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之旅以他们师徒二人的踢馆成功圆满结束,看在主人家也真是醉心于剑道的份上,夏悠和她的监护人在道场内停留了一会。

    桃城武和越前龙马在外面的树下站着等他们,顺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好厉害啊!好厉害啊!”

    那场三分钟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快半个小时,桃城前辈还在喋喋不休地感慨着,“原来夏悠她真的没有骗我们啊!她真的有剑帝监护人啊!”

    “嗯。”相比于他的兴奋,越前龙马就显得要平静许多了,“是很厉害,她很专注于剑道。”

    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激动,桃城前辈顿时收敛了点情绪,忍不住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桃城武的心里其实有些惋惜,俗话说当局者迷,他曾经在很多个瞬间感觉,越前龙马和夏悠从本质上来看其实是很相似的人,都是认准了一条路就会走到死的那种类型。

    可惜他在青学浓郁的八卦氛围里浸润多年,也早就看出来了,越前龙马这家伙压根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占据他脑子最多的东西就是网球和他家的猫,女孩子们的示好无异于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学校里仰慕越前龙马的女孩子那么多,夏悠又一向如此地我行我素,哪怕他桃城武早已用火眼金睛看出她也喜欢越前龙马,这另一位当事人不开窍,那再费劲也是白搭啊。

    真是服了这小子了,要害多少女孩子伤心啊。

    桃城武有那么一点替交好的后辈觉得不公,怀揣莫名的,闭着眼睛开始胡乱造谣:“不过说起来,她还意外地和那个切原相处得很好呢,她不会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吧?”

    暗搓搓的反击没起效果,“夏悠喜欢什么类型”这种问题似乎对越前龙马毫无攻击力,他压根就没作出任何反应,当耳旁风一样慢吞吞地喝完了一整听芬达,还顺手将空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里。

    晚了整整四个八拍后,越前龙马才像是终于接上了回答问题神经一样,笃定地吐出了三个字:“不会的。”

    桃城也只是在报复性八卦随口造谣,他自己完全不觉得夏悠真会喜欢切原赤也。

    但听到越前龙马否认得如此笃定,反倒忍不住争执了起来:“说不定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不喜欢那种类型?”

    越前龙马抬起眼,缓缓落下的夕阳倒映在少年明亮的琥珀色眼眸中,眸光中不见丝毫迟疑。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他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她喜欢的是我。”

    树下淌过的风忽然停滞了,错愕的表情自前辈脸上一闪而过,随即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桃城武勃然大怒,扑过去用手肘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好似天降正义的大法官正在对可恶的后辈进行制裁,“原来你一直知道啊!!那你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松手啊阿桃前辈!!要喘不过气了!!”

    越前龙马猝不及防,赶紧拼命把他的手往外掰,将自己从窒息的风险中拯救出来,“这种事情又不需要到处告诉别人!”

    夏悠是那种好恶都会表现得非常明显的人,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夏悠喜欢他,他自己当然更能察觉到了!

    “那你平时表现得不知道一样!害得我还一直为你们担心!!”前辈更是大怒。

    两人在树下折腾了半晌,桃城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形象,严肃地板起了面孔:“喂!!听好了越前!”

    “既然知道她喜欢你,那你就更不能做伤害女孩子的事情了!”

    “如果你没有同样的想法的话,就一定要记得说清楚,不要因为人家喜欢你就吊着人家知道吗?”桃城武认真叮嘱道。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越前龙马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不会就好。”对他的道德水平桃城武还是很有信心,前辈微微颔首,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问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少年人秀气的眉毛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不自在地绞在了一起。越前龙马的视线微微下垂,盯住了前方水泥地上的一小块花纹,没有像电视剧里皆大欢喜的结局的一样,马上大声地说出“我也喜欢她!”。

    看来夏悠要经历一场失恋了啊……在别人的事情上桃城武总是格外敏锐,他顿时了然,刚在心底为可怜的后辈哀悼了一秒,越前龙马有些费劲地揉了揉后脑勺,迟疑抬起了头来:“我想……”

    “阿桃前辈!!越前!!”

    说时迟那时快,夏悠像一道旋风般从道场里扑了出来,她今天格外的亢奋,满脸都洋溢着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兴奋,一眨眼就冲到了他俩面前,“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

    少年们不约而同地在她面前隐瞒了刚才的谈话,桃城无比自然地打了个哈哈,顺着她的话引开了话题:“咦,你不和那位银发的先生一起回去吗?”

    “他说他要去找老朋友喝两杯不想带着小鬼。”夏悠大气地一挥手,“我哪里管得了他想做什么!”

    “走吧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新干线了!”她喋喋不休,一手一个推搡着他们就往院子大门外走,“时间不早啦,该回去休息啦,阿桃前辈!越前!”

    越前龙马顺从地被她推着往前走,突然没头没脑地出声提醒道:“我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叫越前。”

    刚刚荡漾在眉梢眼角的喜悦像是深冬北方的眼泪,一下凝结在了夏悠的脸上。她的瞳孔颤动了两下,极其震惊地扭过了头来。

    此时此刻,夏悠无比地痛恨自己,为什么不真的是刻板印象里那种武力值max对感情迟钝的女孩,为什么如此该死地听出了他的意思——是,他说的也没错,大家相熟那么久了,也是该不用姓氏而改用名字互相称呼了!

    逻辑和情理都很正常,无可指摘。班上的男同学女同学也都可以叫她夏悠,大家关系好嘛叫姓氏也太生分了……但你心里清楚,这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自欺欺人可就没意思了,夏悠略显茫然地张了张嘴,想说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现在我们不是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吗,为什么要提起这种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

    而对方却毫无让别人感到了为难的自觉,保持着被她推搡的姿势,平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盛着坠落的夕阳,既不忐忑也不羞涩,好像答案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浓烈的情绪席卷在了心头,不是烦躁,而是沮丧。

    对沢田纲吉说过的话,还振聋发聩地回荡在耳边。她不合时宜地有些出神,想像曾经很多次那样告诫自己,夏悠,不要迈出这一步。

    未来注定只会指向别离,况且越前龙马从来都不在夏悠的人生计划之内,不要迈出这一步是绝对正常、毋庸置疑的选择。

    但是!但是她只是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稍有对视,就好像被灼伤般迅速挪开了视线,夏悠简直有些绝望了,破罐子破摔地想,但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谁能拒绝他?到底谁配拒绝他让他感到失望?

    说不出口。

    装傻充愣的本事消失了,只要望着这双眼睛,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任何拒绝他的话。

    身旁的前辈已经发出了大猩猩般兴奋的笑声,夏悠暗自咬了下牙,也假装自己心里从未起过波澜,无比自然地改了口:“哦,那好吧,龙马。”

    话一出口,心头就是一松,继而就是淡淡的无奈感。龙马龙马龙马龙马龙马……她在心底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试图让自己尽快脱敏。

    越前龙马倒是坦荡,夏悠在装自然,他好像是真自然,无比从容地伸出了手:“需要我帮你拿吗?”

    夏悠垮着脸拿余光瞥他,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网球包里装着的不是网球拍了,那也没了遮掩的必要。夏悠硬邦邦地从肩膀上把包取下来,不客气地塞给了他:“谢谢!”

    桃城前辈有点没跟上这个剧情的节奏,刚刚还在大杀四方呢,这会怎么就连包都需要别人帮她背了。

    夏悠也没有心情和他解释,能维持住表情管理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内心正在“我完蛋了”和“应该还没彻底完蛋”之间纠结。

    越前龙马伸手接过了她的网球包,夏悠慢慢地走在越前龙马身边,夕阳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远远望去,像个哭丧着脸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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