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的酒楼新来一个伙计,他叫泰久义,长得很英俊,尤其是他那挂在脸上的得体笑容,让人每每看了心情都会变好。

    但,这些人看不到的是,这样的笑容会消失在前厅与后厨相连的过道之中,就像被这短短的通道吞噬一样。

    泰久义进到后厨,利落地端起一份葱姜鱼到餐盘上,再稳步走出去,当阴影在他面上褪去,笑容又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连同新鲜出锅的菜一起送给客人。

    他的服务态度很好,老板看到都连连点头,觉得不枉自己收留下这个沾亲带故的同乡。

    只有泰久义觉得内心麻木。

    因为他太累了,白日要读书,夜晚要来做伙计端茶倒水洗碗洗碟,能够休息的时间太少太少。

    说来嘲讽的是,随着一声枪响,周围变得混乱,泰久义就这样得到了休息,以中弹的代价。

    要不就这样睡过去吧,腹部好痛,头好晕,学费、作业、工作……他可以不用再为之担忧,只要他放弃……

    “要帮忙吗?”柔和带着磁性的女声在泰久义的头顶响起,他虚弱地望过去,还有些印象。

    那是今晚他招待过的众多客人之一,她的火柴用完了,于是,服务周到的他主动掏出了打火机给她点火。

    仅仅是这样的交集而已。

    惠若兰见人没有回应自己,正欲收敛好心离去,突然感觉到脚腕被抓住了,低头看去,泰久义睁着失焦的眼睛,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求生欲都汇聚在捉着她脚腕的那只手上。

    她轻笑了下,蹲起把人捞起搀扶上肩膀带出酒楼。

    正经医院是去不了的,但也该泰久义命大,惠若兰带他回了自己家,叫来了相熟的医生,医生很擅长治疗枪伤,很快就给他取出了子弹,包扎上了伤口保住了一条命。

    “你干的?”医生包扎完才有空问惠若兰这个问题。

    “不是,去酒楼吃饭刚好撞上的。”惠若兰掏出了泰久义口袋里的火机,给自己点上一只烟,很是悠闲地仿佛做了不值一提的事。

    “我还以为你开错枪打错人才带人给我救。”医生摇了摇头,“你又咁好心救个无辜的人?”

    “不行吗?”惠若兰跳上窗台坐着,轻吐烟气,雾气缭绕着她的眉目,俏皮又神秘,“我乐意。”

    杀手要杀人或者救人,都看她一念之间。医生识趣地不再跟惠若兰争辩这个问题,只是默默递出了账单给她,这就是救人的代价嘛。

    ……

    难得的,泰久义睡到了自然醒,虽然还未好全的身体还是感觉很虚弱,但他的精神状态倒是挺好的,躺在床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现在去哪里了。

    他很快就知道了。

    窗外传来了玻璃瓶被打碎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泰久义张望了一番,但碍于腹部的伤口他并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推测出来,那是有人在练枪。

    又过了一阵子,窗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宛若不真切的天使一般。

    一个穿着背心腰间别着枪的天使。

    泰久义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不再是服务性质的,多了几分真心。

    “你醒了?”惠若兰双手一撑自窗台跃进房间,拍着手走近泰久义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没让我白花钱。”

    “我……”泰久义抿了抿唇诚恳道:“我会还你的,只要我伤好,三天,不,一天就可以,我就能继续工作。”

    惠若兰不置可否笑笑,自房间出去,没一会儿端进来一碗粥给泰久义,她很是大方地对他说:“你可以慢慢养伤,我不着急。”

    她需要他为她工作嘛?泰久义期待起来,都是卖命的话,那么卖给救自己一命的人不更好吗?

    “泰久义。”他把粥先放到了一旁,并不着急用它安抚自己饥饿的胃部,他双眼炯炯地看着她介绍自己:“我是泰久义。”

    惠若兰在这个男人眼睛里看到了野心,一个酒楼侍应生,被枪击之后也学会心狠了吗?她觉得颇为有趣,伸出了自己的手过去:“惠若兰。”

    惠若兰。泰久义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郑重地握上了惠若兰的手。

    未来的唐人街教父此刻什么也不是,满心依赖着偶发善心的杀手小姐,期待她为他降下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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