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稀客呀，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跑哪去逍遥了！”
谢予言刚走进去，一个看起来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揽着谢予言的肩膀就开始打趣。
打趣完，看到了一旁的竺音，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是回去娶亲了，弟妹看着真是标致，便宜你小子了！”
“别瞎说。”谢予言颇为嫌弃地撒开他的手，“这位姑娘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叫竺音。”
“行吧。”年轻男子也不深究，朝竺音打招呼道，“竺姑娘好，我是这个酒馆的老板，崔争腾，你叫我崔酒或是崔酒馆都行。”
竺音礼貌点头。
崔酒继续向谢予言寒暄道，“这么久没见你，你跑哪去了？”
“家里出了点变故。”谢予言侧过头，看向酒馆里面，“今天很热闹啊。”
“那可不，宣菁组了个局，附近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两三岁孩提，都过来吃酒听曲了，要的就是一个热闹。”
“孩提？”谢予言与竺音同时望向他。
崔酒瞬间求生欲上线，解释道，“甜口的米酒，就给他们尝一小口。”
竺音收回了目光。
天庭对于入口的东西也是有管制的，特别是年幼的神仙，神仙虽然能自由控制身体，但那都是熟悉控制自身法力以后，小神仙若是贪杯沾染了恶习，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天庭在这一点上管理得极其严格。
“来来来，都往这边来！今儿姑娘我高兴，特地邀大家过来庆祝，全场消费由崔公子买单！好酒好菜随便吃！大家别客气！”
一个身着红衣，模样姣好的女子，站在桌子上，不顾形象地朝着四周的人群吆喝道。
“我去！”
崔酒差点没摔一跤，连忙跑上前把醉酒的女子拉下来，一边朝周围陪笑道，“内人喝多了，脑袋不清醒，大家别见怪，别见怪。”
“崔公子，这单你是买还是不买了？”一个在旁边嗑瓜子的男人问道。
“买！当然买！”崔酒咬牙道，“我家夫人都开口了，我哪能做那背信弃义的？好酒好菜随便吃，别把我酒馆砸了就成！”
“有你这句话就好！”其他人哄笑道，原本热闹的场子更加热火朝天。
被扒拉下来的宣菁，迷迷糊糊地想要挣开崔酒的手，嘴上嘟囔道，“你做什么呢？没看到我正热场子嘛！撒开，我还能喝。”
崔酒扶额道，“你自己看看谁来了。”
宣菁一缩脖子，有些疑问地转过头，一看到谢予言的脸，大半的酒意都清醒了，冷静地从崔酒的怀里抽出来，朝谢予言恭敬道。
“王……哦不，老……哦不，谢公子好。”
“还算清醒的。”谢予言点头道。
宣菁低着头，没稳住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抓着崔酒的脖子邀功道，“看，老大都说我强。”
崔酒现在特别想直接把她敲晕。
不过宣菁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过头，又逮到一个新鲜对象，稀奇地靠了过去，拉住竺音，像是诱.拐小孩的怪大姨一样，开口道。
“姑娘是哪里人呀，第一次来吧？我这酒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老板娘特别好看！你可算来对了！”
她嘿嘿笑起来，蓦地看到了竺音手上的笛子，心里一惊，另外一半酒意彻底醒了。
“我靠，你是乐师啊？！”
她抬头看了看谢予言，又看了看竺音，前者朝她摇摇头，宣菁才松了一大口气。
竺音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宣菁这个名字她记得，在女子乐师口中的出场率不小，据说是乐师里最会谱曲的人，什么乐器都会，如果不是因为嫁人提前离开，估计也会卷入之前的凶杀案中。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宣菁拍着胸口，不知道是在安抚竺音还是在安抚自己，“那群人都不是善茬，小姑娘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竺音没想到宣菁竟然是这个反应，按照周采采夏柔的话语，她还以为宣菁是被迫走的，心里还是想留下来做乐师。
“你不想做乐师？”竺音问道。
“当然不是啦！”
宣菁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竺音对整个情况的了解度，笑道，“你跟她们有过接触吧？觉得她们是怎么样的人？”
竺音想了想，道，“凡人。”
宣菁笑出声来，刚想说什么，崔酒在一旁轻咳两声，示意她慎言。
“你咳嗽啥呢？”宣菁没接住他的暗号，朝竺音乐道，“我跟你讲，她们呀——”
“全部都是细作！一院子的眼线！哈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
“属下这段时日细细回想过，自己身上并无异常，根本不知是如何暴露的。”半跪在地上的女子，朝着座上之人，语气低沉道。
“你真就确定，自己已经暴露了？”座上之人问道。
“属下不敢确定，只是现如今女乐师里就剩我一人，其他身份不干净的人，在这数日内一一离去，属下就算没暴露，恐怕也已经被盯上了。”
地上的女子微微抬起头，朝上头道，她正是院子里最后的女乐师，廖茹。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上头的人笑了笑，“连朕的暗探都是才查清那些乐伶各自是哪头的人，老三却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引你们自相残杀。”
廖茹连忙低头谢罪，“是属下疏忽，属下原本不该插手其中，但夏柔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刺杀三皇子，属下已经暗中劝告过，她却执迷不悟，属下也是眼看着四皇子的人本就要对她下手，才顺势而为。”
说完，她头又低下几度，声音冷静，“属下不敢推辞过错，还请圣上赐罪。”
座上之人，也就是三皇子的亲爹，皇帝一句话也没说，陷入了沉思。
他不信什么巧合，有再多的巧合，也不可能将五个细作聚集到一个院子里。
但若是说老三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他心里也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一个远离朝堂纷争的皇子，他最不务正业的儿子，有这般深沉的心思，放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等待一日一月到一年，只是为了今日的一网打尽。
“你回去吧。”
良久，皇帝开口道。
廖茹心头诧异，只听皇帝又道。
“设计这个局，他就没想过要赶走你们。”
如果要赶，从一开始就赶了，可他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非但不赶人，反倒揪着这几个人，做了个乐团，不仅将她们暴露在自个眼前，还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细作赶走一个，还会来下一个，悄无声息地控制所有人，将他们送入自己的局中，可比直接赶走更有效。
也更需要能力。
皇帝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他并不是被蒙蔽后感到恼怒，反倒是有些兴奋。
他的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那些过往的事情，也在他的记忆里翻涌上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很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出宫照料秦无涯是否也在这场局中，皇帝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属下明白了，这就赶回伯爵府。”廖茹低头道。
她是皇帝的探子，论资质实力，比那几个同行高上不止一大截，皇帝这么一点，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是暗探，现在要做光明正大的眼线。
她心里一沉，深觉山雨欲来，前路怕是不好走了。
.
“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宣菁一拍大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畅快的姿态，朝着竺音不住笑道。
竺音抬眼，看向谢予言，后者朝她笑了笑，道，“夜深了，不如就在酒楼歇下，明日再回去。”
“酒楼好啊酒楼好，酒楼晚上吵得不得了。”
宣菁又开始疯言疯语，崔酒连忙把她从竺音身边扒拉开，无奈道，“她今儿太高兴了，见谅，见谅。”
谢予言摇摇头，“可还有客房？”
“你的自然留着，就是这竺姑娘……”崔酒难为道，“你也看到了，今天这场面。”
“我的给她。”
“我不睡觉。”
崔酒被两个人的言论惊到了，紧接着，他与谢予言的目光都落到了竺音身上。
竺音面不改色道，“我不喜欢睡觉。”
两人沉默了一刻。
“不睡觉好啊不睡觉好，不睡觉直接变神仙了。”宣菁突然诈尸。
“算了，我等会找人快些去打扫出一间杂屋住下，等会竺姑娘便跟内人一起歇下吧。”
说罢，崔酒还歉疚地看了竺音一眼，“内人酒品不好，还请姑娘见谅。”
竺音倒是无所谓，与谢予言对视一眼，他朝她颔首道，“她睡着了便好，你若是实在受不了，来天字一号房找我帮忙。”
当崔酒把她们安置好准备关门时，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她半夜若是说了什么话，你就当撒酒疯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便火速把门关上了，不给竺音任何反应的时间。
竺音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打哈欠的宣菁，眼神一变，语气冰冷道，“你还要装多久？”
“大娘。”
谢予言刚走进去，一个看起来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揽着谢予言的肩膀就开始打趣。
打趣完，看到了一旁的竺音，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是回去娶亲了，弟妹看着真是标致，便宜你小子了！”
“别瞎说。”谢予言颇为嫌弃地撒开他的手，“这位姑娘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叫竺音。”
“行吧。”年轻男子也不深究，朝竺音打招呼道，“竺姑娘好，我是这个酒馆的老板，崔争腾，你叫我崔酒或是崔酒馆都行。”
竺音礼貌点头。
崔酒继续向谢予言寒暄道，“这么久没见你，你跑哪去了？”
“家里出了点变故。”谢予言侧过头，看向酒馆里面，“今天很热闹啊。”
“那可不，宣菁组了个局，附近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两三岁孩提，都过来吃酒听曲了，要的就是一个热闹。”
“孩提？”谢予言与竺音同时望向他。
崔酒瞬间求生欲上线，解释道，“甜口的米酒，就给他们尝一小口。”
竺音收回了目光。
天庭对于入口的东西也是有管制的，特别是年幼的神仙，神仙虽然能自由控制身体，但那都是熟悉控制自身法力以后，小神仙若是贪杯沾染了恶习，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天庭在这一点上管理得极其严格。
“来来来，都往这边来！今儿姑娘我高兴，特地邀大家过来庆祝，全场消费由崔公子买单！好酒好菜随便吃！大家别客气！”
一个身着红衣，模样姣好的女子，站在桌子上，不顾形象地朝着四周的人群吆喝道。
“我去！”
崔酒差点没摔一跤，连忙跑上前把醉酒的女子拉下来，一边朝周围陪笑道，“内人喝多了，脑袋不清醒，大家别见怪，别见怪。”
“崔公子，这单你是买还是不买了？”一个在旁边嗑瓜子的男人问道。
“买！当然买！”崔酒咬牙道，“我家夫人都开口了，我哪能做那背信弃义的？好酒好菜随便吃，别把我酒馆砸了就成！”
“有你这句话就好！”其他人哄笑道，原本热闹的场子更加热火朝天。
被扒拉下来的宣菁，迷迷糊糊地想要挣开崔酒的手，嘴上嘟囔道，“你做什么呢？没看到我正热场子嘛！撒开，我还能喝。”
崔酒扶额道，“你自己看看谁来了。”
宣菁一缩脖子，有些疑问地转过头，一看到谢予言的脸，大半的酒意都清醒了，冷静地从崔酒的怀里抽出来，朝谢予言恭敬道。
“王……哦不，老……哦不，谢公子好。”
“还算清醒的。”谢予言点头道。
宣菁低着头，没稳住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抓着崔酒的脖子邀功道，“看，老大都说我强。”
崔酒现在特别想直接把她敲晕。
不过宣菁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过头，又逮到一个新鲜对象，稀奇地靠了过去，拉住竺音，像是诱.拐小孩的怪大姨一样，开口道。
“姑娘是哪里人呀，第一次来吧？我这酒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老板娘特别好看！你可算来对了！”
她嘿嘿笑起来，蓦地看到了竺音手上的笛子，心里一惊，另外一半酒意彻底醒了。
“我靠，你是乐师啊？！”
她抬头看了看谢予言，又看了看竺音，前者朝她摇摇头，宣菁才松了一大口气。
竺音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宣菁这个名字她记得，在女子乐师口中的出场率不小，据说是乐师里最会谱曲的人，什么乐器都会，如果不是因为嫁人提前离开，估计也会卷入之前的凶杀案中。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宣菁拍着胸口，不知道是在安抚竺音还是在安抚自己，“那群人都不是善茬，小姑娘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竺音没想到宣菁竟然是这个反应，按照周采采夏柔的话语，她还以为宣菁是被迫走的，心里还是想留下来做乐师。
“你不想做乐师？”竺音问道。
“当然不是啦！”
宣菁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竺音对整个情况的了解度，笑道，“你跟她们有过接触吧？觉得她们是怎么样的人？”
竺音想了想，道，“凡人。”
宣菁笑出声来，刚想说什么，崔酒在一旁轻咳两声，示意她慎言。
“你咳嗽啥呢？”宣菁没接住他的暗号，朝竺音乐道，“我跟你讲，她们呀——”
“全部都是细作！一院子的眼线！哈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
“属下这段时日细细回想过，自己身上并无异常，根本不知是如何暴露的。”半跪在地上的女子，朝着座上之人，语气低沉道。
“你真就确定，自己已经暴露了？”座上之人问道。
“属下不敢确定，只是现如今女乐师里就剩我一人，其他身份不干净的人，在这数日内一一离去，属下就算没暴露，恐怕也已经被盯上了。”
地上的女子微微抬起头，朝上头道，她正是院子里最后的女乐师，廖茹。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上头的人笑了笑，“连朕的暗探都是才查清那些乐伶各自是哪头的人，老三却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引你们自相残杀。”
廖茹连忙低头谢罪，“是属下疏忽，属下原本不该插手其中，但夏柔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刺杀三皇子，属下已经暗中劝告过，她却执迷不悟，属下也是眼看着四皇子的人本就要对她下手，才顺势而为。”
说完，她头又低下几度，声音冷静，“属下不敢推辞过错，还请圣上赐罪。”
座上之人，也就是三皇子的亲爹，皇帝一句话也没说，陷入了沉思。
他不信什么巧合，有再多的巧合，也不可能将五个细作聚集到一个院子里。
但若是说老三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他心里也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一个远离朝堂纷争的皇子，他最不务正业的儿子，有这般深沉的心思，放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等待一日一月到一年，只是为了今日的一网打尽。
“你回去吧。”
良久，皇帝开口道。
廖茹心头诧异，只听皇帝又道。
“设计这个局，他就没想过要赶走你们。”
如果要赶，从一开始就赶了，可他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非但不赶人，反倒揪着这几个人，做了个乐团，不仅将她们暴露在自个眼前，还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细作赶走一个，还会来下一个，悄无声息地控制所有人，将他们送入自己的局中，可比直接赶走更有效。
也更需要能力。
皇帝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他并不是被蒙蔽后感到恼怒，反倒是有些兴奋。
他的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那些过往的事情，也在他的记忆里翻涌上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很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出宫照料秦无涯是否也在这场局中，皇帝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属下明白了，这就赶回伯爵府。”廖茹低头道。
她是皇帝的探子，论资质实力，比那几个同行高上不止一大截，皇帝这么一点，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是暗探，现在要做光明正大的眼线。
她心里一沉，深觉山雨欲来，前路怕是不好走了。
.
“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宣菁一拍大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畅快的姿态，朝着竺音不住笑道。
竺音抬眼，看向谢予言，后者朝她笑了笑，道，“夜深了，不如就在酒楼歇下，明日再回去。”
“酒楼好啊酒楼好，酒楼晚上吵得不得了。”
宣菁又开始疯言疯语，崔酒连忙把她从竺音身边扒拉开，无奈道，“她今儿太高兴了，见谅，见谅。”
谢予言摇摇头，“可还有客房？”
“你的自然留着，就是这竺姑娘……”崔酒难为道，“你也看到了，今天这场面。”
“我的给她。”
“我不睡觉。”
崔酒被两个人的言论惊到了，紧接着，他与谢予言的目光都落到了竺音身上。
竺音面不改色道，“我不喜欢睡觉。”
两人沉默了一刻。
“不睡觉好啊不睡觉好，不睡觉直接变神仙了。”宣菁突然诈尸。
“算了，我等会找人快些去打扫出一间杂屋住下，等会竺姑娘便跟内人一起歇下吧。”
说罢，崔酒还歉疚地看了竺音一眼，“内人酒品不好，还请姑娘见谅。”
竺音倒是无所谓，与谢予言对视一眼，他朝她颔首道，“她睡着了便好，你若是实在受不了，来天字一号房找我帮忙。”
当崔酒把她们安置好准备关门时，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她半夜若是说了什么话，你就当撒酒疯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便火速把门关上了，不给竺音任何反应的时间。
竺音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打哈欠的宣菁，眼神一变，语气冰冷道，“你还要装多久？”
“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