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李景声音有些微微的哑。

    “嗯?”钱穗穗跟随着自己的心情,轻应了一声。

    李景表情严肃,声音郑重:“我下面要说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耐心听下去,最后再给我一个审判。”

    细看之下,他的神情有着平时没有的紧张,脸部肌肉绷紧,一双眼眸紧紧地锁在钱穗穗脸上,额上开始出了微微的细汗。

    钱穗穗就像突然被开化了灵智一样,心中有些隐隐的明白,静静地点了点头,眼眸亮着闪闪的光亮。

    “穗穗,我们分开之后我会想你。”

    微风微微吹拂,钱穗穗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却止住,两人之间一片静默。

    钱穗穗眨了眨眼,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他也绷着唇角眼神灼灼地望着她。

    没了?这就没了???

    钱穗穗有些诧异,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燕小峰从外头跑进来,喊道:“穗穗姐,你怎么还没去店里?”

    钱穗穗迅速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李景的手中扯出来,转过身,看向燕小峰,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干笑道:“小峰,我这就去。”

    燕小峰眯了眯眼,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人在这里干啥呢?”

    钱穗穗小跑到他身边,推着他往外走,说道:“哪有什么事,我们刚刚在说什么时候将院子打扫一下呢。”

    燕小峰被她推出了门,口中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钱穗穗截住声音,“店里现在可有人?”

    燕小峰果然被转移了话题,“我让张大哥先看了一下店……”

    钱穗穗停下了脚步撇了他一眼,“行啊小峰,有能耐了啊。”

    “穗穗姐,我错了,我这就去看店。”燕小峰嘿嘿笑了两声,快步跑走了。

    钱穗穗停住脚步,看着燕小峰的身影跑远,又转回去,走至门口,看到李景竟还站在院子里,便朝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手势,无声喊道:回头再说。

    也不知道李景有没有看清楚她想表达的话,她看到他点了点头,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他俊冷的脸上并不突兀,反而锦上添花,煞是好看。

    眼瞧着燕小峰又转头看过来,钱穗穗连忙小碎步跑过去,随口说道:“我刚刚停下来看看有没有忘带东西。”

    “什么东西?”燕小峰凑头看过来。

    钱穗穗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的头移开,“没什么。”

    李景站在木门口看着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幽深晦暗的眼眸敛下,藏起浓重的情绪。

    -

    这日下午,李景就找了柳河打算将自己的东西搬出去。

    他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衣裳还有一些日常用品而已。

    柳河帮他将东西搬上车,看向正在打扫房间的自家县太爷,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你怎么不在这里继续住了?”

    李景拿着扫帚扫着地,闻言,抬眼淡淡扫他一眼,说道:“有这八卦的空闲,不如过来把院子给扫了。”

    柳河顿时止住想要探究的念头,闭上了嘴,任劳任怨地跑到院子里开始打扫。

    李景将房间里打扫干净,又出来开始整理院子,柳河勤快地挥动着专门用来扫院子的大扫帚,说道:“大人,我听小八说你最近在让他准备蒋阿婆生辰日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景听了动作,就维持着弯腰擦桌子的姿势抬眼看他,声音淡淡:“你的消息挺准。”

    明明此时是柳河站着,李景的位置较低,柳河却感觉到了一阵的压迫感,顿时冷汗津津,“大人,这不是我娘子想让我问问嘛。”

    “有何事?”李景继续低眉擦着桌子,这次并未抬眼。

    “我娘子想着去给你们帮帮忙,而且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请钱姑娘去寿宴帮忙的想法。”柳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景擦桌子的动作一顿,直起身子,“让穗穗去帮忙?”

    柳河这个人并不是什么细腻的人,因此此时也没有察觉到昨日口中还是“钱姑娘”的自家大人,现在已经变成了“穗穗”,点了点头。

    “对啊,钱姑娘的手艺好,做的吃食极好吃。最重要的是,蒋阿婆不是尤其喜欢钱姑娘做的吃食吗,在自己的寿宴上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定会很开心的!”

    “之前我们还误以为钱姑娘走了,去不了蒋阿婆的寿宴,觉得很可惜呢,现在好了,钱姑娘现在就在这里,若是将钱姑娘请过去的话,蒋阿婆一定肯定很高兴。”

    李景此时已经将院子完完全全地打扫了一遍,此时叉腰站在他面前,低头睨他:“说完了吗?”

    柳河点头,“说完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请钱姑娘去寿宴?”李景不咸不淡地说道。

    他这一问倒是真的问住了柳河,是啊,如今自家大人在钱姑娘的面前只是一个在县衙里当差的小小衙役。

    柳河挠挠后脖颈,苦着脸想了一会子,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他犹豫着开口:“大人,要不然由小八出面请钱姑娘?你别露面就好了。”

    李景颇为不赞同地看他一眼,抿着嘴淡声道:“这件事你不必操心。”

    柳河此时已经把整个院子都扫了一遍,将扫院子的大扫帚放回原处,抬手抹了把汗,说道:“大人,我这也不是想为蒋阿婆的寿宴出一把力嘛,再说了,钱姑娘若是知道自己被请到了县太爷祖母的寿宴做厨娘,定会极其开心的!”

    一口气说完后,他瞄一眼自家大人,看到自家大人正在修理院子里的围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他正想再开口说一遍,就被李景招招手喊了过去。

    李景抬手轻揉眉心,说道:“这件事我自有考量,你快过来给我搭把手。”

    “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柳河走到墙边围着自家大人左右看看,只见自家大人手里正拿着让他今日下午特意捎过来的瓷质酒具,倏地将就瓷质酒具朝一旁的石板地面摔下,瓷质酒具顿时四分五裂。

    “过来挑几个锋利一点的瓷片。”李景招招手,吩咐道。

    “好。”柳河小跑过去,在碎瓷片旁蹲下。

    李景看着他的动作,“小心一点,不要被划到手。”

    他与柳河一起挑了一些边缘较为锋利的瓷片,又将其他碎片碎屑清除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钱姑娘院子里的墙太矮,就像上次那样容易被歹人突然进来。”

    “我之前在书上见过这种,可以将锋利的破碎瓷片固定在墙头上,借以防御贼人。”

    柳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将瓷片固定在墙头上,但自家大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是了。

    李景将特意提前拌好的三合土用水和好,再用工具弄到墙头上,趁着还未干,又将瓷片沿着墙头依次插上,上头全都是锋利的角。

    他原本想着等过些日子再做这些的,反正这么多人在院子里住着,也不必担心钱穗穗的安危,但此时大家搬走的搬走,外出的外出,她又要一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一阵子了,他应当在临走前将这些全都做好。

    这些应该是要晾上几天,才会变得更加牢固,李景眼里盯着眼前已经布满瓷尖荆棘的墙头,此时心里有着淡淡的后悔,后悔没有早些将这些做了,反而留到了现在。

    柳河也站在墙下,看着自己与自家大人忙活了半下午的作品,心头浮上浓浓的满足感。

    “大人,弄好了,我们走吧?”柳河扭头看向自家大人。

    李景敛了敛眉,将眼中淡淡的忧伤藏入眼底,回道:“走吧。”

    两人锁了门,坐上车,柳河在前面驾着车,扭头问向自家大人,“大人我们不用给钱姑娘说一声吗?”

    坐在另一旁的李景攥了攥拳,静默许久才道:“不必了,直接走便好。”

    柳河:“好。”

    自家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便直接将牛车调转车头,并未经过钱穗穗的“穗穗小吃”,而是抄了个近道回县衙。

    从后门回了县衙后院,蒋玉兰此时正在院子里指挥侍女们搬花,看到李景和柳河两个人驾着车进来,惊得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阿景你被钱姑娘赶出来了?!”她用手帕捂住了嘴惊呼道。

    李景下了车,无奈地看自家祖母一眼,只说燕小峰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应当再在钱穗穗家住着了。

    蒋玉兰这才稍稍放回了心,连说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不过小峰这孩子怎么不多歇歇,再修养上一阵子呢。”她颇为遗憾地说道。

    ……

    钱穗穗到晚上关了店门回家,才发现院子里一片整洁,墙上被人栽上了锋利的瓷片,去房间里一看,李景已经果然已经搬走了。

    今日中午的时候,院子里还不是这样。

    而下午的时候,燕小峰一直在店里和她一起看店,刘阿婆早上就出发去看自家闺女了,想来想去,只能是李景做的这些事,这么想着,她脑子中开始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唇边不自觉地漫上点点笑意。

    -

    自从李景搬走之后,钱穗穗一连几日都没见到过他,原本心中的满满喜悦已经被在心底疯长的思念给冲没了。

    这日阳光大好,钱穗穗搬了个凳子在店门口晒太阳,伸出手掌挡在眼前,透过手指的缝隙正眯着看远处晴朗的天空,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李景。

    她倏地站起来,用手抚抚裙摆,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眼也不眨地看着李景从远处走来,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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