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天色灰蒙蒙的，外面天寒地冻，冷风呼啸，地上的积雪厚到无法融化，踩上去似乎都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崩裂声，那是冻雪。
尽管如此，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
少女艰难地拖着推车来到摆摊的地方，动作熟稔地取出那些货物摆在地上。
冷风如刀，她身形单薄，衣着简单朴素，甚至没有一件御寒的冬衣。
市集上并没有多少摊贩在售卖，冰天雪地的，他们都不愿意出门，一家人挤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也好过在外面被冻死。
她是海屑镇的异类。
在她还是个幼童的时候，就独自扛着货物出来卖，大家看见她经常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手脚都生了冻疮，一年到头都穿同样的衣服，却也难以掩盖她漂亮的脸蛋。
过不了几天，暴风雪就要来临，或许要持续一个月左右，她也能够暂时喘息了。
少女安置好那些杂七杂八的货品，就裹着一层小毯子，坐在凳子上，把自己蜷缩起来，只露出一双眸子望着来往的行人。
那双眼睛，璀璨明亮，时而黯淡无光，就那样水汪汪地盯着，仿佛贵族养的小猫。
然而在这个至冬国的边陲小镇，富人与穷人的比例十分分明。
居民大多都贫穷，能够解决温饱问题已经是万幸，所以他们往往是无能为力地离去。
她毫不在意地眯着眼睛，缩成一团，过分寒冷的天气让她困意袭来，打打哈欠。
养父哈依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性情暴戾无常，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喝酒呢。
与其待在那个家里被他打骂，莉芙拉还不如跑到街上卖东西，这些都是哈依从别的地方扛回家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生活用品或是一些食物和玩具…
她是孤儿，听说至冬国有个名叫壁炉之家的地方，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孩子，她本来应该在那里生活，可是哈依把她领养了。
一户本就贫穷的家庭，收养孩子只是为了免费的劳动力，哈依兴许看重她的外貌，想着等她再长大一些就卖给某个贵族。
面颊传来一抹冰凉感，莉芙拉仰起头，纷纷扬扬的细雪落下，她叹了口气，低头蹭了蹭柔软温暖的毯子，起身准备收摊。
“你好，那…那个，姐姐，请问这个要多少摩拉才能买？”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小孩的脚，她没忙着站起来，脑袋懵懵地看向他，男孩十岁左右，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棉帽，穿着暖和。
海屑镇有富人吗？
毫无疑问是有的。这个男孩和其他孩子都不太一样，小脸干净白皙，眼神纯洁。
莉芙拉意识到她持续开天窗三个月的摆摊终于迎来了第一位的客人，虽然他年纪小，可只要他有足够的摩拉可以支付。
“你有摩拉吗？”
男孩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摩拉，伸手递过去。
“这是我哥哥给我的。”
她顿时见钱眼开，不，眉开眼笑地站起身，指了指地上一排货品，“你可以随便拿。”
“不，我只要那个。”男孩蹲下来，双手捧起像是机甲的玩具，爱不释手。
莉芙拉正在低头数摩拉，听到他这么说，才勉强抬了下眼，睨了眼他手里那个玩具，心想那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是哈依从某个玩具工厂捡来的劣质产品。思及此，她默默放下了几枚摩拉。
“那个用不了那么多钱，你拿回去还给你哥哥吧。”她忍痛割爱，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含泪咬手帕，面露挣扎。
男孩好奇地望向她，触及那双明亮的蓝眸，他突然想起他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莉芙拉眼看着他的眼神从呆滞到惊喜，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他傻乎乎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之后，他丢下了那把摩拉，抱着玩具飞快地跑走了。
托克只想快点找到哥哥，告诉他，这里有个姐姐和他长得一样。
“诶？”她摇摇头，故作镇静地捡起那些金灿灿的摩拉，美滋滋地收入囊中，“真傻，姐姐会感激你的，希望你不会被家人责骂。”
雪越下越大，在她头顶积了一层水雾，她戴上兜帽，收拾好货物，离开了市集。
海屑镇规模很小，处于至冬国的边沿地带，女皇大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听说至冬国是整个提瓦特发展最快的国家，科技与工业齐头并进，这在小镇上也有所体现，这边有好几个工厂，开工时浓烟滚滚，导致空气污染，镇上的人都不太健康。
街道冰冷，莉芙拉是说这里没有人情味，建筑物都是清一色的冷色。
她拖着沉重的推车，路过的人只是淡淡一瞥，继续用她听不懂的至冬语言交流，眼神漠然，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说明他们的内心一片死寂，如同终日寒冷的天气。
哈依为了方便捡工厂的残次品，把原本在村子里的家搬来了废弃工厂附近。
莉芙拉绕进散发着阵阵金属味的巷子里，四处都是黑糊糊的，她呼吸时吐出的热气霎时就化成水汽，消散在冷风中。
身后冷不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其中混杂着男人身上的烟草味。
“站住。”
一群人站在她身后，吞云吐雾，为首的人把烟仍在地上，用脚碾灭。
“三个月了，哈依到底什么时候还钱？他让我们来找你，你有钱还吗？”
莉芙拉低着头，尝试动了动指尖，魔力微乎其微，在体内掀不起一丝波澜，她在数月前就已经和他们打过交道了，完全没有道理可讲，除了钱就是想包养她。
“你们去找哈依。”她说。
赞沙尔轻蔑地笑了笑，脸上那条刀疤若隐若现，“你是他的女儿，没错吧？”
“纠正一下，只是养女。”
少女自始至终背对着他们，御寒的衣服仅仅是一件灰色的麻布衣，脏兮兮的看不出年份，她的发丝在含雪的风中飞舞。
“既然只是养女，你为什么不抛弃哈依一家？他们还没有我疼你呢。”赞沙尔眼里充斥着对她的迷恋，冷漠褪去，他难以自控地走向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
莉芙拉甩开手里的推车，货物狠狠撞上他的脚背，他发出痛呼的同时，她拔腿就跑。
赞沙尔是这一带工厂老板的儿子，他们家垄断了海屑镇的工厂贸易，勉强算是个富人，只不过他充其量是个小混混。
冻雪积起来之后有些打滑，加上天气的恶劣程度，莉芙拉跑不了多远就精疲力尽。
棽棽把她送到这条莫名其妙的时间线就消失无踪，在这里，她没有找到身负她灵魂的那个人，为了生存，她只能依附那位养父。
家里负债累累，莉芙拉甚至觉得再过不久，哈依就会忍耐不住，把她送给工厂老板。
她熟悉巷子的地形，但赞沙尔也是在这一带长大的，他看穿了她的路线，早早就等在她的前面，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难道说你更想跟着我的老爹？那我的老妈可不会放过你，不如跟着我。”
赞沙尔满脸自信，靠在发黑的墙壁上细数他能带给她的好处，仿佛势在必得。
寒风刺骨，漫天大雪飘飞，一遍遍消磨着莉芙拉的意志，她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棽棽无数次。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眉飞色舞地朝她露出暧昧的笑容，目光忽地一滞，他看向少女的身后，“那是你找来的帮手？”
一道逆光颀长的身影缓缓步入他的视野，赞沙尔心脏一紧，目光看向莉芙拉。
她嗅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一时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做出了行动，她回头看向那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身后的飘带高高扬起，随后她转头跑向那人。
“…等等！”赞沙尔暴跳如雷。
该死的，他已经关注莉芙拉很长时间了，明明已经快要得手了，真他妈的烦。
少女不管不顾地奔向他，才发现他个子极高，即使有大衣遮蔽也盖不住的长腿，细窄的腰身，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冰冷的寒风模糊了她的感官，那股气息转瞬即逝，消弭在了耳边的风中。
莉芙拉跑向那人，在黑暗里触及到了他那双泛着冷意的蓝色瞳眸，随即她弯了下腰，硬是从他的胳膊下穿了过去。
“谢了。”擦身而过时，她轻描淡写搁下一句，而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工厂里。
青年微微发愣后，唇边溢出一声轻啧，眸光隐含几分傲气，看向站在前边的那群人。
个个都是刺头，虽然他对战斗很感兴趣，但他不喜欢毫无挑战性的碾压。
没意思。
……
走出工厂区的巷子，他回到市集，远远的就看见朝他飞奔而来的托克。
“哥哥！”托克兴高采烈地抓住他的手，半拖半拽地把他往市集里带，“找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听我说，我有个大发现！”
达达利亚身高腿长的被他拉着满大街跑，等托克跑累了才停下来，他半蹲下来，“怎么？是你的大发现不见了吗？”
雪厚厚地积了一层，踏上去松松软软，托克满脸失落地扫视空空如也的市集。
“都怪哥哥突然消失，那个卖给我玩具的姐姐都回家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玩具。
达达利亚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顺势拿起他手里的玩具，“什么姐姐？这就是你今天的收获？给我看看。”
刚拿起来，机甲玩具突然四分五裂。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托克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愣愣地捡起地上的碎片。
“什么嘛…”
他心情低落，气鼓鼓地把玩具拼起来，可是机甲一碰就裂，最后完全碎一地。
“怎么会这样？”
达达利亚思索片刻，看了眼失落的托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取出小型的玩具，语气随意：“都是我不好，刚刚太用力了，不小心把托克的新玩具弄坏了，这个就当是哥哥的赔礼，好吗？”
“哇——”他两眼放光，转眼就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拿起新玩具就满大街跑去，“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他不着痕迹地捡起地上的碎片，笑着回了句：“该回家了，别让老爹老妈等急了。”
附近有好几间工厂，想要找到售卖这个玩具的人并不难，他这次回乡探亲，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陪伴家人，顺便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欺骗孩子的黑心商家。
次日。
达达利亚通过市集其他商贩给的线索，找到了这间废弃工厂，前一晚，他从托克口中得知卖给他玩具的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姐姐，说实话，托克总是喜欢很夸张的描述。
他穿过工厂车间，地面湿漉漉的，潮湿阴冷，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大概是工人们搬走时焚烧的废弃物，堆积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会发出恶心的气味。
环境恶劣，达达利亚的家庭称不上富裕，但也没有住过这种地方，可他能够理解。
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边陲小镇，能够维持最基本的温饱已经是幸运了。
皮靴在浇湿的地面踏过，达达利亚缓缓走进工厂内部，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随后他看见一道纤瘦单薄的背影，卷曲的碧蓝色长发垂在腰间，麻布的衣服下是更加孱弱的身躯。
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经过工厂时碰到的那位小姐，她同样脆弱得弱不禁风。
莉芙拉正在收拾货物，昨天带回来的摩拉让哈依嗅到了金钱的滋味，他变本加厉，夺走了所有的摩拉，当然她有私吞一部分。
她早就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听起来不急不缓，不像是赞沙尔那伙人，看来昨晚的那个人误打误撞帮助她解决了大麻烦。那道脚步声停顿在不远处。
肮脏恶臭的工厂，一般不会有人过来，除非是抱着某种目的性。
她兴致缺缺，刚想离开，突然顿住。
…咦，是力量的气息。
恰好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明朗嘹亮：“小姐，请转过身来。”
尽管如此，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
少女艰难地拖着推车来到摆摊的地方，动作熟稔地取出那些货物摆在地上。
冷风如刀，她身形单薄，衣着简单朴素，甚至没有一件御寒的冬衣。
市集上并没有多少摊贩在售卖，冰天雪地的，他们都不愿意出门，一家人挤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也好过在外面被冻死。
她是海屑镇的异类。
在她还是个幼童的时候，就独自扛着货物出来卖，大家看见她经常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手脚都生了冻疮，一年到头都穿同样的衣服，却也难以掩盖她漂亮的脸蛋。
过不了几天，暴风雪就要来临，或许要持续一个月左右，她也能够暂时喘息了。
少女安置好那些杂七杂八的货品，就裹着一层小毯子，坐在凳子上，把自己蜷缩起来，只露出一双眸子望着来往的行人。
那双眼睛，璀璨明亮，时而黯淡无光，就那样水汪汪地盯着，仿佛贵族养的小猫。
然而在这个至冬国的边陲小镇，富人与穷人的比例十分分明。
居民大多都贫穷，能够解决温饱问题已经是万幸，所以他们往往是无能为力地离去。
她毫不在意地眯着眼睛，缩成一团，过分寒冷的天气让她困意袭来，打打哈欠。
养父哈依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性情暴戾无常，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喝酒呢。
与其待在那个家里被他打骂，莉芙拉还不如跑到街上卖东西，这些都是哈依从别的地方扛回家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生活用品或是一些食物和玩具…
她是孤儿，听说至冬国有个名叫壁炉之家的地方，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孩子，她本来应该在那里生活，可是哈依把她领养了。
一户本就贫穷的家庭，收养孩子只是为了免费的劳动力，哈依兴许看重她的外貌，想着等她再长大一些就卖给某个贵族。
面颊传来一抹冰凉感，莉芙拉仰起头，纷纷扬扬的细雪落下，她叹了口气，低头蹭了蹭柔软温暖的毯子，起身准备收摊。
“你好，那…那个，姐姐，请问这个要多少摩拉才能买？”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小孩的脚，她没忙着站起来，脑袋懵懵地看向他，男孩十岁左右，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棉帽，穿着暖和。
海屑镇有富人吗？
毫无疑问是有的。这个男孩和其他孩子都不太一样，小脸干净白皙，眼神纯洁。
莉芙拉意识到她持续开天窗三个月的摆摊终于迎来了第一位的客人，虽然他年纪小，可只要他有足够的摩拉可以支付。
“你有摩拉吗？”
男孩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摩拉，伸手递过去。
“这是我哥哥给我的。”
她顿时见钱眼开，不，眉开眼笑地站起身，指了指地上一排货品，“你可以随便拿。”
“不，我只要那个。”男孩蹲下来，双手捧起像是机甲的玩具，爱不释手。
莉芙拉正在低头数摩拉，听到他这么说，才勉强抬了下眼，睨了眼他手里那个玩具，心想那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是哈依从某个玩具工厂捡来的劣质产品。思及此，她默默放下了几枚摩拉。
“那个用不了那么多钱，你拿回去还给你哥哥吧。”她忍痛割爱，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含泪咬手帕，面露挣扎。
男孩好奇地望向她，触及那双明亮的蓝眸，他突然想起他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莉芙拉眼看着他的眼神从呆滞到惊喜，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他傻乎乎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之后，他丢下了那把摩拉，抱着玩具飞快地跑走了。
托克只想快点找到哥哥，告诉他，这里有个姐姐和他长得一样。
“诶？”她摇摇头，故作镇静地捡起那些金灿灿的摩拉，美滋滋地收入囊中，“真傻，姐姐会感激你的，希望你不会被家人责骂。”
雪越下越大，在她头顶积了一层水雾，她戴上兜帽，收拾好货物，离开了市集。
海屑镇规模很小，处于至冬国的边沿地带，女皇大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听说至冬国是整个提瓦特发展最快的国家，科技与工业齐头并进，这在小镇上也有所体现，这边有好几个工厂，开工时浓烟滚滚，导致空气污染，镇上的人都不太健康。
街道冰冷，莉芙拉是说这里没有人情味，建筑物都是清一色的冷色。
她拖着沉重的推车，路过的人只是淡淡一瞥，继续用她听不懂的至冬语言交流，眼神漠然，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说明他们的内心一片死寂，如同终日寒冷的天气。
哈依为了方便捡工厂的残次品，把原本在村子里的家搬来了废弃工厂附近。
莉芙拉绕进散发着阵阵金属味的巷子里，四处都是黑糊糊的，她呼吸时吐出的热气霎时就化成水汽，消散在冷风中。
身后冷不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其中混杂着男人身上的烟草味。
“站住。”
一群人站在她身后，吞云吐雾，为首的人把烟仍在地上，用脚碾灭。
“三个月了，哈依到底什么时候还钱？他让我们来找你，你有钱还吗？”
莉芙拉低着头，尝试动了动指尖，魔力微乎其微，在体内掀不起一丝波澜，她在数月前就已经和他们打过交道了，完全没有道理可讲，除了钱就是想包养她。
“你们去找哈依。”她说。
赞沙尔轻蔑地笑了笑，脸上那条刀疤若隐若现，“你是他的女儿，没错吧？”
“纠正一下，只是养女。”
少女自始至终背对着他们，御寒的衣服仅仅是一件灰色的麻布衣，脏兮兮的看不出年份，她的发丝在含雪的风中飞舞。
“既然只是养女，你为什么不抛弃哈依一家？他们还没有我疼你呢。”赞沙尔眼里充斥着对她的迷恋，冷漠褪去，他难以自控地走向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
莉芙拉甩开手里的推车，货物狠狠撞上他的脚背，他发出痛呼的同时，她拔腿就跑。
赞沙尔是这一带工厂老板的儿子，他们家垄断了海屑镇的工厂贸易，勉强算是个富人，只不过他充其量是个小混混。
冻雪积起来之后有些打滑，加上天气的恶劣程度，莉芙拉跑不了多远就精疲力尽。
棽棽把她送到这条莫名其妙的时间线就消失无踪，在这里，她没有找到身负她灵魂的那个人，为了生存，她只能依附那位养父。
家里负债累累，莉芙拉甚至觉得再过不久，哈依就会忍耐不住，把她送给工厂老板。
她熟悉巷子的地形，但赞沙尔也是在这一带长大的，他看穿了她的路线，早早就等在她的前面，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难道说你更想跟着我的老爹？那我的老妈可不会放过你，不如跟着我。”
赞沙尔满脸自信，靠在发黑的墙壁上细数他能带给她的好处，仿佛势在必得。
寒风刺骨，漫天大雪飘飞，一遍遍消磨着莉芙拉的意志，她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棽棽无数次。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眉飞色舞地朝她露出暧昧的笑容，目光忽地一滞，他看向少女的身后，“那是你找来的帮手？”
一道逆光颀长的身影缓缓步入他的视野，赞沙尔心脏一紧，目光看向莉芙拉。
她嗅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一时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做出了行动，她回头看向那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身后的飘带高高扬起，随后她转头跑向那人。
“…等等！”赞沙尔暴跳如雷。
该死的，他已经关注莉芙拉很长时间了，明明已经快要得手了，真他妈的烦。
少女不管不顾地奔向他，才发现他个子极高，即使有大衣遮蔽也盖不住的长腿，细窄的腰身，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冰冷的寒风模糊了她的感官，那股气息转瞬即逝，消弭在了耳边的风中。
莉芙拉跑向那人，在黑暗里触及到了他那双泛着冷意的蓝色瞳眸，随即她弯了下腰，硬是从他的胳膊下穿了过去。
“谢了。”擦身而过时，她轻描淡写搁下一句，而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工厂里。
青年微微发愣后，唇边溢出一声轻啧，眸光隐含几分傲气，看向站在前边的那群人。
个个都是刺头，虽然他对战斗很感兴趣，但他不喜欢毫无挑战性的碾压。
没意思。
……
走出工厂区的巷子，他回到市集，远远的就看见朝他飞奔而来的托克。
“哥哥！”托克兴高采烈地抓住他的手，半拖半拽地把他往市集里带，“找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听我说，我有个大发现！”
达达利亚身高腿长的被他拉着满大街跑，等托克跑累了才停下来，他半蹲下来，“怎么？是你的大发现不见了吗？”
雪厚厚地积了一层，踏上去松松软软，托克满脸失落地扫视空空如也的市集。
“都怪哥哥突然消失，那个卖给我玩具的姐姐都回家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玩具。
达达利亚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顺势拿起他手里的玩具，“什么姐姐？这就是你今天的收获？给我看看。”
刚拿起来，机甲玩具突然四分五裂。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托克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愣愣地捡起地上的碎片。
“什么嘛…”
他心情低落，气鼓鼓地把玩具拼起来，可是机甲一碰就裂，最后完全碎一地。
“怎么会这样？”
达达利亚思索片刻，看了眼失落的托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取出小型的玩具，语气随意：“都是我不好，刚刚太用力了，不小心把托克的新玩具弄坏了，这个就当是哥哥的赔礼，好吗？”
“哇——”他两眼放光，转眼就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拿起新玩具就满大街跑去，“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他不着痕迹地捡起地上的碎片，笑着回了句：“该回家了，别让老爹老妈等急了。”
附近有好几间工厂，想要找到售卖这个玩具的人并不难，他这次回乡探亲，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陪伴家人，顺便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欺骗孩子的黑心商家。
次日。
达达利亚通过市集其他商贩给的线索，找到了这间废弃工厂，前一晚，他从托克口中得知卖给他玩具的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姐姐，说实话，托克总是喜欢很夸张的描述。
他穿过工厂车间，地面湿漉漉的，潮湿阴冷，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大概是工人们搬走时焚烧的废弃物，堆积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会发出恶心的气味。
环境恶劣，达达利亚的家庭称不上富裕，但也没有住过这种地方，可他能够理解。
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边陲小镇，能够维持最基本的温饱已经是幸运了。
皮靴在浇湿的地面踏过，达达利亚缓缓走进工厂内部，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随后他看见一道纤瘦单薄的背影，卷曲的碧蓝色长发垂在腰间，麻布的衣服下是更加孱弱的身躯。
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经过工厂时碰到的那位小姐，她同样脆弱得弱不禁风。
莉芙拉正在收拾货物，昨天带回来的摩拉让哈依嗅到了金钱的滋味，他变本加厉，夺走了所有的摩拉，当然她有私吞一部分。
她早就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听起来不急不缓，不像是赞沙尔那伙人，看来昨晚的那个人误打误撞帮助她解决了大麻烦。那道脚步声停顿在不远处。
肮脏恶臭的工厂，一般不会有人过来，除非是抱着某种目的性。
她兴致缺缺，刚想离开，突然顿住。
…咦，是力量的气息。
恰好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明朗嘹亮：“小姐，请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