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扬州盐商集体反水!

    “哎,这位仁兄。这是我点的姑娘~”

    “滚吧。“胖子随便扔下一点碎银子,不耐烦的挥手道。

    龟公连忙跑了过来,指着门外:

    “你,出去。”

    江雨目瞪口呆,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社会可能和自己以前看到的不一样。

    他按捺住心中郁闷,还是试图讲道理:

    “我也是客人,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对不对?还有,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伤我的自尊了?”

    “伤你妈个头啊。”

    龟公随口就开粗,他实在是无法容忍这个破衣烂衫的穷酸了。

    往里面一招手:

    “这里有人要闹事。”

    呼啦啦,打手拥了过来。

    龟公得意洋洋的说道:

    “赔银子吧。”

    “赔什么?”

    “这张古筝有磨损,还有如月姑娘也有磨损。说吧,赔银子还是挨打?”

    ……

    那胖子搂着如月,又捏又掐。

    指着江雨:

    “就他这哔样,一辈子都挣不到两银子。小白脸不靠谱的,还是爷这种粗壮有钱的汉子才懂疼人。”

    江雨的脸,刷的涨红了。

    当穷人一点都不快活!

    他浑身哆嗦,朝着外面大吼一声:“储二~”

    “少爷,小的来了。“

    储二带着个保镖,风一样的冲了进来。

    龟公目瞪口呆:

    “储管家,你怎么来了~咱家少爷呢?”

    ……

    储二迎面一拳,把龟公打的直挺挺地向后倒地。

    “给我打,狠狠的打,今儿不打废三五个人,就甭想再做江府的家丁。”

    个保镖都是练家子出身,混过江湖见过血,出手招招狠辣。

    楼子里惨叫连连,乒乒乓乓~

    老鸨、打手、姑娘被打的满地打滚。

    江雨跳着脚,大骂:

    “本少爷实在忍不住了,是你们逼我仗势欺人的。”

    储二连忙低头哈腰:

    “少爷不要动怒,伤了身子不值得。您不需要忍,小的保证把这乌龟洞掀个底朝天,把这些势利眼全撅折了。”

    如月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双眼珠子抠出来。

    她谄媚的凑过来,用夹夹的嗓音说道:

    “江公子~”

    江雨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厌恶的说道: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我其实很想问你一句,穷男人的才华,就这么一钱不值吗?”

    如月宛如遭了雷劈,站在原地呆呆傻傻。

    其实,

    她很想指着江雨的鼻子,大声告诉他:

    在这个世界上,

    穷男人的才华就和老女人的月匈一样,毫无吸引力!别人愿意多看一眼,多欣赏一眼,都是施舍!

    你这个纨绔,根本不懂人世间的艰辛!

    ……

    只可惜,她不敢说!

    怕伤害了江公子脆弱的面子,导致自己被那群保镖暴打。

    实际上,

    她若是说出这么直指人心的话,也许江雨会深受刺激,然后刮目相看,以后掏出大把的银子花在她身上。

    二代的逻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有时候很难捉摸。

    ……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济南府的差役闻讯也持刀持棍上门了。

    “大胆,何人在此闹事斗殴?”

    “王捕头,出来说句话。”

    “哟,储大管家。您这是?”

    储二和王捕头勾肩搭背,走到角落里。

    半晌,

    王捕头点头哈腰的离开了,袖子里多了一张银票。

    这家楼子背后有绿营的一位守备和济南府的一位推官戳着,也算是有点势力,但和盐商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储管家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是家黑店,差点打伤我家少爷。如果您这觉得为难,我就拿帖子去布政使衙门找番台。”

    江府,就是这么横。

    两淮盐商首总,那是能通天的人物。

    王捕头自然分得清大小王,立马带队闪人。

    ……

    “储爷,您这是?”

    几个眼尖的省城江湖分子,也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哥几个,帮忙搭把手,给这黑店装修一下。”

    “好嘞。”

    几人兴奋不已,到路边找了几根木杠子就冲进去,一顿乒铃乓啷。

    替江府做事,事后银子少不了。

    江雨虽然来济南府仅仅一年,却成功的打响了“散财童子”的金字招牌。

    闹剧结束时,

    储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爹,怎么来了?”

    “嘘。”

    寻了一间客栈,关好门窗。

    老管家才恭敬的从袖子里掏出书信:

    “少爷,扬州有变。老爷让您立刻动身,离开济南。”

    “去哪儿?”

    “去杭州。”

    ……

    江雨看完书信,尤其注意了其中的一处暗语。信件没问题,确定是自家老爹的意思。

    点点头:

    “好吧,济南府玩腻了。换个地方挺好。”

    “是。”

    半个时辰后,

    车队就离开了济南,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路线是先走大运河南下,不进扬州,从淮安府直接陆路转进扬州府最东边的角斜盐场。

    在那里登船,去杭州。

    江春从晋商票号借贷的巨款,这颗地雷马上就要炸了。

    把儿子安排到杭州,而不是苏州。主要是担心公子哥做事高调,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

    ……

    而江春也开始准备跑路了。

    现银、珠宝、一些心腹人手早就开始转移了,分批乘坐海船抵达江南。

    盐商的豪富程度,令情报署诧异。

    若不是江春在陛下那边挂了号的,刘千甚至有过直接吞掉江府的打算。

    那一船船的金银珠宝,馋人!

    情报署花钱如流水,经费永远不够。

    瘦西湖五亭桥,

    扬州四大总商:江、米、黄、苏,四人站在桥上。

    两侧有陌生汉子驱赶游客,不让任何人靠近。

    黄总商捻着老鼠须,打量着远处那些青衣汉子:

    “老江,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些军汉当家丁?”

    江春微微一笑:

    “老黄眼力不错,这些人是军中出来的。但不是我的家丁。”

    众人一愣,脸色逐渐古怪。

    江春见时机成熟,干脆就直说了:

    “扬州盐商,休戚与共。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投吴。”

    ……

    其余三人倒没有很诧异。

    胖乎乎的米总商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和那边都谈妥了?”

    “对。”

    精瘦的黄总商低声问道:

    “权衡过了?”

    “嗯,我们如果再留在清廷这边,距离抄家灭族的日子就不远了。”

    “有根据吗?”

    “当然有。吴国陛下亲自布局,让清廷剿杀撒克逊使团,彻底断绝了广州口岸的未来。晋商资金链断裂,成了第一个牺牲品。下一个就是广州十三行。没有海贸,十三行还有什么用?早晚被人杀了吃肉。再下一个怕是就轮到我们盐商了。”

    人默然。

    朝廷是个什么德行,都清楚。

    以前,

    晋商、十三行、盐商各自占一块肥肉,对朝廷的军费有用,对皇上的内库有用,对百官督抚的小金库有用。() ()

    大家客客气气的和平共处。

    一旦局势恶化,朝廷失去了稳定税源,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结果,不言而喻。

    ……

    “我还是那句话,扬州盐商休戚与共。都想好了吗?”

    “你是首总,我听你的。”

    “对。”

    “附议。“

    于是,大总商达成了共识。

    江春欣慰的笑了:

    “以我对吴国的观察,陛下是个十分看重商业的雄主。自古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商人地位低贱。可若是吴取代了清,我等商人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黄总商嘀咕了一句:

    “哎,这会是在打天下。等坐稳了天下就难说喽。”

    江春沉默,伸手拍拍五亭桥的柱子:

    “万般皆是命,一点不由人。去我府上商议一下撤离的先后顺序吧。”

    走下五亭桥时,

    米总商和黄总商嘀咕:

    “假如那边拿下扬州府,我们不就不用撤了吗?”

    “江北大营加上淮安驻军,朝廷有十几万人马。要拿下扬州,就得把这十几万人吃掉,不容易啊。”

    ……

    江府。

    刘千第一次出现在三位总商面前,微笑着打量了一圈。

    黄总商顿觉后背发毛。

    他知道眼前这矮子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远超自己。

    “诸位弃暗投明,利国利民利己。本人代表陛下欢迎你们,以后就在一口锅里抡马勺了,还需相互照料一二。”

    “这是我等的荣幸。”

    寒暄过后,

    就进入了正题――撤退的顺序。

    先是盐商们的家眷,然后是金银,再然后是心腹掌柜、账房,最后才是位总商本人。

    米总商很心疼他的诸多不动产。

    忍不住问道:

    “陛下的大军何时北伐?我等可以里应外合,拿下这扬州城。兵书里都说了嘛,守江必守淮。咱扬州城很重要。”

    刘千收敛起笑容,盯着米总商肥胖的脸庞。

    盯的他尴尬、无地自容、紧张。

    才慢悠悠开口说道:

    “北伐乃军国大事。莫要说尔等,就算是本官也不能作主。陛下英明神武,自有谋算。江北清军虽众,可在我吴国精锐军团面前,土鸡瓦狗罢了。”

    “好了,诸位,夜长梦多,速速行动起来吧。”

    ……

    当天,

    总商的家眷就以游玩的名义离开了府邸,然后一脸诧异的被送到角斜盐场,登上海船。

    刘千在确认这批人全部登船后,才松了一口气。

    将监视盐商府邸的人手撤去一半。

    他的压力很大,

    要监视清江浦的船只、还要侦查巢湖的船只。因为清军要奇袭就必须渡江,要渡江就必须有大批船只。

    “署长,这是弟兄们侦查巢湖的情报。”

    刘千浏览了一遍,

    果然如胡之晃所述,清军巢湖集结了大批的漕船,还有匠人在新造大船。

    客货船比战船的建造要求低多了。

    “能突袭烧毁吗?”

    “不太可能。巢湖周边里都是警戒圈,弟兄们为了弄到情报,已经死了个人。”

    “抚恤家眷,每家送两现银。如果有兄弟或者儿子的,就弄进情报署接班。”

    “是。”

    情报署在总部附近建了所封闭学校。

    专门吸纳死亡人员的子侄兄弟接班入行。

    这一招,是学的陛下。

    李郁在东山搞了个少年军校。

    刘千觉得很不错,悄悄效仿复刻了一所情报署子弟学校。没挂牌子,所以外人压根不知道它的存在。

    情报署上下,嘴都很严!

    刘千曾有过训诫:

    “裤带松点,问题不大。嘴巴不严,问题很大!”

    ……

    “江西有急件吗?”

    “还没有。”

    “陛下那边的回复一到,无论何时何地,立马送到我面前。”

    “是。”

    “署长,署内经费紧张。属下觉得这些盐商太肥了,海上风浪大,沉掉一艘运银船也正常。不如~”

    “首尾做干净点,别弄江春的船。”

    “是。”

    刘千也为经费头疼,总是朝陛下“狮子大开口”很尴尬,从盐商这弄点金银填补经费空缺也是不错的选择。

    循规蹈矩的人是吃不好情报这碗饭的。

    盐商们刚投过去,绝对不敢在陛下面前胡咧咧,海上的事本来就说不清,无从查起。

    ……

    “你还有事?”

    “署长还记得当初刺杀钱峰时,扬州府衙的班头被灭口后,有人悬赏捉拿他的姘头。那个女的,现在有消息了。”

    “哦?”刘千一咕噜从躺椅窜了起来。

    “江首总提供的情报,那姘头走投无路,跟了他手底下一个灶丁头目。”

    刘千在院子里来回的走了几圈。

    突然兴奋的指着下属:

    “你,立刻去请江首总过来,客气点。”

    “是。”

    待下属离开,刘千走进里屋。

    一高挑、清冷的女子连忙起身施礼。

    她是刘千新宠,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世纪的审美还比较诚实,俩人的身高差一点都不萌。

    刘千的双眼和高挑女子那两枚凸出的眼恰好在一个水平面。

    “老爷,您今天有什么喜事吧?”

    “老天有眼,我情报署又要为陛下立下不世奇功。”

    “能和奴家讲讲嘛?”

    “署内的事你不要问,也不要好奇。懂规矩,才能活得久。明白吗?”

    “是。”

    ……

    女子委委屈屈的,却被刘千伸手拨开盘扣。

    “老爷~”

    “别动,站直了,腰板挺直。”

    接下来的事,就不宜细述了。

    无非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和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子之间的爱情故事~

    抛开传统观念的桎梏,

    其实两头齐不齐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中间能对得齐!

    ……

    南昌府。

    吴军的营寨连绵数里,旌旗飘扬。

    天气已经明显燥热,酷热的夏季即将统治南方。

    经过了战场考验,吴军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

    大檐帽日后只作为礼服搭配,日常征战全部改用制式斗笠。

    斗笠外覆一层油纸,再刷一层桐油。夏季避暑挡雨,冬季则是和棉布内衬帽搭配使用。

    有系带可固定。

    斗笠的里面,还可以加戴飞碟盔。

    飞碟盔在火枪兵当中开始逐步装备,但距离普及还需要很久。

    实用的就是最好的。

    李郁亲自巡视过,身穿蓑衣斗笠的士兵在小雨当中站立个时辰,衣服还是干的。

    ……

    出征所需军用品:

    蓑衣、斗笠、军服、军靴、便携干粮、背包、军用铁锅、皮革制品、辎重车辆、帐篷全部分发给江南的商人承揽。

    商人们再逐层往下分包,江南的无数百姓都能跟着挣点散碎银子。

    这些都属于劳动密集产业,没有技术含量。

    军工署事先会给出样品,以及各项详细要求,包括尺寸、用材、质量、交货期等等。当然,了军用品质量要求肯定比民用同类品高很多。

    吴国治下的商人们,都逐渐喜欢上了做军队的长期供应商。

    量大、稳定、利润固定。

    而且可以自抬身价!

    不知不觉之间,商人阶层就完成了和吴国的深度捆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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