，我们为这件事情费了很多心力，也见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更不希望它沦为媒体的噱头，望您理解。”
“我，我也明白的！我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嘛，所以我也不是说要问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可是恕我直言……您刚才问的事情已经很越界很过分了，如果您对所有人都这样问话，那您该学学注意分寸。”
林浚卿这人，虽说面上是脾气好，但是说话一点也没有什么含蓄转弯，甚至可以说比较带刺，把小记者打击得不轻。
“呃呃呃、可是，做这行就是要脸皮厚，师父是这么教我的！！”安静了半秒后，他又撑足了斗志，“真正的猛料，还是要靠人力去挖，真正的，不借助AI是我们的准则！……当然这个准则只针对大新闻，平时发那些日常八卦的场合大家也都是随便写的。”
“好吧，总之祝你成功！”林浚卿有点无语，准备转身离开。
“求你了！！”闪瞬之间，小伙再次拦在了青年跟前，猛地低头鞠躬，差点要伏到地上。“我知道！你是社会精英是上层人士，对我们这些为了赚眼球博流量，打着新闻工作者的名号，实际上每天像恶狗扑食一样盯梢骚扰别人的俗人很不齿！”
“不……我绝对没有因为这种阶级感强烈的理由瞧不起您的意思……”
“但是！！这个采访对我意义非凡！这是我第一个被任命，可以独立负责的采访啊！！”男子发出了呼号，可见这是肺腑之言，“这半年，每天不停做着高强度又重复的工作，被直系领导和总负责人呼来喝去、被同事甩锅都只能笑脸相迎……也只是为了这个能独立出报导转正的机会！林先生，你可能没法理解这种心情…….可是、起码，我不能空手而归，我必须拿点什么像样的情报去交差才可以……”
“否则，挤破头得到《中转站》这种大势媒体的实习什么的，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这半年的努力，弄得身心俱疲，我，我真的不能承受失去这个工作的损失——”
林浚卿本来还想敷衍了事，但是瞧见他几乎要声泪俱下的模样，话语又堵在了喉间。
很不巧，他对这种“难以忍受又不能轻易放手”的地狱经历，偏偏就是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前两年为毕业设计焦头烂额的每一天、刚进研究院心力交瘁的每一夜……
他看着没比自己小两岁的小记者，一时也说不出更巧妙的拒绝之词来。
“其实…….我不是不理解，只是我未必能给你什么有用的情报。”青年看着远处金色的夕阳和高耸的建筑，声音轻缓，“而且，我现在确实没时间，不然这样吧……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我只能说尽自己所能回答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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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就这么把联系方式给他啦？”工作室里，裴素羽正在查看着Iris总结的资料汇总，匆忙地回头，听着林浚卿讲述坚持今晚要来工作室、却又被耽误迟到的拧巴经历。
“唉，太心软了小林，下次遇到这种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听他诉苦，笑一笑说我现在要回去写报告请你让开，就够了！”
“很抱歉……不过我没透露工作室和学姐的信息，我只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出去了。”林浚卿有点丧气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当时忍不住为记者的几句卖惨共情，太没防备心，睫毛耷拉下来。
“真是的，怎么还跟我道歉起来了，你不如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骚扰吧？《中转站》记者的难缠程度可是整个联合辖区都出名呢。”
女人双手撑着操作台，通过超脑和设备的有线连接，快速扫过一页页的信息，辅助镜片上闪烁着屏幕光。
“没关系的！正因为是我的个人号，路径上编译了反侦察模块。”林浚卿好像对自己的这个设计很满意，明快地笑起来。“我警告过他了，如果想通过黑客手段套任何的信息，设备搞不好要被烧坏的哦！他那么爱惜自己的稿件和素材，应该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好可怕，这孩子有时候会一脸纯良地说出反派一样的话。裴素羽心里摇摇头。
“好吧，那我们今天先准备把……”
“菲泽，有客人来访。”
平稳少女音色，是工作室的 AI 助手Iris 。
“嗯？是没有预约的客人吗。”
工作室的位置绝对不显眼，甚至可以说是尽量不会让人注意到的方位，连正经的门面也没有，所以不预约的客户寥寥。
林浚卿转头，望向大门监控的方向，正准备走上去查看详情。
“呃，这是……”
裴素羽见他僵在原地不动，疑惑地探头。监控画面上，一个年轻男人抬头张望，提溜乱转的眼珠子里好奇心一词明显得溢出。
“啊，您好，我是想来……咨询一下心象投影的！！”没一会，系统判定为非风险目标后，大门自动打开。年轻人也充满干劲地打起了招呼。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林浚卿傻眼了。虽然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找过来也很正常，但是刚才还一无所知的人，紧接着就摸到了投影室的地址……
难道这小子其实也是个仅凭联系方式，就可以追踪的顶级黑客……
不，也有可能是单纯地通过网络上搜索裴素羽的信息找来——这样就合理多了、
“这个我、哈哈，不好意思…….我是跟在你后面过来的。”他挠挠头，连忙又说，“不是我居心叵测什么的啊！是我进车站之后，发现我们居然是坐同一个方向的耶！”
再不敏锐的人也看得出是说谎了。
——原来是物理追踪啊，此时极客青年心里开始叹气——那岂不是更糟？一路上，他居然都没注意到有个跟屁虫……看来以后走路坐车的时候还是不能想太多事情。
裴素羽则是默默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情况。
“反、反正，我对这个很好奇来着！你们作为运营人员，应该给我介绍一下吧……”被两个人深刻的目光审视着，小记者自己先心虚了起来，却还是要装腔作势着。
女性投影师闻言微笑。
“好啊，就为您介绍一下本工作室的套餐和体验流程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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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源暗淡的室内，仅有规律而单调的扫描声。
随后是咔哒一声。沉重又清脆，是高密度金属卸下的声音。
模糊黑暗中，少女躺在手术床一样的平台上，身边却没有医生护士，或者说没有任何人。
若眼睛适应了黑暗，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异常——躺在床上的身体仅剩躯干，四肢被检查设备分别拆卸开来，躯干和四肢间有几束连接线，像人体袒露出的出的神经一样，只不过是仿生材料。
少女面无表情地偏着脑袋，接受仪器的检查和修正，一头冰蓝色的齐耳短发厚重整齐、富有光泽，像最顺滑的纺线一样铺开。
“全局检查——义体情况正常。”
检修仪器移动到她的眼睛，扫描镜径直怼上无神的瞳孔。
即便是义体技术应用成熟的冷杉城，也很少有大范围义体化的“人类”，所以他们的检查也是专项的，往往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精密度测试。请在提示声之后，配合仪器进行检验——3、2、1......”
“唉……真无聊。”
少女也早习惯了这枯燥漫长又毫无人文关怀的环节。从她打开的喉部皮肤上，发声器官低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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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B区，新枝研究院。
第二季度的主项目上线之后，林浚卿所在的组基本进入了半自由期间，但还是有每周1-3次的汇报日，比如今天，用于分享他们自己的独立研究项目。
本应是值得享受的自由时间，林浚卿却一反常态地头疼起来。
原因么……主要是因为他身边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发问声。
“大佬你好！”这毛头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林浚卿的视野盲点里跳了出来，他个头不高，身形和林浚卿一比更显瘦小，脸看起来有点稚嫩，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成年了。
“是工程师林老师对不？唉，您别急着走！我是那个，落星湾巡空者传媒公司，周刊《中转站》的记者！”
…….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林浚卿印象里那是个喜欢捕风捉影、流量大但名声不怎么好的典型媒体。原因么，上次他们从法院出来之后遭到过媒体的围堵，其中就有这一家。
按照裴素羽的形容，他们就是那种“会抄走网友在深夜论坛里编出来的疯话，洗稿洗出一篇悲天悯人疾世愤俗但本质还是捞女吸血老实男人的老掉牙故事”的缺德媒体。
“——没办法，不管技术怎么进步，群众的注意力还是会被狗血故事吸走。”裴素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无奈，煞有介事地耸耸肩。
至于清高艺术家人设的女演员，杀了自己暧昧又妒恨的影帝同期之类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属于他们不愿放过的好料。
工程师有点汗颜，他一向是那种不擅长对付生人，又不会发火的好脾气，最多是装作冷淡，快步离开，然而这种体面的拒绝不奏效，对方还是穷追不舍。
“随便问两句，不会耽误您时间的！关于之前演员梅凝身上发生的血案，她原先对此完全您觉得她突然转变态度认罪是为什么呢！？”
“对了据说梅凝一开始在警方那边还是登记为失踪，第一嫌疑人另有其人，那后来他们又是为什么追踪到梅凝了又是怎么认定了”
这记者的步伐简直能用争分夺秒来形容，语速也是超出了常人所能及，林浚卿都奇妙于自己竟能一字不落全听懂。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林浚卿朝他点头，权当打招呼加婉拒，显然这招是没用的。
“您都参与过整场庭审，而且也算是做了代理证人出庭，肯定知道一些情况吧！稍微分享一点就好！”
“您可能不知道，当天的法院庭审记录公开了大概40%，把整件事的矛头指向脑机接口手术、超脑故障这一系列的问题，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而且，最后那个投影师上去救梅凝那一幕好不真实啊！所以网络上很多的声音都说这其实是PCT或者政府的阴谋，您怎么看呢？？”
“这种猜测谁都能发表，我没什么好评价的……”
“没关系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方便讲也可以先跳过，把大致的案情告诉我就好了！”
“随便说两句就……”
“呃，如果您觉得这些讲起来太麻烦了那我们聊点轻松的吧！您和那个心象投影师是一块的对不，这个职业可是冷杉城神秘榜top1您知道吧！除了那两个演员也有很多人讨论你们二位的事！
“她也是个很神秘的美女啊！严肃神秘的职业面纱下是一对俊男美女这种事也特别吸睛诶！！大家都对投影工作室平时是怎么运作的特别好奇，你们俩是…….”
“够了！！”听着听着感觉噪音越发恼人，林浚卿没忍住，停下呵斥他。
毛头小子记者本来就有点贼眉鼠眼，看起来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样子，被他一喊，更是像只被陷阱套住的大老鼠楞楞杵在原地。
林浚卿回头一看，发现两人少说跑出研究院大门800米开外了，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您……热爱工作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也是有责任保密的，不可能为了迎合媒体和公众的猎奇心，什么情形都往外说，”林浚卿叹气，“而且，于情理上，我们为这件事情费了很多心力，也见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更不希望它沦为媒体的噱头，望您理解。”
“我，我也明白的！我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嘛，所以我也不是说要问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可是恕我直言……您刚才问的事情已经很越界很过分了，如果您对所有人都这样问话，那您该学学注意分寸。”
林浚卿这人，虽说面上是脾气好，但是说话一点也没有什么含蓄转弯，甚至可以说比较带刺，把小记者打击得不轻。
“呃呃呃、可是，做这行就是要脸皮厚，师父是这么教我的！！”安静了半秒后，他又撑足了斗志，“真正的猛料，还是要靠人力去挖，真正的，不借助AI是我们的准则！……当然这个准则只针对大新闻，平时发那些日常八卦的场合大家也都是随便写的。”
“好吧，总之祝你成功！”林浚卿有点无语，准备转身离开。
“求你了！！”闪瞬之间，小伙再次拦在了青年跟前，猛地低头鞠躬，差点要伏到地上。“我知道！你是社会精英是上层人士，对我们这些为了赚眼球博流量，打着新闻工作者的名号，实际上每天像恶狗扑食一样盯梢骚扰别人的俗人很不齿！”
“不……我绝对没有因为这种阶级感强烈的理由瞧不起您的意思……”
“但是！！这个采访对我意义非凡！这是我第一个被任命，可以独立负责的采访啊！！”男子发出了呼号，可见这是肺腑之言，“这半年，每天不停做着高强度又重复的工作，被直系领导和总负责人呼来喝去、被同事甩锅都只能笑脸相迎……也只是为了这个能独立出报导转正的机会！林先生，你可能没法理解这种心情…….可是、起码，我不能空手而归，我必须拿点什么像样的情报去交差才可以……”
“否则，挤破头得到《中转站》这种大势媒体的实习什么的，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这半年的努力，弄得身心俱疲，我，我真的不能承受失去这个工作的损失——”
林浚卿本来还想敷衍了事，但是瞧见他几乎要声泪俱下的模样，话语又堵在了喉间。
很不巧，他对这种“难以忍受又不能轻易放手”的地狱经历，偏偏就是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前两年为毕业设计焦头烂额的每一天、刚进研究院心力交瘁的每一夜……
他看着没比自己小两岁的小记者，一时也说不出更巧妙的拒绝之词来。
“其实…….我不是不理解，只是我未必能给你什么有用的情报。”青年看着远处金色的夕阳和高耸的建筑，声音轻缓，“而且，我现在确实没时间，不然这样吧……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我只能说尽自己所能回答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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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就这么把联系方式给他啦？”工作室里，裴素羽正在查看着Iris总结的资料汇总，匆忙地回头，听着林浚卿讲述坚持今晚要来工作室、却又被耽误迟到的拧巴经历。
“唉，太心软了小林，下次遇到这种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听他诉苦，笑一笑说我现在要回去写报告请你让开，就够了！”
“很抱歉……不过我没透露工作室和学姐的信息，我只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出去了。”林浚卿有点丧气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当时忍不住为记者的几句卖惨共情，太没防备心，睫毛耷拉下来。
“真是的，怎么还跟我道歉起来了，你不如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骚扰吧？《中转站》记者的难缠程度可是整个联合辖区都出名呢。”
女人双手撑着操作台，通过超脑和设备的有线连接，快速扫过一页页的信息，辅助镜片上闪烁着屏幕光。
“没关系的！正因为是我的个人号，路径上编译了反侦察模块。”林浚卿好像对自己的这个设计很满意，明快地笑起来。“我警告过他了，如果想通过黑客手段套任何的信息，设备搞不好要被烧坏的哦！他那么爱惜自己的稿件和素材，应该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好可怕，这孩子有时候会一脸纯良地说出反派一样的话。裴素羽心里摇摇头。
“好吧，那我们今天先准备把……”
“菲泽，有客人来访。”
平稳少女音色，是工作室的 AI 助手Iris 。
“嗯？是没有预约的客人吗。”
工作室的位置绝对不显眼，甚至可以说是尽量不会让人注意到的方位，连正经的门面也没有，所以不预约的客户寥寥。
林浚卿转头，望向大门监控的方向，正准备走上去查看详情。
“呃，这是……”
裴素羽见他僵在原地不动，疑惑地探头。监控画面上，一个年轻男人抬头张望，提溜乱转的眼珠子里好奇心一词明显得溢出。
“啊，您好，我是想来……咨询一下心象投影的！！”没一会，系统判定为非风险目标后，大门自动打开。年轻人也充满干劲地打起了招呼。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林浚卿傻眼了。虽然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找过来也很正常，但是刚才还一无所知的人，紧接着就摸到了投影室的地址……
难道这小子其实也是个仅凭联系方式，就可以追踪的顶级黑客……
不，也有可能是单纯地通过网络上搜索裴素羽的信息找来——这样就合理多了、
“这个我、哈哈，不好意思…….我是跟在你后面过来的。”他挠挠头，连忙又说，“不是我居心叵测什么的啊！是我进车站之后，发现我们居然是坐同一个方向的耶！”
再不敏锐的人也看得出是说谎了。
——原来是物理追踪啊，此时极客青年心里开始叹气——那岂不是更糟？一路上，他居然都没注意到有个跟屁虫……看来以后走路坐车的时候还是不能想太多事情。
裴素羽则是默默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情况。
“反、反正，我对这个很好奇来着！你们作为运营人员，应该给我介绍一下吧……”被两个人深刻的目光审视着，小记者自己先心虚了起来，却还是要装腔作势着。
女性投影师闻言微笑。
“好啊，就为您介绍一下本工作室的套餐和体验流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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