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月色之中，皮囊之下（4k）
艾安历年月日，夏季，晚上九点半，维尔德齿轮之河，河畔。
“还挺凉快的。”温黎明感受着迎面吹向自己的风，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特修很想让温黎明出来与她一同散步。正好温黎明刚把追加了新内容的《魔女之家》新版本上传到游戏广场审核而无事可做，于是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虽然他挺好奇如果自己拒绝或者一直钓着的话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但是想着对方帮了自己不少忙，加上这姑娘急了是真的有可能上十万伏特让他看见天堂的阶梯的，于是果断作罢。
特修灰袍的帽檐被风鼓动着，她抬手捏住了帽檐以防被风吹跑：“毕竟，这里可是天空之城呀。”
“是啊，天空之城……”温黎明重复着这四个字，莫名感慨。
在以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身处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如今在这里也住了一个月了，他反而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环境布置得不错，有以前旅游时住过的仿欧洲城镇的感觉了，加上自己除了几次出门外都是宅在家里敲代码做游戏，搞得跟换了个地方出差一样。
就是天空比从地面看晴朗了不少，星星都是大粒大粒的，甚至感觉伸手就能抓住几颗。
温黎明特意看了一眼星空，试图找到自己熟悉的星座，却一无所获。
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深切感受到，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了。
“先生，先生？”
特修柔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嗯，怎么了？”温黎明微微偏过头，询问着身边的少女。
“我刚刚注意到先生在看星空……”特修的话语在温黎明的注视下转了一個弯，“不，没什么。”
“不必这么敏感，我是看着星星发呆而已。”温黎明哑然失笑，指了指头顶的星辰，“很漂亮，不是么？”
特修微微启唇，点点头：“嗯！”
随后便是沉默，二人便是一前一后的顺着河畔的小道向前走着。
氛围变得稍稍有些尴尬，不太习惯这种气氛的温黎明有心想要打破这种奇妙的氛围，但却找一时不到话题，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可能会用上的应答方案与备选话题，等着能够打破僵局的一刻。
小道边的魔晶石灯柱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在足以视物的同时照亮眼前的道路，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刺眼。
小道并不只有温黎明与特修二人，这个凉爽的夜晚还有许多人。
除了符合温黎明对异世界幻想的法师长袍外，还有许多他没见过，或者没想到过的装束出现在这里。
例如有两个穿着类似法兰西贵族服饰的男人，他们正坐在小道一旁的长椅上，用着咏叹调的语气发表着对维尔德风光的看法。
又例如穿着皮夹克与类似棉制织物的、大概只到温黎明大腿高的矮人，正急匆匆的提着刚从不远处的交易市场买来的金属。
还有穿着一般布衣的普通人，例如就在他们身后的一对母子。
“妈妈妈妈，为什么这条河叫做‘齿轮之河’呀？”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小男孩摇着母亲的手，天真的问道。
母亲似乎是刚来到这里，也没做过功课，对男孩的疑问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对了，我刚好不知道这条河的历史，之前还在好奇呢。”心念一动，温黎明指了指一旁平静的河面，对特修说道，声音故意放大到附近的人都听得见，“能给我讲讲吗？”
特修显然也是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见温黎明这么说，心领神会，也努力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虽然只提升了一点点）：“好的！”
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措辞，随后特修用沉稳的口气叙述着：“关于齿轮之河，首先得从维尔德的历史说起……”
————————————————
“贤者们发现了前文明世代留下的遗迹，并且把遗迹开上了天……”
中年男人用着一贯轻浮的口吻，简单粗暴的概括了维尔德的独立史。
“各国虽然有心插手却正好碰上了深渊之主联合入侵，不得不跟贤者们联合起来阻止她们，之后就是借此承认了维尔德的独立地位，让它成为如今的‘平等之城’。”
简单的描述下暗藏着过往的硝烟与阴霾。
“再然后就是与各路大拿合作，施行一系列新政，同时鼓励发展魔力技术发明……在十年里为如今的局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次转折便是……深渊之主的死亡和魔网的出现——关于这个，我觉得你肯定会更熟悉一些，柯瑞提娅小姐。”
在他身边，穿着一身便装的蓝发少女坐在公共长椅上，语气相当不善：“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摆摊的啊，白胤帝国占卜术。”男人指了指自己脚底下摆着的牌子跟装满了零钱的碗，“在这几个月了，有口皆碑，占过的都说好。”
“《维尔德市区市容治安管理法案》第六十三条二十一例，禁止非持证人员在非划线许可范围内摆摊，包括且不限于饮食销售、图书甩卖与魔术占卜。”柯瑞提娅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只是冷冷地瞪着男人。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看我不止占卜还免费提供说书服务，刚儿看你身体又不舒服了给你随便讲个史转移注意力。”男人说罢还从口袋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来一个证件，秀给对方看，“更何况，我确实有证。”
柯瑞提娅微眯双眼，头顶一行“维尔德流动摊位经营许可证”的证件看样式好像是真货，在男人略微有些轻佻的射影石记录旁，还有一个被对方捏住证件的手指挡住的名字，只能看到一个用通用语注音的“殷”字。
晃了晃证件，不等柯瑞提娅看清细节，男人将证件收了回去，随手揣进口袋里：“怎么样，我还不至于连本证都拿不到。”
柯瑞提娅皱起眉，手指揉了揉额头，脑海中飞速闪过的思绪对抗着一阵一阵的晕眩，这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常态。
末了，她盯着这个殷姓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并不记得治安局内部有姓殷的白胤帝国人。”
“你还记得啊？”男人已经被这个一直怀疑自己的姑娘折腾得快没脾气了，只是嘴角牵动肌肉表示回应，“我有说过我是治安局的人吗？”
“可，你不是说……”() ()
“我只是说‘别把我当成闲人’，又不是说我是治安局的人。”男人瞥了眼对方，感觉对方属实有点一根筋了，“这叫语言的艺术——喂喂喂你别躺我边上免得像是我把你害死了一样对慢慢躺下来口渴吗要喝水么？”
“……不必。”
面对男人相当熟练的退到一边去撇清关系后秉承维尔德市民对各族一视同仁关怀的义务在隔着安全社交距离的情况下递到自己面前的水瓶，柯瑞提娅是咬着牙把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头痛得比以往要厉害得多，很难不怀疑跟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不，应该不可能。
柯瑞提娅躺在长椅上，熟练地做着深呼吸，而大脑传来的晕眩感也在这样的呼吸中慢慢逸散开来。
或许只是自己最近太劳累了……也有旁边这个男人的缘故。她这么安慰自己。
而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将之前摆在地上的牌子与小碗挪到自己脚下，摸出一根烟卷与起火石，抽起烟来，目光却不时放在少女的脸颊上，若有所思。
烟卷散发出来的味道意外的不刺鼻，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让人精神能逐渐放松。
两人沉默着，任由远处传来的些微喧闹填充这片空间。
————————————————
“哈……哈……”
身体还能勉强运作。
身材消瘦的男人捂住自己的腹部，朝不远处的阴影钻去。
手掌早已被暗红色的液体濡湿，不过幸好这种维持身体机能的缓冲液已经不多，不至于让它们滴落在地，给“猎人”留下追逐的踪迹。
他这么做只是防止“零件”不要现在掉出来罢了。
“这具身体……快不能使用了……”
“丹”认清了事实。
作为这具生命体活动中心的心脏在刚才的偷袭中早已停止运转，他现在依靠强行摄取缓冲液与破损无用的组织中的营养物质，勉强撑到了现在。
之前的活动留下了马脚，如果不是那个多嘴的巡（食）查（物）官，他还能将自己隐藏得更久……
他现在还不能落入那两名“猎人”手中。
他还有他的使命。
“需要……更换……”
男人潜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
“他藏起来了。”
一栋房屋的屋顶上，将黑发扎成一束马尾的暗影精灵一只脚踩着烟囱的边沿，低声说道。
“看起来是的。”另一名暗影精灵看着手中暗金色的罗盘，原本还能清晰指引方位的罗盘如今开始无规律的转动起来。
“锁魂罗盘已经丢失了他的方位。”他将罗盘收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短剑，收入袖口，“附近的建筑逐一排查，他逃不远的。”
“呼，追踪了两个月的猎物可不能就这么飞了啊……”女性暗影精灵咂了咂嘴，握紧了手中的弩箭，“安静行动，不要声张，对吧？”
“嗯，决不能把治安局的人引来。”男性暗影精灵点了点头，随后率先化作一道阴影，潜入墙面之中。
女性暗影精灵正欲行动时，突然被一声尖锐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升空，在到达视野尽头的时候突然炸裂开来，变成一朵正在盛开的红色花朵。
是烟花。
紧随其后的便是第二声、第三声。
数朵烟花在维尔德的星空绽放开来。
微微挑眉，她只是看了眼逐渐消散开来的“红色花朵”，随后轻巧的从屋顶一跃而下。
这里寂静无声。
今晚的维尔德注定不会平静。
————————————————
现在的河畔确实不平静。
“妈妈！妈妈！你看！真漂亮呀！”小男孩指着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的烟花，兴奋地又叫又跳，牵住母亲的手也甩来甩去的。
“是啊，真漂亮啊……”母亲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观，语气里也带着激动与欣喜。
至于温黎明，他看着空中的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烟花，跟其他人一比反而淡定许多。
在地球那边的时候他就欣赏过相当多的烟花了，自己也玩过诸如二踢脚这种小烟花，可以说品鉴的已经够多了，至少这种一般的烟花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惊讶。
不过在异世界原来也有为庆祝节日放烟花的习俗吗？
“月日便是维尔德的国庆日，现在这几天就有许多为了提前预热气氛准备的庆祝活动，”特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例如这个，便是从白胤帝国引进过来，并且经过改良的烟火。”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东西？”温黎明扭过头，似笑非笑道。
“先生难道……不喜欢吗？”特修低下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敢直视温黎明的目光。
“……不。”
温黎明原本要搭在特修肩上的手突然一顿，是想起对方是个女孩子不能这么随便，只好顺势改变方向，指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河畔。
特修顺着他的手望过去，随后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到屏住呼吸。
水波荡漾，倒映着烟花盛开的景象，无数光粒在水面聚集、弥漫、消散，自由自在地形成绚丽的星图。
明亮得宛如盛满星河。
在所有人仰望天空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低头就能看到的奇景。
“虽然烟火没我想象的那么绚丽，不过……这也不赖。”
温黎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就站在特修身边，微微侧着身，轻声说着。
特修惊醒，身体下意识的颤了一下，整个人就跟受惊了的电气兔子一样往后蹿了一步。
……我好像没做啥吓人的举动吧？这不就就跟上课跟同桌讲悄悄话的一样吗？
这整得温黎明有些不自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举动跟这世界的风俗习惯有些矛盾。
“啊，不是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当然这不自信都写在温黎明脸上了），特修赶忙想要去解释。
“啪！”
空中的烟花炸开，将特修的话语遮盖。
而就在下一瞬间，一声尖叫响起。
“还挺凉快的。”温黎明感受着迎面吹向自己的风，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特修很想让温黎明出来与她一同散步。正好温黎明刚把追加了新内容的《魔女之家》新版本上传到游戏广场审核而无事可做，于是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虽然他挺好奇如果自己拒绝或者一直钓着的话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但是想着对方帮了自己不少忙，加上这姑娘急了是真的有可能上十万伏特让他看见天堂的阶梯的，于是果断作罢。
特修灰袍的帽檐被风鼓动着，她抬手捏住了帽檐以防被风吹跑：“毕竟，这里可是天空之城呀。”
“是啊，天空之城……”温黎明重复着这四个字，莫名感慨。
在以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身处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如今在这里也住了一个月了，他反而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环境布置得不错，有以前旅游时住过的仿欧洲城镇的感觉了，加上自己除了几次出门外都是宅在家里敲代码做游戏，搞得跟换了个地方出差一样。
就是天空比从地面看晴朗了不少，星星都是大粒大粒的，甚至感觉伸手就能抓住几颗。
温黎明特意看了一眼星空，试图找到自己熟悉的星座，却一无所获。
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深切感受到，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了。
“先生，先生？”
特修柔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嗯，怎么了？”温黎明微微偏过头，询问着身边的少女。
“我刚刚注意到先生在看星空……”特修的话语在温黎明的注视下转了一個弯，“不，没什么。”
“不必这么敏感，我是看着星星发呆而已。”温黎明哑然失笑，指了指头顶的星辰，“很漂亮，不是么？”
特修微微启唇，点点头：“嗯！”
随后便是沉默，二人便是一前一后的顺着河畔的小道向前走着。
氛围变得稍稍有些尴尬，不太习惯这种气氛的温黎明有心想要打破这种奇妙的氛围，但却找一时不到话题，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可能会用上的应答方案与备选话题，等着能够打破僵局的一刻。
小道边的魔晶石灯柱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在足以视物的同时照亮眼前的道路，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刺眼。
小道并不只有温黎明与特修二人，这个凉爽的夜晚还有许多人。
除了符合温黎明对异世界幻想的法师长袍外，还有许多他没见过，或者没想到过的装束出现在这里。
例如有两个穿着类似法兰西贵族服饰的男人，他们正坐在小道一旁的长椅上，用着咏叹调的语气发表着对维尔德风光的看法。
又例如穿着皮夹克与类似棉制织物的、大概只到温黎明大腿高的矮人，正急匆匆的提着刚从不远处的交易市场买来的金属。
还有穿着一般布衣的普通人，例如就在他们身后的一对母子。
“妈妈妈妈，为什么这条河叫做‘齿轮之河’呀？”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小男孩摇着母亲的手，天真的问道。
母亲似乎是刚来到这里，也没做过功课，对男孩的疑问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对了，我刚好不知道这条河的历史，之前还在好奇呢。”心念一动，温黎明指了指一旁平静的河面，对特修说道，声音故意放大到附近的人都听得见，“能给我讲讲吗？”
特修显然也是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见温黎明这么说，心领神会，也努力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虽然只提升了一点点）：“好的！”
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措辞，随后特修用沉稳的口气叙述着：“关于齿轮之河，首先得从维尔德的历史说起……”
————————————————
“贤者们发现了前文明世代留下的遗迹，并且把遗迹开上了天……”
中年男人用着一贯轻浮的口吻，简单粗暴的概括了维尔德的独立史。
“各国虽然有心插手却正好碰上了深渊之主联合入侵，不得不跟贤者们联合起来阻止她们，之后就是借此承认了维尔德的独立地位，让它成为如今的‘平等之城’。”
简单的描述下暗藏着过往的硝烟与阴霾。
“再然后就是与各路大拿合作，施行一系列新政，同时鼓励发展魔力技术发明……在十年里为如今的局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次转折便是……深渊之主的死亡和魔网的出现——关于这个，我觉得你肯定会更熟悉一些，柯瑞提娅小姐。”
在他身边，穿着一身便装的蓝发少女坐在公共长椅上，语气相当不善：“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摆摊的啊，白胤帝国占卜术。”男人指了指自己脚底下摆着的牌子跟装满了零钱的碗，“在这几个月了，有口皆碑，占过的都说好。”
“《维尔德市区市容治安管理法案》第六十三条二十一例，禁止非持证人员在非划线许可范围内摆摊，包括且不限于饮食销售、图书甩卖与魔术占卜。”柯瑞提娅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只是冷冷地瞪着男人。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看我不止占卜还免费提供说书服务，刚儿看你身体又不舒服了给你随便讲个史转移注意力。”男人说罢还从口袋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来一个证件，秀给对方看，“更何况，我确实有证。”
柯瑞提娅微眯双眼，头顶一行“维尔德流动摊位经营许可证”的证件看样式好像是真货，在男人略微有些轻佻的射影石记录旁，还有一个被对方捏住证件的手指挡住的名字，只能看到一个用通用语注音的“殷”字。
晃了晃证件，不等柯瑞提娅看清细节，男人将证件收了回去，随手揣进口袋里：“怎么样，我还不至于连本证都拿不到。”
柯瑞提娅皱起眉，手指揉了揉额头，脑海中飞速闪过的思绪对抗着一阵一阵的晕眩，这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常态。
末了，她盯着这个殷姓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并不记得治安局内部有姓殷的白胤帝国人。”
“你还记得啊？”男人已经被这个一直怀疑自己的姑娘折腾得快没脾气了，只是嘴角牵动肌肉表示回应，“我有说过我是治安局的人吗？”
“可，你不是说……”() ()
“我只是说‘别把我当成闲人’，又不是说我是治安局的人。”男人瞥了眼对方，感觉对方属实有点一根筋了，“这叫语言的艺术——喂喂喂你别躺我边上免得像是我把你害死了一样对慢慢躺下来口渴吗要喝水么？”
“……不必。”
面对男人相当熟练的退到一边去撇清关系后秉承维尔德市民对各族一视同仁关怀的义务在隔着安全社交距离的情况下递到自己面前的水瓶，柯瑞提娅是咬着牙把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头痛得比以往要厉害得多，很难不怀疑跟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不，应该不可能。
柯瑞提娅躺在长椅上，熟练地做着深呼吸，而大脑传来的晕眩感也在这样的呼吸中慢慢逸散开来。
或许只是自己最近太劳累了……也有旁边这个男人的缘故。她这么安慰自己。
而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将之前摆在地上的牌子与小碗挪到自己脚下，摸出一根烟卷与起火石，抽起烟来，目光却不时放在少女的脸颊上，若有所思。
烟卷散发出来的味道意外的不刺鼻，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让人精神能逐渐放松。
两人沉默着，任由远处传来的些微喧闹填充这片空间。
————————————————
“哈……哈……”
身体还能勉强运作。
身材消瘦的男人捂住自己的腹部，朝不远处的阴影钻去。
手掌早已被暗红色的液体濡湿，不过幸好这种维持身体机能的缓冲液已经不多，不至于让它们滴落在地，给“猎人”留下追逐的踪迹。
他这么做只是防止“零件”不要现在掉出来罢了。
“这具身体……快不能使用了……”
“丹”认清了事实。
作为这具生命体活动中心的心脏在刚才的偷袭中早已停止运转，他现在依靠强行摄取缓冲液与破损无用的组织中的营养物质，勉强撑到了现在。
之前的活动留下了马脚，如果不是那个多嘴的巡（食）查（物）官，他还能将自己隐藏得更久……
他现在还不能落入那两名“猎人”手中。
他还有他的使命。
“需要……更换……”
男人潜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
“他藏起来了。”
一栋房屋的屋顶上，将黑发扎成一束马尾的暗影精灵一只脚踩着烟囱的边沿，低声说道。
“看起来是的。”另一名暗影精灵看着手中暗金色的罗盘，原本还能清晰指引方位的罗盘如今开始无规律的转动起来。
“锁魂罗盘已经丢失了他的方位。”他将罗盘收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短剑，收入袖口，“附近的建筑逐一排查，他逃不远的。”
“呼，追踪了两个月的猎物可不能就这么飞了啊……”女性暗影精灵咂了咂嘴，握紧了手中的弩箭，“安静行动，不要声张，对吧？”
“嗯，决不能把治安局的人引来。”男性暗影精灵点了点头，随后率先化作一道阴影，潜入墙面之中。
女性暗影精灵正欲行动时，突然被一声尖锐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升空，在到达视野尽头的时候突然炸裂开来，变成一朵正在盛开的红色花朵。
是烟花。
紧随其后的便是第二声、第三声。
数朵烟花在维尔德的星空绽放开来。
微微挑眉，她只是看了眼逐渐消散开来的“红色花朵”，随后轻巧的从屋顶一跃而下。
这里寂静无声。
今晚的维尔德注定不会平静。
————————————————
现在的河畔确实不平静。
“妈妈！妈妈！你看！真漂亮呀！”小男孩指着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的烟花，兴奋地又叫又跳，牵住母亲的手也甩来甩去的。
“是啊，真漂亮啊……”母亲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观，语气里也带着激动与欣喜。
至于温黎明，他看着空中的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烟花，跟其他人一比反而淡定许多。
在地球那边的时候他就欣赏过相当多的烟花了，自己也玩过诸如二踢脚这种小烟花，可以说品鉴的已经够多了，至少这种一般的烟花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惊讶。
不过在异世界原来也有为庆祝节日放烟花的习俗吗？
“月日便是维尔德的国庆日，现在这几天就有许多为了提前预热气氛准备的庆祝活动，”特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例如这个，便是从白胤帝国引进过来，并且经过改良的烟火。”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东西？”温黎明扭过头，似笑非笑道。
“先生难道……不喜欢吗？”特修低下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敢直视温黎明的目光。
“……不。”
温黎明原本要搭在特修肩上的手突然一顿，是想起对方是个女孩子不能这么随便，只好顺势改变方向，指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河畔。
特修顺着他的手望过去，随后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到屏住呼吸。
水波荡漾，倒映着烟花盛开的景象，无数光粒在水面聚集、弥漫、消散，自由自在地形成绚丽的星图。
明亮得宛如盛满星河。
在所有人仰望天空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低头就能看到的奇景。
“虽然烟火没我想象的那么绚丽，不过……这也不赖。”
温黎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就站在特修身边，微微侧着身，轻声说着。
特修惊醒，身体下意识的颤了一下，整个人就跟受惊了的电气兔子一样往后蹿了一步。
……我好像没做啥吓人的举动吧？这不就就跟上课跟同桌讲悄悄话的一样吗？
这整得温黎明有些不自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举动跟这世界的风俗习惯有些矛盾。
“啊，不是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当然这不自信都写在温黎明脸上了），特修赶忙想要去解释。
“啪！”
空中的烟花炸开，将特修的话语遮盖。
而就在下一瞬间，一声尖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