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回晨曦酒庄的路上，莉芙拉安安静静地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瞄一眼，迪卢克和凯亚凑在一块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在迪卢克面前一向表现得乖巧温顺，即便想缠着他，也会比平时多思考一会儿，会不会惹来他的厌烦。
毕竟……他方才在蒙德城就没有抱她。
那时众人一听到这个女娃娃喊迪卢克“哥哥”，全都闹哄哄围了上来，一张张生面孔挤在她的眼前，又是捏脸蛋，又是摸脑袋。
水果店的老板走到凯亚的身边，关系不错的样子，朝他努了努嘴：“原来这就是莱艮芬德老爷的小女儿，看起来真可爱，想必你和迪卢克队长都很喜欢她吧？”
凯亚隔着人群瞥了那边一眼，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
莉芙拉捧着一大堆见面礼，走路摇摇晃晃地到了迪卢克面前，见他不苟言笑的严肃脸，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还以为他会很高兴自己过来找他呢，看来是她做错事了。
玛乔丽从身后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迪卢克说：“迪卢克队长值守完啦？正好小妹妹过来接你们，那就拜托您帮她拿一下礼物了。”
大家似乎都看出迪卢克的脸色不佳，误以为是这些礼物惹的祸，纷纷四散而去。
迪卢克和凯亚在值守时向来是认真严谨的，委托基本上一步到位，昼夜不息地守卫着民众的安危，当然，其他西风骑士团成员亦是如此。
送些礼物聊表心意而已，多数是讨小孩欢心的玩具，不至于让他对小妹妹冷眼旁观吧。
莉芙拉眸光黯淡，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下一秒，怀中的礼物被人拿走，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了起来，冰凉的怀抱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可别乱动，不然待会儿不小心把你扔到果酒湖里，你可别哭鼻子。”凯亚轻而易举地把她托抱起来，异国人的肌肤略深，沉沉的压住她的小腿弯，难以动弹。
迪卢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闷不吭声走在两人前边，礼物被他提在手上。
过桥时，凯亚微昂了下头，觑见莉芙拉冷淡的脸色，唇角莫名上扬，心生出一股逗弄她的心思，语气故作受伤：“我好心抱你过桥，你就这副模样，不是义兄你就不会笑了吗？”
“……哥哥想看我怎么笑？”她内心郁闷，说话也有些失了分寸。
正好度过了果酒湖，莉芙拉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回头时就看见凯亚那双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的眼睛，他总是一副浑身长满刺的样子，又随时都在挑她的刺。
听说他也是幼时就被莱艮芬德家收养的孩子。
难道是担心她抢走属于他的东西吗？
那确实应该担心一下，她会完全占据他的义兄，不会还给他的。
莉芙拉一溜烟跑到迪卢克的身边，他听到动静，低头看了她一眼，平直的唇角暴露了他此时不悦的心情。
“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皱起小脸，局促不安地捏着裙角。
迪卢克停下脚步，脸色稍稍凝滞，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斥责的意味：“出来时你可跟爱德琳打过招呼了？”而后意识到自己的严厉，再开口就刻意放缓了些，“酒庄有人知道你擅自离开了吗？”
“没…”莉芙拉心头忽地一颤，抬眼撞进那双赤红的瞳孔中，隐隐蕴含着怒气，她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哥哥是不喜欢我过来吗？那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她心里有些无奈。
本想着以后都要过来找他，借机多多恢复魔力，没想到他居然因此生气了。她可不能惹他心情不好。
“……”
他刚想开口解释，凯亚此时走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和他走到了后边，说起了明天委托的事情，他也就不再看莉芙拉了。
天色渐晚，三人回到晨曦酒庄，夜色已然笼罩整个庄园。
女仆长一脸焦灼地等在门口，一看见莉芙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霎时间松了口气，几步上前将她带回了酒庄。
“莉芙拉小姐…老爷知道您不在外面都快急坏了，幸好迪卢克少爷提前派人送信回来，说您在蒙德城，否则您让我怎么办啊。”
莉芙拉小声地和她道了歉。
“不，莉芙拉小姐不用对我感到抱歉，让我为您沐浴吧。”爱德琳牵着她回到了房间，跟她说起克利普斯会在楼下等她一起用餐。
于是她换好衣服下楼时，就看见餐桌前坐了好几个人，好像就差她一个人了。
“听说莉芙拉今天居然独自走到了蒙德城，没想到我的小女儿这么聪明勇敢，值得褒奖。”克利普斯见她过来，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发丝如同海水一般柔软。
迪卢克面不改色地坐在她的正对面，动作优雅地使用刀叉，听到父亲的夸奖才动了动眉头。
“从酒庄到蒙德城路途不算近，路上经常出现魔物，下次还是不要让她独自外出了。”
他总算说话了。莉芙拉的小脸上顿时扬起笑容，也丝毫不在乎这是在拐着弯不认同她做法的话，就重重地点了点下巴。
“我知道了，哥哥。”
闻言，迪卢克一时无言，她脸上挂着的笑有些刺痛双眼，单纯得令人不忍心再让她失望。
凯亚目睹全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
莉芙拉似乎尤其在意迪卢克，如果她完全没有目标，那他反而会无计可施。
既然是带着目的接近，凯亚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
在晨曦酒庄入住的第二个夜晚。
莉芙拉昏昏欲睡，魔法书在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摊开，棽棽一本正经地跑了出来，她可是休息了一整天，睡饱饱之后就是授课时间。
“咳咳。”她抱起一本书重重拍打莉芙拉的脑袋，故作高深地清嗓子，“昨天我没有说完就睡了，你还记得我说了些什么吗？”
不过是些提瓦特发生的陈年旧事，有关尘世七执政与魔神战争的事都已经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莉芙拉。
其中也包括了她的灵魂归属的问题，迪卢克为何能让她恢复魔力，是因为她的灵魂边角料落在了他的身体里。
莉芙拉压根听不进去，白天已经奔波劳碌够够的了，还要费尽心思揣摩迪卢克的心情变化。
这些都是她最不擅长做的事，今日直到最后，迪卢克都没有再和她说过话了，魔力也不见长。
这具身体还一直在催促她入睡，她来提瓦特又不是来长身体的！
棽棽怒其不争地抱着胳膊，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丢到了迪卢克的房门口，顺便把枕头塞到了她怀里。
“想要尽早恢复魔力，变回那个大魔法使的话，就赶紧趁着夜深人静做一些努力呀！”
随即她飘飘然离去，留莉芙拉一人在走廊风中凌乱。
入夜后的酒庄寂静无声，不过女仆长在走廊留了一盏灯，昏黄古朴的光线照在她的发丝上，脸色也显得无比暗沉。
棽棽躲在暗处，看她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于是拿了本书砸了下门。
哐当一声。
在深夜里听上去无比清晰，莉芙拉瞌睡得不行，下一秒，就看见那扇门在眼前被拉开，迪卢克诧异地盯着她，似乎是在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
莉芙拉依旧赤着脚，这几乎成了她的习惯，她喜欢脚心踩在木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可显然易见的，迪卢克并不喜欢。
“哥哥…我一个人不敢睡觉…”
她杵在走廊里，形单影只的一小个，可怜兮兮地抱着枕头。
或许是迪卢克对她的滤镜使然，他眼中的莉芙拉娇小惹人怜爱，即便是脑海中存在她徒手斩杀魔狼的记忆，也依旧固执地认为她是一只需要关爱的小羊。
他揉了揉眉心，弯腰将她轻轻松松抱了起来，任由莉芙拉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随后他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把她带回了她的房里，塞进了被窝里。
这个房间常年空置，父亲从未打开过，如今布置得梦幻粉嫩，小床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帘，书桌上放着从枫丹带回来的新式小玩意，架子上都是童话书，柜子里摆满了穿都穿不完的裙装。
克利普斯对莉芙拉的喜爱程度远超出众人的想象，称得上溺爱了。
“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见他站在床边一言不发，莉芙拉动作慢吞吞地牵起他的手，摸到了指骨上硬邦邦的茧子，她下意识捏了捏。
迪卢克微垂下眼睑，少年眼皮下的疲惫清晰可见，红眸在月光里闪烁，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扁扁嘴，拉住他的手心不肯撒手，“那我明天还能跟你一起去玩吗？”
果然只要靠近他，魔力就会源源不断地回归本体，莉芙拉心情莫名雀跃起来。
迪卢克知道她满脑子都是玩乐，西风骑士团的事物也不方便对她说，就没再多说，盯了她饱含期待的眼睛一下，转身就想离开。
倏地——
他步子微顿，转头就看见莉芙拉缩在被子里啜泣，不难看出，这是孩子惯用的手段，她似乎不会胡搅蛮缠，比起像个淘气鬼那样缠着他，她更喜欢像这样表现出自己弱势的一面。
掉眼泪吗？
他希望这只是莉芙拉获得大人关注的方式，而不是她本来的面目。
下颌被人轻轻抬起，眼泪落在他的指节，嵌进他的掌纹里，她依赖地埋进他的手心里。
迪卢克无奈地给她擦干净眼泪，从书架上取了本书，“想出去玩不是不可以，看你表现。”
“哥哥想看我怎么表现？”她歪着头，双手攀住少年紧实有劲的臂弯。
他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挪开视线，“做个好孩子，下次别再独自外出，出门一定要和爱德琳女士报备。”
莉芙拉有些困困的，强忍着睡意点了点头，“好，所以哥哥不生我的气了，对吧？”
“没有生气。”他说。
迪卢克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而后轻声朗读起手中的书，他小时候也看过这本书，叫做《少女薇拉的忧郁》，读了两句后，他停顿了下，又换了另外一本。
身边突然传来徐徐的呼吸声，他想起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莉芙拉已经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齐耳的短发垂在脸畔。
方才她跑过来敲门，说自己睡不着觉的时候，迪卢克就觉得好笑，只不过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好拆穿。
初来陌生的环境，是应该适应两天。
可是早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是谁？
他把手里那本《野猪公主》搁在桌上，正想把手臂抽出来，没想到她翻了个身，把他胳膊给压得死死的。
“……”
迪卢克眼角抽了抽，眉宇间透着些许无奈，只好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撑着小憩了一会儿。
半夜，莉芙拉醒来过一次，她小声地低语了几句。
“哥哥…明天别让我一个人待在酒庄。”
哪里一个人了。迪卢克仰头看向窗外，天空中一轮血红圆月高悬，酒庄外的路灯夜夜灯火通明。
爱德琳女仆长和众多仆从都在酒庄，偶尔克利普斯也会回来陪她，怎么说的自己那么可怜？
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晨曦酒庄的氛围向来是庄严沉重的，父子三人各司其职，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莉芙拉的房间是个例外，这是克利普斯为她编织的一场美梦。
但愿美梦不会有破碎的那一天。
她在迪卢克面前一向表现得乖巧温顺，即便想缠着他，也会比平时多思考一会儿，会不会惹来他的厌烦。
毕竟……他方才在蒙德城就没有抱她。
那时众人一听到这个女娃娃喊迪卢克“哥哥”，全都闹哄哄围了上来，一张张生面孔挤在她的眼前，又是捏脸蛋，又是摸脑袋。
水果店的老板走到凯亚的身边，关系不错的样子，朝他努了努嘴：“原来这就是莱艮芬德老爷的小女儿，看起来真可爱，想必你和迪卢克队长都很喜欢她吧？”
凯亚隔着人群瞥了那边一眼，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
莉芙拉捧着一大堆见面礼，走路摇摇晃晃地到了迪卢克面前，见他不苟言笑的严肃脸，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还以为他会很高兴自己过来找他呢，看来是她做错事了。
玛乔丽从身后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迪卢克说：“迪卢克队长值守完啦？正好小妹妹过来接你们，那就拜托您帮她拿一下礼物了。”
大家似乎都看出迪卢克的脸色不佳，误以为是这些礼物惹的祸，纷纷四散而去。
迪卢克和凯亚在值守时向来是认真严谨的，委托基本上一步到位，昼夜不息地守卫着民众的安危，当然，其他西风骑士团成员亦是如此。
送些礼物聊表心意而已，多数是讨小孩欢心的玩具，不至于让他对小妹妹冷眼旁观吧。
莉芙拉眸光黯淡，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下一秒，怀中的礼物被人拿走，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了起来，冰凉的怀抱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可别乱动，不然待会儿不小心把你扔到果酒湖里，你可别哭鼻子。”凯亚轻而易举地把她托抱起来，异国人的肌肤略深，沉沉的压住她的小腿弯，难以动弹。
迪卢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闷不吭声走在两人前边，礼物被他提在手上。
过桥时，凯亚微昂了下头，觑见莉芙拉冷淡的脸色，唇角莫名上扬，心生出一股逗弄她的心思，语气故作受伤：“我好心抱你过桥，你就这副模样，不是义兄你就不会笑了吗？”
“……哥哥想看我怎么笑？”她内心郁闷，说话也有些失了分寸。
正好度过了果酒湖，莉芙拉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回头时就看见凯亚那双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的眼睛，他总是一副浑身长满刺的样子，又随时都在挑她的刺。
听说他也是幼时就被莱艮芬德家收养的孩子。
难道是担心她抢走属于他的东西吗？
那确实应该担心一下，她会完全占据他的义兄，不会还给他的。
莉芙拉一溜烟跑到迪卢克的身边，他听到动静，低头看了她一眼，平直的唇角暴露了他此时不悦的心情。
“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皱起小脸，局促不安地捏着裙角。
迪卢克停下脚步，脸色稍稍凝滞，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斥责的意味：“出来时你可跟爱德琳打过招呼了？”而后意识到自己的严厉，再开口就刻意放缓了些，“酒庄有人知道你擅自离开了吗？”
“没…”莉芙拉心头忽地一颤，抬眼撞进那双赤红的瞳孔中，隐隐蕴含着怒气，她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哥哥是不喜欢我过来吗？那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她心里有些无奈。
本想着以后都要过来找他，借机多多恢复魔力，没想到他居然因此生气了。她可不能惹他心情不好。
“……”
他刚想开口解释，凯亚此时走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和他走到了后边，说起了明天委托的事情，他也就不再看莉芙拉了。
天色渐晚，三人回到晨曦酒庄，夜色已然笼罩整个庄园。
女仆长一脸焦灼地等在门口，一看见莉芙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霎时间松了口气，几步上前将她带回了酒庄。
“莉芙拉小姐…老爷知道您不在外面都快急坏了，幸好迪卢克少爷提前派人送信回来，说您在蒙德城，否则您让我怎么办啊。”
莉芙拉小声地和她道了歉。
“不，莉芙拉小姐不用对我感到抱歉，让我为您沐浴吧。”爱德琳牵着她回到了房间，跟她说起克利普斯会在楼下等她一起用餐。
于是她换好衣服下楼时，就看见餐桌前坐了好几个人，好像就差她一个人了。
“听说莉芙拉今天居然独自走到了蒙德城，没想到我的小女儿这么聪明勇敢，值得褒奖。”克利普斯见她过来，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发丝如同海水一般柔软。
迪卢克面不改色地坐在她的正对面，动作优雅地使用刀叉，听到父亲的夸奖才动了动眉头。
“从酒庄到蒙德城路途不算近，路上经常出现魔物，下次还是不要让她独自外出了。”
他总算说话了。莉芙拉的小脸上顿时扬起笑容，也丝毫不在乎这是在拐着弯不认同她做法的话，就重重地点了点下巴。
“我知道了，哥哥。”
闻言，迪卢克一时无言，她脸上挂着的笑有些刺痛双眼，单纯得令人不忍心再让她失望。
凯亚目睹全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
莉芙拉似乎尤其在意迪卢克，如果她完全没有目标，那他反而会无计可施。
既然是带着目的接近，凯亚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
在晨曦酒庄入住的第二个夜晚。
莉芙拉昏昏欲睡，魔法书在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摊开，棽棽一本正经地跑了出来，她可是休息了一整天，睡饱饱之后就是授课时间。
“咳咳。”她抱起一本书重重拍打莉芙拉的脑袋，故作高深地清嗓子，“昨天我没有说完就睡了，你还记得我说了些什么吗？”
不过是些提瓦特发生的陈年旧事，有关尘世七执政与魔神战争的事都已经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莉芙拉。
其中也包括了她的灵魂归属的问题，迪卢克为何能让她恢复魔力，是因为她的灵魂边角料落在了他的身体里。
莉芙拉压根听不进去，白天已经奔波劳碌够够的了，还要费尽心思揣摩迪卢克的心情变化。
这些都是她最不擅长做的事，今日直到最后，迪卢克都没有再和她说过话了，魔力也不见长。
这具身体还一直在催促她入睡，她来提瓦特又不是来长身体的！
棽棽怒其不争地抱着胳膊，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丢到了迪卢克的房门口，顺便把枕头塞到了她怀里。
“想要尽早恢复魔力，变回那个大魔法使的话，就赶紧趁着夜深人静做一些努力呀！”
随即她飘飘然离去，留莉芙拉一人在走廊风中凌乱。
入夜后的酒庄寂静无声，不过女仆长在走廊留了一盏灯，昏黄古朴的光线照在她的发丝上，脸色也显得无比暗沉。
棽棽躲在暗处，看她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于是拿了本书砸了下门。
哐当一声。
在深夜里听上去无比清晰，莉芙拉瞌睡得不行，下一秒，就看见那扇门在眼前被拉开，迪卢克诧异地盯着她，似乎是在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
莉芙拉依旧赤着脚，这几乎成了她的习惯，她喜欢脚心踩在木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可显然易见的，迪卢克并不喜欢。
“哥哥…我一个人不敢睡觉…”
她杵在走廊里，形单影只的一小个，可怜兮兮地抱着枕头。
或许是迪卢克对她的滤镜使然，他眼中的莉芙拉娇小惹人怜爱，即便是脑海中存在她徒手斩杀魔狼的记忆，也依旧固执地认为她是一只需要关爱的小羊。
他揉了揉眉心，弯腰将她轻轻松松抱了起来，任由莉芙拉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随后他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把她带回了她的房里，塞进了被窝里。
这个房间常年空置，父亲从未打开过，如今布置得梦幻粉嫩，小床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帘，书桌上放着从枫丹带回来的新式小玩意，架子上都是童话书，柜子里摆满了穿都穿不完的裙装。
克利普斯对莉芙拉的喜爱程度远超出众人的想象，称得上溺爱了。
“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见他站在床边一言不发，莉芙拉动作慢吞吞地牵起他的手，摸到了指骨上硬邦邦的茧子，她下意识捏了捏。
迪卢克微垂下眼睑，少年眼皮下的疲惫清晰可见，红眸在月光里闪烁，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扁扁嘴，拉住他的手心不肯撒手，“那我明天还能跟你一起去玩吗？”
果然只要靠近他，魔力就会源源不断地回归本体，莉芙拉心情莫名雀跃起来。
迪卢克知道她满脑子都是玩乐，西风骑士团的事物也不方便对她说，就没再多说，盯了她饱含期待的眼睛一下，转身就想离开。
倏地——
他步子微顿，转头就看见莉芙拉缩在被子里啜泣，不难看出，这是孩子惯用的手段，她似乎不会胡搅蛮缠，比起像个淘气鬼那样缠着他，她更喜欢像这样表现出自己弱势的一面。
掉眼泪吗？
他希望这只是莉芙拉获得大人关注的方式，而不是她本来的面目。
下颌被人轻轻抬起，眼泪落在他的指节，嵌进他的掌纹里，她依赖地埋进他的手心里。
迪卢克无奈地给她擦干净眼泪，从书架上取了本书，“想出去玩不是不可以，看你表现。”
“哥哥想看我怎么表现？”她歪着头，双手攀住少年紧实有劲的臂弯。
他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挪开视线，“做个好孩子，下次别再独自外出，出门一定要和爱德琳女士报备。”
莉芙拉有些困困的，强忍着睡意点了点头，“好，所以哥哥不生我的气了，对吧？”
“没有生气。”他说。
迪卢克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而后轻声朗读起手中的书，他小时候也看过这本书，叫做《少女薇拉的忧郁》，读了两句后，他停顿了下，又换了另外一本。
身边突然传来徐徐的呼吸声，他想起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莉芙拉已经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齐耳的短发垂在脸畔。
方才她跑过来敲门，说自己睡不着觉的时候，迪卢克就觉得好笑，只不过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好拆穿。
初来陌生的环境，是应该适应两天。
可是早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是谁？
他把手里那本《野猪公主》搁在桌上，正想把手臂抽出来，没想到她翻了个身，把他胳膊给压得死死的。
“……”
迪卢克眼角抽了抽，眉宇间透着些许无奈，只好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撑着小憩了一会儿。
半夜，莉芙拉醒来过一次，她小声地低语了几句。
“哥哥…明天别让我一个人待在酒庄。”
哪里一个人了。迪卢克仰头看向窗外，天空中一轮血红圆月高悬，酒庄外的路灯夜夜灯火通明。
爱德琳女仆长和众多仆从都在酒庄，偶尔克利普斯也会回来陪她，怎么说的自己那么可怜？
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晨曦酒庄的氛围向来是庄严沉重的，父子三人各司其职，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莉芙拉的房间是个例外，这是克利普斯为她编织的一场美梦。
但愿美梦不会有破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