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抚过梨花旁，一脸不解地二位小童颊上。
他们尚年幼，当二十年后的他们，于紫宸殿中忆起这段往事，皆会心一笑。李曜说，从前当真天真孺子，不成想，皇后真如卿所言，蛮横而不知礼。裴宣佑惶惶告罪道，臣当年亦天真小儿，错污皇后，还望圣上恕罪，从轻发落臣。李曜看着他，目光深邃，少顷沉默后，他笑了笑，一字一句道，皇、后？哼哼，卿何罪之有？”
如今尚是不知世事的年纪。
他们聊了许久，话题早已从那些妙龄少女，变为各自不解与新奇之事。
李曜望了望天色，问：“照你这般说，当真奇怪，为何阿娘从不为父皇吃味？”
裴宣佑亦望天，摇摇头：“人与人自不同，我阿母与诸位伯母、叔母非中宫，岂能人人如中宫般不计较？”
“也是，正如这天上的云，岂能每个都一样？”李曜释然一笑。
“前些天，我往外姊家，与她偷溜出去，你知瞧见甚么了？”李曜目光一亮。
“不知。”裴宣佑眼露疑惑。
“苑陵姑母的面首！”李曜笑道。
裴宣佑了然一笑：“这有何惊奇？京都这般的事，每日不下数十。”
李曜抬起下颌，得意看着他，仿佛总算有理由说说他而自喜，“孤问你，她为何不在封地，偏往京都一趟，只为一个小小的面首？”
裴宣佑露出不解，遂后摇头。
李曜嘿嘿一笑：“苑陵姑母的驸马出身荥阳郑氏。皇大父为其择婚，专挑文采斐然的好出身郎子，郑懋虽相貌平平，人倒是颇具才华，人人皆道好姻缘，然苑陵长公主只看皮囊不重才华。”
裴宣佑见太子如说书一般，不由浅笑，“只是太子为何如此有兴致？”
“她为绝婚而来，偏驸马乃先帝撮合，自怕旁人指摘，我不过偷溜出去，却教她认出，向我探探阿娘的口风。”李曜道。
小童谈及之事，自是极真，不过几日，知韫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日，天疏气清，天幕中透着淡淡的蔚蓝色，晖光不甚足，知韫正于案上阅书，见光采不足，望一眼牖外，不自觉产生些许倦意。
这时候，采蓝入内，禀报她，苑陵长公主正于殿外求见。
“唔？”知韫看看采蓝，嘴角牵起一抹嘲弄，“又为驸马之事？”
采蓝垂首说，长公主什么也没说。
“传吧。”知韫脸上倏地挂起淡笑。
未几，知韫只见锦屏后，甚多步履若隐若现，她们间正中的女子，粉面略带薄愠，华服行动时飘飘然，步履似带着幽怨般，尾调响起些许杂音，一看便知此人心绪烦闷。
此人正是苑陵长公主，她是先帝的第三女，与宠妃韦德妃所生，西河王胞妹，今年不过二九年华。
知韫看着她方入内并未先行礼，而是霍然转身，冷冷命仆从不要入内。
还真是……老样子。知韫面上不动，心里暗诽。
“皇嫂。”苑陵长公主上前一礼，亲热道。
知韫笑着让她起身，心下却忆起，从前在东宫时，有先帝和韦德妃护着，便是她这个太子妃亦深受她挤兑，莫说谢氏等王后，受她的气更多。自是甚不喜其，奈何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便是今时，若想不落人口舌，便不好苛待她。
“皇嫂？”她见皇后仅笑笑，复道，“妾今日无召自来，皇嫂可知所为何事，可会怪妾？”
反正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腹诽的话自然不能说，又心知她的那些心事，知韫不答反问，“那三妹说说看，若事小，皇嫂自为你作主；若事非小，你便去求见圣上罢。”
一番话滴水不漏，苑陵长公主心中一恼，却谨记往京都前，阿娘的叮嘱，父皇已宾天……
“驸马待妾不诚，今日是请求皇嫂下旨，为妾与驸马绝婚。”她一字字道。
知韫沉默了。
苑陵长公主一急，强自劝自己冷静，回想阿娘那番话。
她一面暗觑皇后脸上的神色，一面走近墙角的铜鼎，从侍婢手中接过香箸，长长的织金绣帛袖缓缓拨动于香案之上。
知韫在榻上望去，看了看她的面容，果不其然，她本貌美的脸上零星分布着粉红的面疮，心下一阵无语。
蓦地，知韫想到一教她自行告退的法子。
“妹妹晨起可照了铜陵？”她轻轻道。
苑陵长公主脸上的表情凝住，手臂仿佛被东西箍住，她日日夜夜与那些人朝歌暮弦，巫山雨云共良宵，自然……
“皇、皇、嫂……”她顿了顿，脸上挤出笑容，“今日之事，你只当妾未提过。好歹我与郑懋少年夫妻，我今日且饶过他。”
她言辞颇不利索，称谓一径混乱，言毕，便颇有飞奔之势般告退。
知韫见她如战场上落荒而逃的亡国兵卒一般，脸上的笑容褪下，神情如仲冬冰雪般漠然。
蠢。
是她对她最中肯的评价。
郑懋这人，虽说窝囊，却是能容纳下窝囊的。
凭她养了众多面首的情形下，寻常驸马恐怕早暗暗记恨于心，而她又有那样特殊身份的兄长，若狠心人，自会暗算她而得宠于圣上。
既非安稳之人，何不将安分之人留于身畔。难不成苑陵长公主还当，每个驸马皆是光明磊落之人么？
似郁林长公主与薛威那般，夫妻二人各有各的乐趣；或如文安长公主与驸马相敬如宾；亦或如曲阳长公主那般，与驸马相处犹如知己，冬来煮梅吃茶，春来踏青游园，闲来诗词歌赋相待。
想到此处，知韫眼睫下移，眸中是若有似无的冷笑。
分明是被面首吹了枕头风，这苑陵长公主真是……面首既每每成功，自是摸透其心思，寻常人合该心有疑虑，偏她洋洋得意，自以为旁人为她争风吃醋乃稀罕，若这类面首成了驸马，异日若有政变，定是贴妇卖儿之人。
这些年来，郑懋既能受得她的脾性，可见其为驸马堪称上乘。又从无有幺蛾子，为人还算实诚。
由此，知韫倒是想起了先帝。
成宗当年与苑陵长公主待嬖宠颇相似。成宗待姜皇后与苑陵长公主待郑懋有何不同？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成宗到底经历了穆宗一朝，又几经辛苦得来皇位，虽不喜发妻，却不敢胡作非为。
正如朝政上，成宗虽无今上的远见与魄力，亦称得上守成有余。
似内闱之事，遇上这父女二人，还真是有气无处发。
索性，唯其知韫那番话叫苑陵长公主难为情，她连着数日，虽未归封地，却是未再惹是生非。
“甚么？”知韫半霎了霎眼，看着案上的印鉴，“确是琅琊王后扉前所见？”
自上回苑陵长公主入坤宁宫那事后，已有六日风平浪静。知韫本想再无事发生，不曾想，罗馥今日匆匆入宫，还带来李曜遇刺的新消息。
罗馥眉头紧皱，闻言，垂首纳拜道：“妾歇宿琅琊第二日，见了兄长后，顺势居于府上。那时正值琅琊王往洛阳拜会友人，王太后听闻妾乃宫中尚仪，特命妾去拜会，亦礼遇有加。从王太后宫室而出时，却见一内侍鬼鬼祟祟，便有心一探，只其口风甚严，便待他走后，妾往琅琊王后的居室，双扉前，又见那内侍正与侍婢谈话，话间皆是此次暗杀太子一事。”
言毕，她觑了觑皇后当下冷冰的神色，心里一颤，将首埋在衣襟处。
“谢绮君？”知韫面无表情道，“汝确认无误？”
罗馥见她直呼琅琊王后名讳，可见气极，面上竟无半分动容，忙道：“这妇人胆识非同小可。”
听着罗馥的感慨。知韫心知罗馥此人，虽有些面上软心里硬，如一块顽石，骨子里还是狷介的。
知韫忽一笑：“为了一己私欲害人性命，非同小可甚么？”
“正是。”罗馥一礼，看看案上被皇后扔下的一卷竹简，正中一行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中宫要告知圣上么？”她忽一问。
知韫亦看向那竹简，淡漠的面色一顿，“汝觉此时甚佳？”
罗馥抿了抿唇，一阵沉默。
“况她之心，不过是想置琅琊王于死地。圣上若亦有此心，欲成全她亦未尝不可，吾等切莫草率行事。”知韫说。
窗牖外响起宫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罗馥望去，未几，不解道：“她既厌恶琅琊王至此，因其滥情滥性至极，亦无可厚非。为何逼死可怜的尤姬？”
闻她此言，知韫亦望了望窗牖外声音之处，未几，命采蓝将他们散去。
尤姬，算得罗馥此番往琅琊的意外收获。
谢绮君当日说尤姬因受不得徐旦的凌辱，吞金而亡。罗馥初至琅琊，第一日是夜潜入琅琊宫中，不慎误入琅琊王宫一处残破宫室，其中便有奄奄一息的美貌女子，只那女子喉咙似被人划破，嗓音粗哑难听，面容娇媚，令罗馥心起动容，将其救回自己的歇宿处，待女子清醒时，方知她便是所谓吞金而亡——“自戕”的尤姬。
念及此处，知韫不答却道：“尤姬，汝安置在何处，无人知晓罢？今日汝速速持符节，以采买名义出宫，将其安置于襄国公府，吾少顷，便修书传予父亲。”
罗馥应命行礼，欲问“为何大张旗鼓？”及“襄国公府乃中宫母家，这般不妥罢？”，却见知韫面容肃然，不禁将心下话咽下。未几，复一礼退下。
他们尚年幼，当二十年后的他们，于紫宸殿中忆起这段往事，皆会心一笑。李曜说，从前当真天真孺子，不成想，皇后真如卿所言，蛮横而不知礼。裴宣佑惶惶告罪道，臣当年亦天真小儿，错污皇后，还望圣上恕罪，从轻发落臣。李曜看着他，目光深邃，少顷沉默后，他笑了笑，一字一句道，皇、后？哼哼，卿何罪之有？”
如今尚是不知世事的年纪。
他们聊了许久，话题早已从那些妙龄少女，变为各自不解与新奇之事。
李曜望了望天色，问：“照你这般说，当真奇怪，为何阿娘从不为父皇吃味？”
裴宣佑亦望天，摇摇头：“人与人自不同，我阿母与诸位伯母、叔母非中宫，岂能人人如中宫般不计较？”
“也是，正如这天上的云，岂能每个都一样？”李曜释然一笑。
“前些天，我往外姊家，与她偷溜出去，你知瞧见甚么了？”李曜目光一亮。
“不知。”裴宣佑眼露疑惑。
“苑陵姑母的面首！”李曜笑道。
裴宣佑了然一笑：“这有何惊奇？京都这般的事，每日不下数十。”
李曜抬起下颌，得意看着他，仿佛总算有理由说说他而自喜，“孤问你，她为何不在封地，偏往京都一趟，只为一个小小的面首？”
裴宣佑露出不解，遂后摇头。
李曜嘿嘿一笑：“苑陵姑母的驸马出身荥阳郑氏。皇大父为其择婚，专挑文采斐然的好出身郎子，郑懋虽相貌平平，人倒是颇具才华，人人皆道好姻缘，然苑陵长公主只看皮囊不重才华。”
裴宣佑见太子如说书一般，不由浅笑，“只是太子为何如此有兴致？”
“她为绝婚而来，偏驸马乃先帝撮合，自怕旁人指摘，我不过偷溜出去，却教她认出，向我探探阿娘的口风。”李曜道。
小童谈及之事，自是极真，不过几日，知韫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日，天疏气清，天幕中透着淡淡的蔚蓝色，晖光不甚足，知韫正于案上阅书，见光采不足，望一眼牖外，不自觉产生些许倦意。
这时候，采蓝入内，禀报她，苑陵长公主正于殿外求见。
“唔？”知韫看看采蓝，嘴角牵起一抹嘲弄，“又为驸马之事？”
采蓝垂首说，长公主什么也没说。
“传吧。”知韫脸上倏地挂起淡笑。
未几，知韫只见锦屏后，甚多步履若隐若现，她们间正中的女子，粉面略带薄愠，华服行动时飘飘然，步履似带着幽怨般，尾调响起些许杂音，一看便知此人心绪烦闷。
此人正是苑陵长公主，她是先帝的第三女，与宠妃韦德妃所生，西河王胞妹，今年不过二九年华。
知韫看着她方入内并未先行礼，而是霍然转身，冷冷命仆从不要入内。
还真是……老样子。知韫面上不动，心里暗诽。
“皇嫂。”苑陵长公主上前一礼，亲热道。
知韫笑着让她起身，心下却忆起，从前在东宫时，有先帝和韦德妃护着，便是她这个太子妃亦深受她挤兑，莫说谢氏等王后，受她的气更多。自是甚不喜其，奈何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便是今时，若想不落人口舌，便不好苛待她。
“皇嫂？”她见皇后仅笑笑，复道，“妾今日无召自来，皇嫂可知所为何事，可会怪妾？”
反正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腹诽的话自然不能说，又心知她的那些心事，知韫不答反问，“那三妹说说看，若事小，皇嫂自为你作主；若事非小，你便去求见圣上罢。”
一番话滴水不漏，苑陵长公主心中一恼，却谨记往京都前，阿娘的叮嘱，父皇已宾天……
“驸马待妾不诚，今日是请求皇嫂下旨，为妾与驸马绝婚。”她一字字道。
知韫沉默了。
苑陵长公主一急，强自劝自己冷静，回想阿娘那番话。
她一面暗觑皇后脸上的神色，一面走近墙角的铜鼎，从侍婢手中接过香箸，长长的织金绣帛袖缓缓拨动于香案之上。
知韫在榻上望去，看了看她的面容，果不其然，她本貌美的脸上零星分布着粉红的面疮，心下一阵无语。
蓦地，知韫想到一教她自行告退的法子。
“妹妹晨起可照了铜陵？”她轻轻道。
苑陵长公主脸上的表情凝住，手臂仿佛被东西箍住，她日日夜夜与那些人朝歌暮弦，巫山雨云共良宵，自然……
“皇、皇、嫂……”她顿了顿，脸上挤出笑容，“今日之事，你只当妾未提过。好歹我与郑懋少年夫妻，我今日且饶过他。”
她言辞颇不利索，称谓一径混乱，言毕，便颇有飞奔之势般告退。
知韫见她如战场上落荒而逃的亡国兵卒一般，脸上的笑容褪下，神情如仲冬冰雪般漠然。
蠢。
是她对她最中肯的评价。
郑懋这人，虽说窝囊，却是能容纳下窝囊的。
凭她养了众多面首的情形下，寻常驸马恐怕早暗暗记恨于心，而她又有那样特殊身份的兄长，若狠心人，自会暗算她而得宠于圣上。
既非安稳之人，何不将安分之人留于身畔。难不成苑陵长公主还当，每个驸马皆是光明磊落之人么？
似郁林长公主与薛威那般，夫妻二人各有各的乐趣；或如文安长公主与驸马相敬如宾；亦或如曲阳长公主那般，与驸马相处犹如知己，冬来煮梅吃茶，春来踏青游园，闲来诗词歌赋相待。
想到此处，知韫眼睫下移，眸中是若有似无的冷笑。
分明是被面首吹了枕头风，这苑陵长公主真是……面首既每每成功，自是摸透其心思，寻常人合该心有疑虑，偏她洋洋得意，自以为旁人为她争风吃醋乃稀罕，若这类面首成了驸马，异日若有政变，定是贴妇卖儿之人。
这些年来，郑懋既能受得她的脾性，可见其为驸马堪称上乘。又从无有幺蛾子，为人还算实诚。
由此，知韫倒是想起了先帝。
成宗当年与苑陵长公主待嬖宠颇相似。成宗待姜皇后与苑陵长公主待郑懋有何不同？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成宗到底经历了穆宗一朝，又几经辛苦得来皇位，虽不喜发妻，却不敢胡作非为。
正如朝政上，成宗虽无今上的远见与魄力，亦称得上守成有余。
似内闱之事，遇上这父女二人，还真是有气无处发。
索性，唯其知韫那番话叫苑陵长公主难为情，她连着数日，虽未归封地，却是未再惹是生非。
“甚么？”知韫半霎了霎眼，看着案上的印鉴，“确是琅琊王后扉前所见？”
自上回苑陵长公主入坤宁宫那事后，已有六日风平浪静。知韫本想再无事发生，不曾想，罗馥今日匆匆入宫，还带来李曜遇刺的新消息。
罗馥眉头紧皱，闻言，垂首纳拜道：“妾歇宿琅琊第二日，见了兄长后，顺势居于府上。那时正值琅琊王往洛阳拜会友人，王太后听闻妾乃宫中尚仪，特命妾去拜会，亦礼遇有加。从王太后宫室而出时，却见一内侍鬼鬼祟祟，便有心一探，只其口风甚严，便待他走后，妾往琅琊王后的居室，双扉前，又见那内侍正与侍婢谈话，话间皆是此次暗杀太子一事。”
言毕，她觑了觑皇后当下冷冰的神色，心里一颤，将首埋在衣襟处。
“谢绮君？”知韫面无表情道，“汝确认无误？”
罗馥见她直呼琅琊王后名讳，可见气极，面上竟无半分动容，忙道：“这妇人胆识非同小可。”
听着罗馥的感慨。知韫心知罗馥此人，虽有些面上软心里硬，如一块顽石，骨子里还是狷介的。
知韫忽一笑：“为了一己私欲害人性命，非同小可甚么？”
“正是。”罗馥一礼，看看案上被皇后扔下的一卷竹简，正中一行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中宫要告知圣上么？”她忽一问。
知韫亦看向那竹简，淡漠的面色一顿，“汝觉此时甚佳？”
罗馥抿了抿唇，一阵沉默。
“况她之心，不过是想置琅琊王于死地。圣上若亦有此心，欲成全她亦未尝不可，吾等切莫草率行事。”知韫说。
窗牖外响起宫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罗馥望去，未几，不解道：“她既厌恶琅琊王至此，因其滥情滥性至极，亦无可厚非。为何逼死可怜的尤姬？”
闻她此言，知韫亦望了望窗牖外声音之处，未几，命采蓝将他们散去。
尤姬，算得罗馥此番往琅琊的意外收获。
谢绮君当日说尤姬因受不得徐旦的凌辱，吞金而亡。罗馥初至琅琊，第一日是夜潜入琅琊宫中，不慎误入琅琊王宫一处残破宫室，其中便有奄奄一息的美貌女子，只那女子喉咙似被人划破，嗓音粗哑难听，面容娇媚，令罗馥心起动容，将其救回自己的歇宿处，待女子清醒时，方知她便是所谓吞金而亡——“自戕”的尤姬。
念及此处，知韫不答却道：“尤姬，汝安置在何处，无人知晓罢？今日汝速速持符节，以采买名义出宫，将其安置于襄国公府，吾少顷，便修书传予父亲。”
罗馥应命行礼，欲问“为何大张旗鼓？”及“襄国公府乃中宫母家，这般不妥罢？”，却见知韫面容肃然，不禁将心下话咽下。未几，复一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