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穗穗被李景突然的冷淡惊住,半天都忘了动作,直到李景起身告别,她才缓过神,站起身,喊住他:“李景,你怎么了?”

    李景只低声回了句:“无事。”就头也没回地向外走去。

    钱穗穗满脸迷茫,又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重新坐下,食不知味地将剩下的饼子全吃完,又回了厨房将药炉的火灭掉,无精打采地去了前面店里。

    平时因为钱穗穗的开门时间并不固定,便给了燕小峰一个钥匙,他如果早到的话可以直接将店门打开,不必干站在外头等。

    今日钱穗穗到店里时,发现他已经将店里的卫生都打扫好了,他昨日在外头玩开心了,连带着今日的心情也不错,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店里,还给钱穗穗捎了个礼物。

    钱穗穗看到柜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精致的黑盒子,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燕小峰见她感兴趣,凑过去对她说道:“打开看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钱穗穗淡淡地笑了下,“又没有到我的生辰日,送我礼物干什么?”

    燕小峰性子急,见她还没有打开的动作,就手一伸将盒子从她手里拿走,直接打开放在她面前,说:“没什么事我就不能送你礼物了吗?再说了,昨日是烟火节,也算是个迟来的节日礼物。”

    钱穗穗笑着点着头,视线看向那物什,竟是个金镯子!

    她猛地伸手打了他一下,声音有些大:“这也太贵重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要让我给你出面解决?”

    钱穗穗虽与燕小峰刚认识了几个月,却把他看做了亲弟弟一般,她也知道燕小峰这小伙子虽然看着总是气鼓鼓的很凶,但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可爱得紧。

    她之前在家中时,继母与她亲爹也给她生了两个弟弟,可他们两个从未将她当成过亲姐姐,而是看做家里的丫鬟,平日里不是对她呼来喝去,就是对她辱骂上手,偏生继母和亲爹将他们看做家里的小祖宗,任他们妄为。

    来到了福运县,无论是刘阿婆,还是张大哥,都待她如同亲人一般,还有今日突然变脸的李景……和柳河其实也是待她极好的。

    燕小峰虽然年纪小,但也帮了她不少忙,可他今日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却是万万不敢要的。

    相处的如同亲人一样是一回事,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又是另一回事,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燕小峰并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么一下子,顿时有些委屈,谁像他一样,给人送礼物还挨了顿打,“我才没有什么事要让你帮我出头,这镯子是我昨日逛街时看到的,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

    钱穗穗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一下,被气笑了:“你现在在我这里做工一个月才能有多少钱,你给我买这个都能够你好几年工钱的金镯子,你不觉得自己亏了吗?”

    燕小峰挺直了背:“我有钱,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再说了它又不是实心的,是空心的,用不了多少钱。”

    钱穗穗没说话,久久地凝视着他,觉得这小孩真的是有钱了,看他一脸骄傲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将它拿了起来,递给他,说道:“给我带上,我看看好不好看。”

    见她答应收下,燕小峰高兴地笑了,忙不迭地接过去,小心翼翼地给她带上。

    钱穗穗本身就瘦,手腕更是无比的纤细,比小拇指还要细上一些的金镯子带在她的手腕上晃晃悠悠的,很是好看。

    她满意地笑了下,翘起唇角,伸手摸了摸燕小峰的头,“谢谢你的礼物啦,小峰。”

    燕小峰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脸红,哼了声跑到一边去干活了。

    钱穗穗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他回眸一瞪,她早上欠佳的心情,此时也好了大半,只是店里客人少时,她坐在柜台后面仍会托着腮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了错事,让李景一大早的冷脸出了门。

    到下午时,店里突然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说她特殊是因为钱穗穗曾与她发生过争执。

    王芸走进店内,环视一圈,看到了坐在柜台后面正看着她的钱穗穗冷哼了一声。

    上次在仲秋美食节,为了一个位置与钱穗穗他们发生争执这回事她仍记着,今日到她店里来,是她听几个一起玩的小姐妹,称赞她店里的吃食是怎样怎样的美味,硬撑了这么久,在她尝了小姐妹一块从她店里买的糕点后,她再也忍不住,拉着自家母亲就赶紧来到了她店里。

    王芸气量小,偏偏什么又都放在明面上,钱穗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上次的事她还记得,她倒是快忘了,只是因着知道了她与李景从小一起长大,是以印象深了几分。

    王芸憋不住心思,她母亲何花却是个精明人,此时笑着走到柜台前,冲着钱穗穗解释了几句上次的事,末了,说道:“钱掌柜,上次那事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家芸芸年纪小,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王芸想说些什么,被何花拉住,并一个眼神制止住。

    钱穗穗笑了笑,道:“不碍事,上次的事我早就忘了,你们要点什么呀?我们店里最近新上了一些新品,都可好吃了。”

    她用手一一指着,为她们两个介绍。

    王芸看到各式吃食终是忍不住地舔了舔嘴唇,伸手豪气地指了几样,道:“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好。”钱穗穗应道。

    何花偏头看到店里有桌椅板凳,笑着问钱穗穗:“钱掌柜,我看你家店里有休息的地方,是不是也可以在这里吃。”

    钱穗穗点了点头,笑着说:“对,那还需要都包起来吗?还是放到盘子上。”

    何花对着王芸耳语了一番,王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扭着身子走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

    何花对钱穗穗说了句“留一样包起来,其他的都装盘子里端过来吧。”也坐了过去。

    她们坐在那边,边吃着东西边说着话,不时有笑声传过来,钱穗穗照顾着来买东西的客人,不时看过去,眼中满是羡慕,若她母亲也在世的话,她应该不会被逼着嫁人,更不会一人来到福运县。

    一大波客人离开后,店里静了下来,她们二人的谈话声不时传到这边,钱穗穗听到何花对王芸说:“乖女,快些将这些吃完,我们就赶紧回去吧,晚上还要去你表哥家吃完饭呢,你景哥哥也会在。”

    王芸不好意思地娇笑了一声,说着讨厌,却加快了速度,将盘子里的吃食都吃完了。

    末了,她又仔仔细细地擦擦嘴,冲何花道:“母亲,我擦干净了吗,这样爹爹不会知道我已经在外面吃过甜食了吧?好生气,他原本就不让我吃的。”

    何花看了眼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拎着那盒糕点,冲钱穗穗笑了下,带着王芸走了出去。

    钱穗穗脑子里还想着她们刚刚讲的话,她们刚刚说的王芸的表哥应该就是柳河了,也就是说,李景今晚要去柳河家里吃饭,亏得她还担心他,想让他喝点药,他倒是好好地去外头与人聚会。

    钱穗穗越想越气,正擦着柜台的手一顿,将手里的抹布重重地扔在了柜台上,冲着燕小峰说道:“小峰,今晚我带你去外头吃饭,你想吃什么?”

    她又补了句:“挑一家贵的,我请你。”

    不就是吃饭吗,她也有人一起吃,而且还要吃好的,她气呼呼地想。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充满了怒气,这突然的生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

    -

    燕小峰挑了个牡丹楼,是安福街上极好的一家酒楼。

    可不太巧的是,两人跟着店小二的引路走去靠窗的位子刚坐下,就看到赵书文跟着一行人从楼上下来。

    赵书文眼一瞥,正好看到了她,冲几个一起的好友笑笑,就向她走了过来。

    钱穗穗见他走来,不欲同他说话,偏了头看着窗外。

    “哟,钱姑娘也在这里吃饭呢?真巧啊。”

    几个呼吸之间,赵书文已经走了过来,直接在燕小峰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钱穗穗好像这时才看到他,转头干笑着看他:“赵公子也在这里吃饭?是挺巧的。”

    他的自来熟行为与前几次与钱穗穗见面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钱穗穗原本人就迷糊,此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为何今日一个两个的人都是这样变化很大的样子。

    赵书文此时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臭婊子,你装什么呢,之前我去赌场被人抓了是不是就是你告诉官府的人的?还有上次,你能耐挺大啊,也不知你找了什么人,竟然能让全城的媒人都不给我保媒,让我想去你家提亲都不行。”

    福运县的习俗是,若是男方要去女方家提亲的话,必须又媒人作保,若是没有媒人作保的话,定是要让人说闲话的,赵书文家再怎么落魄,也算是半个书香世家,也是对这些规定习俗最遵守的那一类人家。

    他突然的变脸,让钱穗穗心里猛地一跳,直觉告诉她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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