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黑夜在莉芙拉的瞌睡中渐渐褪去，酒庄外的路灯熄灭，门外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迪卢克睁开眼，手臂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稍微一动弹，莉芙拉就立刻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像一只小跳蚤，这个说法可能不太贴切，她迷迷瞪瞪地望着自己，更像一只炸毛的野猫。
“早上好。”
他把手收了回来，保持一整晚姿势的胳膊有些失去知觉，半边身子好似被车轱辘碾过一般发麻，迪卢克嘴角抽动了下。
莉芙拉挠了挠自己的发顶，冲他憨憨地颔首，“哥哥，我表现的怎么样？我可没有睡懒觉。”
“就这么想出去玩，留在酒庄不好吗？”他站起身，脚底发麻让他脚步趔趄了下，勉强扶着书架稳住了，不至于在莉芙拉面前出丑。
她困得哈欠连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阳光尚未突破云层，难怪她眼皮重得不行，语气故作清醒：“酒庄里的人我都不太认识，爱德琳小姐对我很好，不过她总是有一堆事和规矩，不能陪我玩。”
晨曦酒庄上上下下都由爱德琳女仆长管理，她肩负着管理酒庄事物的重任，手底下的仆从都要听从她的安排，自然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孩子玩乐。
迪卢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抬脚走到房门口，刚拉开门，就听见身后莉芙拉跳下床的声响，震天动地，一回头果然看见她赤脚走在地上。
“莉芙拉。”他眯起眼睛盯着她，眼神略带几分责备，“如果爱德琳女仆长看见你光着脚走路，你猜她会怎么说？”
她下意识瑟缩了下肩膀，想起那位温柔体贴的女仆长，偶尔也会露出另一面严厉的样子，那就是在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
“我知道了，那我待会儿可以和你…还有凯亚哥哥一起出去了吗？”
她可不想叫凯亚“哥哥”。更何况，他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叫法。
在莉芙拉满怀期待的眼神之下，迪卢克转过身往外走去，随即抬起右手挥了挥，嗓音含有笑意：“再不洗漱待会儿我们可不会等你。”
下一秒，房间里传出她雀跃的声音：“…谢谢哥哥！”
爱德琳闻声而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房间门口，见她一头钻在硕大的衣柜里，语气柔和道：“莉芙拉小姐，需要我为您搭配吗？”
有爱德琳女仆长帮忙，当然是事半功倍的，莉芙拉速度极快地穿戴整齐出现在一楼的餐桌上，可还是没有迪卢克和凯亚快，两人早已站在酒庄的门外。
凯亚身体往后靠了靠，盯着那辆马车发了半分钟的呆，一时无言以对，随后无意间开口问道：“义兄对莉芙拉还真是有求必应，她说要跟去你就允许了？”
“乖孩子总要得到一些奖励。昨天你不也抱她过桥了吗？”迪卢克垂头整理着袖口，金属的扣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莉芙拉一出来就看见这辆马车，价值不菲的外观，毛发顺滑的漂亮小马，她想起在凯撒王国的时候，作为宫廷魔法使出行总是前呼后拥，侍卫将她迎上马车。
“上车吧。”迪卢克扶住她的手臂，把她稳稳放到了马车里，而后将视线落在一动不动的凯亚身上，与此同时，莉芙拉也在盯着他，蔚蓝的眸子里氤氲着一丝笑意。
凯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两人的目光下坐上了马车。
之后两人就说起了今天在望风角的委托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莉芙拉插不上话，窝在角落里昏昏欲睡，听着耳边迪卢克的声音跟催眠曲一般，她陷入了沉睡中。
“你不用担心，莉芙拉不会跟我们去望风角，我会将她暂时留在天使的馈赠，她应该不会觉得无趣。”迪卢克说。
凯亚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觉得生气，事后又觉得不该和一个孩子置气，可他心里总是觉得莉芙拉不对劲，她手上那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他淡淡地瞥见莉芙拉的睡眼，她的头发与眼眸同色，生长速度异于常人，齐耳的短发已经没过了下巴，遮住了半边脸庞。
“义兄想做什么不需要跟我交代，我只是怕她会是个拖油瓶。”
马车骤然停下，看来是到达蒙德城了。
莉芙拉被颠簸醒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她悄悄握住迪卢克的手指，把他拉下了马车。迪卢克没有回头，进入蒙德城后，带她一路到了酒馆门口。
一路上都有人和莉芙拉打招呼，她回以微笑。
到天使的馈赠后，门口的酒保朝迪卢克挥了挥手，随即将视线好奇地落在莉芙拉身上，语气上扬：“迪卢克少爷，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酒庄三小姐吧？听说她昨天就过来了，可惜我没有过去看看。”
迪卢克不置可否，把她带进了酒馆里，一股醉人的气味扑面袭来。
“嘿，这不是迪卢克少爷吗？”酒保查尔斯正在前台擦拭酒杯，熟稔地冲着二人打了个招呼，“好几天没过来了，这一来怎么还带个小鬼？”
小鬼。
他轻轻哼笑了声，鼻孔里发出的一声，莉芙拉不明所以，仰头瞄了瞄他的脸色，下一刻，她就被抱了起来，放在比她还高的高脚凳上。
“交给你了，太阳落山之前我会过来接走。”迪卢克拿走前台的杯子喝了杯水，一饮而尽，对满脸茫然的莉芙拉说，“天使的馈赠是酒庄投资开的，这位是查尔斯，你可以相信他，我和凯亚还有工作，你在这等我们回来接你。”
…咩？
莉芙拉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背影远去，困意袭来，弱弱地问了查尔斯一句：“请问这里有地方睡觉吗？”
查尔斯耸了耸肩，搁下手中的活计，为她腾出了个静谧的地方，她躺在阁楼的阳台打瞌睡的时候，远远的还能看见一红一蓝从桥上经过的身影。
“小鬼头，你就是晨曦酒庄新来的那位小姐吧？最近可有不少人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他从底下端了杯葡萄汁上来，刚说完，就看见她睡得人事不知的样子。
他不由得摊开了手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来迪卢克少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本来还怕她会对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给她准备了许多小玩意解闷，没想到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查尔斯就回到了楼下，继续他的营生。
莉芙拉这一觉就睡到了正午，她是被一阵酒香给熏醒的，从躺椅上爬起来，她余光瞥见酒馆对面屋顶上一抹青色的身影，如风般飘逸，披肩的衣角随风舞起。
“啊…难道是我的蒲公英酒把你弄醒了吗？”他澄净的眸光微闪，单手支在膝盖上，帽檐上的花朵似乎也在散发酒香，他眉眼弯弯，笑得毫无防备。
她抬头瞥了下正当头的烈阳，只觉得皮肤都晒得发疼，刚想回复他的话，一扭头就没看见他的人影了。
不会是从屋顶上滚下去了吧？
莉芙拉无暇顾及其他，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召唤出法杖，魔力足以她飞行，于是她当即就腾空而起，向着蒙德的北方向飞去。
当查尔斯回到阁楼，就只看见半边落在地上的毯子，以及一个空杯子。
“这下可糟糕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酒馆的？”
……
望风角。
莉芙拉嗅着气味找了过来，落地时法杖里还有一点魔力，她走在小路上，魔物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袭来，她压根用不着法杖，指尖随意一挥，魔物就消失殆尽。
这种万物都在她掌中的滋味，让她想起了魔力全盛时期。
莉芙拉几乎学光了那个世界的所有魔法，能杀人的，能救人的，有趣的或是无趣的，她都能融会贯通。
学习魔法是她出生就会做的事，也是她唯一喜欢做的事。
棽棽皱眉“啧啧”两声，把她的法杖抢了回去，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别得意忘形了，才找回一点魔力就滥用，你不知道存起来将来万一有大用处呢？”
周围一片死寂，时不时传来丘丘人的怪叫声，附近有丘丘人的营地。
莉芙拉找到迪卢克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和遗迹守卫打斗，如果只是一个，那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迪卢克拥有神之眼，凯亚的剑也不是绣花枕头。
可是…这里有一群遗迹守卫。
巨大的声浪掀起池塘里的水波，溅到了偷窥的莉芙拉脸上，她一脸泥土，但目光炯炯地盯住那一堆怪物，心里隐隐约约涌起一股快感。
迪卢克被遗迹守卫坚硬的铁臂撞倒在树上，后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莉芙拉眼皮猛地一跳，险些就往外冲了。
不过她不能，因为迪卢克不喜欢她擅作主张。
她现在应该在酒馆睡觉。
凯亚擅长的明明是剑术，可他拿了把长弓，对着遗迹守卫的独眼射去，可惜他准头不好，射歪了几次，就被遗迹守卫甩飞了。
“凯亚，没事吧？”迪卢克满脸狼狈，脸颊上裂开的伤口涌出一道血丝，红发肆意散开披在肩头，他眸光如炬，手上聚起一团火焰，转身时甩向遗迹守卫。
周围顿时爆发一声巨响，似乎是火焰砸中了炸药桶，遗迹守卫死的只剩一个了。
迪卢克扣住凯亚的肩膀，硬生生扛了下遗迹守卫的攻击，嘴角缓缓渗出一股血液，赤色如同焰火的眸子仍然含着笑。
“义兄…你让开，再让我试试。”
两人同时提剑，刚想冲出去，遗迹守卫却轰然倒地。
“咻。”莉芙拉朝着遗迹守卫比了个倒地的姿势，跟它应声落下的声音正好对上。
原来遗迹守卫的弱点在眼睛。她躲在草丛里，见两人安然无恙，猫着腰准备溜之大吉。
那股熟悉的气息混杂着血液的味道靠近，不等她做出反应，后颈冷不丁被人捏住，她折腾了几下，回头就看见迪卢克那张冷淡的脸。
凯亚擦了下嘴角的鲜血，伸手捏了捏她脏兮兮的脸，语气有些嫌弃：“早就知道你躲在那里了，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说说看吧，你使用的是什么力量。”
衣领骤然一松，她稳稳地落在地上，急切地转身看了看迪卢克，他伤势严重，几乎满脸都是鲜红的血，与眸色融为一体，他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哥哥…你没事吧？”莉芙拉小心翼翼地问道，自知理亏，低垂着眉眼回道：“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们，怕你会受伤。”
迪卢克口腔里都是那股血的铁锈味，舌尖抵住腮帮子咬了咬，眼神的杀意尚未散去，看起来很吓人。
“莉芙拉，回答凯亚的话。”他声音凉凉的，嗓子有些晦涩不明。
在提瓦特大陆存在许多神秘的力量，最先让人接受的便是神之眼带来的力量，神之眼的持有者会获得高于普通人的力量。
可莉芙拉明显不具备这个条件，她的起手式就是前所未见的。
她心底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迪卢克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装可怜会有用吗？
莉芙拉眨了眨眼，看向凯亚时，他眼里显而易见是对她的敌意，明明她才救了他，早知道就不管他了，任由他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迪卢克不一样…却也一样。
如果她说自己使用的是魔法，会有人相信吗？还是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呢。莉芙拉仰头只看见迪卢克冷硬的下颚骨，平时的宠爱消失不见，她心一横，干脆利索地倒在了地上。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只能装傻充愣了。
莉芙拉从不喜欢当缩头乌龟，不过偶尔试试，也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迪卢克睁开眼，手臂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稍微一动弹，莉芙拉就立刻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像一只小跳蚤，这个说法可能不太贴切，她迷迷瞪瞪地望着自己，更像一只炸毛的野猫。
“早上好。”
他把手收了回来，保持一整晚姿势的胳膊有些失去知觉，半边身子好似被车轱辘碾过一般发麻，迪卢克嘴角抽动了下。
莉芙拉挠了挠自己的发顶，冲他憨憨地颔首，“哥哥，我表现的怎么样？我可没有睡懒觉。”
“就这么想出去玩，留在酒庄不好吗？”他站起身，脚底发麻让他脚步趔趄了下，勉强扶着书架稳住了，不至于在莉芙拉面前出丑。
她困得哈欠连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阳光尚未突破云层，难怪她眼皮重得不行，语气故作清醒：“酒庄里的人我都不太认识，爱德琳小姐对我很好，不过她总是有一堆事和规矩，不能陪我玩。”
晨曦酒庄上上下下都由爱德琳女仆长管理，她肩负着管理酒庄事物的重任，手底下的仆从都要听从她的安排，自然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孩子玩乐。
迪卢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抬脚走到房门口，刚拉开门，就听见身后莉芙拉跳下床的声响，震天动地，一回头果然看见她赤脚走在地上。
“莉芙拉。”他眯起眼睛盯着她，眼神略带几分责备，“如果爱德琳女仆长看见你光着脚走路，你猜她会怎么说？”
她下意识瑟缩了下肩膀，想起那位温柔体贴的女仆长，偶尔也会露出另一面严厉的样子，那就是在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
“我知道了，那我待会儿可以和你…还有凯亚哥哥一起出去了吗？”
她可不想叫凯亚“哥哥”。更何况，他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叫法。
在莉芙拉满怀期待的眼神之下，迪卢克转过身往外走去，随即抬起右手挥了挥，嗓音含有笑意：“再不洗漱待会儿我们可不会等你。”
下一秒，房间里传出她雀跃的声音：“…谢谢哥哥！”
爱德琳闻声而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房间门口，见她一头钻在硕大的衣柜里，语气柔和道：“莉芙拉小姐，需要我为您搭配吗？”
有爱德琳女仆长帮忙，当然是事半功倍的，莉芙拉速度极快地穿戴整齐出现在一楼的餐桌上，可还是没有迪卢克和凯亚快，两人早已站在酒庄的门外。
凯亚身体往后靠了靠，盯着那辆马车发了半分钟的呆，一时无言以对，随后无意间开口问道：“义兄对莉芙拉还真是有求必应，她说要跟去你就允许了？”
“乖孩子总要得到一些奖励。昨天你不也抱她过桥了吗？”迪卢克垂头整理着袖口，金属的扣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莉芙拉一出来就看见这辆马车，价值不菲的外观，毛发顺滑的漂亮小马，她想起在凯撒王国的时候，作为宫廷魔法使出行总是前呼后拥，侍卫将她迎上马车。
“上车吧。”迪卢克扶住她的手臂，把她稳稳放到了马车里，而后将视线落在一动不动的凯亚身上，与此同时，莉芙拉也在盯着他，蔚蓝的眸子里氤氲着一丝笑意。
凯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两人的目光下坐上了马车。
之后两人就说起了今天在望风角的委托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莉芙拉插不上话，窝在角落里昏昏欲睡，听着耳边迪卢克的声音跟催眠曲一般，她陷入了沉睡中。
“你不用担心，莉芙拉不会跟我们去望风角，我会将她暂时留在天使的馈赠，她应该不会觉得无趣。”迪卢克说。
凯亚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觉得生气，事后又觉得不该和一个孩子置气，可他心里总是觉得莉芙拉不对劲，她手上那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他淡淡地瞥见莉芙拉的睡眼，她的头发与眼眸同色，生长速度异于常人，齐耳的短发已经没过了下巴，遮住了半边脸庞。
“义兄想做什么不需要跟我交代，我只是怕她会是个拖油瓶。”
马车骤然停下，看来是到达蒙德城了。
莉芙拉被颠簸醒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她悄悄握住迪卢克的手指，把他拉下了马车。迪卢克没有回头，进入蒙德城后，带她一路到了酒馆门口。
一路上都有人和莉芙拉打招呼，她回以微笑。
到天使的馈赠后，门口的酒保朝迪卢克挥了挥手，随即将视线好奇地落在莉芙拉身上，语气上扬：“迪卢克少爷，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酒庄三小姐吧？听说她昨天就过来了，可惜我没有过去看看。”
迪卢克不置可否，把她带进了酒馆里，一股醉人的气味扑面袭来。
“嘿，这不是迪卢克少爷吗？”酒保查尔斯正在前台擦拭酒杯，熟稔地冲着二人打了个招呼，“好几天没过来了，这一来怎么还带个小鬼？”
小鬼。
他轻轻哼笑了声，鼻孔里发出的一声，莉芙拉不明所以，仰头瞄了瞄他的脸色，下一刻，她就被抱了起来，放在比她还高的高脚凳上。
“交给你了，太阳落山之前我会过来接走。”迪卢克拿走前台的杯子喝了杯水，一饮而尽，对满脸茫然的莉芙拉说，“天使的馈赠是酒庄投资开的，这位是查尔斯，你可以相信他，我和凯亚还有工作，你在这等我们回来接你。”
…咩？
莉芙拉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背影远去，困意袭来，弱弱地问了查尔斯一句：“请问这里有地方睡觉吗？”
查尔斯耸了耸肩，搁下手中的活计，为她腾出了个静谧的地方，她躺在阁楼的阳台打瞌睡的时候，远远的还能看见一红一蓝从桥上经过的身影。
“小鬼头，你就是晨曦酒庄新来的那位小姐吧？最近可有不少人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他从底下端了杯葡萄汁上来，刚说完，就看见她睡得人事不知的样子。
他不由得摊开了手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来迪卢克少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本来还怕她会对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给她准备了许多小玩意解闷，没想到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查尔斯就回到了楼下，继续他的营生。
莉芙拉这一觉就睡到了正午，她是被一阵酒香给熏醒的，从躺椅上爬起来，她余光瞥见酒馆对面屋顶上一抹青色的身影，如风般飘逸，披肩的衣角随风舞起。
“啊…难道是我的蒲公英酒把你弄醒了吗？”他澄净的眸光微闪，单手支在膝盖上，帽檐上的花朵似乎也在散发酒香，他眉眼弯弯，笑得毫无防备。
她抬头瞥了下正当头的烈阳，只觉得皮肤都晒得发疼，刚想回复他的话，一扭头就没看见他的人影了。
不会是从屋顶上滚下去了吧？
莉芙拉无暇顾及其他，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召唤出法杖，魔力足以她飞行，于是她当即就腾空而起，向着蒙德的北方向飞去。
当查尔斯回到阁楼，就只看见半边落在地上的毯子，以及一个空杯子。
“这下可糟糕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酒馆的？”
……
望风角。
莉芙拉嗅着气味找了过来，落地时法杖里还有一点魔力，她走在小路上，魔物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袭来，她压根用不着法杖，指尖随意一挥，魔物就消失殆尽。
这种万物都在她掌中的滋味，让她想起了魔力全盛时期。
莉芙拉几乎学光了那个世界的所有魔法，能杀人的，能救人的，有趣的或是无趣的，她都能融会贯通。
学习魔法是她出生就会做的事，也是她唯一喜欢做的事。
棽棽皱眉“啧啧”两声，把她的法杖抢了回去，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别得意忘形了，才找回一点魔力就滥用，你不知道存起来将来万一有大用处呢？”
周围一片死寂，时不时传来丘丘人的怪叫声，附近有丘丘人的营地。
莉芙拉找到迪卢克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和遗迹守卫打斗，如果只是一个，那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迪卢克拥有神之眼，凯亚的剑也不是绣花枕头。
可是…这里有一群遗迹守卫。
巨大的声浪掀起池塘里的水波，溅到了偷窥的莉芙拉脸上，她一脸泥土，但目光炯炯地盯住那一堆怪物，心里隐隐约约涌起一股快感。
迪卢克被遗迹守卫坚硬的铁臂撞倒在树上，后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莉芙拉眼皮猛地一跳，险些就往外冲了。
不过她不能，因为迪卢克不喜欢她擅作主张。
她现在应该在酒馆睡觉。
凯亚擅长的明明是剑术，可他拿了把长弓，对着遗迹守卫的独眼射去，可惜他准头不好，射歪了几次，就被遗迹守卫甩飞了。
“凯亚，没事吧？”迪卢克满脸狼狈，脸颊上裂开的伤口涌出一道血丝，红发肆意散开披在肩头，他眸光如炬，手上聚起一团火焰，转身时甩向遗迹守卫。
周围顿时爆发一声巨响，似乎是火焰砸中了炸药桶，遗迹守卫死的只剩一个了。
迪卢克扣住凯亚的肩膀，硬生生扛了下遗迹守卫的攻击，嘴角缓缓渗出一股血液，赤色如同焰火的眸子仍然含着笑。
“义兄…你让开，再让我试试。”
两人同时提剑，刚想冲出去，遗迹守卫却轰然倒地。
“咻。”莉芙拉朝着遗迹守卫比了个倒地的姿势，跟它应声落下的声音正好对上。
原来遗迹守卫的弱点在眼睛。她躲在草丛里，见两人安然无恙，猫着腰准备溜之大吉。
那股熟悉的气息混杂着血液的味道靠近，不等她做出反应，后颈冷不丁被人捏住，她折腾了几下，回头就看见迪卢克那张冷淡的脸。
凯亚擦了下嘴角的鲜血，伸手捏了捏她脏兮兮的脸，语气有些嫌弃：“早就知道你躲在那里了，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说说看吧，你使用的是什么力量。”
衣领骤然一松，她稳稳地落在地上，急切地转身看了看迪卢克，他伤势严重，几乎满脸都是鲜红的血，与眸色融为一体，他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哥哥…你没事吧？”莉芙拉小心翼翼地问道，自知理亏，低垂着眉眼回道：“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们，怕你会受伤。”
迪卢克口腔里都是那股血的铁锈味，舌尖抵住腮帮子咬了咬，眼神的杀意尚未散去，看起来很吓人。
“莉芙拉，回答凯亚的话。”他声音凉凉的，嗓子有些晦涩不明。
在提瓦特大陆存在许多神秘的力量，最先让人接受的便是神之眼带来的力量，神之眼的持有者会获得高于普通人的力量。
可莉芙拉明显不具备这个条件，她的起手式就是前所未见的。
她心底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迪卢克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装可怜会有用吗？
莉芙拉眨了眨眼，看向凯亚时，他眼里显而易见是对她的敌意，明明她才救了他，早知道就不管他了，任由他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迪卢克不一样…却也一样。
如果她说自己使用的是魔法，会有人相信吗？还是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呢。莉芙拉仰头只看见迪卢克冷硬的下颚骨，平时的宠爱消失不见，她心一横，干脆利索地倒在了地上。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只能装傻充愣了。
莉芙拉从不喜欢当缩头乌龟，不过偶尔试试，也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