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路安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子，并没有得到家人的喜爱。
相反，在他们心里，正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才导致自己的亲人离世。
无所谓对错。
路安然爱自己的孩子，正如她的父母爱她。
唯有路歆然，内疚和自责，就像她的影子，始终不曾消散。
尤其是路安然去世前，单独叫她去床边的那几句叮咛，说是叮咛，不如说是恳求，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时间愈久，愈加如此。
她将路瑾视为姐姐生命的延续，将自己对姐姐的补偿，也一并倾注到他身上。
而路瑾这些年来，也非常争气，无论是性格上，还是学习中，从没让路歆然失望过。
只是他的身体，始终牵挂着她的神经。
“路老师—”常知予的嘴巴轻轻闭合，声音从喉咙中挤出，很小，似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到。
路歆然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还在睡着，脚步轻轻地走了出来。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路歆然。
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内心早已被撕裂，无穷尽的自责，在每个难眠的夜晚，都能将她彻底吞噬。
这些年来，心中苦楚，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路老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常知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还是问了出来，“他，医生怎么说？”
“目前脱离危险了，只是这次流感引起了很多并发症，他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路歆然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听起来格外粗糙。
对于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来说，一场小感冒都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在路瑾小时候，路歆然还未踏入娱乐圈。
两个人，生存都是问题，面对高昂的手术费用，只好选择保守治疗。
后来，一直等不到合适的供体，手术只能一拖再拖。
现在，等不起了。
“放心吧，路老师，一定会有办法的……”常知予轻轻拍了拍路歆然的肩膀。
感受到一阵寒意，路歆然将视线从病房里收回，借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这才看清了浑身淋透的常知予。
“你怎么，直接冒着大雨就来了呢？”路歆然的语气里满是心疼，混杂着明显的生气。
她伸手将常知予被雨水打成一缕的发梢拨开，又将她额前的刘海撇到一边。
“来，先进来找个干净的东西擦一下。”说完，路歆然拉着常知予，又折回病房。
路歆然环顾一周，最终，拿起了椅背上随意搭的外套，那是路瑾的校服。
“没关系的，我在家洗完头发，也经常懒得擦，都是自然晾干的。”常知予扯出一抹笑，安慰着路歆然。
看样子，路歆然应该一直守着路瑾，一上午了，连住院的基本物资都没来得及置办。
消毒水的气味太过于刺鼻，常知予有些喘不过气。
“路老师，你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我去买一点。”
路歆然张张嘴，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
虽是奔波了一早上，但她确实是没有胃口。
只是，有些事，她们之间应该是有不言而喻的默契的。
“好。”
常知予走到电梯口，路歆然又追了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校服递给常知予。
常知予也没有执意推脱，接过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刚走到医院出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迎面而来。
在人声嘈杂的环境下，急救车的警笛声显得尖锐又刺耳。
提前接到电话的急救室护士也纷纷赶来。
“快，快，前边快让开！”
随着车尾门一点点打开，让人看到了里边的情况。
担架上是一个女生，大腿处，血还在汩汩不断地往外涌着，表面按压的一沓厚厚的棉纸已被全部浸湿，鲜血沿着痕迹，一贯流向膝盖。
后面还有一个，伤势似乎更加严重。
常知予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她急着让出空间。
大大小小的鞋印，给地砖上了一层很好的润滑。
层层人群将常知予挤到了边角，顺着惯力，她被狠狠磕到了身后的四方石柱上。
常知予弯腰捡起掉落的手机。
起身时，透过拥挤的人群，还是看到了那个画面。
担架上的人面容狰狞，全身布满泥泞和鲜血，嘴角似乎还有鲜血流出，上半身在隐隐抽搐着，其中一条腿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丝丝白骨露出，惨不忍睹。
空气中，血腥味和雨水打湿尘土的气味混合，逐渐弥漫，让人窒息。
一些尘封的记忆被唤起，一帧帧画面不断闪过，引得常知予生理性地不适。
她快速跑到最近的一个垃圾箱旁，伴随着阵阵干呕。
她习惯性地从兜里掏纸巾。
哦，忘记了，已经变成湿巾了。
她往嘴边晃了晃，还是选择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连带着刚捡起的手机。
“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呀……”常知予透过垃圾桶箱口往里望去，目光游移不定。
她往四周瞟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孩子，你要找啥呀？”身后传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哦，我，我的手机，被我不小心丢进去了，我想……”常知予有些难为情。
“我来吧。”短短三个字，像一股暖流，冲散了早秋的一些寒意。
很快，环卫工用夹子将手机带上来，递给她：“孩子，给，快看看摔坏没？”
好在是上午，垃圾桶里并没有太多垃圾，手机表面还算是干净。
她轻触了一下屏幕，没有反应，再一次，依旧如此。
感受到殷切的目光，常知予将手机收起来：“谢谢呀，手机没问题。”
环卫工摆摆手，满意地离开了。
看见那个佝偻的背影逐渐远去，她又不死心地按了按开机键，还是没有反应。
今天早上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有些缓不过神。
她往回走了几步，靠着那根石柱子往下滑，坐在了最上面一层的石阶上。
一直吊着的神经，瞬间泄了下来。
她这才感觉小腿疤痕的位置有些刺痛，小心地挽起裤腿，一条新的血痕出现在眼前。
大概是那会推搡时，不小心撞石柱上，被砖角划到的。
她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落，无力又无奈，双目失神。
此时，彻底爆发。
雨渐小了，细细麻麻地飘落着，让人几乎感觉不到。
只有当它落在地面上时，才会显露出湿润的痕迹。
不过，她似乎感受不到。
抬头，他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第二次。”
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都被冻结。
一秒、两秒……
和偶像毫无预兆地相遇，还是在这么窘迫的处境中，常知予没有一丝惊喜。
她试图站起来，打破这种尴尬。
不巧，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一切感官彷佛都尽数消失。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及时伸过来，稳稳地拉住了她。
常知予出于本能，试图挣脱开那只手，却被抓得更紧。
再次四目相对，似乎是难以置信，常知予直勾勾地盯着。
确实，比刚刚看得更清楚、更真切。
易卿尘穿着一件渐变色的连帽卫衣，是低调的深色系。卫衣的帽檐随意地低垂在额前，恰如其分地映衬出他的双眸，明亮而闪烁。
“不认得了？”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
“我……”
常知予开口，准备解释一下。
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可是，对上那双眼睛，她的大脑瞬间宕机，只能又移开视线。
“嗯？”易卿尘似在追问答案。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嘴唇已被咬得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你……”两个人，一个字，同一时间。
常知予刚刚抬起的头又沉了下去。
终于，还是易卿尘打破了沉寂。
“走，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
“小伤，没事，我还要先去……买点住院物资……”
常知予担心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又急忙补充道：“路老师的家人住院了，还没有醒过来，不能离人，所以我去给他买点东西……”见对面人没有接话，她又加了一句，“路老师就是路歆然，是我现在对接的艺人。”
“嗯，我知道。”易卿尘简单地回答道。
他知道？
什么意思？
常知予又开始在心里嘀咕：“他知道我被公司‘发配边疆’？还知道我现在对接路老师？那公司的谣言，他不会也知道了吧？不，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和我讲话。他说的，应该是他知道路老师指的是路歆然吧？”
“小常同学，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处理一下你自己的问题吗？你确定要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吗？”易卿尘坚持道。
常知予低头看看那个划痕，确实是有些碍眼。
“额……”
易卿尘大抵是猜到她又要说什么，赶在她话前：“让路老师自责，然后出山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我直接去旁边药店买点纱布和碘伏就好。”
“以物换物吗？”易卿尘轻轻歪了头，目光转向常知予手里那个摔成蜘蛛网的手机。
易卿尘的眼神就像一根刺，直戳戳的。
常知予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又欲盖弥彰地将另一手搭在上面，直到看不见那个扎眼的手机。
察觉到常知予的情绪，视线很快地又回转到她的脸上。
“怎么，你还在怕我？”易卿尘语气轻快了些。
只是隔着口罩，常知予看不见他不经意间扬起的嘴角。
相反，常知予没有任何遮挡，任何情绪的反应都暴露无遗。
尤其是那烧到耳根的绯红。
“没，没有，我是担心太麻烦你了。”
这次轮到易卿尘沉默了，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那，那麻烦易，易老师了。”
相反，在他们心里，正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才导致自己的亲人离世。
无所谓对错。
路安然爱自己的孩子，正如她的父母爱她。
唯有路歆然，内疚和自责，就像她的影子，始终不曾消散。
尤其是路安然去世前，单独叫她去床边的那几句叮咛，说是叮咛，不如说是恳求，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时间愈久，愈加如此。
她将路瑾视为姐姐生命的延续，将自己对姐姐的补偿，也一并倾注到他身上。
而路瑾这些年来，也非常争气，无论是性格上，还是学习中，从没让路歆然失望过。
只是他的身体，始终牵挂着她的神经。
“路老师—”常知予的嘴巴轻轻闭合，声音从喉咙中挤出，很小，似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到。
路歆然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还在睡着，脚步轻轻地走了出来。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路歆然。
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内心早已被撕裂，无穷尽的自责，在每个难眠的夜晚，都能将她彻底吞噬。
这些年来，心中苦楚，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路老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常知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还是问了出来，“他，医生怎么说？”
“目前脱离危险了，只是这次流感引起了很多并发症，他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路歆然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听起来格外粗糙。
对于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来说，一场小感冒都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在路瑾小时候，路歆然还未踏入娱乐圈。
两个人，生存都是问题，面对高昂的手术费用，只好选择保守治疗。
后来，一直等不到合适的供体，手术只能一拖再拖。
现在，等不起了。
“放心吧，路老师，一定会有办法的……”常知予轻轻拍了拍路歆然的肩膀。
感受到一阵寒意，路歆然将视线从病房里收回，借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这才看清了浑身淋透的常知予。
“你怎么，直接冒着大雨就来了呢？”路歆然的语气里满是心疼，混杂着明显的生气。
她伸手将常知予被雨水打成一缕的发梢拨开，又将她额前的刘海撇到一边。
“来，先进来找个干净的东西擦一下。”说完，路歆然拉着常知予，又折回病房。
路歆然环顾一周，最终，拿起了椅背上随意搭的外套，那是路瑾的校服。
“没关系的，我在家洗完头发，也经常懒得擦，都是自然晾干的。”常知予扯出一抹笑，安慰着路歆然。
看样子，路歆然应该一直守着路瑾，一上午了，连住院的基本物资都没来得及置办。
消毒水的气味太过于刺鼻，常知予有些喘不过气。
“路老师，你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我去买一点。”
路歆然张张嘴，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
虽是奔波了一早上，但她确实是没有胃口。
只是，有些事，她们之间应该是有不言而喻的默契的。
“好。”
常知予走到电梯口，路歆然又追了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校服递给常知予。
常知予也没有执意推脱，接过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刚走到医院出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迎面而来。
在人声嘈杂的环境下，急救车的警笛声显得尖锐又刺耳。
提前接到电话的急救室护士也纷纷赶来。
“快，快，前边快让开！”
随着车尾门一点点打开，让人看到了里边的情况。
担架上是一个女生，大腿处，血还在汩汩不断地往外涌着，表面按压的一沓厚厚的棉纸已被全部浸湿，鲜血沿着痕迹，一贯流向膝盖。
后面还有一个，伤势似乎更加严重。
常知予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她急着让出空间。
大大小小的鞋印，给地砖上了一层很好的润滑。
层层人群将常知予挤到了边角，顺着惯力，她被狠狠磕到了身后的四方石柱上。
常知予弯腰捡起掉落的手机。
起身时，透过拥挤的人群，还是看到了那个画面。
担架上的人面容狰狞，全身布满泥泞和鲜血，嘴角似乎还有鲜血流出，上半身在隐隐抽搐着，其中一条腿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丝丝白骨露出，惨不忍睹。
空气中，血腥味和雨水打湿尘土的气味混合，逐渐弥漫，让人窒息。
一些尘封的记忆被唤起，一帧帧画面不断闪过，引得常知予生理性地不适。
她快速跑到最近的一个垃圾箱旁，伴随着阵阵干呕。
她习惯性地从兜里掏纸巾。
哦，忘记了，已经变成湿巾了。
她往嘴边晃了晃，还是选择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连带着刚捡起的手机。
“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呀……”常知予透过垃圾桶箱口往里望去，目光游移不定。
她往四周瞟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孩子，你要找啥呀？”身后传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哦，我，我的手机，被我不小心丢进去了，我想……”常知予有些难为情。
“我来吧。”短短三个字，像一股暖流，冲散了早秋的一些寒意。
很快，环卫工用夹子将手机带上来，递给她：“孩子，给，快看看摔坏没？”
好在是上午，垃圾桶里并没有太多垃圾，手机表面还算是干净。
她轻触了一下屏幕，没有反应，再一次，依旧如此。
感受到殷切的目光，常知予将手机收起来：“谢谢呀，手机没问题。”
环卫工摆摆手，满意地离开了。
看见那个佝偻的背影逐渐远去，她又不死心地按了按开机键，还是没有反应。
今天早上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有些缓不过神。
她往回走了几步，靠着那根石柱子往下滑，坐在了最上面一层的石阶上。
一直吊着的神经，瞬间泄了下来。
她这才感觉小腿疤痕的位置有些刺痛，小心地挽起裤腿，一条新的血痕出现在眼前。
大概是那会推搡时，不小心撞石柱上，被砖角划到的。
她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落，无力又无奈，双目失神。
此时，彻底爆发。
雨渐小了，细细麻麻地飘落着，让人几乎感觉不到。
只有当它落在地面上时，才会显露出湿润的痕迹。
不过，她似乎感受不到。
抬头，他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第二次。”
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都被冻结。
一秒、两秒……
和偶像毫无预兆地相遇，还是在这么窘迫的处境中，常知予没有一丝惊喜。
她试图站起来，打破这种尴尬。
不巧，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一切感官彷佛都尽数消失。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及时伸过来，稳稳地拉住了她。
常知予出于本能，试图挣脱开那只手，却被抓得更紧。
再次四目相对，似乎是难以置信，常知予直勾勾地盯着。
确实，比刚刚看得更清楚、更真切。
易卿尘穿着一件渐变色的连帽卫衣，是低调的深色系。卫衣的帽檐随意地低垂在额前，恰如其分地映衬出他的双眸，明亮而闪烁。
“不认得了？”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
“我……”
常知予开口，准备解释一下。
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可是，对上那双眼睛，她的大脑瞬间宕机，只能又移开视线。
“嗯？”易卿尘似在追问答案。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嘴唇已被咬得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你……”两个人，一个字，同一时间。
常知予刚刚抬起的头又沉了下去。
终于，还是易卿尘打破了沉寂。
“走，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
“小伤，没事，我还要先去……买点住院物资……”
常知予担心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又急忙补充道：“路老师的家人住院了，还没有醒过来，不能离人，所以我去给他买点东西……”见对面人没有接话，她又加了一句，“路老师就是路歆然，是我现在对接的艺人。”
“嗯，我知道。”易卿尘简单地回答道。
他知道？
什么意思？
常知予又开始在心里嘀咕：“他知道我被公司‘发配边疆’？还知道我现在对接路老师？那公司的谣言，他不会也知道了吧？不，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和我讲话。他说的，应该是他知道路老师指的是路歆然吧？”
“小常同学，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处理一下你自己的问题吗？你确定要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吗？”易卿尘坚持道。
常知予低头看看那个划痕，确实是有些碍眼。
“额……”
易卿尘大抵是猜到她又要说什么，赶在她话前：“让路老师自责，然后出山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我直接去旁边药店买点纱布和碘伏就好。”
“以物换物吗？”易卿尘轻轻歪了头，目光转向常知予手里那个摔成蜘蛛网的手机。
易卿尘的眼神就像一根刺，直戳戳的。
常知予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又欲盖弥彰地将另一手搭在上面，直到看不见那个扎眼的手机。
察觉到常知予的情绪，视线很快地又回转到她的脸上。
“怎么，你还在怕我？”易卿尘语气轻快了些。
只是隔着口罩，常知予看不见他不经意间扬起的嘴角。
相反，常知予没有任何遮挡，任何情绪的反应都暴露无遗。
尤其是那烧到耳根的绯红。
“没，没有，我是担心太麻烦你了。”
这次轮到易卿尘沉默了，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那，那麻烦易，易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