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七班门外走廊。

    程念和班长假装路过,在后门窗边溜达徘徊。

    脑袋不停往教室里望,在七嘴八舌的人群中搜寻那女生的身影。

    由于心情急切,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其他人,乔令羽的招呼声直接让程念瞬间惊悸。

    心里吓了一跳,面上严肃不语。

    她眼中细微的慌乱,还是被乔令羽捕捉到,他迅速道歉,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对不起,绝对没有故意想吓到你的意思。”

    乔令羽欲要安抚,手上动作几度递出收回,悬在半空中,最终只挠头作罢。

    班长是提早有所察觉,因为程念眼神比较好,本原以为她是看见了,但并不想与乔令羽打招呼,便没有出声提醒。

    乔令羽在程念的小组成员内,早已混了个眼熟,平日里与活跃的组员们也有交流,开得起玩笑、接得了话梗,甚至还算得上挺受欢迎。

    “小乔哥,你怎么在这儿啊。”班长玩笑时是跟着丁诗琪喊的,话显得些许阴阳怪气。

    “别别,姐,不敢当不敢当。”

    她们班长的威严,身为宏图班的乔令羽也是有所耳闻,不在他能够开玩笑的对象行列里。

    他看了一眼程念,冲她身旁的班长,毕恭毕敬地反问:“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呢?是有什么事吗?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班长言简意赅:“找人。”

    “噢,好巧,我也是找人。”乔令羽语调欣喜,拉了一把站在他身后的男生,展现在她俩面前,自报家门。

    “我表弟,张山峰,连续两个月,放假不回家,到最后电话也不愿意接,他妈妈委托我来帮忙教训教训。”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也就有一人降一人。

    在她俩没来之前,乔令羽纯粹是单方面输出,表弟只垂着首,在批评教育之间,时而应声点头。

    “没有不回家,羽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老是喜欢夸大事实。”

    乔令羽挑眉,无视他的狡辩,又道:“不知道问好?有没有礼貌。”

    表弟人如其名,长得如高峻峰峦,感觉有点难以接近,人却格外乖巧,顺从中夹杂着几分不情愿:“姐姐们好,我叫张山峰。”

    瞧这样子,难免不是小时候就常被压制,长大了心里习惯性认怂。

    张山峰。

    名字好像有些记忆,程念回想起乔令羽被年级主任逮到时,他脱口而出、毫不犹豫拿来顶包的名字。

    突然戳中笑点,她不由地唇角浅勾,对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客气回道:“久仰大名。”

    程念是觉得耳熟,而班长是觉得眼熟。

    为了不让程念担心,也确实没有出什么事,班长便隐瞒了遇到那对男女的那天晚上,疑似被人尾随的事情。

    她好奇跟着走到小区门口,在大门外四处张望无果,转头竟然看见一男的在身后不远处。

    全身衣裤鞋子都是黑色,头上戴着卫衣连帽,手揣在兜里,整张脸光洁的下巴和黝黑的眼眸最为突出,其余的都隐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在观察什么准备下手。

    换任何女生突然看见都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特别是在她努力保持镇定,想要快步离开之时。他一动不动的身体突然将手从兜里抽出,换成抄着手的姿势,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让她心惊胆战。

    班长从小就在观山一中附近居住,各条路都还挺熟悉。

    她悄然往人多的大路上走,绕了一条更远些的路,目的为了走上路过警察局的街道。途中不时警惕地观察周围,哪曾想他环顾四周后,竟然冲黑暗之中点了点头,好像在招呼其他人,然后远远地跟着,直到她顺利回到家才作罢。

    实际上那天晚上,她有受到惊吓,但他对她的实质伤害确实没有,在那样的环境中害怕占据大脑是情理之中。

    而此时转念一想,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事情好像可能有所不同。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班长直言快语,担心他模糊不清,想不起来,又补充时间地点:“星期一的晚上,花园小区附近。”

    目前环境安全,熟人可靠,她此刻愿意聆听他口中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件描述,从而对比出当时事实的真相。

    “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吗?”张山峰带着疑惑反问道。

    第一次见?!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在骗人!果然不该轻信任何男的!

    他肯定不是个好人!

    就不应该因为他的表象而抱有幻想!

    程念一心想要先将那个女生确认,专注力时刻放在教室里的人脸对比上。

    谈话间,她指着教室内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生,旁边的同学在帮她编头发:“那个长头发的女生,你们班的,熟吗?”

    “emm……熟也算不上……只能说是认识,说过几句话。”

    没想到张山峰支支吾吾毫不果敢,班长瞧见他气不打一处来。

    “星期一那天晚上,我就是跟着她才遇见的你,大晚上的你穿了一身黑,跟黑白无常似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噢!噢……你这么说。”张山峰皱着眉,敲了敲脑袋,如梦初醒:“所以……你是那个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溜达的女生?我还热心送你回家呢!”

    班长觉得不可理喻:“你?送我回家?那叫送人回家?简直是脑子有病。”

    “不是,怎么还骂人呢。”张山峰垂头叹气,略显尴尬无辜。

    “什么意思。”程念反应过来,将班长往自己身后带了几步。

    最终,班长不顾阻拦喋喋不休,说的口干舌燥,终于把她的视角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件给说清楚了,其中还夹杂着张山峰越发的惊讶,直到最后震惊中质问和回答。

    其中,也有说漏了嘴的目的,关于程念她们来高一年级楼栋的主人公。

    那晚他们俩都追踪目标相同,但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对方。而追踪结束后,张山峰的视角是:

    看见她老是环顾四周,畏畏缩缩的显得格外害怕,还瞪着眼向他发出求救信号。他抄着手思考了一下便做了决定,虽然他还想在小区门口再等等,但还是准备先送她回去。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一路上在她身后保持距离,最终目送她回了小区。

    班长也了解到情况,大致可以理解他的意思,在对方视角中确实都有一定合理性。便没再多说其他,而是指出他会出现在那儿的原因。

    捋了一下他说的全部话语,发出狐疑的质问:“所以你和那个女生到底熟不熟?”

    “不是说你怀疑我跟踪的事吗?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张山峰语气转变十分明显,言语里的维护格外突出。

    程念不由地嗅出一丝隐秘的气息。

    “结合你所说过的,那你的意思是,和她是没说过什么话的不熟,但不是对她的事不熟对吧?”

    她好像没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了。

    这女生怎么跟表哥口中说的不一样啊?

    班长认真强调:“我们真的需要确认一下关于她的一些事。”

    程念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张山峰几度欲言又止,乔令羽立马变脸,不耐烦地转过头皱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你说你就说,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看着就烦。”

    “实在不好说就算……”

    程念还没说完,班长就顺着话口接下:“我们直接去问本人,还方便一些。”话音刚落,身子已经是要往教室里闯的架势。

    这一个个的看着弱不禁风,实则都似疾风劲草,不注意将人划开血口子。

    张山峰甘拜下风:“别别别,我说我说我都说。”

    原来两个多月前,那个女生遭人尾随,被那钱姓男好心驱赶,护送回了家。第二天在班上说了这事,提醒其他同学注意安全,还使劲夸了那钱姓男。

    张山峰是她沉默寡言的后桌,每次那个女生和他的女生同桌说话时,他都装作忙于其他事,实则是默默关注。

    没过多久,在她与他的女生同桌谈天说地间,时常说起袒护钱姓男的种种好。

    说钱姓男经常送她回家,请她吃饭,陪打游戏……

    并且越来越频繁,频繁到像他表哥,不提及还好,一提及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已经深谙其中意思。

    可到了张山峰拐弯抹角委托他的同桌,询问那钱姓男的身份时,那个女生却说不出什么实质性有效信息。

    还总是以“他都救我的命了,怎么可能是坏人”的话来堵住班上所有好奇的人。

    好奇的原因是担心。

    从与他同桌的谈天中得知,那个女生是在外面租的房子,父母知情但不在家,让家里的老人帮忙照看,但老人有时回家经营土地,出租房就会只剩她一人。

    并且,一时好不能说明一世好。

    更何况是男的。

    于是就有了张山峰“跟踪”一事。

    男生寝室那边有洞,封了拆拆了封,陷入循环。宿舍检查也没有女生那边严格和频繁。

    晚自习走读生回家,他就请假说上厕所,加上室友打掩护,跟随班上的走读生混着从大门出去。张山峰默默地送完人之后,晚上准备钻洞回去时,发现被封了,只好在网吧过夜。

    哪曾想会在网吧遇到钱姓男,他只好压着恶心称兄称弟,结果轻松套出了不少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钱姓男连续送了十来天就说自己忙,从张山峰跟着送了那么长时间里,竟然就只遇见过一次。

    但一进网吧,还是一眼认出那男的,就坐在他开的桌号旁边。

    游戏是交友利器。

    张山峰出色的游戏技术和故意发出的吸引声音,钱姓男很快上钩,让他和自己一起打,美名其曰帮他上分。

    一把游戏下来,钱姓男的手机上Q.Q消息不断,张山峰早就看得包浆的熟悉头像不断闪烁。

    他故作随意发问:“怎么不回消息啊?反正你已经死了,赶紧回个吧,一直响着烦人。”

    “吵到你了?那我关机。”接着,钱姓男刻意又矫情地补充道:“追求者,我也觉得烦。”

    张山峰手里的鼠标都要被捏碎了。前桌的Q.Q他还是通过小组作业才加上的,消息都是靠守的,面前这男的竟然敢!

    他还继续喋喋不休,似乎要全盘托出,根本无需套话:“有天晚上顺路,随手英雄救美了一下,就开始不要脸地缠着我了,简直甩都甩不掉。

    只牵了个手,就觉得是我女朋友,结果贴个脸都要拒绝,真是我身边最无趣的一个女的,要不是她长得还不错,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

    “意思是还不止一个?”张山峰忍得咬紧牙关,肚子里憋满了火气。

    钱姓男还沉浸在飘渺的自豪感中,毫无察觉,并觉得理所当然:“只要不被发现,这有什么啊!兄弟,你该不会连女朋友都没有吧?”

    他看着张山峰表情凝重,手里的游戏都不顾了,于是自信地绘声绘色传授经验:“哈哈,没事兄弟!很简单的。先找个人傻钱多的,再去谈那些无脑好拿捏的。那些女的很好骗的,不仅好骗,好多根本不用骗,她们会自己骗自己。要是实在不行换一个就是了,前提是一定要把有钱的稳住,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

    张山峰已经怒气填胸,他“刷”的站起来,拳头捏出掌心指甲印,但一眼瞧见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对钱姓男说:“走,上个厕所,边走边教我。”

    不多时,蹲便厕所内响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在网吧,有点小摩擦大家都见怪不怪。但是自那天之后,由于钱姓男叫的太过于大声,还是被单方面的殴打输出,以至于网吧里不知怎的被疯传成有人厕所搞基。

    张山峰要求钱姓男不准再和那个女生相处,且当面删除所以联系方式,还恳求自己的女生同桌旁敲侧击地给前桌不停上眼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听说到钱姓男断联了,真是大快人心。

    结果这周一晚上又发现了钱姓男的身影,两人的关系竟然又变得和从前一样,甚至看起来更好了。结合程念她们所说的,钱姓男借生日这个契机又和好了,果然不该轻信他的话,也幸亏张山峰选择多跟了些时日。

    周二晚上,他又去找到了钱姓男,对他进行了质问和教育,钱姓男主动提出坚决会分手,想要摆平这件事。可他越是求饶,越说后悔靠近前桌,张山峰就越是气愤。

    就算张山峰知道他们俩是一个愿打一愿挨,但他还是无法狠下心,让她得知真相遭受二次伤害。每次同桌将话题引向他时,他都小心翼翼地说话,安慰她分手了也别太难过,提醒平时要注意安全,甚至仔细翻看了走读生条例后,主动联系班主任,加强走读生晚自习放学家长接送的要求。

    最近本来外面就没那么安宁,加上这本就是学校工作中的一环,果真得到了学校迅速下发的通知,组织召开走读生家长会强调责任。

    前桌的奶奶回来负责接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这时却遇到了程念她们,将他正在埋藏的事重翻出来。

    张山峰挑了重点讲完经过,最后沉声袒护:“她确实是有些恋爱脑,也其他的是真正一点都不知情,你们可千万不要找她麻烦。”

    “恋爱脑?你是如何以为你自己不是?”班长噗嗤一笑,毫不遮掩,带着几分刻意。

    “我……”张山峰喉咙一哽,转念一想无法反驳,随即转移话题:“网吧里我录了音,可以给你们。”

    班长迅速摸出手机,点开Q.Q,示意他进行帐号查询:“说你的账号。”

    其实张山峰有备用机,只不过现在不太方便大张旗鼓拿出来,只能顺着她的意。

    他们正低头搜寻账号,一声不吭的程念出了声:“我们还是要把所有的一切告诉那个女生。

    遮掩只会变成隐患,真相才能远离祸端。”

    程念自己无意识地说完之后,突然恍然大悟。使她纠结良久的问题,好像自己迎刃而解了。

    “我同意。”班长随声附和。

    “可是……”张山峰还有些犹豫。

    但乔令羽并没有给他继续犹豫的机会:“别可是了,闭嘴吧你,都听她的。”

    “噢,好吧。”张山峰委屈闭麦。

    “那就先这样,其他的线上联系。”程念话语里显得有些焦急。

    她和班长快步往宏图楼赶,预备铃声响,从未响得如此让人心慌,程念心底油然升起一丝不安。

    可就是刚进教室到座位旁,从丁诗琪口中听到了钱姓男的迷惑狡辩,拿一个假表妹来试图堵嘴。

    程念神色严肃,嘴唇紧绷:“他还有表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是那么巧的同一天生日。”

    “我也是才知道,确实蛮巧的,但你和你外公不也是同一天生日嘛,那也是很巧唉。”丁诗琪毫无察觉,并不以为奇。

    程念沉声补充:“而且,我们那天不是没有看见他,反而是看得很清楚,还有我也没在门口摔倒。”

    丁诗琪嘴角带笑,语调随意:“没有就没有吧,没有最好。他近视,看错了也很正常。”

    “我看他眼神倒是特别的好。”程念的声音里,平静中带着冷酷和轻蔑。

    丁诗琪这才反应过来程念的状态奇怪,因为她极少极少看见她面上出现这种情景。

    她顿声试探地询问:“你怎么了?在说什么啊。”

    “接下来我要说的,你需要有些心理准备,是关于你口中的老钱。”正要抖出钱姓男的真面目时,程念无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环境,转而提议:“还是出去说吧。”

    考试后的晚自习不似平时,大多同学都交头接耳地自行改错和对答案,骂某个题出得变态,说又在哪个类型的题上失误,笑数学第一个集合题做错被老师点名成笑料,悔考场上没思绪而考完后又瞬间清醒……

    再加上发了手机,还要抓紧时间看看小说、追追电视、聊聊八卦,顺便吐槽吐槽其中内容,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的同学还不一定插得上嘴。

    虽然都是放低声调说话,但架不住人多,反而显得四面八方声音混乱嘈杂。

    老师们都忙着阅卷,班委干部这时也无心监管,于是教室里就像是关在罩子里的一群蚊子,频率相似,嗡嗡作响。

    这种平衡最容易被突然且尖锐的声响打破。

    丁诗琪感觉有些惊悸不安和不可思议,一股无名火积于胸中,使得她不由地提高音量:“你这什么意思,出去什么出去,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在她俩附近的同学不由而同地往她们方向看去。

    程念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灼热目光,声音自动低了下去,语调逐渐平稳,试图安抚丁诗琪的情绪,从而降低音量。

    “我说真的,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没控制好情绪,也没注意场所不合适。”她深吸了口气,一只脚撑地想要站起,同时小心示意她往外走。

    “有什么事直接敞开说,这里都是明事理的人。”丁诗琪声音不降反升。

    程念心底涌上一股怅然之意。

    “他背叛你,在外养鱼。”

    她的话又轻又薄,像是南方内陆冬天里的罕见飘雪。丁诗琪嘴角还强撑的笑容瞬间僵住又立马消失。

    接着“蹭”地站起身,劈头盖脸地一顿言语输出:“程念!你有病吧?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他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随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外奔走。

    “丁诗琪!你疯了?……!你,我们都先冷静冷静,不要那么激动。”班长上前阻拦,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被大力甩开。

    人在愤怒的时候,会变得格外有力。

    班长踉跄地后退几步,回头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眼。小组另一位同学接收到班长的信号,立马拉着身边的一位同学一起,赶着跟了上去。

    瞬间变凝滞的教室在丁诗琪走出教室之后,又涌动了起来。有的人没听见,茫然不解地四处张望询问,略知一二的人摇头说不太清楚。

    “安静,不要交头接耳。”说完,班长沉着脸径直走向办公室。

    教室里霎时鸦雀无声,任何风吹草动都似有踪迹。

    几十双眼睛在教室里的空位周边游走,程念挺着背,四肢僵硬,目光空洞,木楞地坐在座位上。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一种无力的疲惫感入侵全身,身心俱疲。还有来不及去吃的晚饭,饿意昏沉。

    不知不觉中眼眸里起了雾,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脆弱。四肢已经乏力,难以支撑她刻意的挺立,只好顺势趴在桌面上。

    意识混沌迷糊,四周寂静无声。

    整个人的灵魂像是游离身外,在无尽的黑暗中孤零地飘荡,暗夜深处有难以穷尽的吸引力。

    结果猛地闯入一阵悉悉索索的外来音,将程念被拉回吵闹的现实。

    现实中的人并不觉得吵闹。

    她循着声音向窗外转头一看,乔令羽正拎着大塑料袋子,给她后桌说口语打哑谜。

    挤眉弄眼,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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