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花神诞祭即将到来,旅行者离开稻妻前往须弥。

    莉芙拉清楚地了解之后将要发生的事,在拯救神明的计划中,艾尔海森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既定的历史无法改变。

    魔麟病在花神诞祭轮回时难以为继,蚕食着她的精神,她陷入了昏睡。

    须弥城中大多数的魔麟病患者都无法承受一遍又一遍的轮回,相继昏迷。

    莉芙拉在等待世界树被治愈的那天,由此魔麟病也会消失,她的肉身会苏醒,昏迷期间,她的意识就在梦境里修习。

    艾尔海森在她昏睡前,就已经得知了这件事,他把她安置妥当,才离开了家里。

    他在奥摩斯港当众拿走了神明罐装知识,然而旅行者还不知情,他接下来要去阿如村调查,将莉芙拉留在须弥城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她守口如瓶,对即将发生的事绝口不提,艾尔海森却隐约察觉到旅者的到来就是转机,看来这件事结束后,他可以休很长时间的假了。

    花神诞祭的轮回解除后,莉芙拉感受到周边环境的变化,久违的冰冷将她席卷。

    她在熟悉的实验室里醒过来,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按理说她会在整件事情结束后再苏醒,而不是一睁开眼就看见多托雷。

    “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他背对着莉芙拉的方向,缓缓戴上手套,侧眸瞥向她,随后晃了晃手中的容器。

    “是我让你能够醒过来,你不应该对我表示感谢吗?”

    莉芙拉翻身从实验床走下来,视线越过多托雷的后背,她神色一愣,望着那名容貌雪白惊艳的少年陷入沉思,他被机器架在空中,双手高高抬起,绛紫的发丝无力低垂。

    仿佛落入蛛网中的蝴蝶。

    少年似乎无知无觉,两人的交谈声入不了耳,他身后有一只机械臂掐着脖颈。

    “这是你的新实验体?”她小心翼翼走到多托雷身边,他貌似对她没有防备,或是觉得她压根不具备攻击性,不值一提。

    他轻声一笑,翻转手腕,一枚散发着邪气的神之心骤然出现,多托雷看向她,脸上的鸟嘴面具让他有些可怖,面目狰狞。

    实验室充斥着一股药水味,冰冷悄静。

    “他是实验体,多亏了他,我终于窥探到了神明的意志,可惜他被创造者舍弃,也终究成为我的弃子。”多托雷漫不经心地抬脚,缓慢地靠近她,“你想成神吗?”

    莉芙拉闻言心里顿时一阵嫌恶,忙不迭闪身避开,肩膀却蓦地被他扣住,难以动弹。

    “原来你对我有这种期待,但是我不想。”她抵触他的接近,他好似全然不在意她的想法,那只手不紧不慢地向她的心口靠拢,只差一点,那枚神之心就能融合进去。

    多托雷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语气极其讥诮:“你没有欲望吗?”

    “就算有也不会对你表现出来,你是个会在背地里捅刀子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你的弃子吗?”莉芙拉甩开他的桎梏,眉头紧皱。

    对于那位少年的身份,她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神明的造物,妄想登神的人偶。

    多托雷低头整理了下手套,旋即摘下掩面的面具,“他可不是第一次被我欺骗,相信吗?等他发觉真相的时刻到来,他会比成为弃子还要更加愤怒,那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呢?”听起来他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期待。

    他是个变态。

    莉芙拉阖眸避开他的笑容,重新坐回了实验床上,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那名少年。

    “可以说了吧?你带我来的目的。”

    总不会是真想帮助她成神吧?多托雷可没有那么好心,为他人作嫁衣。

    实验室陷入长时间的沉寂。

    多托雷继续对少年进行实验,他身后的手臂深入皮肤,却没有鲜血渗出,随后他状似回想起什么似的,才大发慈悲应了声:“不忍心看着曾经的实验体死去,这算是目的吗?”

    说完,他喉间发出阵阵阴森森的笑,低沉喑哑,硬生生从嗓子眼挤出来一般。

    莉芙拉懒得理他,在实验室溜达了一圈,没找到出口,这也在意料之中。

    不知道艾尔海森的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一回头,冷不丁撞上多托雷那双森冷的红瞳,霎时打了个冷颤:“你不担心你们所谓的造神计划会失败吗?还是好好想想你的下场吧。”

    “是吗?”多托雷哼笑一声,卸下了少年身后的机械臂,把他放在了地上。

    他说:“你的身体也是装载神之心的容器的不二之选,比起他,我更愿意提拔你为新的神明,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一声不吭,刚想跑到那名人偶少年的身边,忽地后脑勺一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多托雷,你卑鄙无耻,居然偷袭。

    见她轻而易举就被击中,多托雷拍了拍手,身后的机器顿时运作,把她给架了起来,纯色的衣裙衬托得她肌肤雪白细腻,深蓝如同海水般的长发垂在腰间,脆弱易逝的美丽。

    他扫了眼手中悬空的神之心,缓缓朝她的心口靠近,身后响起一阵窸窣声,多托雷停止了动作,面具回到脸上,他神情恢复如常,冰凉的视线往后瞥去…

    堪称完美的实验素体,从她第一次出现在须弥城,那时她还年幼,多托雷热衷于人体改造,相信总有一天会把她的身体改得愈发完整,终于他有了这个机会。

    然而临门一脚,他坚定不移的信念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或许已经足够完美。

    实验者不该对被实验者有私心。

    ……

    “喂喂,快点醒来啦!”

    耳边不断响起鼓噪的声音,意识渐渐回笼,莉芙拉睁开眼,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棽棽,它正举着一盆水,刚想泼下去,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手一抖就丢了出去。

    “啊!你醒了怎么也不吱一声。”棽棽暴跳如雷,叉着腰飞到她眼前,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还以为你被博士打傻了呢。”

    说起这个,莉芙拉整个人弹坐起来,倏地一下撞上它的脑袋,两人同时发出痛呼。

    “结束了吗?”她揪住它的翅膀。

    棽棽气得跺脚,扑扇了几下,满脸恨铁不成钢:“快结束了,艾尔海森可真是好演技。”

    “那我去找他!”

    莉芙拉忙不迭站起身,刚要走出梦境,忽地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

    “干嘛?”棽棽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她说:“之前跟你发脾气的事,不好意思,你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我,但我…”

    棽棽猛地捏住她的脸颊,哼哼唧唧道:“知道就好,如果不是有本书灵在保护你,你早就被博士吃干抹净了,那这次旅途就失败了。”

    “我会待在艾尔海森身边,直到收回灵魂碎片。”她意识到旅程将要迎来终点。

    不多时,她回到现实世界。

    花神诞祭结束了,须弥的民众似乎没有意识到一场阴谋已然落幕,大贤者阿扎尔倒台,小吉祥草王终于走进了子民的视野中。

    值得庆贺的是魔麟病消失了,彻彻底底消失在了须弥,莉芙拉皮肤上的鳞片也被抹除,街边焕然一新,经历过灾难后的须弥似乎比先前更加生机勃发。

    她回到家里,找了一大圈都没有看见艾尔海森的踪影,城内他的气息很淡,顺着宝商街一路向上,她在教令院前看见了旅行者。

    “……”派蒙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她,目瞪口呆地捂住了嘴巴和眼睛。

    在提瓦特,只有旅行者和派蒙会在各个时间线都记得她的存在。

    莉芙拉并没有跟她们寒暄,甚至没有打招呼,教令院内外都没有艾尔海森的气息,她转身离开。

    说实话,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造神计划崩坏后又过去了多长时间…

    艾尔海森会在哪里?

    太阳西沉,街道洒满琥珀色的余晖,她的影子被光线拉得很长很长。

    顺着宝商街那条路向下,兰巴德酒馆门前依然门庭若市,似有似无的祝酒歌传入耳畔,一丝气息混杂在酒香里,莉芙拉正想着再回家找找看,一抬眼,就看见正对面坐在长椅上的艾尔海森。

    他姿态闲散,沉静的眸子隔着距离望着她,似乎已经看了她许久。

    “……”

    两相对视,莉芙拉鼻头一酸,眼泪都快冒出来,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要是被艾尔海森看见她狼狈落泪的样子,她会忍不住哭得更惨。

    于是她大步流星地朝他走去,看起来来势汹汹,边走边说:“我找了你好久…”

    他瞥见她掩藏在眼底的湿意,勾唇笑了,探手拉住她的,把她揽入怀里,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人的架势。

    “这个位置不显眼吗?我在等你。”艾尔海森情绪并不浓烈,全然不见小情侣久别重逢的惊喜,他抱着她,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侧脸,轻轻揉了下她的耳垂。

    莉芙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嗅他身上的气味,他似乎已经沐浴过了,只有淡淡的香气。她无心询问须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而他也闭口不谈,安静地拥住她。

    “艾尔海森…魔麟病消失了。”她忽然出声,转头看向天边最后一抹落日余晖。

    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下,侧眸看着她,脸颊的细小绒毛都被光影描摹,她的发丝好似渡了一层金边,卷曲的,如梦似幻。

    艾尔海森极少用这么认真的眼神打量他人,但对她,他早已用目光把她看得透彻。

    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再回来,就像她突然出现那般。但她回来了,他无法追问她详情,出于对她的尊重,或是无意探究已经过去的事。

    至少她看起来浑身轻松,生活重新回归平静,当然也可以惊起波澜。

    牵手散步回家的路上,莉芙拉忍不住探头到他眼前,他垂眸看向她,眉头微挑。

    “你好像完全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走了很久?”她专注地盯住他的神色,却似乎捕捉不到任何变化。

    艾尔海森说:“花神诞祭已经结束两个月,并不算久。你很希望被我提问吗?”

    “也不是啦,就是想被你关心。”

    莉芙拉弯着眼睛笑了下,握着他的手一紧,踮起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看过来,眼神似乎比刚才幽暗了些,旋即挪开视线,淡声道:“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怎么感觉你在给我下套?难道你不想我吗?我才不信。”她哼了一声。

    回到家里,莉芙拉急急忙忙冲进卧室,先是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又辗转跑到院子里,把被太阳晒蔫的花搬进去。

    “艾尔海森,你怎么都不帮我给花浇水,你看它们都奄奄一息了。”她浇花的空隙还在埋怨,喋喋不休地嘟囔。

    依照他的习惯,按理说每天都会顺手给花花草草浇一次水,并把它们放在阴凉处。

    难道说她离开后,艾尔海森就想把她的东西都丢出去…?

    莉芙拉怔愣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刚直起身,忽然整个人都被从身后抱住,手里的水壶乍然落地,水溅了一身。

    “你养的,你负责。”

    艾尔海森身体贴着她的后背,手缠着她的腰,语气冷淡,可身体的反应炙热。

    他好像在无声地控诉她。

    “你生气了?”莉芙拉默默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胳膊搭上他的肩,探头探脑地去窥探他眼底的情绪,“那刚刚怎么不说?”

    他罕见敛起平静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凝住她,眸光微微泛凉,他口吻漠然:“没有生气,这只是面对消失数月女友时该有的情绪,试想一下,你我互换,你的反应应该会比我更大。”

    “…你说得对。”她悻悻地缩了下脖子,从他审视的目光中逃离。

    艾尔海森不笑的时候气场好吓人,幸好她是他亲密的恋人,而不是敌手。

    她搂紧他的脖颈,趴在他肩上稍微整理了下措辞,刚想连珠炮似的和他解释,甫一开口:“是多托雷他…”一口气还没说完,嘴唇猝然被他低头吻住,硬是憋了回去。

    艾尔海森的吻前所未有的激烈。

    他失去了安抚她的耐心,含吻过后,舌尖重重地抵进去,反复搅弄、吮吸。

    舌根一阵发麻,莉芙拉双腿发软,下一刻就被他洞悉,手掌向下托起她的膝弯,脚步紧逼,把她压在了墙上,即使她发出抗拒的声音,他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不是生气,而是吃醋吗?

    她反应迟钝地回吻他,只是一点点主动,艾尔海森忽然松开了她的唇,撤出些许距离,温热的唇沿着下巴吻下去。

    莉芙拉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抱住他近在咫尺的后脑勺,气喘吁吁地靠在他发顶。

    湿热的吻辗转到锁骨处,阻碍他动作的裙子被褪下,落在腰间,两人紧贴的位置。

    艾尔海森把她抱进了卧室,昏昧的光线助长暧昧的气氛,肌肤相互摩擦的声音尤其明显,她靠坐在床上,难以抑制地仰长脖子,承接他过分激烈的吻。

    那条可怜脆弱的裙子早就被丢在了地上,她探手去扯他的衣领,反被他扣住手腕。

    “这不公平…”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痕迹,又看向他,仅仅是衣领被她扯乱了一些。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倾身靠向她,深浅不一的眸中隐含诱导的意味。

    “需要我告诉你,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去计较公平吗。你在暗示自己是弱方吗?”

    他垂眼打量她泛起红晕的脸颊,同时用嗔怪的眼神盯着他,仿佛蛛丝般黏腻。

    莉芙拉闻到两人身上交融的汗水,一时间脸更加滚烫,一言不发地拉开了他的衣领,却怎么也脱不下他的外袍,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艾尔海森的目光愈发戏谑,情急之下就直接扯了下来,丢在一旁。

    “这种游戏只能玩一次。”他望着地上一片狼藉,敛下眸子,继续他未完成的事。

    其实艾尔海森不太能理解在亲密相处时,耗费大量时间,甚至是一整晚,他倾向于让双方的体验感都良好的相处,时间过长的话,莉芙拉可能无法接受。

    拥抱、接吻、缠绵…这已经足够解决双方的生理需求,至于另外的情趣喜好,他鲜少去做,偶尔会发生在她生气的当晚。

    她仰着头,细长白皙的脖颈上遍布吻痕,看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游戏。

    艾尔海森用虎口扣住,几乎手掌都能将其包裹,他边舔舐边抬眸打量她的神情。

    耳边隐约响起破碎的低吟。

    莉芙拉受不了他用饱含欲色的瞳眸望着自己,尤其是他栖身在她身上,唇舌舔过她的敏感,她忍不住蜷起脚趾,低下头去吻他的唇,他忽地将手放到她的腿边。

    “……”她浑身一颤,只是被他粗粝的手指抚摸,她就已经缴械投降,觉得有些丢脸,就连忙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眼角流下的生理性眼泪浸湿了他的发尾,艾尔海森动作顿了下,回头看向她。

    她像一只被欺负的兔子,红着眼睛望着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艾尔海森…”莉芙拉拖长尾音叫他的名字,落在耳朵里,黏糊又缠绵。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勾着他脖颈的手向下摸索,只摸到一手的黏腻。

    是汗水。

    她想催促艾尔海森快一些,不要再玩她,可话到嘴边,她用吻代替了话语,他好似察觉她急促呼吸的含义,终止了这场游戏,给予了她想要的。

    ……

    结束后的凌晨,莉芙拉趴在他身上小憩,觉得浑身不自在,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很难想象艾尔海森的老年,他应该会健健康康地老去,毕竟他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好,而她就显得力不从心,老了该怎么办…

    她已经在提瓦特有过两段旅程,体验过生老病死的滋味,和爱人携手终老,那么她也能看见艾尔海森老去时候的模样,同样的,她也会随之苍老,那会是什么情景?

    艾尔海森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她的后颈,本意是想哄她入睡,没想到她精神越发饱满,撑着手臂看向他,满眼放光。

    “不要用看待食物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还想继续刚才的游戏。”他淡淡道。

    她嬉皮笑脸地亲了他一口:“我问你,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他看着她,“嗯。”

    “我也最最爱你。”她笑眯眯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是对方最爱的人啦。”

    艾尔海森挑了下眉,唇角微不可查地弯起,而后嗓音仍旧平淡:“你开心就好。”

    “你不开心吗?”

    “这听起来是值得开心的事?”

    莉芙拉猛地抬起头,闷闷不乐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难道不是吗?”

    “你的快乐可真简单。”艾尔海森听出她语气有些怨气,逗猫一般挠了挠她的下巴。

    明明只是在进行类似于玩闹的交谈,她霎时间又被他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站在床边满脸不悦。

    “你怎么可以这样…”莉芙拉扯过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随即她尝试去谅解他,毕竟他从来都是那样,过分冷静理想的思维,往往不会给她想要的结果。

    这一幕或多或少有些眼熟,艾尔海森起身走到她身边,还没说话就被她打断,与记忆里的画面相合,她说:“我要和你分手!”

    “理由呢?”

    她裹着毯子,双腿直打颤,他忽然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她瞬间哑口无言。

    艾尔海森面对她时有时无的坏脾气,早就应对自如,稍微顺从了一些,能够避免一场翻天覆地的争吵,而他也乐见其成。

    “理由就是你太冷漠了,你无视了我,我在跟你表达爱意,你就不能像复读机一样重述一遍吗?”她烦躁地踢了踢被子,怒视他。

    他身上的睡衣被她压得皱皱巴巴,锁骨处的痕迹暴露无遗,艾尔海森拉拢衣领,“我爱你吗?这样你就会感到身心愉悦了?”

    莉芙拉气得跳脚:“是我爱你,不是我爱你吗,没有疑问!”

    “你已经听到了,不是吗?”

    “没有!”

    他有些想笑,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有时候她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艾尔海森不喜欢吵闹的孩子,但她是他的爱人,他愿意接纳她的脾气,同时也给予耐心陪她玩闹。

    正如莉芙拉常常在外面为他据理力争,听到别人说他坏话,她会比听到自己坏话还要愤怒。

    祖母的爱让他过上了平静的生活,而莉芙拉的爱,让他看见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莉芙拉陡然安静下来,磨磨蹭蹭地搂住他的腰,脑门顶着他的小腹,语气稍微好转:“你想听我说一些事吗?很久以前的事。”

    她无所顾忌地说出了自己曾经的事,说实话并没有多么难堪,更多的是无感。

    她想让她的爱人更了解她。

    ……

    艾尔海森的接受能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强,由于他总能以理性思维去看待问题,莉芙拉才能够无所顾忌地向他吐露自己。

    主动让一个人去了解自己,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所以你不会死去。”他说。

    她愣住,抬头看向他,他也在垂眸注视着她,“我会跟你一起老去。”

    “再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艾尔海森神色平静,无波无澜,稍加思索了片刻,就接受了他的女友是个能够反复再生的奇行种的事实,肉身的消亡不代表意识消亡,她会反反复复经历旅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要多想,我在这里,就只会爱你一个人。”莉芙拉说。

    他发出一声轻笑,吻了下她的唇:“如果你有其他选择,我建议你先分手。”

    “我之前生气的时候,每次跟你说分手,你为什么不同意?”她好奇地发问。

    艾尔海森说:“没有正当理由。”

    “只有爱上别人才是正当理由吗?”

    他沉默不语,瞥见窗外的夜色逐渐褪去,黎明即起,艾尔海森揽住她,阖上眼眸。

    “你不再爱我,这是正当理由。”

    莉芙拉短暂地陷入沉思,不知不觉就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夜晚的游戏结束了。

    艾尔海森听到她不轻不重的呼吸声,手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拥着她躺了回去,他没有再过度探究她的过往与未来,那是属于她的事,只有当下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携手终老,这听起来不免有些假大空,就像她无意识画的大饼。

    他没有打算在情感生活上做出太大变化,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么莉芙拉随口一说的话,将会发生在不久的未来。

    ……

    生活依旧不疾不徐地推进,艾尔海森一直在教令院担任书记官一职,之后提前退休回到了家里,而莉芙拉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生气摔杯子的人。

    她和克莉丝汀解开误会后,克莉丝汀吐槽梅尔的几率比她还要大,她时常离家出走,声称受不了梅尔可怕的掌控欲,两人就一起在酒馆喝得酩酊大醉,抱头痛哭。

    艾尔海森似乎对她有花不完的耐心,或许包容她并不需要耗费他太多的心神。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尽管身体依旧强健,欲望却渐渐消弭,更多时候,他只是亲亲她,安静地抱着她入睡。

    莉芙拉仍然是记忆中偷溜进祖母院子里的女孩,她貌似有着用之不尽的热情活力,一直到很久以后都会和他起争执,和他拌嘴,因为意见相左而发生争吵。

    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在冬天吃冰这件事上,他不会做出让步。

    人生很长,以后的漫漫人生路上,他们会经历诸多事情,也会发生争执。

    艾尔海森无法判定接下来的生活是否平静,但有她在的话,应该也无法平静。

    她比记忆中还要更加鲜活。

    直到很多年以后,莉芙拉比他更早迎来衰老与死亡,她离开时,早已白发苍苍,兴许是记得她的往事,艾尔海森所表现出的情绪,无法用悲伤形容,古井无波。

    诚如她所说,或许在他离世后,莉芙拉又将迎来新的开始,同处在提瓦特的星空之下,他们会再次相见,却不再是彼此的爱人,而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艾尔海森看待事物角度独特,眼界长远,他认为他们已经陪伴彼此度过了一生,其他事情就交给另一条时间线的他们处理。

    因为这确实是无比真切漫长的一生,几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他也终将走向生命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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